踩界調查官（壹）失落的世界 - （二十一）

自逕走出山洞，東方魚肚白出，光暉映照大地，心情自然鬆一口氣。各走各路，總有自己的目的地。回到租屋處的女生，還未更衣梳洗，已經急不及待、躡手躡腳走到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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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臉色開始有起色的少龍，鳳儀不自覺把手按在他額頭上。微涼的手貼上，感覺很舒服，但也因為這突然的涼意，少龍緩緩地醒來了。

「……回來了？」半撐著自己起床的少龍，不忘問候。

「嗯，你見可好？」依然站在床邊的鳳儀輕聲回道。

「沒事，睡了一夜感覺好多了。」

「嗯，你再休息一下。今天我去煮早餐。」

「妳行不行的？」

「你才不行！」

「看妳臉容怠倦，一身風塵滾滾，想必昨夜的工作一定很辛苦，不如妳先去沐浴更衣，家事還是讓我來吧？」

「才一晚沒見，怎麼連語腔也變成這樣了？」

「要跟公主大人一起生活，還是要學習一下妳家習慣。」

「……」不是不想回駁，只是現在反而想不到如何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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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從衣櫃中取下替換的衣服，進入浴室後不久便發出依舊潺潺流水的聲音。整理好自身，抹著掛在髮尖上大小不一的珍珠，坐在餐桌前的鳳儀一時心情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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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空虛感，一種難以釋懷的感覺。看著一模一樣的房間，一成不變的格局，但總感覺甚麼都改變了。才一個夜晚，應該沒甚麼大改變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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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在環境是沒有任何的改變，但心情就是好不起來。因為工作不知道怎樣交代解釋？還是因為他？難道是因為快要離開的關係？一種不捨？一種不願？

「熱騰騰的肉碎菜粒粥，小心熱。」把新鮮的粥品放到桌上的少龍不忘作出提醒。

「嗯……謝謝。」

「鳳儀？」正要拉開椅子坐下的他，被她的說話嚇倒而定了下來。

「怎麼了？」停下拿著小匙羹的手，還未察覺的她只是呆呆回問。

「妳，第一次跟我說『謝謝』。」

「是嗎？」

「妳……是不是有甚麼在煩惱？我能幫忙嗎？」

「沒有。」

「別說謊，妳臉上都寫著『我很煩惱』。」

「是嗎？」

「嗯。所以怎麼了嗎？」

「我想說，就是……可能、或者、應該、嗯……」

「我的公主大人啊，妳究竟在說甚麼？」少龍被她的回答弄得哭笑不得。

「就……我要回去了。」

「嗯，我知道。」

「你知道？」

聽到心目中的答案，少龍神色頓時黯然不少。雖然一早已經知道總會有這一天的到來，只是沒料到，這天來得這麼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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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對席，女生抬頭定睛看著那神情憂鬱的少年。心很痛，這不是應該出現在他臉上的表情。很想伸手去安撫他那不安的臉，但手就是舉不起。寧靜的一個空間，對方的呼吸聲都能清楚聽見。

「柏鳳儀。」良久後的一聲呼喚，道出語者的堅定和真心。

「你叫我全名？」但這一下好像嚇到她了。

「這樣顯得我是認真的嘛……」男生撓撓頭髮。

「說。」

「柏鳳儀，等我一年！我答應妳，一年後畢業馬上去中樞界找妳。」

「這……」沒想到是這樣的話，女生一時之間找不到適合的用字。

「就一年，好嗎？答應我可以嗎？一年內不要把自己嫁出去。」

「何解？」

「就當是我私心。答應我可以嗎？」

「這事，容後再說……」

不日起程，默默坐在椅上的少龍，雙目放空。原本已經習慣了書櫃放著滿滿的古卷，衣櫃還有不少的古裝。現在看在眼底裡的，都是空蕩蕩的陳設而已。

隻身一人回到自己屬於的世界，抬頭看著那繁華喧囂的大街，路旁叫賣小販滿佈，行人絡繹不絕。回到家中，看到在家苦苦守候自己的兩姐妹，鳳儀終於忍不住決堤。是的，回來了。

「歡迎小姐回家。」

「嗯，我回來了。」

入夜之時，三人聚首一堂。吃著熱騰騰的飯菜，口味果然是雷鳴的比較好，雖然他做的也不錯。還想甚麼？他又不是這裡的人，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不要多想。話說回來，那時候她們是怎樣找到來的？

「對了，我終於想起了。」

「小姐想起了甚麼？」雷震咬著雞腿問道。

「就……打窮奇、不對，打小鷲虎的時候，妳們是怎樣找到來的？」

「這個嘛……」

當時，我們一行三位走出西門後，的確是毫無頭緒。隨便走一個方向，一直走著，一邊問起狐藥師情況，同時看到西行二十里一帶有火光明滅。多虧雷震的好奇心，竟然是看到一小紅鳥在空中放火球，雖沒有波及民居，但這樣形式的烽煙還是第一次見。那小紅鳥為我們引路，才找到深山內的洞穴。也不至於走了冤枉路，耽誤了救援時間。

「原來如此。」看來畢方也不是這麼沒仁義。

雖說要在完案之後申請一個長假期，但一來主犯還未歸案，所以不算結案。二來，部門沒人手啊！我還是繼續自己的辛苦勞碌命吧……

流光易逝、斗轉星移、寒來暑往、白駒過隙。時間轉眼就過，這麼快又到了順天廿四年立夏時分。跟少龍分別已經大半年多了，鳳儀已經把他忘記得七七八八。

每天一樣的工作，一樣的流程。就上班先打個卡簽到，之後處理一些文書上的。偶然要出外執勤，做的都是雞毛蒜皮的小案件：甚麼何伯的牛不見了，其實是自己放牧時忘記帶牠回來、三嬸的雞不見，其實只是孩子貪玩放飛了。日子，算是過得挺寫意。

至於該案被召喚到平民界的各魔物，除了那天自行飛走了的畢方還未尋獲，下落不明。其他均由第三隊和特遣隊尋回，並在作供記錄在案後被遺返到原居地。所以說，蛟現在應該在遺民界某一個園野森林生活著吧？

現在每星期都要繼續留意平民界能量的動向，雖然主犯是逃跑了，但至少這段時間裡的情況都是穩定，每次回來的報告都差不多大同小異的，沒跡象顯示幸千尉會在短時間內再來作惡。

只是有一點，還是想不通猜不透。幸千尉自稱為上古族人，但以中樞界為中心，外展就只有西門平民界、南門崇武界、東門遺民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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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幸千尉說的一樣，平民界只是一個甚麼都不懂又落後的國度。崇武界為武林天下、殺戮世代。遺民界算是半個迷的地域，只知道是沿用遠古流落的智慧，一群甘於平凡的人聚居此地而已。上古界？沒聽說過，上課時先生都沒提及過。有空再找找資料。如果我還記得的話……

「大人，卑職來報。」來者抱拳請安。

坐在辦工桌前，正在神遊大地的鳳儀，一下通報把思緒都拉回來。

「報來。」看著門外的哲澄，鳳儀向他招手。

「平民界這一星期的能量流動都為平均值。」

「很好。」鳳儀伸了一個大懶腰。

「大人，還有需要繼續留意情況嗎？」

「其實還真的沒甚麼需要。」

「要不由每星期的檢查，改為每個月？」

「……准。」鳳儀想了想後回道。

「柏大人，卑職來報。」

正當二人為幸千尉一案作出更新調動，一把陌生的通報傳入耳中。二人目光同時放到門前那女子身上，黑底綠邊的官服，那服飾是跟哲澄一樣的正六品侍官。由頭到腳看一回，不對，哲澄是腰配金帶，她是腰配銀帶的從六品調查員。哪裡來的新官？從沒見過她的？

「卑職來報，卑職莫小晴報到。」來者依禮抱拳請安。

「對了……今天有新人報到，本官還真忘了。」鳳儀拍了一下額頭。

「大人，妳真坦白。」哲澄早已習慣成自然。

「柏大人，卑職新來貴境報到。敬希指教。」

看著桌前那感覺還比自己小的小姑娘，頭低著，抖著的手正恭敬舉在胸前。回想當初自己獨自前來的情況，都是這樣提心吊膽的。由文職轉入來做調查員，完全因為一個「錢」字，明顯因為有外勤費和補貼，所以才毅然離開那個舒適區。那時候啊……

「小姐，妳真的決定要去面試？」配劍者不解。

「小姐，在下覺得現在已經挺好，小姐真的不用這麼冒險。」

「小姐？」兩姐妹面面相襯。

「小姐……」

「小姐！」

「小！姐！」

得知鳳儀再度申請調職的兩姐妹，馬上前往書房進行勸說。聚精會神看著手裡的投考雞精書，半躺在長椅上的小姐，目無表情繼續閱讀著。感覺進入了另一個空間，完全聽不到站在自己身旁人的話。直到手中寶物被無情的奪去。

「喂！妳們怎麼了？沒見到我在溫習嗎？」鳳儀驚叫。

「小姐，我們叫妳叫了很多次，見妳不理我們，我們才出此下策而已，不能全怪我們啊。」雷震嘟囔著。

「小姐，算我們無禮。可是，小姐現在已經不錯了。不要太辛苦自己。」雷鳴同時答話。

「現在是比以前好多了，但不也就剛好的三餐溫飽而已？」鳳儀反問。

「還不夠嗎？」沒想到小姐回應如此不知足，雷震反問。

「妳覺得夠嗎？是誰嚷著要吃冰糖葫蘆、糖蔥餅？」

「小姐不也喜歡吃嗎？那個叫雪風的小子曾買過一支給妳後，妳不也說喜歡嗎？」見勢色不對，雷震馬上反駁。

「那糖蔥餅呢？」瞇起眼睛的鳳儀透露出絲絲危險訊息。

「這……在下是聽隔壁的小飛說很好吃嘛……」知道自己理虧，雷震只能避重就輕。

「小飛是誰？」聽見不認識的人，鳳儀追問。

「就小飛啊。」

「所以小飛是誰！」

「就小飛啊……」

「天啊，誰是小飛啊？」鳳儀心累了。

「隔壁鄰居的孩子。」心知又會沒完沒了，雷鳴一語結題。

「好吧，重點是，所以以現在的收入是不是不夠花？」鳳儀雙手抱胸，無奈地問。

「……好吧……」雷震舉白旗。

「雷震！之前不是已經說好要說服小姐嗎？」好妹妹見風使舵，雷鳴略為生氣。

「可是冰糖葫蘆在呼喚我啊姐姐……」

「我真是，被妳氣死了。」說後，雷鳴扭頭就走。

「小姐，那、在下的冰糖葫蘆？對了，還有糖蔥餅……」

冰糖葫蘆、冰糖葫蘆、冰糖葫蘆……對了，好像調職了這麼久也未圓雷震之願。這麼久遠的事，忘記了。要不等下回家之時，先去找一下哪兒有賣，買一串回去？

「冰糖葫蘆啊……」

「柏大人？」小晴一面無解。

「大人？」哲澄一面無奈，看來大人的思緒又放飛了。

「啊……沒事。」

「柏大人想吃冰糖葫蘆？卑職馬上去買。」

道後，小晴回首直奔大街去。看著飄走的衣袂，鳳儀反應未及，只能眼睜睜看著空蕩蕩的大門。這……人家第一天報到就叫她去買東西，好像不是太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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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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