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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個人的選擇

烏克拉拉

Jul 11, 2020

210

7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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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毫不猶豫地奔了過去，抱住往旁邊傾斜的亞希的身體，不停地叫喚道：「亞希！亞希！」

但是早就沒了呼吸的他再怎樣都不可能開口回應我了。看著他被一根手杖刺穿的左胸口和染成一片鮮紅的衣裳，此刻我也明白無論再繼續做任何事情都無法挽回他的生命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剛開始的笑是比較含蓄的，後面的笑就逐漸變得狂妄起來。我轉頭難以置信地望著發出癲狂大笑的貝倫，很想忘記此刻他現在映入我眼裡的模樣。

那個在我面前流過淚的青年，原來也有如此猙獰的樣貌。

「平凡，怎麼樣？這個驚喜⋯⋯還不錯吧？」貝倫走到我的身邊，捏起我的下巴逼迫我和他對視，「現在就只剩下妳了呢。」

那雙精靈族特有的銀灰色眼睛沒有了以往的從容，現在就只有終於得逞的光芒。

「貝倫，你⋯⋯」

坐在一邊還在療傷的雷洛恩，用一張驚訝和憤怒的表情瞪著貝倫，似乎非常難以接受這樣的結果。

我想也是，他和貝倫認識的時間比我們都長，現在雷洛恩的心情一定很複雜吧。

我們的隊伍裡出現了一個出賣我們的人，在此刻我以為我會是憤怒的，但是我居然不感到生氣，反而很平靜。

貝倫似乎也察覺到這一點了，疑惑地歪著頭，「妳怎麼一點也不生氣？」

我伸手拉下他捏著我下巴的手，淡淡地說：「這是你的選擇，跟我無關。」

貝倫停了一下，突然又哈哈笑了起來：「妳還真是沒心沒肺，妳看看其他的人，殘肢斷臂的⋯⋯妳居然還能說出這種話？真夠冷血⋯⋯」

「是啊，我不止沒心沒肺，我還沒血沒淚。」我站起來抓掉原本纏在我左肩上的繃帶，活動了下，發現我的傷口已經完全痊癒了，便對著貝倫說：「你是打算把我們都殺了嗎？」

貝倫張開雙臂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那嘴臉真的可以說得上是狡詐了，「不然妳以為我把妳留到最後是為什麼？」

我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這樣的貝倫我只是突然覺得有點心痛。

看來高等精靈真的打算讓風精靈永遠消失，就連殘存下來的凡貝爾公爵夫婦也不放過⋯⋯當初派來這裡救援的隊伍恐怕真的就是來消滅公爵一家的吧。

出發來這裡的前一個晚上，貝倫對我說的話和流過的淚，會是真的嗎⋯⋯

「貝倫，你還真是⋯⋯把我們這些人利用得很徹底呢。」我突然覺得心裡鬆了一口氣，發自內心地笑了出來，「藉由我們的手殺了公爵夫婦，然後自己坐享其成⋯⋯也許回到爾雷曼西亞之後，還能得到一筆賞金。」

貝倫邊聽邊點頭，然後對我豎起大拇指，用嘉許的眼神望向我：「妳真聰明。」

「那我們來場競技吧。」

「競技？就憑妳一個祭司？」貝倫笑了起來，那副樣子簡直就是在笑我傻。

「如果我贏了，你放我們安全地離開這裡。反正公爵夫婦已死，你的任務早就結束了。」

貝倫想了一下，自信地點了點頭，又問：「那如果是我贏呢？」

「如果是你贏，」我平淡地掃了他一眼，「我們這些人隨你處置。」

「平凡？妳在說什麼？」雷洛恩看向我的眼神都變得不信任了，「妳以為妳是神嗎？一個懦弱的祭司想要打贏天生的打手？妳把我們這些人當成什麼了？妳的陪葬品嗎？」

我看得出來雷洛恩很生氣，但是無奈他斷了一隻手，目前也還在用魔法繃帶療傷中，他根本還沒有力氣可以舉起他那把尖槍。要是可以的話恐怕我現在已經變成串燒，和公爵夫人一樣被釘死在牆上了。

但是我也不想多解釋什麼，我只想快點帶著他們離開這裡。

貝倫的笑從沒停過，那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我都看在眼裡。他會有自信是因為他擅長使弓，但我有一個優勢他們都不知道──我是一個會武術的祭司。

我握著權杖擺好架式，貝倫二話不說地對我發射出一連串的箭矢，我先是閃過了幾支箭，然後又用權杖一一將朝我射來的箭打到了地上，接著幾個大跨步上前來到了貝倫的面前，把權杖當成一般棍棒耍，連連對他發出了猛烈的攻勢。

貝倫的驚慌全寫在臉上，他大概沒有料到我還留有這一手。

我一直都覺得我自己不需要其他人的保護，因為我有一定程度能保護自己的身手在。但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我是個祭司，是一個能夠唸出治療和輔助隊友咒語的祭司，戰鬥的事情從來都輪不到我，我光是要唸出一長串的咒語就沒時間了，哪還有時間和隊友在前線並肩作戰？

所以他們一直都當我是個離了隊友就會立刻陷入危險的軟弱祭司。

但是我不一樣。

我是一個從他們未知的世界穿越過來的現代人，並不是一出生就確定了自己要走的路。我一直都很迷惘，不知道自己未來該做什麼，只是乖乖地聽從父母的話，趁年輕把能學的都學起來。

我也確實學了很多的生活技能，在周圍的人們有幫助的時候就會伸出援手，在當時我總覺得自己是很開心的。因為我是一個能夠幫助到別人的人。

但是時間一長，我卻發現這樣好痛苦。

因為周圍的人們總是會在最後將我拋棄。

「嘖！」

貝倫發出不悅的咋舌聲，就算他很想扭轉局勢卻無能為力，身為遠程戰鬥的弓箭手，對近身戰鬥極其沒有把握。貝倫節節敗退、一直被我逼到了牆角，我順勢打掉了他手裡的弓，用權杖直直抵著他的喉頭，淡淡地望著他那雙銀灰色的眼睛。

「我贏了。」

貝倫氣得咬牙切齒，全身都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著：「妳還不如殺了我！我居然敗給一個祭司⋯⋯」

我停了一下，放下抵著他喉頭的權杖，「我要帶他們走了。」

就在我轉身要走的時候，貝倫叫住了我，他問：「妳為什麼不殺了我？妳難道不恨我？是我讓你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妳為什麼一點也不生氣？為什麼！」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稍稍側過頭去瞥了訝異又惱火的貝倫一眼：「就像你選擇這樣對待我們一樣。」

不管是真是假，那一雙帶著哀愁、流著眼淚的銀灰色雙眼，我是忘不了了。

在被人們利用過後又遭到拋棄，其實曾經有一段時間我是難過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沒辦法「恨」他們。我總認為那是他們的選擇，就像我自己決定要幫助他們一樣，我能從幫助他們的過程當中有所成長，他們一定也能在我幫助他們的事情上有所收穫。

我總是沒辦法對其他人抱有負面的想法，我也總認為別人比我優秀，如果有我能夠幫助到他們的事情，那真是太好了。

這樣我才能知道，原來我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是有點價值的。

但是啊⋯⋯

「⋯⋯貝倫，下次還是別出現在我面前了。」

我不知道自己下一次的選擇，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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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1 平凡的開始

#2 平凡的相遇

#3 平凡的日常

#4 平凡的狩獵

#5 平凡的委託

#6 暴風雨前的寧靜

#7 凡貝爾宅邸

#8 勝利的哀歌(上)

#9 勝利的哀歌(中)

#10 勝利的哀歌(下)

#11 個人的選擇

#12 不務正業

#13 北門競技場

#14 戰鬥祭司

#15 鐵匠的祝福

#16 結交新朋友

#17 三位名鐵匠

#20 珊德拉‧瑪奈伊亞

#22 人物極簡介紹：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