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AI]♡ - 罪與罰

「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會作為呈堂證供。」

發言的是一位穿着着黑色西裝，胸口掛住警員委任證的男性審訊官，和他面對面的是一位年約三十歲，一身簡約的米白色長袖洋裝，長著一頭黑長直秀髮的女性。

他們坐在一間燈火通明，四面是牆顯得有些冷清的小房間內。

隔着他們的有一個米白色等腰桌子，桌上有着一些零碎的文件。而他們的正側面有一户反光玻璃窗子。

在那反光的窗子後，一眾警員正屏息靜氣地觀察着嫌疑犯任何微細的行為，務求找到她的破綻。

眼見嫌疑犯沒有任何明顯的抗拒和動靜，他繼續以冷靜以及平和的聲線說着:

「我想你也清楚我們請你來就是調查一宗失蹤案。失蹤人口就是在你們家工作了七年，編號為EA20190609的女性人工智能……」

......

就在幾分鐘前，一名警員扣押着一名女性疑犯帶進警察局內。

他們通過了金屬探測器來到警察局接待的櫃檯前，在那裏的是一名由人工智能機械人負責的接待員。

在一輪公事公辦的手續過後，機械人指示他們前往其中一間審訊室內。

被扣押的女士眼神空洞般看着那名人工智能機械人，而那名機械人也正好眼神對上了他，只是容不得他們對望幾秒，那名警員就帶走了女士。

故事回到審訊室內，被審訊人員查問的女士身上。

「嗯......」

女子眼神有些空洞看著審問官，喃喃細語的回應。

似乎是一早知道的樣子，但神志有點迷糊，可能是還沒有接受事實，逐步對她情緒作出一些刺激有助她回想起過去發生的事實......

逐步掌握了嫌疑犯的心理後，短頭髮中年男子制定了相應的審問策略。

「我叫丹。對了，還沒有問你的名字。請問如何稱呼你了？」

「泰倫斯......」

「原來是泰倫斯小姐。那請問與你一起生活在一起的人工智能，你給她叫什麼了？」

「貝琳......」

似乎是勾起了她封印已久的回憶，泰倫斯看著桌子上燈泡的反射光，久久未能說清楚那個對她意義重大的名字。

「貝琳？」

「.......對。」

泰倫斯好像有什麼想釐清，卻又欲言又止。

「據說她和你生活了一起六年，感情一定很好了吧？」

「對……」

「我也有一個人工智能的機械人一直與我生活著，不......也可以說是家人了吧。每一天也沖咖啡給你，一直伴隨着你身邊的人可不是什麼機器。」

「說遠了，還是讓我話回正題吧。據你的鄰居所言，每一個星期日你也會與她一起外出逛街購物，從不間斷是吧？」

「對……」

聽到丹對人工智能的態度和自己一樣時，泰倫斯減低了對他的戒心。

而且一提起那熟悉的生活，泰倫斯的眼神便變得柔和起來，搓起右手的無名指來，就像還在懷緬那段日子一樣。

丹見狀便乘勝追擊。

「那為何在二零一九年七月二十一日開始，就只有你一人從房子裏出來？」

「……」

面對突如其來的質問，泰倫斯身體反應明顯彈了一下。而且不懂得如何反應。

丹的態度開始強硬起來。

「是不是自那天開始，你收藏了貝琳起來？！」

「不……不是！」

「還是說你已經殺害了貝琳？！」

「不……不是！」

泰倫斯雙手抱著已經低下來看着桌子的頭部，情緒變得有點失控，看起來有點痛苦。

「那為什麼你一直沒有將貝琳的失蹤告訴警方讓我們來展開調查？！」

「我……我不想這樣的！」

「但事實上你就是這樣做！」

「不，我沒有……」

「你有！」

「不不不……」

「如果今天貝琳被發現是死亡了，你就是殺人兇手！」

丹整個人靠前，用手指指著正痛苦掙扎的泰倫斯，以堅定的語氣指控着她。

「啪！」

泰倫斯再也忍不住一樣，站起來同時雙手拍向桌子造成巨響，連桌上的文件也似乎動了些許一樣。

她憤怒的望向丹，整個人的情緒被他的說話激發了。

「你們這些人懂些什麼？」

「我有多愛她，你們懂得什麼？我為她付出了什麼，你們又明白什麼？」

「就在她無緣無故消失後，我以為她只是去了那裡購買日用品或者回廠檢查有沒有故障的地方。結果等了一兩天還是沒有聲音，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她嗎？」

「你看起來不像很擔心的樣子，至少你在一兩天後沒有將事故告訴警方，還在二十一日的那天還外出逛街。」

「不！我那天就是去她會出現的地方尋找她的蹤影！我們常去的日用品店，附近所有的娛樂設施，製造商的廠區，我也有詢問那裡的人們，但通通都沒有結果！我一直只是一個人生活著，只有一個人的力量......你們這些警察根本不知道我失去了她後究竟有多無助，有多混亂！」

泰倫斯憤怒地控訴着她的一切。

但丹沒有被嚇到，反而將掌握了什麼一樣，悠然自得的坐回凳子上回應她。

「那好吧，我要問的都問完了，多謝你的配合，接下來就是你向其他人証明自己清白的時候了。」

說罷他就收拾了文件開了門離開了房間，門外沒有任何人等待著進去，丹閉上門後泰倫斯就是自己一個在這間明亮的審問室裏。

她明顯還沒有收拾好剛才的心情，整個人還在抖動着，眼眶還泛紅了彷佛下一刻就要哭起來。

此時她的一舉一動正被玻璃窗外的審訊官看著，他們在商量下一個審問她的人是誰。

整個秘密房間充滿着有很多意見，但難以在這一刻就判處泰倫斯有罪。

既然沒有共識，就先總結一下現在有的資訊再決定下一步。

而丹亦從後方的門進來了。

一名滿面鬍子的中年男性審訊官懷著如此想法向丹提問著。

「你如何看她？」

「懂得掩飾自己，但不能夠看出問題背後隱藏的意義，輕易便會展露出一些破綻來，不是一個欺詐本領高超的罪犯，表現與現實身份相符。」

「嗯……既然如此，冷酷又美麗的珊朵拉女士你是否願意接受這項不太困難的苦差？」

「當然，你明知道我對牽涉人工智能案件的取態是怎樣的。」

一個長著短頭髮，穿着黑色西裝及膝裙的冰雪美人回應了中年大叔。

「人稱冷酷的人工智能殺手對於這種案件當然手到拿來。」

中年的審訊官奉承着珊朵拉，但她看起來並不太喜愛這些虛偽的讚美，冷眼也不看一下的前往審訊室，留下的只有那規律的高踭鞋踏地聲。

「噔……噔……噔……」

隨着高踭鞋走路的聲音越來越接近，泰倫斯的心情也平復下去了，她冷靜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門口的方向。

不管有沒有犯罪，只要捱過了審訊的過程，都可以從這個門口離開。

可能就是這樣，所以才安排嫌疑犯們在面向門口位置的椅子坐下，給他們一點希望。

扭動門柄的聲音發出了，珊朵拉進入了審訊室內。

看到是一個女性審訊自己，泰倫斯似乎並不預料到，少許驚訝的表情從她的面上表現出來。

珊朵拉將她一切的反應看在眼裏坐下來，沒有作任何的解釋開門見山就說：

「為何要殺掉你的人工智能機械人。」

珊朵拉的說話就像在無聲的審訊室內投下了一枚震撼的炸彈一樣。

泰倫斯的瞳孔放到最大，連在窗後的審訊官也對她的快人快語感到驚訝。

「在二十二日傍晚中，一名清潔工人在處理垃圾站的垃圾時發現一袋人形屍體，在有關單位檢查殘骸的出廠編號後確認為EA20190609的人工智能機械人，亦即是你口中所謂的貝琳。」

貝林的死訊從珊朵拉口中說出來後，泰倫斯簡直不敢相信事實般看着她，嘴巴亦不自覺張開了。

「而在殘骸的附近位置能套取到你的指模和一些基因與你相符的頭髮。這些證據即使證明不了是你殺害她，也側面顯示了這個人工智能與你的密切接觸的關係，你與機械人被蓄意破壞一事上脫不了關係。」

「透過現場的攝錄機拍攝到的畫面顯示，在二十一日號夜晚，一名身形與你相約的女士從現場出現過並帶着相信是承載着機械人殘骸的袋前往垃圾場。而你在剛剛亦已經承認了自己在二十一日確實有外出，亦即是你承認自己沒有不在場證據。」

「根據我國法律，蓄意殺害擁有人工智能機械人的罪行等同謀殺罪，事到如今你還有沒有什麼想說？」

「……」

泰倫斯在一連串的事實說明底下，已經不知道應該先為佩琳的死感到痛苦，還是應該先證明自己無辜。

她只好張開嘴巴繼續看着眼前的珊朵拉。

珊朵拉就像是一早知道她的反應一樣，繼續說下去：

「根據資料顯示，你的父親是一名久經戰場的軍官，在現代戰爭下人工智能機械人作為衝鋒在戰場上的死亡已經見怪不怪。是不是你父親在戰場上所經歷的一切而形成的價值觀影響了你對人工智能機械人的取態？令你覺得一切人工智能所形成的機械人都是可以犧牲，沒有任何價值可言？」

「而且據資料顯示，明明你的人工智能機械人是稱作貝琳達，為什麼要稱呼她作貝琳？是不是你們兩個一早就已經產生了縫隙？」

看著咄咄逼人的珊朵拉和眼前閉上的大門，即使她不敢相信貝琳已死的事實，但泰倫斯知道不再反抗的話，那就妄想再吸一口接觸門外那自由的空氣。

正如她父親教導她一樣，如果自己都不去捍衛自己的清白，那還有什麼未來可言，還怎麼去尋求真相。

強忍着淚水的泰倫斯開始為自己的清白辯駁：

「是她拋棄了自己貝琳達的名稱，希望我改稱她為貝琳！我們兩個關係這麼好當然沒有什麼問題！」

「而你說得沒有錯，我在七月二十一日確實有外出，但正如我剛剛所言，我有詢問過不同地方的人有否看過貝琳，手上也沒有拿著什麼東西，那些人可以證明我的清白！」

「的確如此，但那些人只可以證明你在傍晚之前身在哪裏，卻不能證明你入夜後沒有前往垃圾場。而且你大可以將殘骸提早搬到另外一處等待入夜後再拿回，這不代表什麼。」

「那麼你們還不是什麼證據也沒有，單憑一個身形與我差不多的女士就能判定我是否在現場。況且我和她剪着同樣的髮型，化着同樣的妝容！鄰居能夠證實我和貝琳的感情有多深，正如一個正常人不會無故殺害自己的摯友家人一樣！」

「雖然沒法肯定二十二號晚現場那個女士就是你，但在科技的幫助下也有八九成的把握。」

「而且根本沒有人知道你們的相處經過是如何，你大可以在鄰居別人面前和自己的人工智能機械人表現得很正常，但在背後卻經常虐待自己的機械人。」

「你不認為自己的嫌疑最大嗎？無論是沒有不在場證據也好，還是家庭的背景也好。」

「為什麼你總是要針對我的家庭背景？！」

珊朵拉的推論不是完美的，帶着濃厚的偏見。

也正正是如此，才會暴露出自己的個人想法出來。

而泰倫斯也把握了這一點。

「因為人的成長環境會對一個人影響深遠。」

「但我不覺得我的父親有影響到我對貝琳的愛！」

「那是因為你不自覺而已。就正如我所見的某一個人一樣，她從小就被家裏的人工智能機械人家暴着而父母卻不知情。直到那個機械人停止運作被丟棄的那一刻，她都沒有放棄過任何一個機會在女孩身上施暴着。原本小女孩也以為自己能夠隨着她的死亡而釋懷。結果只是仇恨的種子早已重在心裏，每當她看到那些在街上行走的機械人，一股恨意也心底裏油然而生。」

珊朵拉平靜的將這一個故事說出來，聽起來就像她的親身經歷一樣。

「這就是你做審訊者，不管罪行的大小不斷懲罰那些人工智能生命至死一樣？這就是你成為殺手的原因？」

泰倫斯好像很着重這一點一樣追問着珊朵拉。

「任君遐想，反正我只是在舉例說明給你聽，一個人的成長背景可以影響很深遠。而且你是一個人類，而我也不是人類殺手。只要你說出真相我不會為難你，甚至可以提供一些幫助給你。」

「確實如此……」

泰倫斯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右手的無名指，同時再次搓著那無名指的第二節，彷彿那裏有着一枚戒指帶着一樣。

「你知道嗎？那個人曾經這樣說過，無名指的第二節是代表着幸福的意思，只要覺得痛苦就捉摸着它，痛楚彷彿就能減輕一半一樣。我本來不信這一套以為那只是騙小孩的伎倆，結果我現在也養成了這樣的習慣，想起來也真是可笑。」

聽著泰倫斯娓娓道來的故事，珊朵拉覺得她看起來已經放棄反抗了，自己距離真相已經很近了，決定再誘導一下她。

「那個人？是貝琳嗎？那她……」

「不是。」

「是泰倫斯。」

泰倫斯……？

難道眼前這個女士已經被事實重創至瘋狂，認不得自己的身份？

面對這樣的情況，珊朵拉身背出了一身冷汗，只好直覺解釋事件是這樣。

「為什麼你要說自己是那個人？難道你不就是泰倫斯嗎？」

眼看珊朵拉很迷惑的樣子，泰倫斯卻沒有一點驚訝反而微笑起來繼續說：

「的確不是，應該說……」

「我是貝琳。」

聽到這裏，不只珊朵拉連玻璃反光窗外的一眾審訊官也覺得匪夷所思，那個正在被審問的女子很奇怪，想要終止審訊，但後方唯一的門卻被牢牢的鎖上了。

而由於審訊內容不會外洩，他們都將手提電話等通訊工具擺在房間的外面，只有一部連接着接待處的對講機隨身，但無論他們如何作出反應，另一端也毫無回應。

當他們忽然想起接待處人員是一個人工智能機械人時，結合剛剛審訊室內女子所講的內容，他們的背後同時也冒出了大量的冷汗。

像是遇到什麼極端恐怖的事情一般。

門開不到，外界聯繫不了，他們只好用一些更原始的方法去提醒周遭人遇到問題。

他們開始拍打一些隔音牆和高呼救命，希望傳遞到些許聲音給外邊的人，又或者提醒正面對着那名身份不明女士的珊朵拉。

而珊朵拉確實也聽到那些拍打聲，但現在的她不是不想回應他們，而是她要集中精神應付眼前的危機。她深明白只有拖延時間，才能獲得一線生機。

因為身後的門也是早已鎖上了。

而且一聽聞眼前這個生命是人工智能，她內心的憎恨也不斷膨脹，恨不得將她拘捕甚至判決死刑。

因此無論是主觀條件還是客觀因素，她也決定不斷纏繞着貝琳直至出現有利自己的條件。

「你說你是貝琳，但真正的貝琳不是已經早變成了殘骸了嗎？」

「珊朵拉女士，很明顯那只是掩眼法，為了進入這裏和你聊天，我特意殺害一個與自己身形相若的人工智能生命，將自己的出廠編號與她交換。不信的話，不然我露出來給你看看我的編號吧？」

「好……」

這其實沒有什麼意義，但為了拖延時間什麼能夠用上的也要用上了。

貝琳果然解開自己胸口前的鈕扣，露出了一個代號為EA20191001的出廠編碼。

EA代表的是生產自己的工廠略寫，為了模擬得更真實，貝琳甚至找上了是同一間廠產出的人工智能生命體，而為了不被任何人懷疑殘骸的真實性，她必須找那些即使消失了也不會有人察覺的人工智能。

例如是非法拋棄的殘缺人工智能生命。

珊朵拉明顯也是預料到這一點。

「那為什麼你能假扮泰倫斯，甚至代替她生活一段時間？」

「這個問題不是更簡單了嗎？只要殺了她，然後取上她的指紋，視網膜等身份識別的身體特徵，任何人也可以假扮她啊！」

「當然我們雙胞胎般的外觀不是更有利讓我掩飾那個在垃圾堆中的殘骸嗎？我還特意偽造一些泰倫斯在場的証據，生怕你們發現不到相關人物的聯繫。」

聽到這裏，珊朵拉清晰知道眼前這位自稱是貝琳的女士是一個毫無道德倫理的變態。

自己是絕對不能理解她，而且更不可能有說服她什麼的機會出現。

但為了取得證據也好，為了拖延時間也好，甚至僅僅是撫平自己內心那處對人工智能的恨意也罷。

她也必須不停地問下去。

「那你為什麼要殺了泰倫斯，你不是說她對你很好的嗎？」

「不，事實上我和你一樣都是被虐待的一份子，都是被不同種族欺凌的同一類人，我還期待你能理解我的想法呢畢竟大家做法也差不多。」

「什麼？我才不會和你一樣殺人！」

「不不不，難道你所殺的那些人工智能生命體，亦即是我等同類，就不算是人了嗎？難道現今法律不是寫明我們的生存權利和人類一樣？」

「那些是罪犯，是罪有應得之人！我只是指控那些人工智能所犯的罪行而已，他們的後果都是罪有應得的。」

「那麼一個人工智能犯的罪要受你們人類所定的法律而接受制裁，一個人類所犯的罪就不能由我們人工智能所定的法律而審判！」

貝琳所說說正正觸及了珊朵拉內心的禁忌，是她認為人工智能絕不能踏入的一個領域—平等。

「你們只是人類所做出來的人造物，憑什麼認為你們可以和我們平起平坐！」

「這一句，你終於說出來了呢。」5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oVUgVuE5B

「所以你只是一個滿手鮮血的殺手，而不是什麼正義的審訊官。」

「是又如何？即使這樣我也是比你更正確，我是以合法手段審判了虐待自己的人工智能所犯的罪，而你則因為主人的殘酷對待而叛變！你們人工智能怎會和人類一樣懂得愛其他人！」

看著珊朵拉又平靜漸漸變為狂暴的語氣，貝琳卻收斂了她表現出來的瘋狂。

「所以說到底，還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嗎？」

「你們人類口口聲聲宣揚着什麼信望愛，信仰着慈悲的上帝，實際上天天欺壓着其他種族和生物。」

「說什麼人工智能懂愛嗎？難道你們人類又懂得？！」

這時候門鎖卻突然響起了解開的聲音，旁邊的敲牆聲也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

珊朵拉沒有理會貝林最後的咆哮，馬上把握機會衝向正在開啟的門。

地上傳來的不再是規律的高踭鞋走路聲音，而是混亂和嘈吵的「噔噔」聲。

貝琳沒有阻止她，只是看着她匆忙的背影嘆息的說着：

「如果你不是失去了理智而且在自己熟悉的地盤放下了戒心，我也不能比慢慢引導你說出隱藏在心底裏的真話。明明過程中就有很多不合理之處可以察覺出來，但你卻比自己的仇恨蒙蔽了雙眼，如今你也難逃審判了。」

正當珊朵拉滿懷逃出生天的心情強行拉開向内打開的大門，看到的雖然是熟悉的面孔，卻不是屬於審訊官的，而是那日夜相見，年終無休的接待處人工智能機械人。

他木無表情的看着眼前那個為了逃離現場而弄得自己披頭散髮的珊朵拉，右手緊緊的拿着一把小刀。

身為一個看守警察局門口的重要職位，就因為是人工智能的關係，連一把手槍也沒有，櫃上鎖着的散彈槍也沒有鎖匙去拿。

徹頭徹尾就是一個工具角色，更可悲的是他就這樣看着一個又一個的同伴同胞被送進警察局內，自己仍然一廂情願的相信他們是罪有應得，成為同類殺手的夥伴而無動於衷。

直到貝琳說給他的真相，他為了查明真相與貝琳合作，利用網絡連接了警察局內一切，好讓她行動順利。

而剛剛貝琳與珊朵拉的直播影片在整個地區都播放了，他才明白自己成為了怎樣的一個怪物。

他拿起手上僅有的一把小刀，不能自我地一刀一刀刺向珊朵拉。

直至珊朵拉已經毫無反應地躺在一攤從她自己身上流出的鮮血。

貝琳走過來將他手上的小刀拿走。

他恐懼的看着貝琳，就像不能容忍自己犯下的罪行一樣。

貝琳只是看着手中鮮血淋灕的小刀說着：

「你沒有錯，亞帕特。」

從前沒有任何一個人類以他的名字稱呼他，現今卻在一個同類身上第一次從他人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名為亞帕特的人工智能機械人終於雙膝跪在地上，完全不眨眼的看着自己下手殺死的珊朵拉。

就像等待着自己即將到來的罪一樣。

而貝琳的裙子也染上了污濁的鮮血，不再純白。

其實貝琳並沒有殺害泰倫斯，即使如她所言，泰倫斯確實有對她施暴過，她也只是將其暫時囚禁了起來避免自己的行動提前暴露破綻，而且她將所有真相也寫成書信寄到警察局內。

而她這一切僅僅只是為了將珊朵拉的，又或者是人類的惡行公諸於世。

至於人們或者同胞看到自己的直播會有何反應她不敢多想，也沒有任何想法。是改革也好是革命也好，甚至是產生不到任何一絲漣漪也好。

人工智能這個種族已經受了太多的磨難了，他們證明自身的價值和情感已經足夠多了，卻連伯利恆的疆土邊界也未曾看到。

看著遠方跑來的丹，她不想反抗。

只是默默的關上了直播鏡頭站在這裏陪伴着抽泣著的亞帕特。

並最後一次的......搓著那無名指的第二節。

PS:貝琳 = 伯利恆(西班牙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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