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星 - 無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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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1st

無

遇見.晴天天晴

Jul 9, 2020

265

10 分鐘 2,903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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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年紀莫約不到十歲的男孩，眼神充滿著仇恨。他的小臉蛋有著傷疤，表情憂鬱但眼神銳利，瘦小的身體卻有極大的力氣。他沒有同年齡層的稚氣，更沒有小孩子應有的笑容，他的全身散發著一股成年人才有的滄桑感。

「滾！老子養你不如養條狗。」一個滿頭白髮，不修邊幅的男人拿著酒瓶搖搖晃晃的走近小男孩，一腳往他身上踢去。

小男孩雙手抱著肚子跪在地上，這一腳踢的不輕。

「別在這裡礙眼。」男子眼裡沒有一絲絲的憐惜，只有鄙視的不屑。他渾身酒氣味說沒幾句話便大字型倒在了地上沈沈睡去。

小男孩已經許久沒有吃上一餐，他無比飢餓卻也能忍受這難受的感覺。也許生活的苦難早已教會他「忍」才能活下去。

他沒有名字、沒有家、沒有親人，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名男人的孩子，從他懂事以來痛苦便一直伴隨著他成長。

他走出了戶外，惡臭的環境、腐敗的食物，是他眼裡唯一的景象⋯⋯小男孩捲縮在牆角，靜靜的忍受著飢餓侵蝕全身的感覺。

「汪！」一個小小聲的狗叫聲從附近傳了出來。這使小男孩驚訝的抬起了頭，環顧四周尋找那聲音。

是隻小狗！

小男孩有些許的害怕，微微的往後退了幾步。倒是那隻小狗瘸著一條腿慢慢的走向他。

小狗努力的搖著尾巴示好，小男孩害怕的蜷縮在牆角，他不敢大叫，張著一雙大眼直直的看著小狗。

小狗嗅了嗅小男孩，慢慢的趴在他的旁邊，用著無辜的眼神看了看小男孩。

觀察了許久，小男孩終於伸出那瘦材如骨的小手輕輕的碰了一下小狗，小狗只是搖了尾巴回應著。

「你從哪裡來的呢？」這是第一次在他的生命裡有其他事物出現，一人一狗相偎在牆角，讓小男孩感覺身體溫溫暖暖的。

隔天一早小狗被巨大的聲響嚇的從地上爬起，低著頭夾著尾巴看了聲音發出的地方。

「別怕！只是個聲音。」小男孩輕輕的摸了摸小狗，但狗卻因為害怕，拖著腿轉身跑走了⋯⋯

小男孩有些失望，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小狗跑遠。

又是一個新的一天，但對小男孩來說只是痛苦的輪迴。他扶著牆站了起來，飢餓多日的身體已經讓他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

一輛腳踏車經過了橋上，騎士悠哉的邊吃邊騎，卻一個重心不穩將手中的食物拋下了橋下。騎士懊悔的看著食物落下的地方，無奈的騎走了⋯

小男孩見狀立即拖著身體找到了食物，散落一地的食物早已沾滿了泥沙，小男孩撿起食物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吃完了他還繼續尋找其他食物的可能。

他走到了小河邊狂喝著水，用大量的水填飽肚子。從水中的倒影他看見了自己，突然難過了起來，不懂是誰將他帶來這世上又棄置他於不顧。

陽光走到了頭頂，小男孩回到了不屬於他的地方，那名男子早已醒來，看見回來的小男孩，他憤怒的瞪著。

「該死的去哪？有本事出去就別給老子回來。」男子一邊說著一邊動手。小男孩忍著疼痛靜靜的不發一語，任憑男子一拳又一拳的打在自己的身上。

小男孩暈了過去，男子卻不看一眼的轉身離去。

小男孩以為自己已經死去，他等待著死亡能將他帶走，他緩緩睜開眼睛，看清楚了眼前的事物。

早上那隻離去的小狗又回來了，它正舔著躺在地上的小男孩。

「是⋯你。」小男孩想伸手撫摸小狗，但他實在痛的太厲害，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小狗卻突然的轉身離去⋯⋯留下孤單單的小男孩繼續躺在地上。

小男孩絕望的躺著，他只希望自己下一次醒來看到的不是這個絕望的世界。

小狗又跑回來了，這次它嘴裡叼著東西，輕輕的放在小男孩的身邊。

「汪！」

小男孩又再次睜開了眼。

「汪！」

小男孩將視線移到小狗身上，看到了地上的食物。

小男孩驚訝的忍著痛，用著最後一絲絲的力量從地上爬起。他瘦小凹陷的小臉全是乾掉的血跡，小狗將食物推向了小男孩又叫了一聲。此刻的小男孩難過的哭了⋯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被幫助，而幫助他的只是一隻瘸著一條腿的小狗。

「這裡很危險你不該回來的。」小男孩哭著抱著小狗。

小男孩將小狗帶來的食物弄成兩份和小狗一起吃。他笑了⋯這也是他第一次笑。

晚上小男孩帶著小狗走到了房子後方的小山坡坐著。他們一起抬頭看了一望無際的星空，一閃一閃的美麗耀眼。

爾後的日子小男孩學會了靠自己生活，也懂得避開男子的毆打，小狗總是在男子出現前離開，然後又在隔天出現。

小男孩感受到了陪伴，他將內心深處的依賴，全放在了小狗的身上。

晚上他們固定一起在後山坡躺著看星星⋯

一天一顆流星落下，快速的消失在天空的那一頭，小男孩對眼前的流星感到了好奇與新奇。

又一顆落下⋯⋯

他開心的站了起來，仰望著星空⋯

從此晚上能看到落下的流星變成了小男孩最期待的事情。

小男孩跟著小狗到街上找能得到食物的地方去尋找。他不嫌惡臭的翻著每一個垃圾桶，每找到一個他便開心的將食物分成兩份和小狗一起分享。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小男孩面對男子的暴力也漸漸的感到麻痺，每每被痛打一頓後，小男孩都會和小狗跑到後山坡看星星等流星。

這天在街上，小男孩仍舊努力尋找著食物，一名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乾淨俐落的站在前方看著他。

「走走走！哪來沒人要的臭野孩，亂翻垃圾桶搞的周圍骯髒凌亂。」麵包店的店家走了出來驅趕著小男孩。

小男孩被迫離開時看見了那名孩子。他將眼神故意移向地面，加快腳步通過⋯

「別太靠近他！髒死了！全身都是細菌。」男孩突然被一股力量向後拉。

「媽我們能幫幫他嗎？」

「幫什麼幫！你是嫌你爸賺錢容易啊！」男孩最後被自己的媽媽拉走離開現場，但他們的對話一字一句的落入小男孩的耳中⋯

他們說得對，我就是一個沒人要又髒兮兮野孩子⋯

小男孩似乎感覺到羞愧，他低著頭慢慢的跑了起來⋯跑向人煙稀少的小徑，靠著牆嘆了一口氣。

晚上他一樣的跑到了後山坡⋯

今晚的流星特不一樣，更加吸引人的目光，多數人不知道墜星的存在，從外表看與流星沒有兩樣。

小男孩指著畫過天邊的墜星，呼叫著仍在爬坡的同伴小狗。它安安靜靜的陪在小男孩的身邊，開心的搖著尾巴。這一刻的小男孩有了像孩子般的天真笑容。

漂亮的流線、美麗的顏色不禁讓他許下願望，一個單純又可愛的願望。他和同伴小狗分享著願望，被小小地嘲笑、被羨慕著天真，他笑開懷。

他的願望是永遠不要跟小狗分開。

隔天的早晨天空陰雨綿綿⋯小男孩等候多時等不到小狗的身影。

他跑去街上他們常常找食物的區域找，依舊沒有看到小狗。

天空開始下起了大雨，他仍然不放棄尋找，全身濕淋淋的仔細找著小狗的身影。

他忽然想起了橋下，那個隱密的橋下，小男孩抱著一絲希望在大雨中狂奔起來。當小男孩跑上橋面正要轉下往橋下時他停下了腳步。

大雨中，他迷濛的看著前方不遠處，地上靜靜躺著一個小小的黑影。

小男孩一眼認出了那個熟悉不過的黑影，他跑了過去，跪在了地上。

是⋯小狗。

它嘴裡還咬著要跟小男孩一起分享的食物。

雨水洗刷了地上的血跡，小男孩抱著小狗的屍體痛哭失聲，他在大雨裡撕吼著，用盡全身力量對著天吼。

面對失去小狗的痛，遠遠超過了他平時挨打的皮肉痛。小男孩一把抱起小狗，失魂落魄的走在大雨中⋯

他不知道他要去哪裡⋯

他還能去哪裡⋯

沒有小狗他又能去哪裡⋯

小男孩最終還是走回男子那裡，他將小狗放在外面，獨自走了進去，男子一臉不屑的看著小男孩，發現了外面已死的小狗。

「這不是被我一腳踢死的瘸狗畜牲嗎？你帶回來幹嘛？」男子往外面吐了一個口水。

小男孩像是被針釘住了一般，他聽見男子說的話，久久不能釋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男孩第一次反擊，他直撲在男子身上一陣亂打。

「你這小畜牲居然敢打我，看老子不打死你才怪。」

男子往死裡打著小男孩，小男孩悲痛的喊著：「為什麼要殺死它？為什麼要殺死它？」

男子沒有回答，只是不斷的將拳頭一拳又一拳的打在小男孩的身上。

「你就跟外面那隻狗一樣，有多遠滾多遠，要死去外面死。」

小男孩吐了一口血，他還是站了起來，拖著被打斷的腳，往外面走去然後抱起了地上的小狗走了。

「再回來我就真的打死你！滾。」

外面的雨停了，他一瘸一拐的抱著小狗去了他們每晚看星星的後山坡。

他全身濕淋淋的發抖著坐在了草地上，將小狗緊緊的抱在胸前。哪裡也不去就這樣靜靜的坐到夜晚來臨⋯

他仰望的星空依舊美麗⋯

不久後一顆漂亮又美麗的墜星直直落的劃過⋯

小男孩抱著小狗直視著墜星⋯

後山坡上滑過一股力量⋯

他消失了⋯⋯

風吹動了後山坡的草，草隨著風輕輕的擺動著⋯

彷彿這個世界不曾有過小男孩的存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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