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淪娜依依不捨地把煙頭熄滅後,走到衣櫃前挑了件小背心和夾克,但看了半天也找不到合適的褲子。她聳了聳肩,隨後懶洋洋的坐到梳妝枱前打扮。
摩根到達海淪娜家中時,海淪娜已化好底妝和戴上穩形眼鏡,正在小心地畫着眼線。
「門已經打開了,自己進來吧。」海淪娜隨手按下大門解鎖鍵。
然後,當摩根打開門時,他看見這樣的景像:
海淪娜上身穿了件紫藍夾雜的螢光短夾克和黑色小背心,下身卻只穿了條黑色內褲,手肘靠在梳妝枱上,頭部靠近鏡子,手拿着眼線筆在小心翼翼的在塗眼線。腰部白皙的皮膚一覽無遺,摩根甚至看到了海淪娜脊骨上的連接口。
「咳咳。」摩根輕咳兩聲,把塑料袋放到身旁的料理枱上。「若果我是別的男人,我很可能會以為你是在勾引我。」
「我知道我很漂亮,克萊斯。」右眼畫完了,非常完美,海淪娜眨眨眼,把手移向左眼。
「海淪,穿上你的褲子。」
「我找不到合適的,你幫我選吧。」
摩根嘆了口氣,走到海淪娜的衣櫃前,回頭看了看她的衣着,思考了一會,最後從櫃子裏選了一條黑色長皮褲,把它扔向海淪娜。
此時海淪娜已經化好妝容了。她關上筆蓋,接著摩根扔來的褲子。
「喔!就是它了!果然還是你最懂我~」海淪娜輕快地說。輕鬆地穿好褲子後,隨手挑了支口紅塗上。
「怎麼了,你要出門?」摩根挑了挑眉。
「不然我化妝幹嘛,要來勾引你嗎?」海淪娜露出魅惑的笑容,雙手搭在摩根腰上。
「我看着你長大,海淪。」摩根平淡地說。「其實不化妝也蠻好看的。」這個想法從摩根心中閃過,他隨即刻意壓下這個念頭。
「我要去一趟「礦坑」,購買新的槍械。晚上的潛入行動需要萬全準備。你會和我一起,給我提點吧,老師?」海淪娜收回雙手,看着摩根,問道。
「就知道你叫我老師總沒好事。」摩根金屬質感的左手輕輕拍了拍海淪娜的頭,「還等什麼?走吧。」
他們相遇的時候,他二十五歲,她只有六歲。
他一直以為,自己會獨自一人苟且活着,但一切都在碰到她後變得不同了。
天上下着大雨。
摩根運用着從特種部隊訓練中學到的知識,一個一個放到眼前的敵人。
有時候,他很好奇這世界到底他媽的出了甚麼問題。
摩根出身在和平時代,改良人雖已經存在,卻仍沒有掘起。他們憑著迷人的外貌和過人的智慧,成功地獲得了大批支持者。但他們仍未成氣候。
但在他二十二歲那一年,經民選出來的改良人總統背叛了人類,建立起「神人」政權。世界陷入了戰亂,但很快地,由改良人所統領的自動化軍隊獲得了壓倒性的勝利,人類轉而自相殘殺,嘗試霸佔僅剩的一點點資源。
而摩根也不例外地加入了這個大染缸。
他知道,若果自己不殺了這些人,死的就會是自己。他手上只有一把沙漠之鷹,而敵人卻擁有一支標準軍隊的裝備。現而,戰爭還是要繼續的,而他仍未到窮途末路。
摩根任由雨水打在他身上,英俊的臉被泥漿和血水覆蓋。顯然地,這場仗他打得一點也不輕鬆。
他潛行到敵人後方。雨水成了他的盟友,在雷雨的掩護下,敵人根本發現不了他。
「呯」的一聲,又一個人被爆頭。血漿濺在摩根的臉上,他強忍着吐意,從敵人身上奪取槍枝和子彈。
最後,他來到倉庫前。
倉庫裏還有五個人把守着,好像還有幾個人質,但這不是他在乎的。敵人把守着的東西才是他的目標。
「這是活下去的唯一方法。」他想。
他衝進倉庫,在敵人反應不及前先解決了兩人,然後躲在貨櫃後。
子彈從他身旁擦過。
倒數三聲,他從掩體後跳出來,又射死了一個人。摩根衝過去另一個敵人身前,用奪來的步槍重重打在他的下顎處,再一腳踢向他的胸口,敵人倒地後立即往他的腦袋補上一槍。
最後一人往摩根撲了過來,和他扭打成一團。
「他們全都死了!我的兄弟都被你殺死了!」敵人咬牙切齒地說。他用力按着摩根的脖子,想要把他生生捏死。
摩根嘗試掙脫,無奈先前的戰鬥已花光他的體力,他根本打不過眼前狂怒的敵人。
他的意識漸漸模糊。就在他以為自己要死時,按在他頸項的手突然鬆脫,他和那人同時倒地。
摩根跪在地上瘋狂咳嗽,當他終於恢復過來時,他看到了她。
她還維持着刺死敵人時的姿勢,一面不知所措的看着他。當他們四目相對時,小女孩終於回過神來,隨手拋下被血沾污的菜刀,搖晃着摩根的胳膊。
「你能幫幫媽媽嗎?她很不舒服!我叫過其他人幫忙,卻沒有人願意幫媽媽!」她瘦小的手指着她母親的方向。
摩根順着看過去,只見一個女人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摩根走近女人,仔細檢查起來。女人有着和小女孩一樣漂亮的金髮,墨綠色的眼睛空洞地盯着天花板。摩根看着女人瘦削的臉,認為她從前一定是個美人,若果沒有經歷這一切的話。
可是女人已經沒有心跳了。他不敢想像她曾受過什麼折磨。
「你叫什麼名字?」他輕輕地問女孩。
「我叫海淪娜。海淪娜·狄恩羅德(Helena Deunrodd)。我媽媽怎麼了?」她忍着淚問道。其實她很清楚母親已經不可能回來,卻不願相信這個事實。
狄恩羅德可是歐洲貴族的姓氏,為什麼一個狄恩羅德會出現在美國?摩根疑惑地想。
「海淪甜心,聽着,我很抱歉,但你媽媽已經死了。」摩根站起來。他清楚知道自己應該立即回收那個東西,然後離去,而不是在這裏和一個小貴族說話。
但是,他殘存的人性使他做不到拋棄小女孩這種事。
海淪娜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地流淚,她跌坐在地上,雙眼空洞,靜靜的哭着。一個六歲的小孩子,在清楚知道家人離世後卻能如此安靜自制,這是何等的可怕。
「可是,甜心,」摩根努力牽起微笑,他把外套披在小女孩單薄的身子上,並把手遞向小女孩前方。「你願意跟我走嗎?我會成為你的家人,永遠保護着你。」
小女孩無神的眼睛看着摩根,然後,她伸手握着了摩根。
神人叛亂
又稱「天堂鳥行動」,指改良人突然集體向人類宣戰奪權的事件。對改良人而言,那是神人正式掘起的時刻,他們經過多年的潛伏滲透,如願以償的成功推翻舊人類主導的社會,揭開歷史新的一頁。在叛亂前夕,即2049年10月,身處政府高位的神人官員接管了國家大部分權力,並辭退了所有人類士兵,以免行動時被其阻撓。克萊斯·摩根(Klaus Morgan)是其中一位被辭退的士兵,隸屬美軍特種部隊,同時亦是小數在訓練中勝過同屆受訓的改良人而獲選入部隊的人類,入伍時僅十八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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