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爭情書 - 五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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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五

木子一

May 6, 2020

425

4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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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煜城手中捧著書《世界上所有的夜晚》。一本恰到好處，讓人好好哭出來的書。

「她是個好女仔，能那麼早離婚對她來說是種幸福。」嚴太的聲音在他的腦內擦過。

煜城問包租婆為甚麼。

「能早點知道男人不可靠就好。女人如果習慣了婚姻，就好像吃飽了草的羊，變得慵懶，即使有多麼不愛那個被稱為家的地方，那麼討厭睡在旁邊的男人，都會無止境地容忍下去。」

煜城頓了半響。「為甚麼是羊？」

「因為我是屬羊的。」包租婆把灑好了的果皮塞在他手中。「雖然我很討厭自己老公，但我不會憎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男人。我覺你還挺好的。你只是比較......靜。」

我藉此問她的名字好嗎？她是怎樣看待這個世界？自從丈夫說「我們離婚吧。」之後。「被丈夫拋棄了」這個標籤為她造成很大壓力嗎？

煜城有點困窘，他摸摸後腦，幸好頭髮依舊濃密。他三十歲，不算很老，但和年輕已經扯不上關係了。再過十年，他就四十了。父親在自己三十歲的時候有了他。現在他也三十歲了，肚子......他收縮肚子。他準備要變老了。

為什麼到了這個年紀也會這樣緊張？他站在年輕的寡婦門前，舉起拳頭，輕力敲了幾下，才意識到自己期待著這一刻。

「你好。」煜城低聲說：「我把書帶來了。」

站在他眼前的女人剪了個短髮，臉上的輪廓更顯突出，眼眸溫柔，打著赤腳，之前對他的猜疑減輕了。

她穿了一襲灰色的睡衣，突顯了自己修長的身型。

她直勾勾的看著煜城的眼睛。

煜城見到清澈澄明的雙眼，淚還沒乾，像剛下了一場雨的清晨。

「這是你介紹的書？我會好好讀一讀。已經很久沒有人送書給我了。我記得上一次是中學三年級，老師送的《孤星淚》。」她頓了頓。「老師鼓勵我年輕時要多讀點書，待年紀像她一樣大的時候就不會有時間了。而父母則說看這樣的書沒有用處，不會讓我賺多了錢。」她苦笑。「或是嫁得比較好。」

「沒有書是沒有用的。」

她點點頭。「我的名字叫重雪。」

很美的名字。他這樣想，沒有辦法說出口。

「噢！我想起一件事。我還沒有感謝你送我的餐具。很優雅，優雅得好像我不配使用似的。」重雪自嘲般笑了一下。「我應該請你喝杯咖啡，可是我想我還沒有準備好。」

煜城別開眼神，看一下灰白色了無生趣的的走廊牆壁，點點頭。

「另外，我在盒子裡找到了封信。」重雪拿出了個打開了的信封。

煜城眼前一黑，腦袋忽然像受到了重擊，像有千隻貓在那裡嘶叫。他伸出手扶住了門檻，奮力自己發軟的腿支撐住自己。

「扔了它吧！不！燒了它吧！這封信沒有意思。」煜城不確定自己是否在吼叫。

重雪瞪大了雙眼，瞠目結舌，有點被嚇倒。之後，語調輕柔。「你沒有看過這封信嗎？你應該要看看的。」

「不！不要拿出來。」煜城好像崩塌了的牆壁，或成了棵快要倒的樹。他退開，逃了出來，轉身，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離開現場，回到自己的房間。

「我等你。你準備好的話就來看這封信吧。」重雪在煜城背後嚷道，聲音在走廊迴蕩，像一闕斷開了的歌。

煜城躲在自己黑漆漆的房間裡，點點燈火從街外淡淡透進房子浮泛成朦朧好看的光點。

貓在旁邊默默地看著他。

他驚覺那痛楚原來從沒有離開過，還能像刺刀一樣能把他的身體徹底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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