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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19.05.24

向凡

Dec 17, 2019

34

5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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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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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洛斯，我要跟你離婚。」

　　說出這句話的女人是阿廖娜，我的妻子。

　　她掌心一甩，將離婚協議拍在我胸口，只到我胸膛的前妻，堅定而憤怒的眼神直直沖進我的眼眸，我看見了裡頭的火舌，正吞噬著她的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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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從喉間流露單音，抽出那張協議迅速簽字，兩三句話談攏婚前、婚後財產所屬，及女兒的撫養權，快速辦理離婚手續。

　　等不著通知下來，她便拎著自己的包，打車瀟灑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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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留下一名少女在自己面前，湛藍的雙眸帶著畏怯，撞進那漂亮的雙眸時，瞬間令我回想起兒時失足掉入湖泊的感受。

　　那潭湖泊雖澄澈、涼爽，卻從中感到窒息與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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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什麽名字？」

　　「……卡捷琳娜。」

　　她的嗓音宛若簫管，清亮透徹。

　　如果她的雙眸就是一座湖泊，那麽她本身，肯定是座陰郁而平緩的山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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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父親……？」

　　她怯生生地喊了我，這才拉回了神。

　　「我是埃洛斯，是名法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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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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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面對她，面對卡捷琳娜。

　　便覺得，自己不再是我所熟悉的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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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她回家後，告訴她房間所在，房屋設計是兩間臥房相依，中間僅隔一道牆，卻能完整劃分兩人的生活空間，就和父女關係一樣，永遠隔著一道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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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的甜美與純真，卻逐漸妝點我平淡乏味的生活；逐漸在惡臭的工作場所中，帶來一絲夾雜玫瑰及無花果的清香。

　　也在我的心悄悄種下了種子，我不知道那是什麽，但琳娜總能悉心灌溉它，讓它逐漸生根破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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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心還留有早晨撫摸發絲的觸感，琳娜的發絲很柔、很軟。她留在我掌心的清香，正是我所喜愛的。

　　那嬌小的身軀，正緩慢激發我的保護欲，我從未擁有這種感受，也不知從何引發，可她總是能觸發所有我不曉得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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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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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不該干涉。

　　琳娜她，貌似有了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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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只是猜測，因為從沒聽見她對我開口說過，而這件事我也不該干涉。

　　可內心卻像是被什麽給猛烈緊掐，令自己喘不過氣，身體的寒冷與焦躁，像是巴掌猛烈甩在自己臉上，逼迫我想起兒時初次見到屍體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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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屍臭逼的我直接在屍體面前嘔吐，令原本惡臭的空間味道更加不堪，液體沾滿自己的衣領、褲腿以及腳掌。

　　身後投來冰冷淡漠的視線，如同刀刃從後背直直刺入自己的胸膛，隨後便感受到頭顱被人緊抓，疼痛得像是幾乎要被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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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掙扎求饒，喉嚨卻乾澀的發不出嗓音，一個施力下壓，令自己的步伐瞬間踉蹌，下一秒，我直接在屍體面前下跪，跪在那灘嘔吐物上面。

　　「道歉。」

　　寒冷刺骨的嗓音來自我的父親，他的指腹加大了力道，強大的力量將我的頭顱往前帶，令我的額頭直直扣在地板上，發出響亮的聲響。

　　「對、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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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件事本該在我心中，留下不小的陰影，但在爺爺的帶領下，我走出了這道陰霾，深刻烙印在我心中的夢魘，是我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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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成為他這樣的男人，這樣的父親，但面對這種事情卻不曉得該怎麽做。

　　不如說，我想將這男孩帶到屍體面前，令他嘔吐，再緊捏他的頭顱猛力扣在瓷磚上，讓他跪在嘔吐物上，面對屍體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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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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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理解為何自己會有這份情感，可我明瞭，我舍不得讓她難受、令她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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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琳娜她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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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誘她發燒的原因我不曉得，看著她躺在柔軟的床鋪上，白皙的皮膚透著一絲殷紅，雙眸氤氳無神，自己本該心疼，但不知為何下身卻感到一絲臊熱。

　　心中貌似有什麽東西，正逐漸萌芽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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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她在床上難受低吟，淚水順著眼角滑落，內心頓時感到一陣悶疼，為她擦拭淚水、更換毛巾。

　　這時，不知為何腦海竟一瞬閃過，希望今天沒有死者，可我明瞭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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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話還是響了。

　　看著她的睡臉，心中仍然放心不下，儘管飯吃了病看了，仍不忍將她留在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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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仍是選擇前往現場。

　　臨走前幫她取下毛巾，貼上了退熱貼，將黏附在臉頰的發絲順到耳後。一瞬間，我再次嗅到那股僅屬於她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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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玫瑰與無花果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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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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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愛甜食。」

　　她白皙的纖指端著一盤精巧的小蛋糕，遞到我的面前，水汪透徹的湛藍杏眸直勾勾地看著自己，仿佛位於山丘深處的湖泊，隨時都會把自己拽拉進去。

　　就跟當初見到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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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遞上了最愛的小蛋糕，想與我分享這分美好，仍被我無情地拒絕，退還回去。

　　那瞬間我見到她那雙透徹的眼眸，顯露一絲失落，平靜透徹的湖泊起了陣陣漣漪，尚未鬆開的指腹，又緩緩地將那盤蛋糕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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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之中隔著的座位就像峽谷，深刻地令我發覺她只是個孩子，也只是我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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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曉得我們兩人之間的那堵墻無法打破，可我卻對年幼的她，抱持著我無法厘清、說明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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