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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勾勾

介鶴吉

Dec 14, 2019

517

5 分鐘 1,435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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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準備，一，二...」

　　「跳!」妹妹說。

　　。

　　「我想媽咪。」妹妹拉著我的手說，然後停住腳步鬧了起彆扭。

　　「......」我也想念她。

　　「該回家了。」爸爸一手扛起已蹲低身子的妹妹，放任她在肩上哭鬧，她槌著爸爸的頭，放聲大喊著想媽媽。

　　我跟上爸爸的腳步回到車上，看著爸爸安頓好妹妹，便一個人在車外抽著菸，每吐一次雲煙就好像把心中不能說出口的話道給老天爺聽，卻還是不能消除現在面臨的煩惱。

　　不只是那些醫療費，就在上週，爸爸因為長期請假照顧臥病在床的她而遭到公司解僱，再加上妹妹即將踏入小學又會增加一筆開銷。

　　各種困難接踵而至，許多次聽見爸爸向朋友打借錢電話，卻沒有願意伸出援手的人出現。

　　他總是一個人對著窗外抽菸，熄了一支又馬上點燃另一支，煙灰缸累積著的不是菸灰而是爸爸的無助。

　　「哥哥，我想媽咪了。」

　　自從那天之後，妹妹每天哭著一張臉，把我身上的衣服當成面紙，嘴裡說著想媽媽。

　　。

　　「我不管，我要媽咪。」

　　今天，妹妹吵著不想去上學，她說沒有媽媽陪她，哪兒也不想去。

　　「來，哥哥帶你去。」我拉著那隻充滿鼻涕的小手，帶領耍脾氣的她，走到小學門口，然後蹲下來和她說「下課後要乖乖去上課後班，哥哥下午會來接妳，要在這裡等哥哥喔。」　　

　　「......」紅潤的眼框透露出不捨，妹妹低著頭，嘟起小嘴說「打勾勾。」

　　「來，打勾勾。」

　　我勾起妹妹的小指，兩個人的拇指碰撞在一起，約定就此產生。

　　。

　　那天爸爸從工地回來後，就一直在抽菸，想必又發生了什麼。

　　我並沒有多問。

　　「爸比，我想念媽咪。」妹妹拉著爸爸的褲子，又開始哭了起來。

　　「人都死多久了，滾一邊去。」爸爸的口氣很差，跟平常不一樣。

　　妹妹被爸爸的斥喝嚇到後，接著跑來抱住我，不斷說「哥哥，爸比好可怕嗚嗚，我要媽咪。」

　　我趕緊安撫妹妹的情緒，我知道爸爸現在的心情很差，要是不讓妹妹冷靜，也許爸爸會對妹妹出手也說不定，我得提防這種情況再次發生。

　　「哥哥哇嗚嗚...我要媽咪。」

　　「夠了!讓她閉嘴!我不想再聽到她的聲音了。」爸爸噴怒的瞪大雙眼，一把抓起妹妹的手，他想帶她到房間，可能是毒打，也可能是做其他壞事，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我只想保護妹妹。

　　「哥哥!」妹妹喊著我。

　　「爸!別衝動，放開她!她還只是個孩子而已。」

　　我的話震驚了爸爸，他在房門前停下動作，妹妹則是馬上掙脫爸爸的束縛，邊擦眼淚邊跑到我的身後，我抱起妹妹撫摸著她的頭，讓她知道哥哥就在身邊。

　　爸爸什麼都沒說，他只是進了到房間關上門後，今天就這麼結束了。

　　。

　　隔天早上，爸爸說要帶我和妹妹到山裡透透氣，他駕駛了很長一段山路，來到了視野十分遼闊的山坡上，這裡可以遠眺層層山嶺的雄偉，綠意盎然的植被，以及陽光普照的山溝。

　　「我們來大喊吧!」爸爸提議向眼前的景致吶喊。

　　然後他又蹲下來在妹妹耳朵旁邊竊竊私語了起來，兩人互相笑著點點頭就好像有什麼事瞞著我一樣，不讓我知道。

　　但我只期待聽見山間裡的回聲。

　　爸爸站了起來說「準備，一，二...」

　　「哇啊!」

　　「跳!」

　　當時，妹妹就在我的眼前，往那個山坡下跳了下去。

　　我想伸手去抓，已經來不及了，爸爸馬上抓著我的手，避免我也跟著掉下去。

　　「哥啊......哥......哇啊......」夾雜著撞擊的聲音，然後消失在坡下的山林間。

　　「爸!你在做什麼!」

　　我很噴怒，恨不得往這個禽獸的臉揍下去。

　　爸爸冷冷的看著我，他說「我只是告訴她，跳下去就能見到媽咪了。」

　　這是什麼狗屁回答。

　　「她可是你的女兒耶!你這禽獸。」一股躁動直衝我的腦門，我告訴自己，這個男人早該被制裁。

　　但我當年沒這麼做，不，是沒有能力這麼做。

　　「整天媽咪媽咪的叫，我都快煩死了，再說你妹妹本是不該存在這個世界，啊，應該說你姐姐的女兒才對。」爸爸點了根菸，然後查看山坡下的動靜。

　　「都是因為你，姐姐才會生下她，是你讓她們母女痛苦的!」

　　沒錯，就是這個男人，這個敗類在我尚未懂事前，侵犯了我的親姐姐，同時也是他的親女兒，因為姐姐拜託我要好好保護這個「妹妹」，而且我們打了勾勾約定好的。

　　現在我不想再忍了。

　　「你這個......禽獸不如的人渣。」

　　我把男人推了下去。

　　。

　　我，成為了殺人兇手。

　　更正，我並沒有殺人，我只是殺了一隻家畜而已，一個不需要被同情的渣仔罷了。

　　。

　　「董姓少年因弒父弒妹的罪名起訴，判57年有期徒刑，因少年事件處理法緩減至10年定案。」

　　嘛，至少我剷除了社會的一個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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