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萬千 - 第7章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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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冽盯著吉賽爾流露出來的，對那個幻境的嚮往，再一次暗罵那個創作者的神經病思想。

到底是哪個神經搭錯的智障會把這麼欠抽的劇情設定放在萬象境裡？

嫌試煉者命太大嗎？

他盯著吉賽爾神遊的臉，好像只要他一說話，吉賽爾就會立刻說：「我騙你的哈哈哈」之類的話。

然而並沒有。

要是吉賽爾說謊話那倒還好說，那麼時冽就可以再一次用拳頭威脅她說出真相。

但是這一次，吉賽爾的神色看起來不像在說謊。

他冷聲道：「起來。」

像是一壺冰水直接從頭頂澆下來，吉賽爾很快的就站直了身體。

剛開始見面的時候她還是漂浮在空中，沒什麼感覺。

這回她的雙腳真真切切的貼在地板上，這才發現，時冽比自己高了大概一個頭。

她身高一米六五，那麼時冽也有一米八了吧？

勞伊斯⋯⋯不對，阿爾巴特也是這麼高呢⋯⋯

她呆呆地在時冽面前站定，雙眼無神，口中呢喃道：「你跟他好像啊⋯⋯」

時冽聞言，臉又更癱了些：「⋯⋯你眼瞎還是臉盲？」

他的語調毫無波瀾，但是聲音冷清，讓他顯得更加的高冷。

吉賽爾彷彿沒聽到這句足以凍死人的話，她表情迷幻的伸出一隻手，慢慢的往時冽臉上逼近。

看到不斷靠近自己臉上的手，時冽耐心告鑿，退後一步，不抱有感情的喊出了她的名字。

「吉賽爾，停下。」

吉賽爾身體一抖，突然僵住不動了。

時冽見她似乎不會再有什麼動作，涼涼的瞥她一眼就走向離開這個「現實」的出口。

「你等等——」她保持著這個一看就是有故事的姿勢，對著時冽大喊。

時冽沒轉頭，但是卻停下了腳步。

她把握住機會，對他大喊：「不要讓我停下，不然那些女鬼會跑出來的！」

時冽這才轉頭看向她，那眼神好似在說「不要說廢話我很忙」，讓吉賽爾忍不住在心裡暗罵一句天殺的她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欠扁的客人。

她組織了下語言，然後用沒有口水的舌頭舔了舔嘴唇，開口道：「她們想要進去我的幻境必須得經過我的同意，但是因為我打不過她們全部，所以只會讓幾個進去⋯⋯」

時冽淡定插話：「幾個？」

吉賽爾底氣不足的回答：「⋯⋯大概二十幾個⋯⋯」

時冽嘲諷的嗤了一聲。

吉賽爾：「⋯⋯」

好過分⋯⋯

時冽對她道：「你就好好站著等我回來。」

吉賽爾：「⋯⋯⋯⋯」

您怎麼還要回來⋯⋯

時冽撂下話，頭也不回的走了，徒留吉賽爾一人保持著這彷彿像是一隻手殘廢的殭屍一樣的動作。

時冽一腳踏進那個墳墓中。

熟悉的暈眩感旋即而來，雙腳暫定之後，場境又變了個樣。

吉賽爾沒有說謊，這次倒是離開了那個大紅血天的世界，頭頂上橙紅的一片，昏黃的太陽將將碰到遠方的山頂。

她這次沒有說謊，那麼剛剛呢？

剛剛他所到的，宛如世界末日般的場景，就是她說的現實？

他思考著，沒注意腳下，走了兩步，就覺得踩到一個軟軟的東西。

低頭一看，是一個人的背。

而且那人的穿著越看越眼熟，總覺得很像⋯⋯

「時老師，你踩著我了。」黃州庭悶悶的聲音從他腳邊傳來。

時冽：「⋯⋯」

他裝作無事的收回腳，靜靜的抱胸看著黃州庭像老人起床一樣，扶著腰按著膝蓋的站穩。

在拍了拍自己剛剛趴在地上沾到的灰塵以後，還刻意轉過身去，讓時冽好好看看自己踩在他背上的鞋印，然後才開始像是手腦不協調似的，不管怎麼拍都拍不到鞋印的動作。

時冽：「⋯⋯」

長大了，翅膀硬了，現在都敢打趣老師了。

時冽：「你是需要我幫你拍掉？」

黃州庭身體一僵，飛速的把背上的鞋印拍掉，然後轉過身，大喊：「我有事報告組織！」

時冽面不改色的點點頭。

黃州庭語速很快，像是怕被滅口似的，把從時冽消失再到出現的過程鉅細靡遺地描述出來。

在時冽消失之後，他抬頭發現天空突然變紅了，而面前則有一個緩步走來的女子。

她比黃州庭高大概半個頭，頭髮及肩，似是胡亂剪的，參差不齊。她穿著一件黑色背心，黑色短褲，黑色長襪，以及一雙男性用的皮靴。

被上掛著的弓箭以及腰間懸著的寶劍讓她顯得英氣十足，右臉頰上有一條怵目驚心的疤痕，從眼角劃到嘴角邊，時間有些久，已經泛白了。

她看著黃州庭，在幾步前站定，拿著寶劍指向他，「何人？」

黃州庭挑眉，雙手舉高，手掌打開，表現出自己的無害：「初來乍到的客人。」

那女子低低的笑了一聲，好似嘲諷。

兩人這樣對視著，直到黃州庭問道：「你誰？」

那女子舉著寶劍的手臂還沒放下，黃州庭自然不可能放鬆警惕，但是為了表現出友好，他對女子說：「我叫丹尼爾。」

女子一愣，像是沒想到他會主動示好，不過愣怔只是轉瞬間，她很快地做出反應。

她把寶劍放下，對著黃州庭說：「丹尼爾，對我笑一個。」

⋯⋯嗯？

為什麼？

黃州庭不知道意義何在，但既然對方是npc，順著對方的意應該不會怎麼樣。

他遲疑了一下子，然後對著女子展顏笑開。

女子緩步走來，黃州庭的笑容還掛在臉上。

幾息間，兩人的距離已經拉近到不足一米。

女子靜靜的端詳許久，突然握緊寶劍，將它高舉，落下時的速度快到只剩下一片殘影，對準黃州庭的心臟竟是要直直地刺下去！

黃州庭在她握緊寶劍時就有了防備心，見她即將刺向自己心臟也不慌張，手腕一轉，狂風由下而上吹起，掀起滿地的花瓣。

霎時間，潔白的花瓣漫天飛舞，在血紅色的天空中顯得美麗而詭譎，更是襯的整個世界荒謬至極。

百合花瓣落下，一片一片的與女子的身軀緊密貼合，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張嘴還能動。

黃州庭兩手垂在身邊，手背上爆出青筋，臉色變得蒼白，還有一滴滴冷汗從額角低落，緊鎖著的眉頭亦彰顯著他此時的吃力。

在萬象境裡，用魔法的反噬相當大，時冽是因為自身實力強悍不用顧忌，但黃州庭就不一樣了。

他才十四歲，沒辦法像時冽那麼強大，這麼逞強下去很可能就會直接癱倒在地上。

他其實可以直接放棄這次的萬象境考驗，畢竟就算在裡面死了，回到外面還是好漢一條。

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放棄這次的萬象境，全心全意的拖住對手。

此刻，他相當希望時冽能夠像天神降臨一般，出現在這個荒謬而詭譎的地方，讓這裡顯得不那麼陰暗。

但是時冽又怎麼可能出現。

黃州庭自然知道這是不切實際的幻想，他咬咬牙，打算再堅持幾秒，而這也是他的極限。

女子在被包裹住之時，沈默了一小段時間後，竟是慢慢的放鬆身體，開口說話。

「騙子。」兩片唇瓣開合不過一瞬，但是黃州庭卻清晰的捕捉到了這一句沒頭沒尾的兩個字。

作為一個的確騙過她的人，黃州庭愣了一下，不明白她是怎麼知道他騙人的。

儘管他有些發愣，但是不影響他繼續用百合花瓣包裹住女子。

在稍稍鬆開百合花的禁制之後，他開始仔細的思考他是哪裡做得不好。

她剛剛只說了兩個字，就是「騙子」。

他不知道她口中的「騙子」究竟是誰，他也沒有關於這個萬象境除了場景以外的其他線索，不能依據她的話來套話。

而且這句話是在他謊報名字之後說的，這位「騙子」理論上來說應該就是自己沒跑了。

而他唯一騙過她的只有自己的名字，畢竟打自女子走過來，他們之間的對話不過只有幾句，從略帶警惕的問候，到女子對他發布命令，他自認自己應該沒有露出什麼破綻。

當然，這是他「自認」。

從問名字到女子舉劍發難，這之中他們只進行了一次對話。

雖然那可能連對話都算不上，但是女子曾命令他「笑一個給她看」。

他當時沒有注意到「笑一個」這三個字所包含的含義，只是單純的笑給她看，為了不顯得尷尬，他甚至還很體貼的保持微笑直到她靠近。

在她靠近之前，一切都很好，但是她是在走過來之後，神色卻變得瘋狂。

中間一定有個什麼，不是她自身的問題，就是他哪一步走錯了。

這兩個選項，他更偏向於看起來比較不坑爹的後者。

如果是前者的話，那麼不管站在這裡的是誰，究竟有沒有說謊，女子還是會逼近，還是會突然拿劍要刺人，以萬象境的定理來說，這是不成立的可能。

不管怎麼說，萬象境都會留下一線生機。

所以黃州庭仔細地分析了下，不管怎麼想，都覺得是跟自己的笑容有關。

但是問題到這裡又卡了，他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哪一步出了錯，是微笑的弧度不一樣，還是「笑一個」這個動作包括了要發出聲音？

他百思不得其解，當然不可能真的蠢到去問這個被綁著的npc，在攸關npc安危——尤其還是重點npc——的時候，他們可以選擇不說真話，有時候更危急的時候甚至可以說謊。

這是萬象境在保護內裡世界的自備設定，要不然每個闖關者都用武力威脅npc就可以輕鬆過關，那還像什麼話？

當然能力比較強點的，直接一擊掌握npc命根子，以「性命」而非「安危」來威脅的試煉者可以直接從npc口中套出話來。

但是前提要能夠在npc出手之前就把握人命根子才行啊。

黃州庭在想通是自己的問題之後，就丟下自我反省不管，轉而去思考之後的事。

因為女子被百合花瓣纏著，動不了，所以他可以感受到她乍一看像是放棄掙扎，其實是在暗暗蓄力，打算抓住他一瞬間的破綻，攻其不備。

如此，讓黃州庭深知自己已經觸動了死亡條件——說謊騙眼前這位女子，而現在他要想辦法開啟那個跟死亡條件共存的生存條件。

他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就算把魔力調動到最小輸出，在萬象境裡依舊很吃力。

——再繼續下去，不出幾秒他就得用壽命來換了。

他又把百合花瓣松的更開，在她準備要攻擊他之前，向女子問道：「那麼你呢，你連自己的名字都沒有說，就想要知道別人的名字是不是有點太貪心了？」

若是仔細聽，他的聲音還帶有一點硬撐的顫音。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黃州庭這番話戳中了這個npc基本上為零的良心，女子舉著劍的動作竟是稍稍停頓了一下，然後遲疑著開口：「你先告訴我你的真實名字。」

黃州庭當然不會先報名字，畢竟這人對真實名字似乎有點執念，他可不能就這樣遂了她的願。

⋯⋯等等，真實名字？

黃州庭腦中一個想法閃過，但是眼下情勢來不及他多想，因為他感受到身體內臟似是被擠壓，隱隱有些抽痛。

他笑著說：「既然我們都不想先說出名字，這樣，我數一二三，我們一起說。」

百合花擋著女子的視線，她看不到黃州庭此時的神情，卻不知道為什麼會覺得他胸有成竹，讓她自己說出名字只是在給自己一個台階下。

有這種想法很奇怪，明明對方只是一個小屁孩，卻有這種泰山崩頂而不改色的氣勢。

或許是因為對方帶著笑意的語氣隱藏著「一切盡在我手中」的感覺？

⋯⋯

所以說會演戲真的是件好事。

黃州庭看著那女子遲疑著緩緩點頭，心中浮現這個念頭。

天知道他現在多累，內臟被擠壓的快要把他逼出血，要是不讓聲音染上點別的情緒，對方很快就會知道自己已經要不行了。

他嚥下嘴裡那點腥甜味，開口數：「一、」

「二、」

「三。」

「黃州庭。」「貝絲。」

得知了對方的名字，似乎得到了什麼共識，兩個人幾乎是下意識的喊出聲：

「黃州庭/貝絲，不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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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趕出來的，熱騰騰的——

看到考試了還這麼敬業（不想讀書）的作者，為什麼還不按下那個大大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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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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