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荒川，源起甲武信岳，引入秩父山，經盆地，過長瀞溪谷，北行至大里郡寄居町，入關東平原。下游於熊谷轉東南向，至川越市入入間川，過琦玉後再度東流，出隅田川，終入江戶灣。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07jQ2zI7t
其時荒川仍為無主之川，水勢兇險，川中妖怪各自劃地為王，因大小爭執而引發駭人浪淘時有聽聞。為保佑村民的安危，川邊村莊中有一壯麗神社，祭拜著人類延請至此以保佑此村的神明，風神—— 一目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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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這樣？你把自己的覓食範圍再往右邊一點不要和他重疊？不要再打架了。」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dSIxGza6M
用著商量的語氣，溫柔的笑容也絕非虛假，然而擁有龐大信仰之力的神明所說的話，對於川中那些仍未足以獨霸一方的妖怪而言，其實也沒有反抗的餘地。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zYKtjZcXZ
看著小小的魚精們分開，解決了一件事情的風神笑彎了眼，從蹲下的姿態站起，拍了拍沾到膝蓋上的泥土，回過身，預想中應無阻礙的回歸通路，此刻卻是意外地站著一個少年。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2kaSXxuaX
眼前的少年有著人類所不可能擁有的藍色外膚，擅自把對方視為有事相求的風神，邊停下腳步，等待對方主動開口，邊思考著實現妖怪的願望是否為該履行的義務之一。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dmF8QzIr4
畢竟妖怪可無法為自己提供信仰。
「汝，管這破事作甚？」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4I9wWanH5
「欸？」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1bi1suBau
一句『可以喔』溜到口邊又再吞了回去，習慣於給予而從未拒絕的年輕風神像是需要消化問題般地歪著頭，停頓半响也依然只能給出一個毫無意義的回問。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glj19y4if
「吾是在向汝詢問汝摻和那種破事的理由。」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AiDtQMkLE
「啊，因為他們打架會做成漩渦，讓需要渡河的村民很困擾。」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1ljsFsdZY
由信仰當中誕生的神明，為信徒完成願望是義務也是唯一的存在意義——該宣之於口的明明該是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是到了風神真正把話說出來時，包裝被盡數褪去，彷彿是要配合話者般變得無比質樸。
「那又和汝有何關係。」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oTeA7YQK6
「我是神明，實現信徒的願望是份內事啊。」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yAOPVIwAY
近乎即答彰顯著神明對此的深信不疑，而從未曾為任何存在奉獻的妖怪，則是不解地皺起了眉。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HxFF3U9Hy
把這種反應完全誤解的風神，頓了一頓，伸出手去摸著眼前妖怪那看上去似乎不太柔軟的頭髮。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MuPCXWXgs
「如果你有甚麼煩惱，也可以來找我，我就那很大的神社那邊。」
「……汝可知道那是神域？」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E93aLGY2H
年輕的風神眨了眨眼，然後輕輕地點了點頭，像是無法理解眼前的妖怪為何要提出這種答案過於明顯的提問。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avqjHClLy
神明所居住的地方即為神域，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
「汝可理解吾為妖怪？」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fFbKeDK2Z
「吾可以給汝特別的通行證。」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7qJUh3l5g
模仿著妖怪的語氣，風神帶著微笑，伸出了手，在妖怪的額上細細地，以手指描繪出代表自己的符咒。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WQmVzkdYG
也許是該要拒絕，但妖怪看著眼前風神那盈滿笑意的臉，那一句拒絕的話又或是避開接觸的行為都無法實現。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FsPbqknKB
「要來找我喔。」
目送著風神離開的背影，妖怪舉高了右手覆上前額。被覆蓋的符咒向手心傳遞著陣陣暖意，然而妖怪卻只想給風神，還有無法拒絕的自己一個白眼。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vqQtErACv
明明只是因為好奇堂堂的神明為何要親自降至河川處理魚妖打架這種小事，事情最終的發展卻是完全超過了妖怪的預想。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xdAGXt7Nq
雖然也不知道那看上去腦筋好像不怎麼靈活的風神是否清楚明白，但，
——那風神所施的，可是束縛妖怪成為神使的術法。
02.
風神逐統領荒川，平息禍端，後荒川風浪漸息。人們有感於風神的恩惠，益發虔誠之信仰令風神神社越加香火鼎盛，作為主神的風神力量亦日益增長。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EwKigResh
及至某夏，天災再起。
「汝知道隨便把妖怪放進神域是很危險的事嗎？」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TIqhQ909H
「但有這個信印的至今也只有你啊？」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lv9oty3Wr
把神明那小小聲的『因為其他妖怪又不找我聊天，附近也沒有甚他神明，我也沒有神使…』聽在耳內，不知道該怎麼回應的妖怪決定裝作沒聽到，安靜一會再轉移話題。
從妖怪終究還是硬著頭皮去了一趟神社後，至今大概也有好幾個季度了。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SzxyRqhCq
二人的第二次見面亦並不算太過友好，簡單地交換了兩句『吾之名為滄海』和『你好，我是一目連』之後，接著的就是好大一段的沉默。風神並不介意沉寂，反正他的信徒總是會不斷地向他祈求，而妖怪即使覺得不自在，不擅聊天的他也無法找出一個足以延續話題。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j80KwZFaQ
只是，妖怪依然每天都會拜訪神社，或許帶著小禮，或許只有己身，妖怪總是會出現，陪在風神身邊，聆聽著信者的祈求，又或者協助風神完成信者的願望。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k3MHVpSkc
妖怪說好歹得盡一點神使的責任，而風神只是歪著頭，在似乎不太理解的情況下，放棄了提出疑問。
「這龍是？」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BpMIs1DeL
「這個？這是一目連大人的小部分神力所凝聚而成的，很可愛吧。」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v2cZyBqj9
興許是發現談論的對象是自己吧，櫻色的小龍在風神的身邊繞了一圈，輕輕地蹭著風神撫摸祂的手。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d9CYEDs84
至少是神之物，那大概不是問題……原本想一如既往地讓話題終結於此的妖怪，後知後覺地才發現到這話語當中好像存在了違和。
「汝之力？」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QJ9O0XKgA
「龍？不，一目連大人的。」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iuB3zvBYb
「汝非為一目連？」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8HllC8WOA
「我既是一目連，也不是一目連。」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qkf1FORmM
淡然地給予了解釋，然而風神得到的回應，卻是妖怪更加深鎖的眉頭。像是看到了甚麼有趣的東西似地，風神抬起了手戳著妖怪的眉心，那因皺眉而最為隆起的地方。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I7pOiws63
雖然看上去像是不太喜歡，但妖怪少年依然沒有避開風神的觸碰，一如最初二人相見之時。
「人們在這裡建立了主祭神為一目連大人的神社，然而這裡離一目連大人所喜愛的土地太遠，他並不願意到這邊來，於是從人類給予這個神社的信仰中誕生了我。」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qBBJIo1vA
收回了作亂的手，像是完成了甚麼惡作劇似的風神比之前笑得更為開懷。收回視線投向天空，風神繼續細細地向妖怪解釋著，聲音輕得宛如風聲掠耳。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enwQVQ9Vu
「我沒有自己的名字，但那時候你把真名告訴我了，我給你『我沒有名字』的答案好像也很失禮？所以，我用了人們給我安上的名字。」
「也許是終究怕我會玷污到他的名諱吧，所以一目連大人才把這小傢伙派了過來。」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G1DMHgGX0
「……」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7iVeaOpEf
也不知道是感到震驚還是純粹只是在思考該怎麼作出回應，反正妖怪沉默著，皺著的眉也未見舒展。用眼角瞄了一下妖怪，並不著急的神明依然注視著晴朗的天空，戳了戳爬到自己肩上的小龍，等著妖怪自行解開他所思考的問題。
「那麼，吾改以『連』相稱好了。」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et0dJZ5RR
「唔？」安靜半晌，妖怪的結論才終於飄進風神的耳內。「這就是你剛才在煩惱的問題？」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o8wxYSKNE
「……名字反映本質。」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yN9qbg7rN
「說的也是。」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UNjLDrSU2
彎了眼的風神努力地把因為事情發展過於有趣而冒出的笑意壓下，然而肩膀和曲起的背都像是要出賣主人般地微微顫抖著。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I2Hloaipi
考量被嘲笑的妖怪不滿地甩著尾巴拍打地板，只是即使如此，他依然未有向風神提出抗議，一如既往。
也沒刻意去數中間經過了多少個年頭，妖怪和風神所知道的，就僅只是櫻花已然凋零，神社的樹化成了深綠的大傘，還有天氣逐漸熱得不像話。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Ehh9SsVaI
即使有風神送來清涼的風，水生的妖怪依然熱得無法長久地待在陸地之上，更別說是停留於可以曬到太陽的地方，與風神一起看著人類來來去去。
「這氣候不尋常。」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wE5hkW9ng
「的確是有點太熱了…」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3r5INNlS8
坐了一個上午也終於耐不住過份的炎熱而退回到室內的風神，邊抬手抹去疊在額上的薄汗，邊坐到了妖怪的身邊。順勢地拉起妖怪原本放於地上的手貼到自己的臉頰，彷若觸及流水的涼快感讓風神下意識地吐出一口氣。或許是有著那麼一點點爭寵的意味吧，原本只是盤旋於側的小龍，遊移而近，貼到了風神的另一側臉龐之上。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lmZGqdw2J
對風神的行為採取完全放任，僅只是稍微調整了一下自身平衡的妖怪，繼續了自己的話：「怕是將會有大水。」
一語成懺。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tY46pFI90
緊接在酷熱之後的，是連日的暴雨。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qJC9aq2xS
在人類從欣喜漸漸化成為恐慌的期間，荒川的水量早已提升至幾近失控的程度。越是接近洪荒，湧進風神神社祈求保佑的人類就越多。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hQz9xdzCv
只是，從來都予取予求的風神，此刻卻是只能咬著下唇，默不作聲地看著這些信奉自己的人類一步一步地，迎向災難。
「汝無法治水？」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qRv5AD3ia
「這種程度的話我做不到，而且……這是天理，要逆這天理必須得到更高等的神明首肯……」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ZnaA16wmL
「一目連不管這事？他知悉吧？」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8EosK6OBx
「那位大人本來就很…隨性而行……」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UZvFVSAp1
瞄了一眼那只能無力地縮成一團的櫻色小龍，把風神那因太用力抓著自己衣服而泛白的關節進眼中，對於神明的那種位階規矩不甚了解的妖怪，猶豫半晌，終究還是握著了風神的手，輕輕地扳開那像是快要受傷的手指。
「想保護那些人類嗎？」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r1AL8k5hp
「想，可是……」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ayjP9xzca
顯得比風神的手要小的手掌撫平了衣服上的皺摺，爾後跳下台階，從風神的身側來到了他的面前。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biyGpHaxH
不解地看著妖怪散發著與以往不同的嚴肅，年輕的風神也下意識地扳直了背。
「贈吾汝之一目。」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7qkhhQrsC
「欸？」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eDWsKJNUS
「吾為水妖，不受控於神明，若得汝之神力，當可控此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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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註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9i2c7r027
[1] 力量在眼睛裡這個我也不知道是常見梗還是怎樣，但我的確是從xxxHolic看回來並借用至此的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P6awrh1I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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