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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白色情人節

兀心

Jul 28, 2019

270

7 分鐘 2,101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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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阮嗣宗如往常一樣在連兩節課的中段休息時間跑去外頭抽煙，同班同學藍嘉欣突然找上自己。

阮嗣宗手握金銅色的SMPL桿上搭配金銅色的上膛X，整枝金閃閃的電子煙桿映光生輝。他看著在空中快速消散的煙圈，內心也隨之神遊到了不知名的遠處。

他沒在吸毒。這煙量雖然濃厚，卻只是類似水蒸氣的電子煙霧。他霸著平日慣用吸菸區，僅僅幾口大煙便將那夥愛抽紙菸的老菸槍全都「薰」走。

他不明白為什麼煙油蒸出來的煙明明香氣芬芳，習慣了嗆鼻惡臭的紙菸的那群老菸槍們反而受不了這樣美好的東西。

是因為骨子裡爛透了，無福生受好的東西嗎？

還是，見不得旁人用好的？

阮嗣宗不知為什麼聯想到了見光死的吸血鬼，輕輕笑，嘴含煙霧口齒不清地喃喃自語：「如果這世界上有菸鬼，肯定是見香死。」

「阮同學，方便和你談談嗎？」

轉過頭，阮嗣宗才發現藍嘉欣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自己身後。他鎖上機械桿的安全扣將電子霧化器收起，兩鼻噴出淡淡的殘煙，問：「可以啊，怎麼了？」

阮嗣宗平日與藍嘉欣鮮少有什麼交集，後者見他答腔如此爽快，反而猶豫了一下。但她很快便鼓起勇氣，說：「你應該知道我正在和劉嘉俊交往吧？」

「嗯哼。」阮嗣宗聽了，頗有些想把電子煙重新拿出來抽。但那東西畢竟沒癮子，他也懶得過早把線圈抽黑，屆時免不了一番清理實在太累。他只是對這話題感到不妙，藍嘉欣開口不出三句就心生厭煩。

該不會又是一個莫名其妙跑來找自己做感情諮商的小女生吧？阮嗣宗忍著沒掏耳朵，說：「你們處不好嗎？」

「倒也沒有。只是......」藍嘉欣咬了咬下唇，說：「我不大肯定現在的他對我是怎麼想的。」

「怎麼說不肯定？」

「因為他不肯和我做愛。」

阮嗣宗開始慶幸自己沒在抽煙。哪怕那只是水氣，冷不防聽了這麼一句都難保不會嗆著。他眨了眨眼，說：「不和妳做愛？」

「是。」藍嘉欣點頭。

阮嗣宗抬著眉頭，這對話和平時藍嘉欣給他溫文素雅的印象差異太大。他花了點時間消化這事，才接著問：「所以呢？」

「我想知道我男朋友在想些什麼。請你幫我查查。」藍嘉欣說。

「妳怎麼會覺得我會幫忙做這種事？」阮嗣宗感到好笑，於是反問。

「我聽盧學姊說你專門幫人治疑難雜症，包含尋物、查人等。」藍嘉欣說。

阮嗣宗又眨了眨眼，這次力道大了些，令得他兩眼周遭的臉皮全都皺起。

哭夭，又是那個老愛盧小人的學姐。自從去跟月老求籤後還是和她男朋友分了，這傢伙就開始四處亂傳自己的話......這算是某種報復嗎？

就算把麻煩推給我也沒用啊，再說我又不是月老。阮嗣宗心裡哭笑不得，抓頭說：「妳別聽別人亂說，我才沒在做這種事。」

「那要怎樣你才肯幫忙呢？」藍嘉欣歪頭想了想，又說：「價碼是多少？」

「不是錢的問題。」阮嗣宗說。

藍嘉欣不放棄，追問：「那是什麼的問題？」

阮嗣宗就是無法直白地說出「我不想幹」，他皺了皺鼻子，才說：「我不想得罪人。妳想想看，如果妳今天和妳男友立場交換，如果他偷偷派人來查妳的底細，妳會作何感想？」

藍嘉欣想了想，答案出乎阮嗣宗異料之外：「我會接受他的考驗。」

什麼......考驗？這女生腦子沒問題吧？阮嗣宗愕然，她又說：「如果需要透過這樣才能證明我對他的愛意，那麼我願意接受他的考驗。」

「不好吧，這已經侵犯隱私了喔？」阮嗣宗苦笑說。

「但是愛一個人不就是要接受他的全部嗎？如果不看清他的一切，我又要如何知道自己能否接受？」藍嘉欣說。

這番話乍聽很有道理，但阮嗣宗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他歪頭苦思片刻，心想實在難拿什麼理由勸藍嘉欣別再來煩人，於是說：「不過這種犯法畢竟是犯法的，我不想惹禍上身。」言下之意是他不打算淌這混水了。

「好吧。」再一次出乎阮嗣宗意料的，藍嘉欣很爽快地便接受了他的回絕。她點點頭，說：「謝謝，那我就不叨擾了。」

講什麼叨擾，這麼多禮了？阮嗣宗感到這女同學比起初預想來得討喜，笑了笑，說：「別謝，我可沒幫上什麼忙。」

「沒關係，這事總會有辦法的，還是謝謝你。」藍嘉欣說。

的確如她所言，在這世上要查一個人總不愁法子。阮嗣宗聳聳肩，拿出那金閃閃的桿子調節進氣口繼續抽煙。

數日之後，他聽說了藍嘉欣和劉嘉俊鬧翻的事。據說藍嘉欣花錢請徵信查自己男友的委託東窗事發；而他男友也毫不留情，緊咬這點窮追猛罵，當天便閃電分了手。

這樣的結果到底是好是壞，阮嗣宗也沒準答案。

也許這對情侶本就貌合神離，只待一個時機好分道揚鑣罷。也許，每一段關係總要有個結局。

又或是，藍嘉欣和劉嘉俊這兩人根本不知情為何物，既不珍惜也不懂享受。不知道要如何用好的方式，處理這本屬於好的事物。

看藍嘉欣嘴裡說著那「考驗」云云。阮嗣宗便想，這人舉止雖是端莊典雅卻又在某些地方隱約顯得很迂。

「也許那個藍嘉欣......我說不定也有機會？」

某個開課前的無聊夜裡，阮嗣宗碰巧在校內餐廳和李樹人聚首，向他講述起了這件校園軼聞。說到最後忍不住打趣講了這麼一句玩笑話。

「反正她也和劉嘉俊分了嘛。你覺得她這人怎麼樣？」

「無聊。」李樹人輕嚼著嘴中菜肉，口齒卻毫不含糊，「幼稚。」

「欸你怎麼跟我前女友說一樣的話啊？」阮嗣宗嘟嘴說。

「她說得沒錯，你本來就幼稚。」李樹人面無表情說完，啜了口熱湯。

阮嗣宗聽了，伏在餐桌上假哭一陣，說：「嗚嗚嗚......被戴綠帽強迫分手已經很可憐了，現在連學長都來補我刀......」

「長痛不如短痛。」李樹人說。

「也許吧？」阮嗣宗嘆了口氣，坐直身子。但撐沒片刻又往椅背後躺下。「唉，郁庭啊－－！」

李樹人沒有說話，逕自繼續用餐。嚼食的聲音細不可聞，絲絲滑進阮嗣宗耳裡麻癢不已，他險些睡著。

「嘖。」他翻身重新坐正，說：「欸，你還沒回答我。你覺得藍嘉欣怎麼樣？」

李樹人默然不語。

「欸，說一下嘛。」阮嗣宗以盧小的口吻催促回應。

「說什麼？」李樹人反問。

「你覺得藍嘉欣她怎麼樣？」

「為什麼？」

「呃，沒為什麼啊？爽吧，無聊隨便聊聊嘛。」

「你還說你不無聊幼稚。」李樹人以紙巾擦拭油膩，暗笑說。

「......喂。」

「玩物到手，初時的爽快也就不再了。」

阮嗣宗瞪眼，心虛地說：「幹嘛？我又沒說我要把她！」

「那屆時就看你是否又從一個漩渦跳至另一個漩渦吧。」李樹人收拾自備的餐具，起身說。

也是，這兩人愛情觀扭曲不已，就怕自己又找上另一個瘋子討罪受。阮嗣宗心裡同意，嘴上卻不能輸。

「你中二病發啊？」阮嗣宗笑說。

「你無聊幼稚呢。」李樹人哂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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