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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 Plagiarism!UW1RfoGp0Mzon6CG9GHWposted on PENANA 距離陳母被宣告只剩三個月後,已經超過了預期的時間,雖然每天醒著的時間比睡著的還少,但陳母還是持續努力地存活下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Jv2FguZT8M 維尼
吳元青站在病床旁,手裡的公事包和西裝外套都還沒有放下,就這樣靜靜地看著躺在床上憔悴的她。陳母纖細的手臂上插著點滴的針頭,看起來格外的刺痛,吳元青下意識地摸了自己的左手臂。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r5c9kvKX7o 維尼
他用指尖輕撫著陳母的臉龐,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她時掛在臉上的笑容,當時的氣色與現在相差甚遠,彷彿有個吸血的怪物在體內吸取著她的精力,讓她一天比一天消瘦。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mOGy5qlwhM 維尼
身後的簾子唰地突然被打開,吳元青迅速縮了手,有些詫異地回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saSdVj6Q65 維尼
「抱歉,嚇到你了嗎?」打開簾子的是一直都在照顧陳母的護理師。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QNIEmBaVjl 維尼
「嗯,沒關係。」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nTuQHO8Y4K 維尼
「我來調整點滴。」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u7spPKPKap 維尼
吳元青點了點頭,將公事包放在地上後,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著護理師迅速來到病床旁檢查點滴。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iVQCipXxop 維尼
「請問你是阿姨兒子的男朋友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LoPCBxYYnU 維尼
這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吳元青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啊……嗯,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s630xxUxSL 維尼
「不好意思突然這樣問你,上次不小心聽到的。我只是要說你對阿姨真的很好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YHSWi1ec9n 維尼
「我也只是來看看她而已,沒什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ID8HdTkzX1 維尼
「有些兒子還不一定常常會來呢。而且對病人來說,這個時期最需要的就是陪伴,雖然他們一直都在昏睡,但我相信他們一定都能感受到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x6O5I0pFi7 維尼
「我也這麼覺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nCRPbnuzAm 維尼
「雖然這麼說有點突兀,但希望你和阿姨的兒子有一天能夠成為真正的家人,就是……法律之類的,你懂的吧?」護理師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6m7QCdBr03 維尼
「我知道,謝謝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6g0GEGFkFS 維尼
「我弟弟他也是同志,但被家裡發現後他和家裡鬧翻,就沒有再和我們聯絡了。所以之後遇到同志都會感到特別親切呢,總是忍不住想要說上話,抱歉打擾你了。」她做出了抱歉的手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YcTL0KNa2b 維尼
「不會的,能夠聽到妳的祝福很開心。」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abcSad4eOy 維尼
「那就好。那我要去別的病房了,不打擾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ZVNvMWYfcr 維尼
「好。」吳元青從椅子上站起,微微欠身目送護理師離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FbWN4kSfCj 維尼
吳元青像是洩氣的氣球般再次坐回椅子上,從外套口袋裡拿出手機,傳訊息給陳聖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vb7yDF8FHn 維尼
——我已經到了,你下班後就會過來對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b1UI26xevg 維尼
雖然這時候傳訊息,陳聖硯應該很久之後才看的到,但這個問題並不急著得到回覆,因為吳元青已經預想答案是肯定的,於是將手機收回口袋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vHMd2iBZvW 維尼
陳母雖然多撐了幾個禮拜,但根據醫生的判斷應該也撐不到第四個月,這幾天應該就是極限了。從陳聖硯口中得知這個最後的宣告時,吳元青內心的想法是伯母終於可以解脫了。在最後的這一個月裡,陳母因為治療以及病情的惡化而疲憊不堪,兩人都不想再看她痛苦下去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mQ7cbEjPxZ 維尼
吳元青握住陳母的手,用大拇指輕撫著,沒想到陳母卻反握了回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CvuVhggEkM 維尼
「小聖……聖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EORCeTpG0S 維尼
「伯母,我是元青。」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IkfO4xe0bG 維尼
「聖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23SScFXwxW 維尼
「聖硯他晚點才會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FLRMcDqbAN 維尼
「聖硯……過來給媽媽抱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50uRDZ9rnE 維尼
陳母似乎沒有聽見吳元青的話,她的眼睛依舊緊閉著,只是微微地左右搖著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sksTAQC1LP 維尼
吳元青猶豫著要不要靠近她,畢竟她呼喊的並不是自己,而自己只不過是她兒子的男友而已,並不是家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Vsqopx3m79 維尼
「小聖,你生氣了嗎……氣媽媽丟下你所以不給我抱了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CXr241xFC2 維尼
聽到這句話,吳元青只好將椅子拉近些,上半身以躺著的姿勢靠近陳母好讓她可以抱住自己。他調整了一下椅子,讓自己處在一個舒適的位置。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K1qz6beh4a 維尼
陳母拍了拍吳元青的頭,說:「你已經長這麼大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PQrPQCOFUH 維尼
「嗯……對啊。」吳元青有些彆扭地假裝是陳聖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T3ngnEymTd 維尼
「不是說長大後要帶媽媽出國玩嗎?但是現在這樣……恐怕不行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QKBu3iB6ch 維尼
陳母雖然無法分辨眼前的人,但說話卻非常清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LoanFyTVdr 維尼
「真的很對不起……對不起……丟下你一個人……」陳母反覆地輕撫著吳元青,嘴裡一直重複著這句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OOssxH5kyn 維尼
吳元青聽著一遍又一遍的道歉,忍住不去想關於自己母親的記憶,但陳母的話語彷彿咒語一般,在反覆重複的同時,將他內心深處壓抑著的情緒喚醒。吳元青感到胸口不太舒服,像是體內有股力量在衝撞著,他用力呼吸著想讓自己冷靜些,但最後還是敗給了那個力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0ivRQykGCG 維尼
吳元青開始啜泣,肩膀在陳母的手臂下顫抖著,為了制止自己哭泣的聲音,便用手摀住嘴巴。他緊咬著下唇,但嗚咽聲依舊從縫隙中吐露出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Hq8CKi0mA5 維尼
他腦中忽地閃過自己之前在守靈的夜晚,看著母親的照片埋怨著,為什麼丟下他一個人?為什麼這麼不小心?他任性地希望母親能夠對自己說聲「對不起」,但是連這句話都聽不到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zWeJGgUZrd 維尼
無論他有再多的請求,他都得不到回應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SrykLZXfa9 維尼
吳元青痛哭起來,任由眼淚滴落在醫院的棉被上,浸濕成一圈一圈深色的痕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76M2AZpdKi 維尼
「對不起……對不起……」陳母依舊重複著這句話,以同樣的頻率重複輕拍著吳元青的背部。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SflaJefPp3 維尼
壓抑著的哭聲,最後轉為聲嘶力竭地喊叫。吳元青不明白為什麼過了這麼久,這件事還是這樣一觸即發,這麼輕易就可以讓他的情緒潰堤。儘管他不願意被母親的事支配著,但那股排山倒海而來的情緒,淹沒了心中因為疑惑而產生的恐懼,恣意地宣洩了出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EUfBEmD90x 維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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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HyjbpEH8gF 維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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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聖硯背對著病房門口,抱著膝蓋蹲著,眼眶泛著淚。他想哭的原因並不是因為母親,而是心疼著吳元青。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FYVJQv24ez 維尼
下班後立刻趕過來的陳聖硯,剛抵達門外時就聽見了哭聲,悄悄走進病房後發現是吳元青在母親的懷裡大哭著,原本想出聲叫他,但最後還是選擇安靜地離開病房。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A8Zwu0Owz0 維尼
看見總是展現成熟一面的吳元青聲嘶力竭地痛哭,陳聖硯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表情顯得有些茫然。他猜想著吳元青怎麼會突然這樣,他心裡明白他哭泣的原因並不單純是陳母即將過世的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5NPU1Gu5JV 維尼
一定又是因為吳元青的母親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tYLW8RgHtJ 維尼
陳聖硯回想上次深夜裡吳元青的嗚咽聲,懇求著母親不要離開,那聲音到現在還是能夠清晰地在他耳邊再次浮現。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zk2kzj2Mms 維尼
因為不想打擾他們,陳聖硯持續在門外安靜地等待著。過了大約十幾分鐘,門裡面似乎有了動靜,陳聖硯站起身來握著把手,傾聽著門裡的聲音,猶豫著要不要開門。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EvlkkKtsKt 維尼
這時斜後方的護理站突然響起了鈴聲,陳聖硯往護理站看去,裡面的護理師慌張地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來,讓他有著不好的預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38WjcZzgc6 維尼
病房的門被打開,方才抓住的門把從陳聖硯手中溜走,接著和吳元青面對面碰個正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DvZkojagR9 維尼
「陳聖硯?你到了怎麼不進來?」吳元青用著剛哭完的鼻音說著,一臉慌張的模樣,眼眶還噙著淚水。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rG7XlCAfZG 維尼
「我才剛到而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ME3lggdznI 維尼
「伯母……伯母她好像怪怪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de6gBVw2ST 維尼
這時護理師和主治醫生趕到了病房前,其中一位護理師轉頭對兩人說道:「家屬請先到旁邊稍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CzBDIqHqJR 維尼
陳聖硯站在門邊,隱約從人群的縫隙中,看見陳母因痛苦而緊握的拳頭。他再次感到茫然,病房內護理師與醫生之間的對話變成嗡嗡作響的噪音,他的雙眼在病床的方向開始漸漸失焦,心裡閃過的念頭是母親會不會就在這樣的痛苦中離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AWytuAs2wF 維尼
護理師貌似在陳母手上打了一針,隨後狀況漸漸平穩。醫生為她做了簡單的檢查後,和一旁的護理師竊竊私語,接著便轉身朝陳聖硯走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OWPTcfcEBR 維尼
「弟弟啊,你媽媽也撐了滿久的,今天大概就是關鍵了,請做好心理準備。」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a14PoZMjG6 維尼
「嗯,謝謝醫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csjXRohbUe 維尼
主治醫生朝他的肩膀拍了兩下後,與護理師離開了病房。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PnbZohfhFi 維尼
「先到外面坐吧。」吳元青說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HzO6e152RT 維尼
被吳元青拉著帶到外面的椅子旁,陳聖硯在水藍色塑膠椅子上坐下,抬起頭看著吳元青剛才來不及擦乾眼淚的臉龐,從某些角度還能看見淚痕的反光。於是他拿出背包裡的溼紙巾,說:「坐下來,我幫你擦一下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JovKx6nSON 維尼
吳元青沒有回應,但還是乖乖坐下。陳聖硯擦拭掉他臉上的淚痕,接著又拿出衛生紙壓在他鼻子上,吳元青便用力擤了鼻涕。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ixewAU86Zn 維尼
「發生什麼事了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TRVtkHeOEb 維尼
「剛才伯母突然很痛苦的樣子,我就按了鈴……」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OE7srcc5Zs 維尼
「我是問你怎麼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mYqy6zcSSk 維尼
吳元青欲言又止,似乎是覺得難以啟齒,於是陳聖硯靜靜等他回答。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GV3pbqLKyO 維尼
「伯母剛才把我認成你了,她說想要抱抱你,但你還沒來,我只好假裝成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PBD4yrYC4n 維尼
「所以……讓你想到你媽了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vUUBbbapNA 維尼
「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OTMrLTpE0p 維尼
陳聖硯垂下頭說:「對不起,害你想起以前的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8rIc3qAcBh 維尼
「不要說這種話。」吳元青語氣有些嚴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YarY4VPcBN 維尼
陳聖硯哽咽,別過臉說:「但你現在看起來很不開心啊,如果說是我媽的事就算了,可是你是因為想到以前不好的回憶不是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dZBzcg5Uta 維尼
「聖硯,人本來就會一直經歷這種事,這是我自己必須跨過的難題。哪天你怎麼樣了,我也會這麼難過,也會再次想起以前曾經失去的人,即便這樣也不會是你的錯。」吳元青起身,拿走陳聖硯手裡的衛生紙團。「以後不要再為這種事道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p58D4LyfGb 維尼
吳元青的語氣很冷靜,但還是不小心洩出了忍耐過後多餘的慍怒。原本還想說「對不起」的陳聖硯只好將話吞了回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c8Mn1U3rF9 維尼
將衛生紙團丟進一旁的垃圾桶後,吳元青側身靠在牆上說:「我去打個電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qlDiSgVooR 維尼
陳聖硯瞥了吳元青,看著他走向電梯。接著拖著身心疲憊的身軀,拎著背包走回病房裡面,坐在那個坐過好多次的椅子上,兩眼無神地盯著母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GgdYiNghYL 維尼
這天終於到了,母親即將離開自己。陳聖硯在這幾個月做足了心理上的準備後,終於到了分別的時刻。此刻的他並不想哭,意外的比自己想像中冷靜,只是腦中還是有點混亂。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jLKQV8q7KB 維尼
吳元青回到了病房,陳聖硯並沒有轉頭看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W7hZ7xtCTE 維尼
「聖硯。」吳元青與往常一樣溫柔地喚了他,陳聖硯才回過了神,將眼神聚焦在他身上。「我明天向公司請假了,今天在這裡陪你和伯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YXDck1LCMg 維尼
陳聖硯牽住吳元青的手表達自己的感謝,這時候他並不想還假裝堅強的說「不用麻煩你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vvb37s7xhk 維尼
「媽媽她辛苦大半輩子,幾乎把所有時間都拿來照顧我,但我卻來不及用相同的時間報答她。」陳聖硯說完放開了吳元青的手,轉向陳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ciwrRu3KW8 維尼
他將身子往前傾,靠近她說:「媽,謝謝妳把我生下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vXYSJlcvds 維尼
陳聖硯深深地親了陳母的額頭,發現她的眼皮跳動著,陳聖硯相信她現在正在好好聽著自己說話,於是接著說:「我愛妳,妳會永遠、永遠在我心裡,除了我以外,元青也會一直記得妳喔,所以不用害怕。」陳聖硯像是在哄孩子一般,捧著陳母的臉龐反覆用大拇指溫柔地來回輕撫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xmCWTVpNDX 維尼
這時陳母突然微微睜開了眼睛,望向陳聖硯,接著又將目光轉向吳元青,點了點頭後眼角流下了一行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91PENANALq7kzkd9wy 維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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