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擊｜利艾】You're Mine - 第二章　死亡前夕的吶喊

艾倫視點

我不喜歡歷史，甚至覺得學習歷史是一種浪費時間的活動，但是我們的歷史老師——韓吉老師卻認為一個人若然不認識歷史，就沒有立足於世界的資格，因此大家都被她強制灌輸了各種各樣的歷史知識，並為了避免受到她的「無止境洗腦演說」攻擊而努力溫習。

不過，迫使我們認真學習後，韓吉老師所希望得到的結果，似乎跟我從歷史中所獲得的領悟不太一樣，認識歷史並沒有令我明白到「立足世界的資格」是什麼，亦沒有使我更能體會到人類一直以來所留下來的智慧的美好。我想韓吉老師那個跟「資格」有關的想法，只建基於「歷史是造就現今世界的源由」而來的。這就跟「當一個人不知道自己的出身是源自於人類，那他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就是人類」一樣，是無法單單以理性就能夠明白的道理。

在歷史中，我理解到的就只有單純的事實：其實充斥於這個城市裡的喪屍，全都是源於人類的戰爭。為了第三次世界大戰，美國——曾經擁有這個城市的國家——展開了生化武器的研究，但因為研究以失敗告終，可怕的病毒肆無忌憚地在國內蔓延開去，造就出到處都是喪屍的結果，美國就此成為第一個退出世界的國家。

這就是所謂的「自食其果」吧？我禁不住抬頭看往那幾乎被樹影遮擋了的紅色月亮想道：而更糟糕的是，即使自那事件後已經過了約七十年，當時的結果仍影響至今，喪屍的數量不但沒有半點減少，甚至還一直增加。隨此之外，由於城市遭到荒廢、水電供應截斷、治安及法律失去效用、部分人不願意團結面對問題等等，我現在所生處的世界早就跟「和平」扯不上關係了。

但更可怕的是，這裡並沒有因為上述的情況而跟世界失去聯繫。事實上，在第四次及第五次世界大戰後，大自然由於頻繁的人類戰爭而出現了變異，植物的生長速度加快，早已被荒廢的城市被眾多植物霸佔，繼而變成一個個小型森林。同時，這些變異亦擴展到動物之中，孕育了很多殘暴的異變動物：

例如我現在所身處的這個森林裡就有一頭。

不過，用這一頭異變動物來講述所有異變動物的特質就實在太不設實際了，因為居住在這片位於前美國紐約市西面的森林裡的牠，是被韓吉老師譽為最兇殘、恐怖，連喪屍也會懼怕的異變動物。牠的可怕程度，甚至令老師放棄以「動物」稱呼牠。

「怪物。」

啊，對。韓吉老師認為住在這片森林最深處的生物，其實是一頭活了至少千年的恐怖「怪物」。據老師所說，牠擁有讓任何生物震懾的強大力量，所有懂得思考的動物只要感覺到牠的存在後就必定不會想要靠近他，而沒有思想的喪屍亦會在無意識下避之則吉，從而造成了喪屍們在森林外徘徊的奇怪現象。

說實話，這些描述就像那些哄孩子睡覺的故事般，只會惹人發笑，但我覺得這個說法可能是真的。

喪屍們在森林外徘徊不會是一個純粹的巧合，我敢肯定它們的不正常舉動一定是由某樣東西或力量促使的。

另一方面，就如同阿爾敏所說般，這個世上實在有太多的未知，人類的學識不一定能說明世上的所有現象，所以我想在這片森林裡，即使住著一頭連喪屍都害怕的怪物都不是什麼怪事吧？牠可能還擁有著能夠毀滅世上所有喪屍的力量……

想到這裡，我先是興奮起來，但很快又沉靜下來了：一般來說，不管是何種生物都不想要遇上比自己強大、能夠輕易地殺死自己的未知生物，所以愈強大的生物總是會愈孤獨，而我想牠一定也不例外吧？

牠到底有沒有見過人呢？有沒有見過其他能夠與牠溝通的動物……說起來，牠到底是群居的還是獨居的？因為沒有人想要接近牠，所以我們只能從韓吉老師的片語中知道牠的事，卻沒能知道更多或親自確認情報的真偽。

不過現在不同了，因為對於在兩小時前就已經失去了「人類」身份的我來說，這顯然是個一探究竟、追尋真相的好時機……

而且這已經我現在唯一能夠做的事了。

距離完全喪屍化的時間，還有差不多兩小時。

習慣了黑暗的我在森林中前行。

目的地在未知的遠方，距離終點還有預計不了的步程。現在我所知道的情報，就是肩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淌血，但周遭的皮膚卻開始隨著喪屍病毒的蔓延而剝落，露出血肉，非常嘔心。

而很快地，這個狀況就會蔓延至全身，宣告我的死亡……

不過幸運的是，這片森林比想像中要清涼乾爽，走起來時不會有被濕熱拖慢腳步的累贅感，十分舒服。可惜的是，這種舒服的感覺很快就會消失無蹤，因為我已經無法藉著人類天生的觸覺來理解四周空氣的狀況，亦無法得知氣溫的變化了。更甚的是，即使我被林中的樹木劃傷，又或直接搔弄肩上的傷口都感覺不到痛楚了。

這些身體上的詭異變化彷彿把我從現實拉入地獄之中。

我應該要把入侵身體的喪屍病毒驅逐出去。

然而，人類即使在佈滿喪屍的世界裡活了七十多年，還是沒有找到殺死喪屍病毒的方法。這個鐵一般的事實說明我的未來已經有了定案，身上的不正常現象將會進一步惡化，我將會體會到什麼是「行屍走肉」。

但不能放棄。

為了讓自己能夠在「死去」前知道更多有關於這個世界的真相，我必須繼續前進。若然我現在就放棄，那我從那群喪屍中逃出來後所獲得的這個時刻就沒有半點意義。

即使只剩下一線希望也必須以人類的身份活下去。

不過，儘管這樣想，我還是希望自己能夠盡快遇到那頭怪物，一睹牠的真相。然後，我可能會成為牠的食物，被牠肢解、吞噬，但我深信這絕對會比起成為喪屍的食物要好。

如果非死不可的話，我寧願死在強大的怪物口中，也不要成為那群喪屍的食物，又或成為它們的同類。

說起來，阿爾敏一直以來都想要知道怪物的真相，還有這片森林的種種事情。因為每當我們提及這裡時，他的雙眼都會像獵豹發現到單獨行動的幼鹿般，閃出興奮的光芒。不過與此同時，他的眼裡亦透露出淡淡的不甘，因為他的理性讓他認知到這片充滿迷團的森林裡必定有數之不盡的危險，如果擅自進來大概會必死無疑。

阿爾敏實在太聰明了。因為他過於聰明，才會把所有行動的最壞結果列入考慮範圍，結果就失去了到此探索的勇氣。

想到這裡，我禁不住笑了起來。

嘛……現在的我都好比「死去」了，那麼由我來實現他的願望顯然是理相當然的吧？儘管我無法把自己的所見所聞告訴他，但至少讓我在仍然有意識的時候，做一件力能所及的事吧。

距離完全喪屍化的時間，只剩下一小時。

黑暗一片的森林裡沒有任何生物。

在這裡聽不見鳥兒的叫聲，看不到昆蟲的蹤影，也找不到任何說明方向的指引。我已經有好幾次以為自己早在不知不覺間成為了真正的喪屍，幸好愈來愈虛弱的呼吸聲令我知道時限還未來到。

對，至少我還有呼吸。

但是，都將近完結了吧？

在臨死之前，我還是沒能看到那頭怪物嗎？

真想……親眼看一次啊。

「吶，兵長。」

「什麼？」

「在行刑之前，很想看一看『海』呢……」

「……」

「真想與你一起，親眼看一次啊。」

「現在正式審判這個世上，真真正正的最後一頭巨人！」

距離完全喪屍化的時間，只剩下短短的……半小時。

視線不但被染上了一層叫人厭惡的血紅色，還無法對焦，模模糊糊的。病毒剝奪了我僅餘的視野，使本來已經習慣了昏暗的我再也看不見前方了。

這裡……是哪裡？

緊接下來的是失去控制四肢的權利，我第一次體會到沒有了手腳的人的感受，我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有沒有在動了。現在的我到底在做什麼呢？我是否仍然提著腳步往前走？還是我已經跌倒在地，猶如那隻被斬斷了大腿的喪屍般爬行著？

我到底在哪裡？

「砰！」

突然響起的聲響換來了一陣像是浮空般的感覺，接著臉部似乎受到了壓迫，我想自己跌倒了。

但或許這些體會全都是錯覺。

或許我早就死掉了。

看不見任何事物、感受不了世界的我，果然還是遇不了那頭「怪物」……嗎？

我還是什麽都沒能做到嗎？

明明跟自己承諾過要成為一個殺光所有喪屍的人，為什麼到了現在我還是什麼都沒能做到？

為什麼我又一次被命運吞噬──欸？又一次？

忽然之間，我覺得眼前的景象好像曾經在以往發生過，卻不知道這是什麼回事。我試著利用僅餘的意識在記憶庫裡搜尋答案卻一無所獲，只知道「感覺」就是如此。胸口在此時滲出了一陣陣微弱的痛楚，使我無比愕然，因為我沒想到我還能夠感覺到痛。

是心痛。

「感覺」愈發強烈，接下來意識到的，是「這種事」不單單只發生過「一次」。

「這種事」已經發生過「無數次」，而且每一次都有某個人因我而痛苦不堪。

「兵長，如果有下輩子的話，請讓我再一次，留在你的身邊。」

那個人……是誰？

「請讓我再一次，愛上你。」

到底是誰……讓我如此心疼？

「然後……我們要在下輩子，永遠在一起。」

我到底跟誰定下了如此叫人心疼的約定？

「滴答。」是眼淚。

在腦裡聽見那細小的聲響時，直覺告訴我那是來自淚水落在地上的聲音，有人因為我而難過，我卻不知道他是誰。

爸爸？媽媽？米卡莎？阿爾敏？其他的伙伴？還是……誰？

我……想不起來。

不想死。

那是誰？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啊！

我想繼續以人類的身份活下去！我還想親眼看看那頭怪物的一面！我想親自告訴阿爾敏這裡的事情！我想跟米卡莎一起保護媽媽！我想……

我想知道那個總是為我流淚的人到底是誰。

為什麼我已經多活了五年，可是仍然會一無事處？為什麼我還是沒用得如此無可救藥？為什麼我……

我恨透那些喪屍！我恨你們！我要把殺死了爸爸的你們撕成碎片！我要……我要用自已的雙手把你們……把你們……把你們殺……

「喂……」

忽然間，一把聲音傳入耳內。

「小鬼，你還是人類吧？」

是把男聲。

「立即給我醒來……」

是幻聽嗎？在這裡怎可能會有人存在──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啊！艾倫！」肚子突然受到壓迫，我的身體因而動了一下，近乎失去視力的眼睛在此時稍微看到了微弱的輪廓，我的臉旁似乎出現了一雙鞋子。

不是幻聽。

我花盡氣力試著抬起頭來，慢慢發現到一個身影，上面有著比任何事物都要鮮明的東西：

是眸子。

那是一雙，正散發著紅色光芒的眸子。

「對，醒來。」眼前的身影蹲下，陌生的男聲問道：「告訴我，你還想生存嗎？小鬼。」

我還想……生存嗎？這種事……

這種事還用得著問嗎？

「吼……」我試圖發聲，可是聲帶已經不受控制：「吼吼……」說不出話。說不出話！

對方無視我的低吼繼續說：「如果你不回答我，那我就要殺死你了。」

我努力控制自己的嘴巴，但一個人難以控制他感覺不到的事物，所以無論我怎樣做都發不出聲音來了。

做不到。已經做不到——

「不要放棄！」男人在這時大吼，剎時讓我驚醒過來：「你的意志在哪裡了？難道你已經不想活下去了嗎？」

意志？

此刻，彷彿有什麼開關打開了般，大腦有一道觸電般的感覺流經全身每個角落，帶來酥麻和刺痛。

我的意志。

「快點說話啊！」對方大吼，聲音急切、著緊，催促我的行動。他似乎深信我能夠給予他一個清晰的回答，這無疑是對如今的我來說最大的鼓勵。

而既然這世界上還有人沒放棄，我怎能就此放棄？沒有了身體就必須放棄生存什麼的……

怎能這麼沒用？

「吼吼……吼！」說話啊！為什麼發不出聲音來！為什麼說不出話來？明明我的意志還是屬於我的……

即使沒有了身體，我的意志還是屬於我的！

「回答我啊！這一次的你到底還想不想生存下去啊？艾倫！」

你給我說話啊！艾倫‧耶格爾！

「我當然……想活下去啊！」

發出聲音的瞬間，頸間感受到確切的痛楚，我的思緒……

出現了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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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死亡前夕的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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