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什麼……玩笑?」他瞪瞠結舌地注視我,金色眸子失去了應有的光彩:「媽媽她……怎麼會……」
「艾倫。」我企圖握緊他的肩膀,但他卻甩開我的手道:
「八小時前的話,就表示利威爾先生早就知道這件事吧?」他的語氣如同責罵,使我不禁皺眉,心臟受創:「但你卻提議我們晚上才行動?明明我能早點跟媽媽見面!」
我沉默不語,任由已經陷入忘我狀態的他自說自話:
「媽媽現在究竟在哪裡?我要見她!」
我理性地回答:「埃爾文將她隔離,要見她就需要許可──」
聽到這裡的艾倫更加發狂了:「為什麼要隔離她?她明明還有八個小時才會變成喪屍──」
「身體虛弱的人根本連十四個小時也撐不住。」
「所以就要將媽媽隔離?而兒子去見媽媽就需要取得許可?那麼我更加應該要受到隔離吧?因為我早就變成喪屍──不!用利威爾先生的血去救媽媽不就可以了嗎?」
「如果失敗了的話,那比起變成喪屍會更加痛苦,而且成為吸血鬼也不是好事……你知道的,艾倫。」
「那我現在究竟可以做什麼……」他踏出浴缸,看來想走出浴室但被我抓住了。
「艾倫,冷靜點。」我平心靜氣地道。
「冷靜?」他為我所說的感到難以置信:「冷靜來幹什麼?等待你所說的許可?我知道那些東西只有高層才能獲得吧?阿爾敏早就告訴我真相了!一般市民及下等士兵是無法干預任何關於『喪屍』的事宜吧?」他用力地想甩開我的手,但我捉緊了他,不讓他逃開:「放開我!」
「我說冷靜點。」我再次重複。
「不!馬上放開我!難道我仍然要在這裡跟你一起享受熱水浴?我的無能又一次讓我失去家人了!就好像爸爸的死般──」
「喂……」
「這五年來我究竟在做什麼?就連剛才的拯救行動我也沒能幫手!我只是一味地受你保護……你那時候究竟為何要救這樣的我──」
這個臭小鬼!「喂,給我用你那雙爛耳朵聽清楚。」我把他的手腕拉向自己,讓自己那張皺著眉頭的臉靠近他,鼻子跟他的碰上之際,也令他可以看清楚我現在究竟有多憤怒:
「如果你死了的話才是真正的完結,這嬰兒也懂得的道理你不明白嗎?還是要我替你進行私人補習?」
「我當然明白──」
「給我閉嘴。」他打算退回後方,準備反駁,於是我用另一隻手將他的頭按在我的額上繼續低吼:「你媽媽當時根本沒有與我們離開的打算,但我知道你如何也想見她一面,所以強迫她跟我們一起走。聽到這裡你應該明白當時的垃圾狀況,還有你母親究竟是怎樣想,所以你這小鬼也給我成熟點。」
「媽媽她……本來打算自我犧牲?」他那愚蠢的腦袋成功替我總結了一切,他的金眸終於撿回了少許理性,使我有了放開他的理由,讓他回復一定程度上的自由:
「啊,就好像你被咬後不願意回到地下廣場,反而選擇逃到其他地方。」我望進他的眼底裡,希望他能深深地記住我的眼神,記住這些說話:「艾倫,多活了五年的你現在擁有了新力量,只可惜我們未有時間去發掘你體內的力量究竟有什麼特別,以及它真正的使用方式。所以,不要再給我自怨自艾,說些對現狀毫無作為的廢話──」
「抱歉,利威爾先生。」艾魯多的說話此時從浴室外傳來:「毛巾及衣服我放在桌上了。另外埃爾文隊長及韓吉小姐已經在門外等候。」
「我明白了。」我回答後外面便來了關門聲,世界馬上陷入靜音狀態,只剩上艾倫那正平復過來的呼吸,還有灑水器的滴水聲。我的艾倫也許在思考,好想弄清楚我的決定是否正確,但同時也為了一切而焦急。他正自相矛盾,空氣那百錦交雜的味道把他的全部都告訴了我。
於是,我伸手輕撫他的頭髮,跟他道:「『只有高層才能夠獲得的許可』現在就去取,所以給我乖乖地等待。」我確定自己及他如今也變得乾乾淨淨後肯定道:
「你一定可以跟你媽媽見面的,所以你冷靜了沒有?」
他沉默半晌,百錦交雜消失無蹤,又甜又苦的氣味成了他內心深處的結論。他的金瞳現在抱持著對我的信任,那堅定的目光使我著迷。
這個孩子,就是如此簡單及直接:
「感謝你……我冷靜下來了。」
「你不是什麼用也沒有的,艾倫。」
「利威爾先生?」
「當我離開你時你就像個蠢貨般不顧一切地找我,向我說些不應該在那時候說的任性話,這些也證明了你的存在價值。」
「哈……真是感謝利威爾先生的安慰……」
「對我來說這些就足夠令我開心一輩子了,臭小鬼。」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啊,也是。你就像豬一樣蠢。」
「哈……」
「既然這麼蠢就不要想什麼大道理,或打算做什麼大事情。忘了自己的命是自己,留在我身邊就夠了。」
「……」
「讓我看到你能開心地活下去,這就是你有用之處了。」
艾魯多所帶來的衣服是最輕便簡單的類型,就像我先前為艾倫所準備的衣服般,連顏色上也沒有一絲花巧,令我和艾倫都極為滿意。不過,事實上艾魯多到現時為止也沒有讓我失望過。
「利威爾先生與艾魯多先生等人是什麼關係?」艾倫在穿上衣時問,於是我根據我所知道的回答:
「拯救者與被救者。」
「當時發生了什麼事?」艾倫開始穿褲子,其動作令我的眸子盯著他的私人位置,直至他把整條褲子穿上我才成功拾回轉移視線的能力。
利威爾,冷靜。
為了補償我那無意識的過錯,我繼續回答:「我經過一個貨倉時發現他們被喪屍圍困,於是我幫他們殺出一條血路。」話到此,我套上上衣。
「利威爾先生真厲害,總覺得遙不可及……」他道,語帶尊敬,但同時為自己的能力感到疑惑:「我什麼時候才可以變得跟利爾先生一樣強大呢?」
「簡單得很啊,艾倫。」我看著他坐在白色的床上道:「要在這個世界裡生存下去,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技巧或智慧,是不怕死的精神。而你現在根本不死。」
「哈……」他苦笑:「感覺……有點奢侈。」
我聳肩,伸手撫摸自己的脖子,失去了領巾的保護使我不習慣,但我還是往房門走去,讓一直站在外頭的人進來──
「喲~吸血鬼先生我們又見面囉──」
「砰!」
「好──痛!我的鼻子!超痛啊啊啊啊啊!」聽到那嘔心的聲音後,我的手瞬間打開了「自動關門機關」,用力地把門關上,順道撞上了那混帳的鼻子,使她隨即發出無意義的大叫。至於目睹整件事的艾倫只是眨眨眼睛。
我嘆了口氣,再次開門,但這次卻見到更想令我關門的東西:
「很久不見了,利威爾。」
說話的,是一個長了頭金色短髮的男人。
「你的頭髮還在啊?」
也是唯一一個,在這個時代裡救過我的男人:
「埃爾文。」
我以我自以為最普通的聲音叫出他的名字,但後來卻想起當事人曾經向我反映過,那種語氣有如帶獅子遇上獵物時的吼叫,令人畏懼。
「因為你救了艾倫的媽媽和米卡莎.阿克曼,所以我也輕鬆多了。」他伴隨微笑道,但他永遠都不會知道,那個笑容其實是令我有關門打算的主要原因。不過,我知道埃爾文其實有另一種笑容……
真正的笑容。
我無視想趕他出去衝動,轉身回到乖乖坐在床上的艾倫身邊,靠牆站著。
而當穿著親衛隊制服的埃爾文,以及穿著親衛隊制服外套但內裡只穿便衣的混帳眼鏡都進來後,一直在房外待命的佩特拉等人便關上了門,讓我們四人──能夠變成喪屍的半吸血鬼少年艾倫、對吸血鬼有濃厚興趣的變態科學家韓吉、有著頂級判斷力但頭髮稀疏的親衛隊隊長埃爾文、以及只在意艾倫的我──的會議展開了。
「艾倫.耶格爾,你想見你的媽媽,對嗎?」首先說話的理相當然是埃爾文,可是聽到他的問題後我更好奇他是如何得知我已把事實告訴了艾倫……嘛,算了。
至於突然被這樣問道,艾倫在一刻的慌張後正確說出了自己的渴望:「對!我想見媽媽!」
「但以你媽媽的情況來看,要見她就需要特別許可,而這不是馬上就能辦到的事。」
一陣苦澀味道以艾倫為中心向外擴散,我馬上開口:
「我們不是來聽你的廢話。」
埃爾文看了我一眼,藉著那個眼神告訴了我一種情感,但我無法解讀:「別急,利威爾。我一定會取得許可,但整個手續的其中一環是跟紥克雷先生解釋原因,所以在之前我有兩件事必須向艾倫確認。」他坐在一張木椅之上,混帳眼鏡也隨之坐在旁邊的位置,但我卻在此時因為她拉開椅子而發現到她的左臂行動不便,大概外套之下就是保護著傷口的繃帶。
「是什麼樣的事情?」艾倫好奇地眨眼。
「第一是你的意願。」埃爾文注視著一臉無知的艾倫解釋:「很多人聽見你的事情後,特別是研究部那邊已經對你虎視眈眈。如果你決定未來要繼續在這裡生活的話,即使是親衛隊也無法讓你擁有在這裡生活的『自由』。」
就像千年前的「艾倫.耶格爾」一樣,因為可以變成與人類對立的十五米級巨人,讓一些野心勃勃的人向議會提出將他解剖……經歷了千年,但人類還是殘酷不忍,有如世界。
「你的意思是……」艾倫的眼裡閃出一絲恐懼:「如果我選擇在這裡生活的話,很有可能會成為你們的實驗品?」
「即使現在不會,我亦無法保證日後不會。根據韓吉所說,你的情況並不穩定。」埃爾文的藍眸閃出理性的冷酷光芒,讓總是害怕這個眼神的我打從心底地顫了一下。每當看見它時,我就會覺得自己的身心有如赤裸裸地站在了他的眼前,所有事都會被他看透。他道:
「你知道你今早變成了喪屍,襲擊了韓吉嗎?艾倫。」
啊,這件事。
艾倫聽後不由自主地低頭,一臉歉疚,空氣中的苦澀味使鼻子不適。他道:「我知道,抱歉。」
「不要露出這種表情啊~」混帳眼鏡在此時用逗小孩子的方式跟艾倫說,但我總覺得話裡帶著很多無惡意的刺:「我不會怪責讓我有機會跟喪屍說話的人啊~」
之後的話還是收藏在心裡比較好吧?
「所以就現時情況來看,你可以留在這裡的可能性其實很低。」埃爾文隨之補充,而艾倫只是倒抽一口氣,然後一臉混亂地低下了頭,就像狗兒不明白為什麼主人要拋棄自己般。這種複雜的表情我看過無數次,可惜的是我到了現在仍然無法利用文字將它好好地表達出來。
我想他已經聽得出埃爾文的話中話:自他在今早襲擊了混帳眼鏡,而這個消息開始在城內散開的瞬間,他就已經失去了在這裡生活的資格,這個名為「地下廣場」的地方不會再歡迎他的到來……
不管他的朋友如何想,其他的市民大眾也不會願意。
嘛,如果艾倫不是因為吸血鬼的血而戰勝了病毒的話,大概還可以有留在這裡的價值吧?因為這裡的人類將會利用艾倫的血液來製造血清。之不過,如今的艾倫身上所流著的除了是人類及喪屍的血外,還有會讓軟弱的人類更快死去的吸血鬼血液。
「我說啊,艾倫。」我瞥向身邊的他,肯定他的金瞳確實注視我後道:「難道你想繼續在這種垃圾地方活下去?不想跟我一起生活?你說過五年來你什麼都沒改變,難道你認為自己繼續在這裡浪費時間浪費人生就能得到改變?」
「吶,艾倫。」混帳眼鏡這時插話:「我想利威爾說了這麼多話,只是想告訴你跟他一起生活對你來說就是最好的選擇啊。」
我沉默片刻,然後面無表情地道:「替我總結真是幫了個大忙。」
她笑嘿嘿地閉上了嘴巴。
「欸……這……這個……」我旁邊的艾倫變得臉紅耳赤,好像垂下了耳朵的狗兒,讓人很想現在就抱他。至於他變得如此可愛的原因,大概是因為那個不擅於思考的腦袋正因我的話而變得更為混亂吧?「我想我不會討厭跟利威爾先生一起生活,但是我在這裡有很多朋友和同伴……但如何也好,請先讓我跟媽媽見面……如果見不到媽媽的話,我想我是無法決定下一步……」
孝順的兒子……嗎?已經失去了父母千年以上的我,在此刻感覺到莫名的寂寞。
「我明白了。那麼為了讓我更易取得許可,我們來談談第二件事情。」從剛才起就突然沉默不語的埃爾文此時開口,但隨即又把整個解說過程交給了他人:「韓吉。」
我和艾倫的視線不約而同地轉到混帳眼鏡的身上,而她露出了與剛才截然不同的神情,認真道:
「是關於艾倫的安全性。」
「安全性?」我想艾倫並非對這個名詞感到陌生,他只是對於她使用它的方法感到奇怪。
她解釋:「在今早的事情發生後,我想到數個原因來解釋艾倫的喪屍化,例如剛才的事件是一個例外,喪屍病毒還未被吸血鬼的力量完全清除之類的……但到了最後,我卻覺得『距離』才是最大的原因。始終,艾倫只是半吸血鬼。」
「請問那是什麼意思?」艾倫又問,「問題少年」之門大概已被打開。混帳眼鏡充滿耐性地解釋:
「艾倫,你跟利威爾一起的時候,看起來就像一個平常人般,根本沒有任何異常。但當你與他分開後,隨著你們的距離逐漸拉遠,你的呼吸也開始急促,說話方式奇怪,而到了最後……」
「就變成了喪屍。」艾倫緊接她的話:「妳的意思是,如果我離開利威爾先生的話就會變成喪屍?」
「也許是這樣。」她既低沉又嚴肅的聲音令我不習慣:「只是半吸血鬼的你並沒有獨自於世界活下去的能力,你還需要依靠利威爾才能夠獲得自由及力量。例如吸血鬼擁有的「夜視本能」,半吸血鬼的你沒有得到,但當你吸了利威爾的血時,你就可以因為這種力量的補充而暫時得到它。然而,這力量卻無法維持,因為你無法靠自己製造真正的力量。」
艾倫恍然大悟,大概明白到在剛才的緊急關頭裡我為何會要求他狠狠地咬我,而如此同時,他也應該會明白到身體上的其他變化為何會出現。
「由於『血誓』……利威爾,我現在可以說了吧?」
我看一看艾倫,憶起昨晚洗澡前艾倫跟我說的話語後便點頭,而她見到我的答覆後也開始暢所欲言:
「所謂的『血誓』,是吸血鬼與人類或吸血鬼的對象,互相訂立終身之約的行為……」
說到這裡,不知道何時低下了頭的埃爾文看起來失落極了,而艾倫則有如完全無法理解般歪頭,於是她換個角度說:「就像人類的『結婚』──」
「結……結婚?!」艾倫馬上驚呼,而我只是冷靜地提出:
「艾倫,這不是重點。」
就像埃爾文如今的心情般,也不是我應該要留意的重點。
混帳眼鏡由於認同我的話而點頭:「『血誓』對於吸血鬼來說既是好事也是壞事。雖然利威爾向我表示,吸血鬼應該是世界上最為專一的生物,但我還是認為這個制度太極端了。因為它是一個終身制度,而且無法──」
感覺話題的方向愈來愈奇怪,我不禁打斷她那理性的分析道:「這也不是重點吧?妳這混帳。」
她聽後不禁苦笑:「也對呢……嘛。再簡單點來說,『血誓』其實是吸血鬼戀人間,把力量分享給對方的一種行為,而且對比起單純的吸血行為,『血誓』所帶來的力量更加充實及實在。因此,當利威爾拯救變成了喪屍的你時,他就使用了『血誓』這個極端制度,讓你可以在獲得這些強大力量的同時成為了吸血鬼……暫時明白嗎?」
「戀人什麼的……」艾倫頭昏腦脹地回答:「好像還可以……」
我極度懷疑這小鬼究竟有否聽出這些說話的重點來。
混帳眼鏡繼續道:「由於『血誓』,你成為了吸血鬼,得到了快速回復的能力,但『夜視本能』等特質大概只有你再次吸取利威爾的血液時才能獲得,而且效果非常短暫。至於導致這一切的原因,是由於你還未吸取人類的血液,還未成為半吸血鬼所致……利威爾應該已經告訴你,你會有吸血的需要吧?」
「啊……嗯。」
「吸血鬼也會有吸血的需要,但他們是由於『鮮血』是他們的唯一食糧。但是半吸血鬼不同。半吸血鬼仍然可以依靠食物為持生命,但久而久之,被賦予的吸血鬼力量就會消失。」
「消失?」
「對。」她道:「我曾經說過,吸血鬼與人類之間所建立的『血誓』只有兩種:第一種是吸血鬼為了讓人類成為自己永遠的奴隸而成立的。吸血鬼為了達至這個效果,會先把該人類的血完全排出體外,就像『放血』般,然後才把自己的血直接注入該人類的體內。這種強行性的入侵,雖然能夠讓那個人類擁有自己的能力,但他們亦會失去自由意志,成為奴隸。」
「感覺還真可怕……」
話音剛落,艾倫馬上提出,我反駁:「我不會這樣對待你。」
「對。艾倫,你要明白利威爾很疼你,所以他利用了另一種『血誓』讓你活過來。他選擇的是讓你保留本來已受感染的血液,但同時也能夠接受他的力量的『血誓』,所以在執行時他為了讓自己的力量先行接受你的血液,他會先吸取你的血,接著才讓你喝下他的血。
「但是,你的身體不會懂得製造吸血鬼的血。你體內的骨髓只會製造你本來的鮮血,所以隨著你的血液濃度愈來愈強,利威爾所給你的血液濃度隨著力量的揮發也會愈來愈低,因此半吸血鬼只可以透過吸取對方的鮮血再次獲得力量。」
艾倫陷入思考,恐怕一時間接收了這麼多的信息,他的笨腦袋也無法及時吸收過來吧?「休息一下吧,艾倫。」我提議,但艾倫連思考都沒有就拒絕了我的好意:
「不……我一點也不累。我只是……在想如果我體內,那些屬於利威爾先生的血被用光後,我是否會再次變回一頭喪屍──」
「你會。」混帳眼鏡肯定地回答,令艾倫失去了反應:「所以,假如你不成為真正的吸血鬼,不打算吸取人類的鮮血以固定自己的力量的話,你永遠也要依靠利威爾。」
「嗯……」艾倫此時點點頭:「這個我理解了。那麼今早我突然變成喪屍的事情,應該就是因為我體內的吸血鬼血液已經用完所致──」
「不。」她打斷他的說話否定道,雙眼在房間的燈光之下閃耀出自信的一面:「雖然那些血會被用盡,但那應該是數個月後的事情。」
「欸?」艾倫愣住,為她的否定感到意外,等待著她的解答。
她微笑道:「根據上述所說,我們可以知道吸血鬼與半吸血鬼之間有著不可分割的羈絆,比如半吸血鬼不定時吸取吸血鬼的血液就會變得衰弱;半吸血鬼得到的力量不及吸血鬼的一半等……你不覺得這個過程,就像另一種『奴隸』嗎?」
我聽後感到厭惡,蹙眉低吼:「妳這是什麼意思?」
「嘛~不要生氣啊。這只是一個譬如啊。」她笑著說:「任何認識你的人都知道你有多疼艾倫啦~」
我「嘖」了一聲,催促她繼續剛才的話題,而艾倫只是紅著臉地聆聽,反應跟一直不說話的埃爾文完全相反。
那混帳道:「既然吸血鬼先生不喜歡,那麼我就換另一樣事物作比喻吧……磁石吧?磁石分為『正』和『負』,同性相斥但異性相吸,而且兩者愈接近,那麼力量就愈大……你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嗎?艾倫。」
艾倫輕輕搖頭,似乎早就放棄思考,決定只聽她的詳細解釋。
「把吸血鬼的血液代替磁石的『正』,把你的血液代替為『負』。就像奴隸只要討好主人就能得到更強大的力量一樣,而主人也會因為奴隸而感到高興……
『距離』這個答案不就顯然易見嗎?」
「老師的意思是……」艾倫利用他僅餘的分析能力,得出了這樣的結論:「我和利威爾先生的距離愈遠,利威爾先生給予我的力量就愈弱,甚至……消失嗎?」
「對。」她堅定地回答,似乎確信這就是事實一樣。至於一直在旁聆聽的我和埃爾文則對她的推論沒有感到一絲疑惑。不過,原因並非因為我知道這些事情──
說實話,「距離」什麼的我根本連想也沒有想過。我什麼也不說的原因,只因為我知道這個帶眼鏡的女人將會利用她獨有方法,向我們證明她的假設是正確無誤的:
「嘛……我知道這個理論暫時沒有事實證明是相當難以令人相信,所以──」有如將要揭開最終極的答案般,她注視艾倫的金眸子道:
「──我們來做實驗吧,艾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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