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做了一個很真實的夢，沒有看不清臉的人，沒有毫無頭緒任意切換的場景，一切就像現實生活一樣進行，半分邏輯缺陷都沒有出現，真實到令他顫慄。在他的夢裡，他在參加大學的畢業典禮，穿著學士服在豔陽下枯燥而平靜地聽著台上的致詞，忽然接到一通電話，通知他林悅被急診送到醫院裡，他匆匆脫掉套在身上的學士服，因為車停在醫院停車場，他情急之下只能搭計程車過去。7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dpYdV7hr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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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到醫院的時候他得知了林悅癌症復發的消息，情況非常不樂觀，癌細胞轉移到身體各處，持續惡化中。顧南雙腿發軟的走到她的病床邊，看見他最不願意看見的那張蒼白的臉，手臂上連接著輸液的管子，注射了止痛藥之後睡過去了。7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HjZYped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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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守在林悅床邊，一直到傍晚看見她醒過來，她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彷彿很驚喜他就在她的身邊。她握住他的手，聲音沙啞的乾笑道：「我運氣還是有點不好吧哈哈哈……」7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TQ1PkXwy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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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瞬間，即使是夢裡顧南也清晰地記得，他的眼淚就這麼毫無預警的落下了。他慌張的擦去臉上的淚水，把頭埋下去不敢看她，林悅握著他的手輕輕搖了搖，把早已準備好要安慰他的台詞不疾不徐的道出，語氣格外柔和：「你知道嗎？故事停在最美好的地方就是happy ending，剛剛好就這樣停住的話，就會永遠是美好的，我就在這裡開開心心的停下來的話，我就會永遠都是這麼年輕、漂亮、快樂的樣子啊，我覺得很棒欸，對吧？」7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P4ltDcQC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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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南把她的手用力握緊，喉嚨裡痛苦的發出悶響。
「你看著我，顧南，你看著我。」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輕柔而堅定。7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H6MnWKbv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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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南紅著雙眼抬頭望著她，使勁忍住眼眶裡的淚水，用力到整張臉都有些猙獰，每一次呼吸都帶來嚴重的刺痛感。7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7XDT2YY1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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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手術之後的這幾年過得很開心，真的很開心，我覺得自己很幸運。跟以前不一樣，我不是因為埋怨或害怕才離開的，我是因為真的很開心，真的足夠了，所以才要走的。我一點都不難過，我想開開心心的離開，就像我們以前去旅行的時候一樣，你就當作我是要去很遠的地方，我開開心心的離開，你也開開心心的送我走，好嗎？」林悅臉上的笑意安然，彷彿真的絲毫不畏懼死亡。7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r2RCcX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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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顧南茫然若失的開口：「那你什麼時候回來？」7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0O8lUHp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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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去很遠很遠的地方，甚至、甚至不在地球上。記得我們一起看的星際效應嗎？我會到別的星球去，那裡的時間過的超快，我回來的時候你可能已經是老爺爺了，或者你已經不在了。」林悅像在說童話故事一樣，信口編造著：「所以你不用等我，我要去宇宙旅行，有空的話會在更高的次元偷偷給你傳訊息的。」7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1K4T2zC7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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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南沒有辦法對努力安慰他的林悅說任何重話，甚至也不敢戳破她的謊言，只是無助的將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努力壓抑那如潮的痛苦。7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FdX0qC8m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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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悅心疼的望著顧南，有很多話想跟他說，但她太害怕自己成為他的傷痛，所以只好把那些話都藏在心裡，但無論如何，在她離開之前，還是有一個問題想問他，無論如何都想要得到他回答的問題。7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iSCF4G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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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好不好？」她的手在他頭頂上輕輕撫摸，溫柔至極。7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Oi8J3Dp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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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南趴在她床沿，渾身細密的顫抖著，沒有出聲回答。7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CXnY4Rru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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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我嗎？想娶我的那種喜歡。」她臉上的笑忽然變得很甜，帶著少女獨有的嬌俏和心動。7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M69Rj6G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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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南沒有抬起頭，悶著聲音用力回答：「嗯，喜歡，很喜歡，超級喜歡。」7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YBKic4XO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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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悅的笑愈發甜膩，像在日光下迅速綻放的花，轉眼間便生動了兩人所在的那一方角落。世界之大，願望落空的人何其多，得償所願的她何其幸運。7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k4F0wqK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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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你，所以，你可以不要走嗎？」顧南的聲音沙啞的熨貼在林悅燦爛的笑意上，使她臉上的光稍稍落下了一些。7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3HA0JV8i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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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不要走嗎？7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YCihdUdD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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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能是他這一生，最懇切的哀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