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話 闖禍

棋賽結束後，徐梓揚與溫遠宏象徵式握過手後就同步離開了對局室。

期間徐梓揚的心思仍然停留在剛才那一棋中，連一起離開的溫遠宏不見了也未能發現。

徐梓揚一邊在長廊漫步，一邊思考導致棋局輸掉的因素，就在這時候，他聽到有兩把聲音從門後傳出，而且一聽就知道是陳夕。

徐梓揚稍稍走到門縫邊，聽到房內的陳夕說:「溫小姪果然厲害，明明一早就可以勝出，偏偏就故弄玄虛，每一個局部地方都可以拖延幾十手。」

徐梓揚聽到「溫小姪」三字，心念一動，眼珠微微一移，好不容易才在門縫中找到另一個位置偷看，這時溫遠宏說:「一切只為了陳先生滿意。」

陳夕微微一笑:「我女婿不願意造假，也決不會下假棋，那就如他所願下真的，溫小姪你能夠把棋下到我心坎之中，你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去到最後屠龍的位置，其實你一早已經可以斬殺梓揚的黑龍，但你刻意為觀眾造成假高潮，更令我的生意，買盤多不勝數。」

徐梓揚聽到這番對話垂下頭來，雙腳一軟，差點就跪到在地。

幸好這番說話雖然直白，但外人聽到這一言兩語也未能完全明白這是關於非法賭博的說話，只有徐梓揚這位局內人一聞即白。

溫遠宏說:「既然陳先生滿意，那麼我……」他似乎有所要求，但正要說出本意之時，房門卻被人從外打開，兩人轉身一望，進來的人正是徐梓揚。

陳夕一見徐梓揚，臉色大喜，徐梓揚卻幽幽地別個臉去，淡言:「比賽已經不關我的事了，我想先回香港去。」

陳夕從容地說:「難得來到上海，為何不玩多一陣子？」

徐梓揚為人直接，不喜歡轉彎抹角:「我沒心情。」

陳夕細想一會兒才說:「好吧，那你帶靜雨回香港，如果她還是想多留幾天，你就姑且順一下她意願，多點陪她去玩吧。」

徐梓揚點頭說:「是。」然後就離開了。

這時溫遠宏一見徐梓揚走了，馬上開口:「至於我那邊的事？」

陳夕揚手止住:「這一層我自有分數，但報酬方面我一定不會虧待你，我不是信不過你，但是我只想買個保險。」

溫遠宏語窒，本想開口再問，但還是忍住這口氣。

陳夕從衣袖中抽出一摺紙，交給溫遠宏:「這是明天你跟村上甲子對局的棋譜，你今天晚上回去把它背熟，村上甲子已經答應會配合你了，如果完全照著棋譜去下棋，估計至少賺三千萬，因為沒有人會猜到一個九段的知名棋士，竟然會敗給你這個無名無段的人。」

溫遠宏接下棋譜，才看了幾眼就果斷答應了。

幾小時後，徐梓揚回到酒店，陳靜雨一見到他回來，馬上就撲到他身上:「梓揚兄，你好厲害。」

徐梓揚又是垂頭喪氣，低聲說:「別……別鬧。」

陳靜雨知道徐梓揚不高興，立即朗聲說:「怎麼了？你可是跟溫遠宏這個華坊棋會會長大戰，以前連業哥也敗過在他手上，你可以跟他鬥到這個地步已經雖敗猶榮。」

徐梓揚鼻子一酸，雖然她並不知道其實溫遠宏一早就能夠打敗徐梓揚，只是刻意令到棋局變得有投注價值，才會放慢斬殺徐梓揚的腳步，裝作棋局處處有精彩的真實性，但陳靜雨總是這樣鼓勵他，把所有心思都投放在徐梓揚身上，只顧著他的心情，徐梓揚忍不住反手將陳靜雨抱住，而且力度不小，陳靜雨突然被徐梓揚這般大力給送到懷內，先是一奇，但見徐梓揚將她攬得如此緊，心裡暗喜，乾脆雙眼合上，享受徐梓揚那懷內的溫暖體溫。

徐梓揚這時說:「不如我們悄悄離開這裡？」

陳靜雨從徐梓揚懷內抬起頭來，不解的目光直射在他臉上，似懂又非懂。

徐梓揚苦苦地說:「我在你爸爸身邊，愈來愈受不了他。」

陳靜雨輕柔他的臉龐，想他冷靜下來，徐梓揚說:「你會不會陪我脫離陳夕，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

陳靜雨一聽這話，整個人一震，立即推開徐梓揚:「你說什麼？」

徐梓揚說:「你不愛我嗎？」

陳靜雨斷言:「愛！但你不能要我離開自己的爸爸，更何況他對你也不薄。」

徐梓揚震驚，他以為陳靜雨會義無反顧地陪他出走，當下疑問:「到底是為什麼？」

陳靜雨說:「那還用問嗎？他是我爸爸啊，你不能夠那麼幼稚的，你這樣做是很不成熟的行為。」

徐梓揚臉色刷白，不敢相信地說:「我不成熟？我幼稚？我這一年來，已經失去自由，失去了自我，全部都是因為陳夕！都是因為你的爸爸！」

陳靜雨見徐梓揚突然發這斯脾氣，想必他果然暗暗吃下大多委屈，當下把說話放輕:「梓揚兄……對不起，我的意思是你不能只顧自己，你也要理一下我的感受，我真的很愛你，但是不能因為愛你，而放棄那個愛護我的親爸爸。」

陳靜雨這一句話，令徐梓揚當頭棒喝，這樣做無疑是自私自利，自顧自己感受的行為:「對不起靜雨……你說得對，而且我剛剛這樣發脾氣，你不要怪我。」

陳靜雨終於恢復微笑，吻了徐梓揚的臉龐才說:「我怎麼會怪你？這個世界上我怪哪個人，我也不會怪你，只要你知道我是全世界最愛你那就足夠了。」

徐梓揚勉強苦笑:「我最幸運就是能夠認識到你。」

隔日，徐梓揚和陳靜雨決定仍然留在上海，陳靜雨為了讓徐梓揚恢復心情，於是跟他外出去玩，打算在黃浦區瘋狂購物，但徐梓揚對物質的欲望不大，最後只是買了一些遊戲機，只是為了能夠多點跟陳靜雨一起打遊戲，多點聯絡感情，至到傍晚收到陳夕的電話，兩人才回去酒店會合。

陳夕一見徐梓揚和陳靜雨回來，立即高興地迎來兩人:「來來來，趕緊跟我們出去，今晚要吃點豪華的。」

徐梓揚說:「爸，什麼事那麼高興？」

陳夕臉朝溫遠宏一眼，才回望徐梓揚:「今天溫遠宏跟村上甲子的表現非常配合，他們一場賽事就幫我賺上了半億。」

徐梓揚聽罷立即咬牙切齒，竟然又是為了非法外圍的事，他差點就罵了出聲，陳靜雨對徐梓揚的一舉一動都很照顧，見徐梓揚這斯仇恨的微表情，立即用力捏一下徐梓揚的手，暗暗勸他不要突然發爛，徐梓揚還是忍下了來。

眾人都走到酒店外那早已準備好的房車，都上了車後，陳夕突然又說:「最近真的風生水起，每天的比賽都為我們的生意帶來不小盈利，每天這樣賺下去的話，單單每天是慶功也累死人。」

徐梓揚一聽「每天賺下去的話，單單每天是慶功也累死人」這句說話，感到陳夕非常狂妄，而且他所賺的錢，都是棋士出賽下假棋去騙賭徒的血汗錢，現下發這種無陰德的財，還要說這種冷血的說話，當下心裡暗罵:「真噁心。」

房車一開動，陳夕已經拿出兩根雪茄，他自己一根，溫遠宏一根，陳夕說:「去哪裡吃飯？都給點意見。」

陳靜雨說:「不如去吃自助餐？」

陳夕笑說:「自助餐？要跟這麼多人一起吃，哪像是慶功。」陳靜雨立即閉上嘴，微微一笑，陳夕又對溫遠宏說:「你呢？有什麼提議。」

溫遠宏聳聳肩:「不如去海邊餐廳吃海鮮。」

陳夕反問:「海邊餐廳要吃多小錢？頂多就一萬多元一餐，有必要替我省錢嗎？你再想想。」

徐梓揚見陳夕短短兩天，已經變得如此語無倫次，心想他定必是贏錢贏到瘋了，初初認識他的時候還覺得他有點風度，有點學識，現在陳夕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猶如一個空有財富沒有深度的暴發戶一樣，那麼揮霍，那麼沒道德。

陳夕這時轉望徐梓揚:「梓揚你呢？想吃什……」

突然一道黑影從天而下，那肉眼無法看到的速度快速墮下，一聲重重摔在地面的巨響在房車面前傳出，整架車子內的人都呆了，只有陳靜雨一人看清眼前事物後嚇得尖叫。

司機幾乎嚇壞了，也不敢再駕駛，因為從高樓上墮下的東西，就在車頭前面，徐梓揚急急跳下車子奔上去一看，竟然是一個人，那個人就是從他所住的酒店上的某一層中跳下來的，現在這個人手腳折斷，躺在血泊之中，已經一命嗚呼。

徐梓揚驚得不其然坐下在地。

突然鬧出此事，陳夕等人的心情被影響之下也無法去慶功，結果就在當晚，眾人在電視機上的新聞報導之後，這件墮樓自殺一案，原來是因為事主在外圍賭博中，輸掉了畢生的積蓄，而且更在事主的手提電話中發現投注的項目，正是今天溫遠宏對村上甲子，最後事主押在村上甲子身上押掉的所有錢都通通輸掉了，這新聞播出來，陳靜雨瞳孔已經變得空洞，整個人呆起來，已經近乎兩小時沒有說話，似乎已經受驚過度，徐梓揚只能不斷的安撫陳靜雨，輕柔臉龐或掃背這種動作一直地做，也不能停止陳靜雨那全身的抖震。

陳夕立即致電到香港，將外圍賭博的生意立即關上，所有電腦的訊號也終止發放，要求那邊的人即時將「投注站」搬走，手機掛了號後，徐梓揚那雙怒目射去陳夕身上，只見陳夕頭也垂下來了，兩手掩著臉，昔才那囂張的表現，已經煙消雲散。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