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就被一聲巨響吵醒,伴隨著是房子的搖晃,暖和的身體開始冒冷汗,第一次覺得害怕是真的會讓手軟腳軟,我披著毛毯開門走出去,行為變得小心起來,連風吹蔬菜店鑄鐵招牌作響都聽的一清二楚,很多人也走出來看看發生什麼事了,這令我聯想到收到的包裹裡頭多出來的信「戰爭即將開始」這句話。
沒過多久地平線升起太陽,山丘後冒著濃濃黑煙,我趕緊把後院的腳踏車牽出來,騎往孤兒院祈禱這沒有發生在孤兒院那,騎到半路腳踏車落鏈我摔了下來,膝蓋上流著暗紅的血還有小碎石參雜其中。當我跑到孤兒院時,房子早已燒起來。天天做白日夢的孩子,天天開心的孩子,全都在火海中。房子慢慢燒到只剩支架,最後崩塌,而我卻傻掉的坐在地上感到無助,自己沒有辦法挽回什麼。
一整個早上,大家都在清理孤兒院的殘骸,接著為他們立墓碑,誰也不知道那天孤兒院是怎麼燒起來的,而艾伯先生也下落不明。居民說鎮上的駐軍都跑走了,有人打算搬行李逃回老家,鎮上的火車站都是人。白曉陪我走回家,已是下午。清理一下傷口,坐在椅子上,我終於崩潰,一下落淚一下無聲吶喊,慢慢意識模糊,我走入夢境。
我穿著破爛的衣服被關在一個房間,牆上有一盞油燈,它照亮一盆火紅的炭,上面有一支火鉗夾著一個圖章。老舊的門嘎嘎作響的開了,在我的身後,鞋底敲打木地板,一步步逼近,我害怕的閉上眼,只聽得到他把火鉗拿出來的聲響,我想叫他住手,但是另一個意識告訴我要閉嘴,因為來到這妳就不會被當成人對待,喊了也無用。當熱氣逼近逐漸增加,最後接觸到我的頸後,一瞬間的腦袋空白,一瞬間又被拉回現實,接著驚醒,頸後的那處疼痛、灼燒,讓我難以喘氣。
嚇醒後,我隨意沖完澡,就上床躺下,當夜深人靜時,負面情緒會悄悄爬上床,一點一點侵蝕人心,閉上眼還是在發抖,即使抱著棉被尋求藉慰,也沒辦法停下。在床上已經躺三小時。
“ 蹬蹬—蹬蹬—蹬蹬— ”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傳來,越來越接近,我趕緊關上檯燈,躲在窗簾後看,舉著貝爾明頓國旗的軍人,從我家走過,接著是背槍的軍人圍著坐在馬上的軍官。
沒多久家家戶戶都被叫出來,先是布羅街,再來隔壁的鄰居,然後對面的蔬菜店,老闆被軍人要求開店門檢查,最後就換我家了。
“ 叩叩叩— ”急躁且不耐煩的敲門聲,我披著常穿的大衣,開了門。一共有三位軍人。
站在最前面的開口,軍帽的影子擋住他的臉,但還是聽到他很不客氣「妳叫什麼名字?」
「閔芝。」我回答。
「出來,我們要檢查妳家。妳最好配合。」他說。我什麼也沒說只是點點頭。
他一走進去,翻箱倒櫃,地上一疊疊的書都被推倒,床上都是從衣櫃被丟出來的衣物,看到桌子就踹個幾腳,全部的墨水都被灑出來,沿著桌邊滴到地板。丁香花香水也被砸在地上,與其說是檢查,不如說是在發洩情緒。
在檢查時隔壁夫妻家傳來爭執聲,我轉頭看,丈夫站在外頭不讓軍人入內,因為妻子已經懷孕,正值危險期,軍人抽出皮帶用金屬的部分往他頭上猛打,再用皮帶抽他,最終不敵被另外兩個人拖到旁邊壓制。拿皮帶的軍人打破窗戶,倒了一罐不明液體,點燃火柴往裡頭丟,躲在裡面懷孕的妻子最後也跑出來,但軍人也不放過孕婦,一跑出來就被拖到旁毒打一頓,躺在旁的丈夫想幫忙也幫不了。
正替那孕婦擔心時,檢查的軍人已經站在我前面「妳看夠了沒有?管好妳自己就夠了。」他說。我猛然轉回來,一樣不語只有微微點頭。
他看著後面的兩人使個眼色「文森,你帶她去廣場。」
「馮,你和我去隔壁處理一下。」他示意要他跟他處理隔壁。
那兩人齊聲說:「收到。」接著我就被叫文森的人帶走,他走後,我走前,往廣場走去。
「你看起來不像這裡的人?」叫文森的軍人說。
「是有點。」
他推了我的肩「好了,在這裡等長官發號施令。」他就往回走。他把我單獨安全送到集合地,一路上也沒有對我動手動腳,太幸運了吧?
待到天明前我都找不到白曉的身影,只找到她失明的母親,她也不曉得,我們就坐在廣場的草地上,她穿的很單薄,微微顫抖,所以我脫下大衣給她穿,順便讓她靠著我小睡片刻。沒多久,剛剛在馬上的軍官才現身,穿著黛藍色的披風大衣,站在臨時搭建的高臺,抽著雪茄,吹出白色的煙。高傲俯瞰著底下。
ns3.15.17.169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