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房間,床上大概是葛林幫我帶來的行李。一扇死鎖的落地窗,在房間的正前的牆,窗外看到的是燈塔,大概港口就在那裡,還有一扇鐵門和一面大玻璃,都在落地窗的對面,向那看,那是醫生們用來觀察我的地方,這裡大概是三四樓,還好有木頭地板。洗澡、方便等這些私密的事,全部都沒有遮蔽物,全部都在一個空間,但至少有了一點的自由了。我現在只是一個觀察物。3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demB2iqxB
待在這裡已經不知道多久,我坐在床上畫著窗外的速寫,雨聲漸漸出現。
「站過來點,妳會淋到雨。」那是卡洛斯的聲音。
這是那場突如其來的大雨,熱帶小島的雨季,一陣鼻酸,我轉頭死死抱住他,把自己用力的靠在他的胸前,放聲大哭。
「胡安,你還在。」
「嗯,我在。」卡洛斯拍著我的背,安撫我。
真的好討厭再怕失去的感覺,好懷念他身上的丁香花的味道,自從他臥床開始,這個味道越來越淡,取而代之的是藥品、消毒水的味道。
哭了不知道多久,我從飯店櫃檯醒來,我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開始下雪了,石板路因為我的鞋子,發出清脆的聲音,這裡是福斯特鎮吧,屬於閔芝的地方,路上只有一間酒吧,燈火通明,那裡站著一個男人。
那是戴眼鏡的艾伯,是照片中的艾伯也是指揮官艾伯,這是閔芝記憶裡的他吧,心真的好痛,好難呼吸,說不出的難過,心塞住了。
艾伯抬起頭來,露出勉強的笑容,凍紅的鼻子和臉頰,還有傻裡傻氣的圓框眼鏡。
「今天是初雪,很漂亮...妳也是。」有點發抖的聲音說。
一陣風吹來,冷到一個極點,我跪下抱著自己,真的好冷啊。
「塞西莉亞,還醒著嗎?抱歉我晚來了。」那是常常在閣樓裡陪我的大哥哥。
我從地上坐起來,他手上拿著燭台,坐在我的旁邊。剛剛的寒氣都沒了,燭火讓我好溫暖。燭火照亮年少葛林的臉,他臉上還有著一絲的稚氣,過長的頭髮遮住了一隻眼睛,但是睫毛很長,像個女孩子。
「塞西莉亞,對不起我可能再也不能陪妳了,等我,幾年後我會回來,等到我回來的時候,就不怕別人欺負妳,笑妳是戰俘。因為我足夠可以保護妳。」葛林很開心的說。那是十歲的我和十四歲的他。
我沒有想過,那個漂亮哥哥會是葛林,因為我深信他已經不會再回來了,一去就去了七年。那七年沒有他的保護,曾經被他趕跑的人,變本加厲的操勞我,而我只能在閣樓點著蠟燭哭,想像著燭光旁還是有著他,隨著時間,那個約定也多了一層灰在上面。沒有想過童言童語變成了枷鎖,勒著我們喘不過氣,最終約定變調,傷了我們。
男孩一走,閣樓變得黑暗、無聲,我唱著以前家鄉歌謠,那是母親在戰俘集中營唱給我聽的歌曲,母親用她老家的語言唱的。直到長大後,為了訓練間諜上了語言課,我才知道那首歌是在敘述一般農家的生活,純樸自然的生活。
醒來了,這是一場夢,很累的夢,我的臉上還有著淚痕,看著坐在床邊的卡洛斯,我到底什麼時候開始叫卡洛斯,卡洛斯。以前的我都叫他胡安,唯獨只有日記本上是卡洛斯,我怎麼忘了。
床邊的卡洛斯看著我,他說:「塞西莉亞,是時候了,我胡安.卡洛斯該離開了。」他摸著我的臉龐。
我坐起看著他,像夢裡一樣抱著他,我說:「胡安,謝謝你陪著我。」
「妳之前問過我,對妳而言我是什麼。胡安是妳對我的種種愧疚,妳覺得自己是雙手沾滿鮮血的兇手,而我是妳的幻想,妳自己救自己的幻想,牽制住愧疚的幻想,因為妳知道那份愧疚會毀了自己。」
他說完也抱緊了我,他的身體好久沒有這麼溫暖真實,丁香花的味道又回來了。
「那閔芝呢?那個女孩。」她與艾伯一見鐘情卻也無法再在一起。
「閔芝她,是妳在洛爾芬斯的新身份,為了潛入洛爾芬斯準備的,給妳用來交際的名字,然而在趕路時,混亂之下產生,下意識讓自己過得平凡。也是在那時我和胡安也開始出現。」他的頭靠在我的肩上,柔軟的髮絲,一點也不刺人,慢慢訴說那段被我忘記的自己。
「該道別了,塞西莉雅。」他說。
「嗯,我愛你。」我在他嘴唇上親了一下,忍住的淚水,眼皮再也承受不住的流下來。
「我也是。」說完胡安.卡洛斯就落幕了。
我想起閔芝在福特斯鎮的所有記憶,記憶變得真實,再也不像夢中模糊。閔芝就像現在的女孩一樣,熱愛工作也崇尚自由戀愛,擁有自信,也暗戀著艾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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