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與夜行 - （04）妹妹

沈燕飛立於寨門高處，她冷眼掃視山下密林，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短刃——這幾日，寨子周邊的「老鼠」越來越多。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4hrTB5fIJ

「寨主，東側山道又發現探子蹤跡。」手下快步上前，低聲稟報，「看腳印，至少五人。」

沈燕飛冷哼一聲：「城裡來的？」

「是，步伐沉穩卻不識山路，應當是訓練有素的官家人。」

官家人？

她眉頭微蹙。

「把『狼阱』抬出來。」她忽然下令，嗓音冷冽如刀，「讓他們知道，灰山寨不是隨隨便便能闖的。」

徐三聞言，嘴角咧開一抹狠笑：「屬下這就去辦！」

三日後，灰山寨後山。

「寨主！抓到了！」幾名山賊拖著三個被藤網纏成粽子的黑衣人，興沖沖地奔來。其中一人還被獸夾夾住了腿，正哀嚎不止。

沈燕飛慢條斯理地踱步上前，手裡把玩著一個陶罐。罐中窸窣作響，隱約可見幾隻肥碩的山蟋蟀在裡頭爬動。

「誰派你們來的？」她蹲下身，用罐口輕敲其中一人的額頭。

那密探臉色發青——城裡人哪見過這陣仗？光是那罐裡蠕動的黑影就夠嚇破膽了。

「我、我們只是路過——」

「路過？」沈燕飛冷笑，突然掐住他下巴，「灰山寨方圓十里連條正經路都沒有，你當我傻？」

她作勢要將罐口往他嘴裡塞：「不說實話，就請你吃頓『野味』。」

其實不過是幾隻烤了能下酒的蟲子，但對養尊處優的密探而言，這簡直比酷刑還可怕。

「是陸、陸澤初大人！」那人崩潰大喊，「我們是奉陸大人之命來探查的！」

沈燕飛動作一頓。

又是陸澤初？

她腦中瞬間閃過初娘那張笑吟吟的臉。

所以這密探頭子，一邊派初娘接近我，一邊又派人摸我老巢？

他想幹嘛？

沈燕飛鬆開密探，起身踱了兩步。按理說，朝廷密探若真想剿匪，大可調兵圍山，何必這樣鬼鬼祟祟？

除非……他另有所圖。

一個荒謬的念頭突然浮現——

該不會是想交朋友吧？

她想起初娘三番兩次的「巧遇」，想起茶樓裡那雙含笑的眼，甚至……巷子裡那個突如其來的吻。

「寨主，怎麼處置？」手下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沈燕飛回神，瞥了眼瑟瑟發抖的密探們，突然改了主意。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f1JA7GgUm

「放了。」

「啊？」

她轉身走向寨門，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告訴你們陸大人——」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uhoVspN1G

「來灰山寨不用偷偷摸摸的。」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0YbAER0pN

「本寨主不是不歡迎同道中人。」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huUOY3oym

——————

京城，密探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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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這麼說？」陸澤初執筆的手懸在半空，墨汁滴在宣紙上暈開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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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地上的密探滿臉羞愧：「是、是屬下無能……但那沈飛實在狡詐，山中陷阱防不勝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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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澤初忽然低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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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歡迎同道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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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誤會可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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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只是想查清「沈公子」底細，卻被當成了……想結交的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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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要加派人手嗎？」副手謹慎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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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澤初搖搖頭，眼底興味更濃：「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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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擱下毛筆，指尖輕撫唇瓣——那裡似乎還殘留著某人在巷中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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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沈寨主這麼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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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親自去會會他。」

灰山寨的會客廳內，百合花香幽幽浮動。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2ZJsL4cay

陸澤初端坐在檀木椅上，饒有興致地環視四周——這與他預想中的山賊窩截然不同。廳內陳設簡潔卻雅致，牆上掛著幾幅山水畫，案几上甚至擺著一盆修剪得當的蘭草。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dLSQRMYtZ

有趣，這沈飛倒是個妙人。

腳步聲由遠及近，他抬眸望去，只見「沈公子」一襲墨藍長衫踏入廳內，腰間仍配著那對短刃，眉目如畫卻透著幾分冷峻。

然而，當沈燕飛看清來人面容時，腳步明顯一滯。

這眉眼...…

太像了。那雙含笑的鳳眼，那略顯薄情的唇形，簡直與初娘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只是眼前人身著官服，氣質更添幾分英挺。

「久仰沈寨主威名。」陸澤初起身行禮，嗓音清潤如玉，與初娘的柔媚截然不同。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B1gdwXHMf

沈燕飛喉頭一緊，腦中瞬間閃過無數念頭——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HYWPA1EU1

初娘的兄長？

來興師問罪？

還是......來提親的？

那個意外的吻突然浮現腦海，她耳根一熱，竟有些手足無措。

「您、您好......陸大人。」她勉強維持鎮定，聲音卻比平日高了半度。

陸澤初挑眉——這反應著實出乎意料。他不過是以真面目示人，這「沈公子」怎就緊張成這樣？

「怎麼？」他故意上前半步，唇角微勾，「見到本官......很不自在？」

「不......不......」沈燕飛下意識後退，後腰抵上案几，「就是前幾日見了舍妹......是誤會......我們沒有......」

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要怎麼解釋？說自己與他「妹妹」在巷中唇齒相纏只是權宜之計？

陸澤初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

他以為初娘是我妹妹？

「噗......」他忽然笑出聲，越笑越歡，最後竟扶著桌子直不起腰來。

沈燕飛僵在原地，完全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笑。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GsPynFEFh

「沈寨主！您誤會啦！」陸澤初擦去眼角笑出的淚花，順水推舟地演了下去，「家妹都跟我說了，那不過是權宜之計。」

他故意湊近幾分，壓低聲音：「更何況......若真有什麼，我這個做兄長的，豈會只帶一壺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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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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