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陽台抽煙,翻閱著東羅馬的歷史,吹著清涼的微風,望著星空落入沈靜…
涼風撫摸著我的臉,穿過聖索菲亞的大理石柱間,如同失語的靈魂,低語著帝國千年夢境的終章。我站在布拉海門下,指尖輕觸那已斑駁的城牆石,石中尚存血與香料的氣息,是羅馬的氣味——如今,只存記憶了。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ltB7Aq8Lv
我的名,君士坦丁·帕里奧羅格斯,第十一位名為君士坦丁的皇帝,卻註定成為最後一位。如同這座城——由第一位君士坦丁所建,如今,註定由我淪陷於我。
鄂圖曼的砲聲自城外不斷傳來,如神諭般緩緩擊碎我們的命運。穆罕默德,他是個聰明又野心勃勃的年輕人,他說他將成為新凱撒。而我——我不過是一位守陵人,守著一座已沉沒於時光的帝國。
在聖索菲亞大教堂,我與軍士們一同禱告,閉上眼睛出現的並不是我期待的聖母、耶穌,是我的祖先——查士丁尼、赫拉克略、巴西爾二世。他們都在聖索菲亞的穹頂上對我沉默點頭,既非譴責,也非安慰。帝國非死於敵人之手,而是死於官僚的貪婪和腐敗。這我明白。我們的黃金不再由安納托利亞來的稅人送入金角灣,而是由過往的榮耀供養我們的虛榮。
「皇上,耶尼切里已近梅塞門。」一位軍官跪地稟報,他眼中帶著恐懼,卻仍願意死戰到底。他的名字我記不清了,但我會記住他的忠誠。
我命他退下,望向遠方。黎明前,海峽上的星光幾乎與聖索菲亞的圓頂融為一體。那是我們與神最後的對話。
匈牙利人為穆斯林造的大砲徹夜未停,西方叛教者的援軍遲遲未到。憑我寥寥數千之眾,抵抗十萬精兵兩月,已耗盡上帝的眷顧。
我取下皇冠,放於御座之上,那不是投降,而是釋懷。這皇冠屬於帝國,而帝國早已消失於歷史的塵霧中。我已非皇帝,我只是羅馬的子民,一名戰士,將與此城共存亡。
義大利雇傭兵隊長被亂箭射傷,城門被攻破,士兵們亦失去了抵抗的希望。我步下城牆,脫下紫袍與最後的士兵們並肩,手持劍與盾,像祖先那樣迎敵,不是為了勝利,而是為了尊嚴。
「城市陷落時,我不願被稱作皇帝。」我曾這麼說。如今,時間已到。
夜色如絮,黎明即將撕裂。我想起母親曾說:「若你命定為殉國者,當如晨星墜地,光輝長存。」
歷史絲毫沒有改變,那麼,就讓我成為最後一位墜落的晨星,為這城點燃最後一絲火光。
歷史只記得我死於亂軍中,屍體難辨。可我知道,羅馬不曾真正被征服,因為它早已深植於人心,而心,是無法攻陷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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