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的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一碗粥的靠近

某天我一個人加班時，湛霖靜靜的走了過來。

「家瑜，妳吃晚餐了嗎？」

湛霖聲音輕輕的，就像怕驚擾到什麼小動物般。

她只是隨口問問，但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決定告訴她這些事：

「唔…還沒，但是不要緊…我吃不太下。最近不知道為什麼，胃口不是很好，吃進什麼就會吐什麼…」

語氣輕得像風，像怕被人發現脆弱似的，我說得越來越小聲：

「…一點食慾都沒有，能吃得下時，卻一點味道都嚐不出來…感覺有什麼東西淹滿在喉頭似的…喝杯熱茶就行了。」

最後一句，已經小到像是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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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靜靜地坐著沒說話，只是盯著我緊緊抓著的茶杯，像是靠溫度撐住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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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的聲音低下來，語氣也慢了些：

「那麼今天，就先讓我陪妳坐著，慢慢地喝完這杯熱茶，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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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神閃了閃，想道歉，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沒有回答，小小地點了點頭。

茶水間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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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不急著找話說，只是慢慢啜著手中的茶，讓時間也跟著慢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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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湛霖想著：

這孩子的胃口沒開沒關係，先讓她的心能慢慢張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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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湛霖回到自己的辦公桌，開始搜尋附近有沒有可以外送的溫粥店，

想訂一碗能讓人吃得下、也感覺被溫暖包住的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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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好路過看到有賣粥，感覺適合現在的妳。」

湛霖語氣輕輕的，像是說著天氣一樣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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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溫溫的外帶袋放在我的桌上，沒多說什麼，但她眼神裡卻藏著不容拒絕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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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瞬間慌了神。

「咦？啊…不好意思，多少錢？讓妳破費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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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忙腳亂地掏著皮夾，語氣中盡是慌張與自責。

湛霖沒有接話，只是先靜靜地看著我一秒，然後伸出手，直接、自然地——

按住了我那還在翻找錢包的手。

？！！！！

她的手溫熱，穩定，有點像早晨陽光從窗簾灑進來的感覺。

「家瑜，這不是破費，這是我想妳好好吃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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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完這句話，補了一句帶著笑意的話：

「妳放心，我還負擔得起一碗粥的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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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住了，手還停在錢包半打開的角度，像是忽然被凍結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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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看著我遲疑的樣子，挑眉：

「怎麼？難道我看錯了？妳剛剛說…喝杯茶就好，但我看妳現在的臉色，可沒說服力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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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了咬唇，最終點點頭，小小聲地說：

「…那我吃完，下次買茶還妳…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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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笑了，那種溫柔又有點得意的表情。

「那我就期待我那杯茶囉，不過如果妳點的是熱可可我也不介意，甜一點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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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完，便拍拍我的桌角：

「趁熱吃吧，胃口不好也要照顧好自己。

至少…從這一口開始，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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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頭看著那碗還冒著微微熱氣的粥，湛霖已離開了，只留下一張小字條壓在外帶袋上：

「這碗粥不代表什麼，只是想讓妳知道——

今日，有人不希望妳空著胃，也不希望妳空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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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試探性地舀了一匙，小心地送入口中。

那一瞬間，沒有預期中的噁心，也沒有過去那些「吞不下去」的困難感。

只有溫熱，緩慢地從喉嚨一路滑到胃裡，像是有什麼空了很久的地方，突然被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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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見了自己肚子的聲音：「咕嚕——」

一點也不優雅，但卻真實得讓我紅了臉，也讓我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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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很餓吧？

就這樣，我稀哩糊塗地一口一口吃著，甚至沒注意時間。

直到我看見空空的碗底，才恍然發現——

這是我很久以來，第一次，好好地吃完一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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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反胃，沒有噁心，沒有胃脹讓我喘不過氣。

只有…一種撫慰過後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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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我敲了敲湛霖的辦公室門，小聲喊了一句：

「我可以…進來嗎？」

湛霖正在整理一份報告，聽到聲音抬起頭，看到是我時，眉眼柔和下來。

「進來呀～」

我輕輕關上門，深呼吸一下，手心裡那杯熱可可還有著剛買時的餘溫。

走到她的桌前，我將它小心翼翼地放下，像是交出什麼貴重的寶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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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妳的粥…我全都吃光了哦。

這…這是我的回禮，希望這熱可可剛剛好，不會太甜，也不太冷…希望能合妳的胃口。」

我低著頭，小聲地說完，指尖還悄悄繞著自己的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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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看著我那慌張又努力想表達心意的模樣，嘴角勾起一個溫柔得不行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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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開杯蓋，輕輕啜了一口。

「嗯……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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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著我，一雙眼睛像午後曬太陽的湖面，柔柔亮亮的，忽然開口：

「不客氣，謝謝妳。」

「今後，姐姐能每天邀請妳吃飯嗎？」

我像被什麼重擊到一樣，腦袋空了一拍。

「欸、欸？！每、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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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點點頭，語氣自然，卻藏不住一點調皮：

「嗯啊，既然昨天我請了妳吃粥，今天妳請我喝了可可，那以後不就該輪流請來請去嗎？

這樣我們每天就都有理由見面了呀。」

我原地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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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的打卡聲響起時，我的手心出現了一層細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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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心地整理著桌面，收起筆記本、文件夾，甚至偷偷用口氣檢查了一下自己午餐後是否還留有氣味，身上有沒有汗味，然後照著鏡子壓了壓頭髮。

走出辦公室的時候，我偷偷瞄了一眼湛霖的辦公室方向。

門半掩著，光線柔和，有種…像是等人回家的氛圍。

「嗨，辛苦了。」

她忽然推門而出，像早就知道我會看過去那樣，嘴角含著笑。

「嗯、嗯！妳也辛苦了！」我緊張地回應，雙手不自覺的繞著包帶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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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肩並著肩走在黃昏的街道上，湛霖的步伐穩定又輕盈，走得不快，像是刻意配合著我的速度。她還時不時回頭看我，有時低聲笑，有時沉默地聽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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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

她指了指街角一間小麵店，外頭招牌微舊，卻飄著讓人安心的香氣。

「這家我大學的時候超常來，老闆是對雙人夫妻，麵很有家常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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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選了靠窗的兩人座位，燈光不太明亮，但氣氛意外的剛好。

「我請妳吃辣味牛肉麵，應該會喜歡。」

我點點頭，想說些什麼，又怕太多話壞了這寧靜，其實我不擅長吃辣…但我不想破壞她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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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麵上桌時，我看著湛霖熟練地夾起麵條、吹涼、咬一口，那樣的自然與安穩感讓我有些著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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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這辣度剛剛好耶！」我嚐了一口，驚喜地發現味蕾被微微喚醒。

「對吧？這家辣椒是自己炒的，很香但不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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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像這樣吃著、說著，時光像被誰悄悄放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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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到一半，她突然停下筷子，看著我：

「家瑜，妳這樣慢慢吃的樣子，很讓人放心。真的。謝謝妳今天願意來，還送我熱可可。」

我紅了臉，低下頭啜湯，悶悶地回答：

「我也謝謝妳請我吃粥、還願意和我吃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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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聲補了一句，幾乎是用氣音說的：

「…還有，謝謝妳一直都溫柔地靠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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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粥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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