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之後,蕪一如往常地和朋友老師道別,接著一邊哼著K的歌曲,一邊踩著腳踏車回家。她家離學校並沒有很近,她之所以用這種方式回家只不過是因為她的父母認為這樣可以鍛鍊身體而已。
回到家中,大門依舊深鎖。這對她而言只不過是普通的日常,她熟練地從書包中拿出鑰匙。
喀啦。
打開了前院的小門之後,她將腳踏車停在了往常的位置,又走到門口,用另外兩個鑰匙打開家中的內門和外門。
叮咚叮咚叮咚。
外頭的光線順著進門的門鈴聲,從門縫照進了有些陰暗的客廳,茶几上貼了一張便條紙,上頭寫著:下午來幫忙拔草!
蕪看向了時鐘,距離父母回來大概還要一小時,便走向了自己的房間,將作業從書包中拿出來,像平常一樣,聽著K的歌、寫著明天要交的作業、讀著下禮拜要考的內容,即便她不會再需要去在意這些事情了。
叮咚叮咚叮咚。
門鈴的聲音又一次響了起來,蕪將最後一題數學題算完之後,便離開房間,走向了儲藏櫃,拿出兩個耙子和三雙棉布手套。回到客廳的時候,父母正坐在沙發上愉快地聊天。蕪的家庭就和她本人一樣,在外人看來是完美的。她的父母皆是知名大學中赫赫有名的教授,父親幽默風趣,母親溫和文雅,不論是在教學上或學術上,兩人都備受學生的愛戴。
「我已經把東西拿過來了。」
聽到聲音,蕪的父親抬起頭望向蕪,用著爽朗的聲音說著:「謝謝妳,先去換個衣服,等等我們就去拔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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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你看新聞了嗎?」
拿著耙子的母親正在鬆軟土地,有一搭沒一搭地提起剛剛看見的新聞。
「妳是指那個凌晨放火燒家的少年?」
「是啊,那孩子好像是因為讀書壓力太大,所以想把家人燒死。甚至還把家中的大門反鎖呢。」
「唉……現在的孩子就是這樣的不是嗎?做事都不先想後果的。他難道沒有想過父母都去世之後他要怎麼辦嗎?」
「或許他是想要自殺吧?」
一旁默默拔著草的蕪緩緩地說著,她依舊低著頭看著眼前的雜草叢,戴著手套的手與其說是除去,更像是在撫摸著自己的同類一樣。
「自殺?他可是在放火之後離開了房子呢!有誰在自殺前會先看著自己的家人死去啊?」
蕪的爸爸毫不猶豫地反駁道,蕪並沒有想要與他爭執,只是草草地回應了自己的爸爸之後,又低下頭重複做著自己原本的工作。
「或許是沒有勇氣將自己殺死吧?現在的孩子不都是這樣嗎?對別人什麼都做得出來,對自己卻完全相反。」
母親一邊嘆息著現在的年輕世代一邊俐落地除掉庭院裡的雜草。那帶著輕微的責備與哀傷的語氣是母親說教時一貫的風格,蕪不討厭這樣的母親,因為她知道那代表著母親十分在意著這件事,但同時這也讓她感到無法負荷。
「……如果我說我要自殺的話,你們會怎麼做呢?」
蕪用著十分隨意地語氣向她的父母提問著,就像是平常向他們詢問新聞中不懂的事情一樣。
「我想我應該會好好跟妳聊聊妳想自殺的理由吧?」父親簡短地回應道。
「我應該也是,不過怎麼突然問這種問題呢?難不成最近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情嗎?」
蕪沉默了一秒後,露出了微笑。她一邊將腳邊的雜草除掉一邊開口道:「沒有喔!只是好奇而已。」
是的,理由。讓蕪想自殺的理由是什麼?要是知道這個理由的話,她是不是就能說服自己不要這麼做呢?但是很遺憾地,她不知道。她沒有非死不可的理由,同樣的也沒有非活不可的理由。但是如果有一個理由的話那又如何?這樣母親就會花時間與她談心並關心她,父親也會無時無刻地關注著她的心情和一舉一動,小可大概會替她找到更多讓她快樂的事情吧?獲得這些蕪就會想活下去了嗎?這樣的生活又會持續多久?不是每個人都能有那麼大的耐心,他們終究會厭煩、會不經意地說出傷人的話,最後在蕪死掉之後陷入無盡的後悔……
蕪不想要這樣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