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谷出久看起來雖不到游刃有餘,但與學生之間的相處自然流暢,雖然孩子們最初可能顯得有些沒大沒小,但在進入課程講解的時候,他們還是都安靜了下來。這些雛鳥們在十年前尚且年幼,也許對當年的大戰沒有太深切的印象,但再怎麼說,綠谷出久也是當年的關鍵人物,他值得獲得該有的景仰。
話又說回來,學校的練習場還真是個令人懷念的地方。以往分組對戰、擊破目標、必殺技的構思,都是在這裡進行的。好像能夠看見,當年的一群小毛頭圍繞著相澤消太的既視感。只是綠谷出久的可悲身高已經成了定局,他看起來與當年分別的時候沒什麼兩樣,最多不超過170公分。混雜在孩子群中,甚至有些人還比他更加高大,這讓人不禁莞爾。他授課中的容貌多了幾分專業人士的成熟,這或許是歲月所造成的重量吧。
糟了,不能夠笑得太猖狂,這太不轟焦凍了。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eEnHggkhW
想到這裡,又覺得這還真是便宜了那傢伙,自己在雄英高中努力練習著不熟悉的個性,但轟焦凍在那邊的軀殼中,大概是無所事事的,也不用工作,就在醫院內吃飽睡,睡飽吃吧。
突然之間,爆豪勝己對上那道澄澈的視線,呼吸微微一滯。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QYK4paCXm
綠谷出久將學生們安頓好,讓他們各自練習,面向著練習場的大門走了過來。現在想轉身逃離,可能也太遲了吧。於是就只能靜靜地在原地等著。
「你怎麼來了?」綠谷出久輕聲說著。
「我⋯⋯」總不能說是為了要熟悉個性吧。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Fm6QtDMrj
「手機好像掉了。」也不能說是想碰巧看見他工作的模樣。
必須得找一個理由。於是,就佯裝找不到自己的手機。剛好能夠拿來試驗:「用轟焦凍的手機,打不通爆豪勝己的電話」的這件事。如果用別人的手機,說不定能夠打通。
「⋯⋯就為了這個?」背對著學生們,所以不怕被人看到。他微微笑了,表情是那麼地溫柔,「那要我打給你嗎,哪一支?」
爆豪勝己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剛才在這部手機中怎麼找,都找不到什麼蛛絲馬跡的原因是這個。轟焦凍可能有分工作用的手機、和私人用的手機。在看見一大堆不堪入目的用品之後,再來翻找手機的內容實在令人卻步,很怕會看見更加無法被外人看見的東西,但他又迫不得已,不得不看。剛才一邊搭車的時候,要點開相簿或通訊軟體實在是需要一點勇氣。他是瞇著眼睛、將手機遠離自己一些、側著頭點開那些潘朵拉的盒子的。結果卻失落地發現什麼都沒有,一切都很正常。若說失落,大概也挺矛盾的,只能說是送了一口氣吧。原來自己手上所持有的,只是一部公務手機。回『家』以後,要再認真找找轟焦凍的另外一台手機。那麼,另外一個念頭浮現——
自己當年封鎖的號碼,絕對不可能是轟焦凍的公務手機。那年他們才18歲,哪來成年人的自覺。在早晨的那個家中,似乎沒有固定電話,所以還沒試著用其他支電話打給自己的手機。
「可以借我嗎?」看著摸出了手機的綠谷出久,提出了稍微任性的要求。
「都可以。」綠谷出久很乾脆地將物品交了出來。
這種信任、不藏有任何念頭與秘密的態度,讓接過手機的爆豪勝己的手微微地發抖著。被毫無保留的對待,讓人心底一暖。但是,一想到綠谷出久所面對的不是『自己』,瞬間又讓人如墜冰河。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DnryIWbx0
爆豪勝己有些不敢看向對方,背過身去,撥打了自己遠在異國的那支電話號碼。但是,結果仍是一樣的,是無人接聽的電子聲。如果是原本的自己,還在那具軀殼內,看到了至死都忘不了的號碼,哪有可能怠慢,一定會遵從本能地跳起來接電話。他相信著,如果是轟焦凍看到這個號碼,一定也會做相同的事。但電話那頭無人應答。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FtTFh7uq2
這下能夠確定了,自己原本的手機,大概真的是處於關機中吧。
打完了該打的電話,還得必須假裝因為撥電話的動作,而找到了自己持有的手機。爆豪勝己緩緩掏了掏另一邊的褲子口袋,向對方裝作『找到了』的模樣。
「謝謝。」
「不是不舒服嗎?現在好些了?」語調聽起來只有著關心,並沒有怪罪怎麼不去上班,而是出現在這裡的意思。
「嗯。」經過一番個性的操作之後,神形漸漸整合,現在已經不會有頭痛欲裂的感覺。
「你怎麼知道我會來練習場?」綠谷出久接過手機,還是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起來絲毫沒有懷疑。
「碰巧罷了。」
「看到你和相澤老師在說話。你們在說什麼?」他未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像是閒話家常那樣,又問起了別的事。
「他剛好路過,聊些過往的事。」
「喔嗯。」
察覺到了綠谷出久也並不是真的很想知道內容、或是抱持著追問的心情。而像是不著痕跡地在找話題,依戀地想將對話再延續下去。這樣雖然很可愛,但是不行。
「藥,你今天吃了嗎?」唐突打亂了和平的話題。爆豪勝己實在太介意早上看見的藥袋了,本就決定見到本人的時候向他詢問。
「沒吃。」他搖了搖頭,情緒絲毫不見波動。也是,畢竟藥物是在轟焦凍的領域內找到的。上面寫著的日期範圍包含了今天,應該還在療程內,「你沒給啊。」
得到的回答在預料之內。果不其然,綠谷出久的健康管理是轟焦凍在做的。
「你知道那是幹嘛的嗎?」
「不知道?」有點驚訝地眨了眨眼睛。
不知道你還吃!爆豪勝己一時語塞,這白癡到底是多信任著轟焦凍?
「保健食品?」他微微皺起眉頭思考著。最開始也不是未曾懷疑過,但轟焦凍一直說得很模糊,只是說著,那是為了你的健康著想。不過吃了之後對身體也沒什麼具體的影響,那大概就只是保健食品吧。
「⋯⋯能找時間談談嗎?」
到底該不該說,或是該不該對綠谷出久停藥,兩件事都讓爆豪勝己十分猶豫。但覺得,就讓綠谷出久不明所以繼續吃著藥,似乎可能忘記某些事情,這樣也不是辦法。
「怎麼了?今天晚上要跟飯田他們吃飯,會比較晚回去。」
「嗯,我知道。」熟悉的名字出現了。原來他是要去和老同學見面。為了不讓他起疑擔心,儘量用著輕鬆的語氣說著,「也不是那麼急,有時間再說就好。」
「好。我要回去上課了。」綠谷出久垂下視線,看不出是否有因為這個話題而動搖。
「嗯。」爆豪勝己應了聲,目送著對方回到學生之中。
怎麼樣……?自己表現得還像是轟焦凍嗎?人遠離了之後,緊捏在喉頭的心臟才漸漸被放下。真的很久沒和綠谷出久對話了。能活生生地聽見他的聲音、看著他靈動的眼睛,都令人感覺心要被震碎了。如果是自己原本的心臟,肯定承受不住。這種仿佛孩子般的小鹿亂撞,實在不像成年人該有的表現。
也是時候該離開學校了,接下來要做什麼呢?既然身體沒有狀況,好像是該去轟焦凍的工作地點看看。但是,今天白白得到了一天休假,實在不想馬上投身職場。
原本的工作十分緊湊,就算得到了假期,也用在維持日常生活中。在他鄉努力地生存著,實在是很少有清閒的日子。就當給自己放一天假吧。
一邊走在過往曾經生活過三年的地方,大腦禁不住刺激,回憶如星火般湧了上來。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tAk5yepL4
曾經在這條廊道上看過許多次那個人的背影,記得那時候每次都很想衝上去抓著那顆腦袋,痛扁他一番。奇怪,這種詭異的執著,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誕生的?或許是在折寺時期,⋯⋯不,或許是更久以前⋯⋯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LO2l8bweC
也曾經在某次的夜裡,因為歐爾麥特的事情跑去校外鬥毆。那個時候,自己已經將這個人視為對等的個體了嗎?⋯⋯不,覺得他如脫韁野馬般的瘋狂姿態有些攝人。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mC22U4KOh
在學校前的廣場,曾經接住了步履蹣跚、滿身瘡痍的綠谷出久。也許是在這個時候,才真正的接受了自己心中一直如狂野的獸般嘶喊的強烈情感。
但是,這個地點、這個時空、甚至這具肉體,都已經不再屬於『爆豪勝己』所有。再繼續待下去,似乎只會讓人感到有點眼酸,喉頭發苦發熱。所以只能趕快移動著步伐,離開雄英高中。
眼下有幾件事情需要釐清: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YRflntoaZ
第一,是綠谷出久服用的藥物究竟是什麼名堂;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rZMdCN9Hm
第二,摸清楚轟焦凍的日常軌跡;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p5DJu3Xv0
第三,確認『爆豪勝己』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痕跡。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WUN1zAriT
事情的重要性剛好如同排序。雖然也同樣在意轟焦凍那邊的情況,不過畢竟距離遙遠,鞭長莫及。相信轟焦凍也會做出合理的判斷吧,那邊就交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