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骨流光 - 萬劍爭鳴

慕瑤還怔著，一手指著江離，正準備說話，後頭卻忽然傳來一陣熟悉的青草香，下一瞬，頭頂一沉——她的頭髮被人隨手揉亂了。

慕瑤一愣，滿腦子原本要說的話瞬間飛了，猛地轉頭瞪向身後那人：「師尊，你做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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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站在她身後，一手負在身後，一手還維持著剛才撩亂她頭髮的姿勢，懶洋洋地低頭看她：「怎麼，看得這麼入迷，連人靠近都不知道？」

「我哪有！」慕瑤瞪大眼睛，連忙反駁：「我什麼時候看他看得入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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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清和笑了一聲，目光掃過江離，在他身上的傷口停了一瞬，便抬手一拂，一道靈力悄然流轉，頃刻間便將江離的傷勢抹去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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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離從慕瑤身上收回目光，站直身子，抬眼看向清和：「謝師尊出手護陣。」

「不必。」清和袖袍一拂，一道淡光自他掌間逸出，懸在江離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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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離收劍歸鞘，抬手接過，只見那是一枚白玉令，表面雕著細緻雲紋，透著內斂的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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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已築基，便找時間去藏劍閣挑把像樣的劍。」清和語氣隨意，「別再拿那把破銅爛鐵湊數了。」

江離下意識垂眸，看了眼劍鞘中的靈劍，那是藏劍派入門弟子人手一把的標配，雖外觀無損，其實早在上次與魔修的交手中邊鋒已卷，沒想到被清和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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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慕瑤湊過來，眼睛閃閃發亮地看著那塊令牌：「師尊，這是什麼呀？我怎麼沒有？」

「你非劍修，拿這藏劍閣的通行令做什麼？」清和側頭瞥了她一眼，聲音懶散地吊著尾音，「莫非你也想去挑把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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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像也可以？」慕瑤單手托著下巴，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聽說藏劍閣的劍，全是集天下靈材鍛造而成，外門劍修夢寐以求，想來也值不少靈石吧？那要是我撿一把——」

話未說完，清和便抬手彈了下她額頭，神情似笑非笑：「你倒挺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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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就不行嘛……」慕瑤撇撇嘴，捂著額頭嘟囔，隨即轉頭看向江離：「那我去見識見識總行了吧？到時候你要去，一定得喊我！」

江離低頭看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終只淡聲開口：「……你怎麼哪兒都要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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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奇嘛。」慕瑤理直氣壯，說著便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就這麼說定了！記得喊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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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離沉默地看她一眼，卻沒掙扎，只是不著痕跡地把袖子往回收了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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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低眸，視線在慕瑤拉著江離袖子的手上頓了頓，眉峰微不可察地動了動。

……在藏虛珠裡修了才一年，就這麼熟了？

他沒說話，只懶懶地轉過視線，唇角含笑，指尖卻漫不經心地摩挲著袖邊，動作緩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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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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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後，江離調息完畢，境界穩穩鞏固在築基一層，便啟程前往藏劍閣選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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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負責守門的是掌門的親傳弟子許玟，她抬頭望向僅築基初成的江離，語氣冷了幾分：「你現在就要進藏劍閣？」

江離神色不變，淡聲道：「是。」

他的冷淡態度讓許玟眉頭一挑，語氣越發不善：「也罷，既然你執意……」

話音未落，江離身後的慕瑤已察覺氣氛不對，趕緊出聲：「許師姐，有什麼不對嗎？是今日藏劍閣不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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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是。」許玟瞥了她一眼，聲音冷淡：「你們莫非不知規矩？藏劍閣雖允築基弟子進入，實則百年來，能在築基時便得劍者寥寥，實力不足，便是空手而歸，這一生唯一機會也就廢了。聰明些的，自然懂得何時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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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瑤眨了眨眼，下意識轉向江離。

江離垂眸，與她對視片刻，並未多言，又抬眼看向許玟：「我不打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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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玟嘴角抽了抽，冷笑：「好大的口氣。」她掃了慕瑤一眼，見她竟也未出聲相勸，便懶得再費口舌。

驗過江離遞上的流雲令牌後，她雙指掐訣，寒光一閃，厚重的藏劍閣門扉便隨之緩緩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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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冷風自門縫中湧出，帶著絲絲縷縷的劍氣，宛如無數無形細刃從皮膚掠過，壓迫感自四方而來，如置劍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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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瑤眼睛頓時一亮，忍不住往裡走了兩步：「哇，好厲害……」

「退下。」許玟眼神一冷，手中劍鞘一橫，擋在她身前：「藏劍閣內非試劍者不得擅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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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未說完，江離已一步跨前，抓住慕瑤手臂將她往後一帶，動作俐落，目光冷冷瞟向許玟，眼底透著森冷寒意。

許玟一怔，話語竟生生噎住，面色更是沉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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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瑤回神，連忙退了幾步，自覺理虧：「好吧……那你自己小心點。」

江離鬆開她，點了點頭，沒再說話，跟隨在許玟身後走入藏劍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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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劍閣的門扉緩緩閉合，四周便只餘下一片空靈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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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內光線幽暗，四壁皆以寒玉鑲嵌，空氣中帶著若有若無的劍氣震動。

左右兩側高台之上，整齊陳列著數十柄靈劍，劍身或沉重或輕盈，或霸道或靈秀，各自封於劍鞘之中沉眠。

地面上刻著古老的劍陣紋路，中心則立著一座青銅感應台，形如方鼎，四角浮雕盤龍劍紋，靈氣蒸騰，縷縷光紋沿紋路緩緩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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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玟轉身，神色肅然，指向感應台：「站上去，屏氣凝神，釋放靈力。若有靈劍與你有緣，自會發出光芒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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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離點頭，一步步走向感應台，站定後，他閉上眼，靈息從丹田緩緩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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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整個藏劍閣似乎都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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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下一刻——

「錚——」

一道清越的劍鳴聲破空而起，左側高台上第一柄劍猛地亮起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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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玟眉頭微挑，語氣依舊冷淡：「倒也不是空有其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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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音未落，第二柄、第三柄、第四柄……整座藏劍閣彷彿瞬間甦醒，數十柄靈劍光芒驟起，長鳴震蕩，劍鞘震顫不止，彷彿爭先恐後地向那一人投以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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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劍氣縱橫，藏劍閣內風聲驟起，寒玉牆面上的光紋劇烈流轉，猶如潮水奔湧，將整座閣樓映得宛如晝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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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玟臉色驟變，失聲低語：「這……怎麼可能……？」

那些劍，原該沉眠不動，需修士築基圓滿甚至金丹後期方才可能引動其一兩柄，如今竟齊齊共鳴，只為眼前這名築基一層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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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還不是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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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低沉卻渾厚的嗡鳴聲自高台盡頭響起，與諸劍之鳴截然不同。

那是一柄漆黑無光的長劍，靜靜橫陳於最上層的獨立玉座上，原本如死物般毫無靈氣，彷彿只是供奉之物。

但此刻，它輕輕震動，緩緩升起，一縷黑金色的劍芒從劍鞘中綻出，照亮整個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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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上古劍仙無塵年少時的佩劍……墨影劍？」許玟聲音微顫，眼底劇烈震顫。

此劍百年前便已沉寂，不應再與世間修士有半分共鳴，但此刻它竟自劍鞘中飛出，拖著黑金劍光筆直飛向江離，懸浮於他身前，發出一聲清越悅耳的劍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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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離睜開眼，目光如雪，靜靜抬手，接住劍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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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所有劍鳴驟停，劍氣盡斂，藏劍閣重歸寂靜。

只有墨影劍，還在他掌中輕輕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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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玟怔立在原地，眉頭微顫，半晌未語。

這少年……究竟是何方神聖？竟能喚醒沉睡百年的無主劍器？這不是什麼築基期配有靈劍的小成就，而是足以載入藏劍閣史冊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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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方才才對此人出言冷斥，言語中多有針對……

這一刻，許玟臉色有些微妙地變化了。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diluntZ6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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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劍爭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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