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地面仿佛都在隨著心跳震顫,每邁出一步,都似踏在生死邊緣。心臟附近的手術傷口更像是被烈火灼燒,尖銳的刺痛如電流般迅速蔓延至全身。然而,無論我如何拼命回想,關於那場手術的記憶卻還是模糊不清,只留下一片空白。
我終於來到服務台,卻看到更衝擊的畫面。
服務台後,「坐」着一名只剩殘肢的護士。她的下半身不知去向,上半身卻仍坐在椅子上。她身上那件曾經潔白的護士服,如今已被乾涸的血漬染成了黑褐色,如同惡魔猙獰的披風。斷臂處的傷口外翻,肌肉與血管如糾纏的惡蛇,扭曲而恐怖
她的頭無力地歪向一側,腦袋的一部分不知去向,留下來的大半張臉上,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仿佛還凝固着臨死前的驚恐與絕望。乾裂的嘴唇微微張開,似在發出無聲的慘叫。幾縷淩亂的頭髮黏在她那蒼白如紙的臉上,髮絲上還掛着乾涸的血塊。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頭頂,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結。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強烈的嘔吐感幾乎將我淹沒。胃中卻空無一物,黃膽水到了口中,又被慣性吞回去。
在這死寂的廢棄醫院裡,這具殘肢護士的屍體仿佛是一個無聲的詛咒,讓我越發覺得自己深陷在一個永遠無法醒來的噩夢中,找不到逃離的出口。
突然,我聽到了機器運作的聲音,伴隨着電梯抵達此層的「叮」一聲。我的本能告訴我,這是在這死寂空間裡驟然敲響的喪鐘。
恐懼如潮水將我徹底淹沒,心臟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緊,幾乎停止跳動,但本能卻驅使着我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服務台奔去。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我拼盡全力,一個箭步翻到服務台後,身體緊緊貼着那具護土的殘肢屍體,大氣也不敢出。此刻,那散發着腐臭氣息的屍體竟成了我唯一的庇護,儘管恐懼和噁心交織在一起,使我胃裡翻江倒海,但求生的欲望亦讓我死死忍住。
我躲在服務台後,雙眼瞪得極大,在黑暗中警惕地注視着電梯門緩緩打開的方向,耳朵努力捕捉着每一絲細微的聲響。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發出哪怕一絲聲響,會暴露自己的位置。我蜷縮在黑暗的角落,如同一隻驚弓之鳥,等待着未知恐怖的降臨。
電梯門開啟的瞬間,那一抹光亮如利刃般劃破黑暗,卻未帶來絲毫溫暖,反而在這陰森氛圍中顯得格格不入,更添幾分詭異。
就在我還未從這突兀的光亮中緩過神時,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粘液聲,如同濕漉漉的觸手,順着空氣蜿蜒而來,鑽進我的耳朵,讓我渾身的寒毛瞬間豎起。僅僅數秒,一個龐大的影子如烏雲般迅速遮蔽在服務台前,那壓迫感如同泰山壓頂,讓我幾乎喘不過氣。
我瞪大雙眼,死死盯着那影子邊緣,然後在護土屍塊的縫隙間偷偷窺探。只見那電梯口處,盤踞着一個全然失去人形的怪物,宛如一座由扭曲與恐怖堆砌而成的肉山。
這團巨大的肉塊層層疊疊,好似無數塊腐肉隨意拼湊黏合在一起,每一處褶皺與起伏都透着令人膽寒的詭異。其上密密麻麻佈滿了數不清的臉龐,那些臉無不寫滿恐懼,五官扭曲得不成樣子,仿佛在遭受無盡折磨的瞬間被定格。每一雙眼睛都圓睜着,目光渙散卻又仿佛帶着某種莫名的怨毒,瞪向四面八方,好似在控訴着這世間的荒誕與恐怖。
而那肉團全身被一層厚厚的黏液覆蓋,黏液如濃稠的瀝青,緩緩流淌、滴落,在地面彙聚成一灘散發着惡臭的水漬。方才聽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黏液聲,正是這肉團蠕動時發出的聲響。它每挪動一分,那黏膩的摩擦聲便如同一把鈍刀,在我的神經上狠狠拉鋸,將我的恐懼一寸寸切割放大。我死死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忍不住發出的慘叫會瞬間引來這怪物的注意,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仿佛置身于一場永遠無法醒來的噩夢深淵。
那團令人作嘔的肉團,如同一坨散發着腐臭氣息的夢魘,緩緩地朝着我藏身之處蠕動而來。每一次挪動,都伴隨着黏液令人毛骨悚然的滋滋聲,仿佛是死神在黑暗中拖腳步,步步緊逼。
我的心臟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緊緊攥住,每一次跳動都伴隨着劇痛。我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團肉,目光中滿是驚恐與絕望,不敢有絲毫的鬆懈。那肉團上層層疊疊的眼睛,如同無數個窺視着地獄的視窗,散發着詭異而冰冷的光。當它終於來到遮掩着我的護士屍體面前時,那龐大的陰影將我徹底籠罩,腐臭的氣味愈發濃烈,幾乎令我昏厥。
在這近在咫尺的距離下,我再次死命地屏着呼吸,胸腔憋得生疼,希望這肉團和先前的人形怪物一樣,無法分辨出人的存在。
就在我快要因窒息而眼前發黑時,那肉團上密密麻麻的鼻子突然同時抽動了一下,仿佛在空氣中捕捉着什麼氣味。刹那間,我的血液仿佛凝固,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祥預感。我在心底瘋狂祈禱,希望這只是自己的臆想,然而,緊接着,肉團上所有的眼睛像是接到了某種統一的指令,齊刷刷地轉了過來,直勾勾地盯着我。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y4GpGSnl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