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tes:
🔴未经查证 我有很多事实捏造 ooc归我
🔴正在去往广州途中,动车转打产物
🔴残响大茉莉和HEADS小小亨
🔴我写得很随意 难吃 很齁 很多错别字 但是还是祝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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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
-如果你是我,你会做什么选择?
-我想我会仍然选择相信你,然后爱你。
-义无反顾地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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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Summary不会在文中出现哈哈哈是我的起稿灵感一类的怪东西哈哈哈哈哈
🔵简直世界第一好笑的短打(不顾及歌词 可搭配Hard to love食用
🔵有非常多怪怪的不明所以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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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冷的热知识:森内贵宽的酒量很好——超级无敌好。
所以,确实,世界上见过他喝醉的人用手指头扳着数都可以完全数尽。
故而这个仅此一次的宿醉状态像不知大吉大凶的ssr卡一样被意料之外地抽中了。前一天晚森内贵宽因为和Leader赌气出走了,迎着涩谷街头的晚风,任凭烟火气沾染上自己那头被风侵袭后像杂乱无章未经谱曲的歌一样的黑色卷发,一头扎进昏暗喧嚣的低矮空间里。
他用味蕾吞噬无尽的酒精,忘却了自己对前来搭讪的妹子:或许可能还有男人,所持的态度是暴躁还是温和,总之是一一劝退了。度数再高的酒精也没能力让此刻的他彻底醉倒,他保持清醒:以往在酒局上喝倒一大片人而能让自己产生自傲的愉悦感的,他此刻却想要逃避,想要丢弃的,清醒。这个冥顽不灵一定要跟随自己的顽强的意志像劲绳,勒得森内贵宽肤肉生痛,生闷出泪水。这意志又像一个刺耳的留声机,不放他进入酒意的醉梦,而且,还要时时循环着:
“人总会有这样一个时刻的,随他去吧。”
妈的,可恶的山下亨。
迫于包括但不限于新专辑发布的重重压力,森内贵宽感觉自己那种呼吸困难,胸口发闷,感到眩晕恶心,孤立无援的恐怖症状越发严重而频繁。他对亲爱且给予自己关怀的成员伙伴常会施以暴语。神吉智也关切而悲哀,小滨良太则在关怀之上又添两分笨蛋专有的天真,他感激在这样难熬的时刻还有真正关心自己的人陪伴以共同渡过难关,但烦躁和焦虑这样令人讨厌的情绪却是自己理智无法打败的天敌,他的感动由其变为不耐烦与难听的话,鼓手和贝斯手早就已经习惯了,并不放在心上,只当他是在为治疗的痛苦发泄情绪,只不是需要一两个宽容的负面情绪承载体,而这个树洞都恰好是自己罢了。让森内贵宽最感到可气的是那个冷面男人山下亨。这个该死的家伙顶着一张男女通吃的帅脸,明明他只要随便说点好话就可以让自己开心了:毕竟主唱这只野猫唯独对山下亨言听计从⋯⋯关键山下亨这死男人从不开口!
他不说话,也不会说话:不理情致,不解意趣,只知道闷闷抽烟练吉他。以往自己难过,他倒还会笨拙地做些安慰,但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会记住这种东西的大概也只有自己了吧,那家伙,肯定早就忘记了!那天排练结束后,森内贵宽只记得自己再次一头扎进词曲创作的纸堆里。大地震时期,所有的心跳和血液都不可避免地平添了紧张与不安。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大喊大叫,又小声抽泣起来,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门外人等细碎的交谈:神吉智也拾起长者的尊姿,询问吉他手怎么解决自己的症状,以免影响到将来的巡演。小滨良太难得敏锐地意识到话题或许略有沉重并有对智商情商双商的考验,于是自觉退出,静静听山下亨接下来的发言。
山下亨坐在椅子上,放下吉他,脸色平静地拣起一只烟,点燃,猛吸一口,随着他吐出的烟而挥散在空间里的文字,掷地有声:
“人总会有这样一个时刻的,随他去吧。”
外面再没了声音,森内贵宽在房间里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泪又大粒大粒地落下来。他在听见山下亨的话语之后心头一惊,呼吸和心跳停拍一秒,大脑的缺氧症状带来的痛苦一瞬间增压到最大值,所有希望变成一片空白,思想和反呕涌动的酸液卡在咽喉。山下亨的话语太没有感情倾向,悲哀的自己理所当然地理解为悲观的话,森内贵宽微张着嘴,尝到了自己的泪水——咸,并且苦涩。心头一瞬绞痛,令人破碎的眩晕随之而来。
他不知道自己破门而出时说了怎么样一番话才让三人有那样惊愕的表情在面颊上浮现,他只是隐约记得自己顺着哭红的眼眶所忍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不潇洒也不帅气地用他哭腔的嘶哑的声音抛下一句话,然后直向门外走去。
“最讨厌的人就是你,山下亨。”
被用全名呼喊,在几百次里才有一次。如果不是主唱严肃地就事论事,就是主唱情绪过激了。山下亨不会安慰人,但以往他随意讲上几句森内贵宽好看的瞳孔就会顺利地阴转晴,但这一次,事态好像升级了。森内贵宽走出门去时,流着泪,脸上却挂着悲惨的笑,然后字字扎在心上:他正叫着自己的名字。
我好像搞砸了。他又抽了一口烟。
森内贵宽走出门时,狂风吹来嘲讽他,将他胆怯的泪痕与横冲直撞的呼吸都冻结在年轻的面孔与冷空气的交界面上。他并不觉得懊悔,也不打算为自己的固执急进回头道歉。青年的心里生出一种悲哀的自豪。他自豪于自己的作为终于让山下亨出现痛苦的神色,如同罗马斗兽士的完全胜利一样让人欣喜若狂。但他又悲伤地对吉他手的话语不满而不解。随我去?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放弃我,还是轻视我?曾经那样热烈的一个人怎么变成这样?山下亨的言行从来有能力在无意中伤人,森内贵宽本该是习惯的,但今日他不识时务得过分,所以自己做出反抗行为应该也是合乎情理的⋯⋯吧?
切,管他呢。反正我是不会回去的。
一夜宿醉留下的记忆和誓言星星点点,夸下海口的森内贵宽揉着疼痛着神经的脑袋习惯性走向排练室。
恍恍惚惚的神情捕捉聚焦到的景物——练舞室?
等等啊喂,旁边的店铺也通通换掉了⋯⋯走错了?路标⋯⋯还是一样的没错啊。难道你们都一夜之间改装修了?
突然,右耳,一个男孩操着一口清脆的关西腔的声音由远至近地传来。
“Toru⋯⋯你跑慢点!我跟不上了!”
“快点啊你!下周就要录制了,你可别把动作给忘了!喂!排练要迟到了喔!”
“啊?呃呃明明就还有15分钟⋯⋯我早餐的布丁还没吃啊⋯⋯”
哈?谁?等下,Toru?
森内贵宽满脸问号地盯住那个跑在前面的男孩,两秒之内进行了速度式端详。
关西腔,急进,痣,死鱼眼,帅得没边,是山下亨没错了。
森内贵宽花一分钟搜索了脑里有关山下亨过往的信息,猜测他身后那个蹦蹦跳跳充满傻气且运动神经发达的小孩应该就是小滨良太。
但为什么是小孩系?
他们看起来正是那个HEADS时期十一二岁的样子:山下亨没向自己提及过,所以那段岁月对于森内贵宽来说是潘多拉的宝盒,未知而神秘。他哪里还有空去怀疑时空倒流的科学性:即使他有或许也不会打算去做研究了。他只是诚挚的希望能在这段回忆里窥得Leader的年少把柄。或许说,他的好奇心想与小小拖小小亨会一会面。
他推门走进去,看见小型山下亨正在练舞。天气不算好,风吹来时略会带来寒意,室内的暖气外加青少年易燥的身体细胞,山下亨身上只有一件短袖衫,并且背部已被汗渍透湿一大片,显出不好看的色差。可恶,原来这家伙从小就厉害,不仅长得高而且身体结实,能唱能跳,而且,还从小就长一副好看到让人爆炸的皮囊⋯⋯森内贵宽心里不爽,但又不可避免地,诚实地作着夸赞。切⋯⋯有什么了不起的。森内贵宽突然意识到本想嫉妒而破口大骂的自己再度开始对小吉他手——此时还没有拿起吉他的吉他手,又开始不可忽视的大力赞赏,愈发感觉到害臊而且不爽。在没有进入到这个空间之前,现在窝在房间角落里那个在心满意足地吃着布丁,满脸幸福的小小滨良太在长大后曾告诉自己,当时在HEADS里Toru是最早步入青春期,开始飞速长高,开始变声的。即使隔着一片厚玻璃,距离略远,山下亨抬头喝水时,嘴边那颗痣淌过的汗和上下移动的喉结,都很明显,森内贵宽看得一清二楚。
“先生,请您让一下,谢谢。”身后走过来两个小孩,森内贵宽猜测应该就是另外两个成员。其中一个,他认识。植原卓也,是后来的演员。
森内贵宽看着那四个小孩在练舞室里打闹嬉戏,心脏绞痛的感觉再次出现。他想起他们从前:他们排练的时候,也是这样欢乐的。他看着小山下亨的笑容,舞蹈动作,充满青少年笨拙的冲劲和洋溢的纯善。或许山下亨现在是被烟所害,或是由己所毒。
“Excuse me, sir.”
一个伦敦口音很重的男人前来向他搭话。
“喔,您有对排练室进行预定吗?”
另一个略矮些的男人讲着关西腔。
“Sorry, I didn't.”
“Oh, your English is pretty good.”
一番交谈下来,森内贵宽知道那个友好的伦敦男人是HEADS的口语教练,但他今天因为其他的工作原因要赶去加拿大,面对团体中具有活力的小男孩们的新专辑录制,他正就口语训练的时间排布与经纪人据理力争。森内贵宽作为站在其中的陌生人,以旁观者的视角做下自己心中的利弊权衡。伦敦男人经过几秒沈思,突然惊喜地大呼起来:
“Oh sir, you can teach them!”
经纪人也表示同意,并说会付给森内贵宽薪水。他怎么可能会料到自己居然会在这样扯淡的阶段里与小山下亨和小小滨良太发生直接接触,不过,既然有了机会以用来抓住这小屁孩长成大山下亨后所作所为根源的把柄,又何乐而不为呢?
森内贵宽小心翼翼地推开玻璃门,四个小孩像是已经知道今天的练习任务,预料到的无聊不可避免,于是都慢吞吞地站起身来,小声嘟囔着抱怨的话语,然后,面向那个森内贵宽:那个一头黑色卷发,眼睛亮亮的,唇因为紧张而被不断舔舐唾液所以显得水灵灵的,穿着不算宽松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有不算高挑的身高,以及有着明显的一撮山羊胡的森内贵宽,露出了不能遮掩的万分讶异。
“这位先生今天暂且代替Mr.Brownlow给你们上课喔。”经纪人热情补充。
森内贵宽看着小山下亨满是疑惑的眼睛,心里五味杂陈。他平和地用自己的声音讲着有些东京味道的城市日语:“我也是日本人,不用那么紧张。我姓森内,怎么称呼随便你们咯。”“森。”小滨良太,啊不,小小滨良太说,“良太,请多指教。”
啊,原来从小的基因就这么叫我了啊,那没事了。
好像其他小孩也才意识到这是初次见面,都乖乖地开始做自我介绍。
“卓也。森内老师请多指教。”植原卓也鞠躬。
“康平。森内老师请多指教。”中村康平鞠躬。
“亨。”终于来到小山下亨,森内贵宽以长者姿态俯视他。
“请多指教。”他继续。森内贵宽听到这番话心里爽得很。
“贵宽。”
山下亨的眼神在他抬头后与面前人对上,黑色的,像一片汪洋。
巨大,深沈,让人有如针刺的恐惧。看不见底。
森内贵宽心里一震,眼神里的崇高凝固下来,成为惊恐,他控制住内心深处颤抖着的怀疑,开口问道:
“我可没说过我的名字⋯⋯你为什么知道呀?”
山下亨在一众人好奇的眼光打量之下耸了耸肩,用长大后近乎消失不见的腔调答道:
“又没什么⋯⋯我妈做活喜欢听森昌子的歌嘛,他们家大儿子不就是那个,比我只大一点点的森内贵宽。我看你也是这个姓氏,长得还有点像,所以胡乱猜了一下⋯⋯如果您不是的话,那很抱歉对您造成了困扰。”小小亨鞠躬。
这一下倒换成森内贵宽不好意思了。缜密的逻辑,精细的观察和出乎意料的准确判断,面前这个面容姣好,啊不,是帅气逼人,举止行为得当有礼,待人平和稳重,性情温和的小男孩,一点也不想几年以后那个对自己死缠烂打,烟酒成瘾,过分热血沸腾,但是,依然帅得天怒人怨的山下亨嘛⋯⋯
想到见到在时空错乱的诡异日子里,不知什么时候乖乖的小小亨就会不见了,森内贵宽免不了爱意泛滥,于是也只是释然地笑着讲:“啊没事,你喜欢这么称呼我吗?”小小亨仍然只是耸肩,用他那股淡淡的拽劲发声,“不讨厌。”
“那你就这么叫吧。我也就权且当你是他罢了⋯⋯”森内贵宽苦笑着的自言自语被敏锐的青少年发现。“他?”小小亨如出一辙的面瘫脸上终于皱起眉毛。
“谁?”山下亨发问。
森内贵宽意识到多说的话被发现,连忙摇头否认道:
“嗯嗯?什么?没谁啦,你听错了。”简直是苍白的辩解嘛⋯⋯
谁?
就是那个山下亨。
那个帅死人的冷面山下亨。
那个完全看不出来我喜欢他的世界第一笨蛋山下亨。
森内贵宽急于跳过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所以拍了拍手制止了其他小孩心中不明所以的疑问,终于有了一些教师风范地讲到:“好啦,我今天是来上课的。你们的歌曲里有很多英语成分在,要好好纠正发音喔!这很重要!”小孩们听见要开始上课,一个个都悲哀地嚎叫起来——纠正发音,实在太难太没意思了!森内贵宽像是早有预料,制止道,“不许出声!”突如其来的威严,即使软绵绵的,对于这帮小学生年纪的小鬼头也绰绰有余。不出所料,面对新老师的小孩们都乖乖地安静下来。森内贵宽继续,“等下上午课程结束你们还要练习歌曲其他的部分,我猜⋯⋯类似舞蹈之类的?”小孩们一致点头。“那我出去给你们买果汁喔,但是你们一定要好好上课!”小孩们都欢呼起来。
真好哄。森内贵宽心里笑着想。
小朋友们简直太可爱了。青少年正当时的活力无限,和那种特有的耐性与执着让森内贵宽心甘情愿去重复自己曾经练习着的一个又一个英语单词。早晨的课程结束后,共同迎来的是一小时特批早间休息。在小孩们期待的眼神之中,森内贵宽走进了店铺。他不得不庆幸自己身上还带有老年代时的钱币,否则⋯⋯现在,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他小步跑回去。前方,是他没有经历的过去。
小朋友们如愿喝到了新鲜的果汁,在嬉笑打闹间又出了满身汗,俏皮地踏着Hip-Hop舞曲的节奏步调。森内贵宽小心翼翼坐下,抱着一把木吉他。
“森,你还会弹琴吗?好厉害!”小滨良太发问。
“笨蛋,那个是吉他。”山下亨补充。
“嗯。”森内贵宽答。不知道是在回答谁的问题。
他不怎么吃东西,最近也没有好好吃东西。受着不好的病痛折磨,白皙的手指削瘦,因为温差而微微有些泛红,细长而关节分明。手指在木吉他上奏出第一个和弦时,四个燥热的小身体都停下了动作,慢慢地,安稳地坐下来,听着他弹琴。森内贵宽全神贯注,低头看着吉他,调动着陌生的感官和触觉去搅动弦声。阳光从窗边照进来,他的卷发和白衬衫的肩头浸上淡金的斑色,熠熠生辉。
他多像个天使。
和平时说话的声调音色截然不同,森内贵宽开口唱歌。
-君を想う気持はカゲロウ
-まだ自分に素直になれない
-本当はもう気付いているのに
-ただ言叶にできない自分が
-うずいているの
⋯⋯
琴声人声断绝两三秒后,森内贵宽抬起头来,拨开重落下来的卷发刘海,他眼里有些不悲伤的生理泪水,开嗓后的沙哑听上去略有些哽咽。
“好啦,时间快到了,你们该去吃午饭咯。下午你们还有别的活要干呢。”他轻轻放下吉他,正想起身,却听到小观众们散碎的带着意外与惊喜的掌声。“森内老师好厉害!”“森内老师唱歌好好听!”他们欢呼起来。虽然说实话这样的夸赞放在长大的森内贵宽身上已经显得微不足道了,但可能因为时间,因为对象或所处地点不同,他竟然觉得很开心,连声感谢之中,他真诚地笑起来。
经纪人明明已经付给了薪水,代表工作已经完成,他却还是热烈邀请工作效率极高的森内老师一起吃午餐。盛情难却,森内贵宽在孩子们的欢呼声里同意了请求。
在经纪人带领下,四个小孩拉扯着森内贵宽的衣角向门外走去。六人其四,挂着太阳下三小一大的影子,商讨着要请这位课程效率超厉害的老师吃什么时,森内贵宽注意到小小亨的身影停在门口不再走动。
“亨?”森内贵宽回头看他。直爽的男孩此刻提着衣角,看起来胆怯而紧张。
他开口。
“贵宽。”“嗯,是我,怎么了?”
山下亨吞咽,喉结小幅度地上下滚动一番,他抬起那双眼睛,启其猫唇,发响是青少年变声后的深沉。
“贵宽你是歌手吗?你唱歌好好听喔。”“嗯⋯⋯我是喔。”
“可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你,也没有听到过你的歌。这不对。”小小亨用他大大的眼睛展现出大大的不解。
森内贵宽转过身来,摸摸小男孩柔顺的黑发——那样柔顺的,未经烫染技术的伤害的黑发。像从土里新生的绿芽,让人不用特意揣摩也能感受到的源自内心的柔软与蓬勃壮阔的生命力。
森内贵宽说:“在你的未来,你会听到的。”
而且我会为未来的你写下更多的歌。
小小亨的眼睛亮起来,森内贵宽牵着他的手跑向前方去追赶大部队。
“走吧?”“⋯⋯嗯。”
因由孩子们的身体仍是在生长发育阶段,为了让午餐中的营养能够被青少年充分吸收,经纪人仁慈地准许他们得到难得的半小时午休。最小的小滨良太停下身体里活蹦乱跳的细胞,拖着小毯子乖乖窝在暖气边呼呼地睡着。植原卓也在休息室里拿着一沓纸,脸上略显痛苦地背着歌词。娃娃脸的中村康平馋嘴开了一包薯片,嚼着混合香料调味的薄土豆片,认真地端详着电视屏幕中正在播放的足球赛事惊人的比分。
森内贵宽慨叹着年少无事时光易老,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个力正在拉扯自己的袖口,布料拉伸开来,略略勒住森内贵宽早年便已经烙落在静脉一侧上的纹身。
小小亨没有出声,他手中有一张纸条,公整的笔迹在询问森内老师下午还会不会留下来。森内贵宽心里犹豫。本来今天就只是临时代班,没想过长久做工,即使这个时空里的一切也看似都还不赖,不过原来的日子里自己还有要事在身,离开这个实实在在的怪处也迫在眉睫。留下?无论是否想,都力不从心。
森内贵宽摇了摇头,蓬松的黑发在暖气里也跟着微微晃动,他满怀歉意地皱了皱眉,用眼神向面前殷切的男孩传达了自己心中的不舍。小小亨并没有像森内贵宽所预料的那样,在脸色上表现出可以明显察觉的失落,相反,他像一个在社会混了很久,已经坦然看开人际社交的老头子似的,只是简单而无奈地挑挑肩,然后起笔在纸条的背面又落下一句话:“是这样吗?那真是太可惜了。”然后快速地起身,看样子是准备去练舞了。森内贵宽想着已经得到了薪水,也不在意,不想被谁或谁挽留,就打算趁着午休离开。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Eth7gSJSB
他正要出门时,却感觉到背后贴上了一个暖呼呼的东西:好像是个人。山下亨就这样从背后抱住他,青少年有力的双臂轻而易举地困住了森内贵宽纤细的脚步。森内贵宽收到意外惊吓,下意识想要挣脱而抬起的双手,却因小小亨轻轻的发语而停滞在空中。 “贵宽,我会想你的。请不要忘记我。” “嗯。”不会的,我不会的。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67rrrRSZh
我怎么可能会忘记你。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omgeoMNuo
森内贵宽最终挣脱开来,慌张地向门外走去。 山下亨站在原地,目送森内贵宽的离开。他感觉心里空空的,明明只是代一早上课的老师,明明只是偶然发生接触的陌生人,贵宽身上却有一种连亲人也无法比拟的,亲切的,温暖的,让人安心的熟悉感。他看起来确实是那种不擅长与同他人打交道的人,但他唯独在自己面前展现出的慌张与偏心,却似乎可以判别为真心实意。山下亨兀自紧张起来。为什么我会想要他留下,求他别走?是什么,依恋?不舍?山下亨小小的脑子很难想出一个合适的词汇来为这种苦涩的情感做出限定。它太新颖,太模糊,太不可名状,像山下亨曾经吃过的黑巧克力,又甜又苦,味道很怪。他恍惚想起哥哥高中毕业时和在隔壁班上学的女友分手了,他说自己的心情就像苦巧克力一样让人恶心,但又因为舍不得曾经回甘的滋味而难以做到真正割舍苦涩。缓缓步入青少年阶段的山下亨虽然还没有像哥哥一样的阅历,但是对于所有道听途说的东西都有了一定跟皮毛般的了解。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jJ5wkvQQy
山下亨想着。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GxJ2KWYRS
同样的苦巧克力,同样的喜欢,在我们之间也会存在吗?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9RbNCj3yv
山下亨小小的脑子想不明白。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UX09GGX6Q
无所谓了,就当作是我喜欢贵宽吧。嗯,我喜欢贵宽。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uq7Ud6Iyq
山下亨于是这样思索着,并且自持地点了点头对自己的判断表示出肯定。然后他感到了不可置否的脸红发烫。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6GJEZWbGn
我喜欢贵宽⋯⋯喜欢?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6pnX08hjS
喜欢。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sD9P2Eu0y
简直让人没办法不喜欢!森内贵宽带着自己像蒸汽车一样感觉在不停冒烟的脸跑,并且用自己略冰的手捂住,试图降温以消除那该死的红晕。他妈的,山下亨这家伙原来从小就是流氓,亏我自己之前还挺喜欢这家伙的⋯⋯这么会撩人!12岁就长得这么高,都差点能把自己困在原地动弹不得了,以后岂不是⋯⋯冷静!后来这家伙长到一米七七了,但他从来都没有用这样暧昧的姿势抱过自己。森内贵宽心想着这只是学生对老师正常的挽留。嗯,一定是正常的,小山下亨是那样一个天真纯善的乖孩子,他不可能!嗯!不可能像自己一样,当这样一个下流龌龊的大人!去喜欢一个男人!不可能!只要自己和神经病似的暗恋一个不知道直还是弯的帅男人就好了!森内贵宽试着解决问题,但脑内风暴后,仍然无果。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vzZbgHgg4
因为自己真的太喜欢太喜欢山下亨这个臭男人了。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suq4XdooK
他不做伪装,在往后的几天里都偷偷躲在远处看山下亨练舞,他心里生疑。山下亨在早间回归正常教学后,反而好像打不起精神,像是随便应付着上的,远远听起来,自己大费周章稍微看着好像有点起色改变了的日式英语又差不多归回原样了。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wHTfj51Mr
真是可惜。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mVuGkBuN9
森内贵宽每每想到这里心就会绞痛一下。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GvWIVcpYF
不是因为教学无果,因为师者无能而自我怨恨,而是讨厌青少年的山下亨完全没有意识到一句口头承诺中所含有的份量。“一辈子”太漫长,“不能忘记”又太过苛刻。对于新陈代谢极快,记忆好像会随着全身细胞在日夜中忽然更替的青少年来说,实在太容易忘却了。这句话虽然困不住小山下亨还在生长并且日益勃发出冲劲的翅膀,却实实在在给成年的森内贵宽上了一把解不开的心锁。森内贵宽狭隘得只看见一个人的眼睛里,山下亨忘记了他所教的念法,相当于忘记了自己的声音,忘记了森内贵宽这样的一个人,忘记了他与这样的一个人所共同相处的一个早晨:不过也很正常,他们呼吸着同个空间里氧气的时间还不满一天,这很短暂。森内贵宽必须承认。在没有进入这个时空前,森内贵宽已经大概同山下亨共度了好几个长久的年头,成为彼此生命里永远不可能分割的一部分了——至少森内贵宽自己就是这般作了浅薄荒谬的理解的。但此刻没有用双手,用心和提问去感受过吉他的小小亨十几年的生命中,自己却真真切切的十几个小时的过客罢了。微不足道,像宇宙里一粒可有可无的尘埃。想到这里,森内贵宽笑出声。曾经作词作曲时,拍打着烟草火星的那位还想自己提出过,要不要把“宇宙里的一粒微小尘埃”作为一个比喻写入曲子中,当时的自己满心壮志,认为这种例子太像国中生小作文里写的句子,嫌弃它低级,故此作罢。现在回想起来,这倒是成了一种自嘲的工具,很是可笑。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0fRX2Z3Iq
算了,就这样被他忘掉也没什么不好。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qO0guZDRV
反正在若干年后的Livehouse上,山下亨依然会让唱着Ballad的自己抬起头来,最终再成就出一个未来的ONEOKROCK的。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I7T9U6pd7
嗯,一定会的。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XIoXabj94
下午的山下亨立马在午休回来后变得不一样起来。森内贵宽不解。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fDxrTq5Dv
他只知道自己像贼一样每天都在山下亨午休回练习室的必经之路上坐着。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FBAO6zcRB
森内贵宽为什么这么闲还有空来看他们排练?屁话,因为现在的自己还没有当上ONEOKROCK的小主唱:别说主唱了,组建乐队的吉他手大人现在都还没长大,还是个小屁孩呢。他所有的经济收入来源于在酒吧驻唱。凭借扎实的英语功底和抓人耳朵的嗓音去cover一些情歌来疗愈那些借酒精缓解愁绪的男男女女。他们有些人问起他的名字,森内贵宽就笑着回答: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2mX4mcq7l
“森。”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YFWxpRYTX
他在这个时空里完全不敢唱自己写的歌。这其实是个悖论:森内贵宽认为这是剥夺了过去的自己在未来萌生的灵感。所以除了英语歌,他更多唱的是他所知道的日语歌——其中又有很多是他父母的歌。那些都怀旧而陈情,回甘很浓。森内贵宽吃得也很简单,甚至是随性,像从前离家出走在餐厅打工的日子那样。但是,这种生活,这种他曾经不得不选择而今完全割舍后又拾起的生活,是这般的自由和无拘无束,他自己,像离了热带而在海洋蒸腾的热空气上漫游的飞鸟。森内贵宽想。他不经常吃午饭了,因为那个监督他饮食的家伙还没长大。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nihzYA8dx
森内贵宽下午看见的山下亨比他自己回到这里时还要晚一些。看样子,山下亨的午休时间变短了,吃饭时间也变晚。他每次坐在长椅上,都会留心四周所有的声音。敏锐的听觉一旦感知道小男孩急迫的脚步声时,都会条件反射举起当天售卖的一份杂志或是时报,装模作样地端详鉴赏但实际上只是为了躲避视线交汇。 有个大太阳的下午,森内贵宽照常坐在树下的长椅,对着练舞室远远观望,看见山下亨拾起吉他并细心地拍了拍灰尘——除了自己,已经很久没人用的样子。小小亨在森内贵宽默默的注视之中,笨拙地抱起吉他,笨拙地让手指攀上琴柄,拨起琴弦:但看样子好像失败了,因为小小亨脸上的眉皱起来,显露出不甘而痛苦的神色,然后他放弃了。但他并未将庞大的吉他从自己盘坐着的腿上放下。取而代之,他用手指度量了一个位置,不偏不倚,森内贵宽大抵记得,那是自己弹奏时手指自然垂落所在的位置。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CN51jONPH
然后,他瞪大的双眼里就看到这样的一幅景象: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gIurj1l6E
小小亨撩起自己耳侧的碎发,侧下身去,虔诚地吻上吉他,吻上森内贵宽遗留下指纹与余温的所在地。然后恋恋不舍地离开,慌张把吉他归回原处。 这景况有些太诡异了。森内贵宽在树下惊叫出声,可惜在成功捂住嘴之前,叫喊声却已经使睡在森内贵宽脚边的黑猫惊醒过来。猫的脾气看样子很大,被惊醒后无力而愤怒地抓扯着森内贵宽的裤脚。他感觉到脚踝生疼,于是站起身来赶猫。那猫好像自己,他觉得:安稳的模样下却容易被激怒,轻而易举地在张牙舞爪时露出自我的缺陷,内心里空空荡荡,反抗的精神甚至无从滋生。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qOlERjALW
可能是自己的动作太大了,使树影看起来突兀而动乱,所以当他再次安定下情绪准备坐下继续看下午生龙活虎精神抖擞,个个舞步挑动十二分精神的小小亨时,他因为睡眠不足而略红的眼睛正好与山下亨对上——在看自己,他暗恋的青少年模样的对象的瞳孔,黑色的,深不见底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惊慌的神情。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0aDQ6QhfX
然后这双眼睛睁大了。森内贵宽看见小小亨正在向自己招手。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PkeDgp5KO
该怎么办?森内贵宽大脑中的思考中枢还因先前看见青少年吻吉他的情景而仍处在过度惊讶的条件反射性掉线中,来不及给这具脸颊再一次不争气地烧红了的身体的主人作出回应。森内贵宽看着小小亨迈着大大的步伐欣喜若狂地跑出来,他就沮丧地想到,现在在说逃跑好像就完全来不及了。他愣在原地,和当时那一天因为宿醉而误入这里时,皮肤毛孔上所得到的风冰冷的触感简直一模一样。森内贵宽心里一片混沌,他想到距离自己离开那里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太长久了。许多难以言说的情感在顷刻通通化成一句苦涩的答语。开口时,森内贵宽冻裂的唇瓣因为死皮破开而渗出血,丝丝生疼。他很久没和人说话了,除了音符,他甚至不想再与一切陌生以正常的方式沟通。但是山下亨是不一样的。所以当小小亨气喘吁吁地跑到他跟前时,他说: “我回来了。亨。”
风在恍惚间又一次吹动他的卷发,莫名有些只有重逢时才会出现的伤感气味。
小小亨眼里好像有了些泪水,大概是听见森内贵宽的归语,高兴得过头了。他那个好听的声音也随之哽咽起来,他开口:“嗯⋯⋯欢迎回来。”他仗着自己小的年龄,肆无忌惮地抱上森内贵宽,亦师亦暗恋对象的人正完全安稳地被圈在自己的双手之中,尽可以把脸埋在老师的怀里,稍稍放纵心里的私欲,以贪婪地换取喜欢的人身上好闻的味道。森内贵宽可以说受宠若惊,整个人全部掉线,任由小小亨热烈的温度毫不顾忌地摩擦自己的心跳。
“录制呢?”“已经结束了。很顺利。”他们坐在同一张长椅上喝果汁。
“午休时间吗?”“嗯。今天有一整个小时喔。”小小亨向森内贵宽比剪刀手。
山下亨语毕感觉哪里有点说不出的怪怪的,但他急迫地不想再做解释,于是只能举起易拉罐,用甜味的汁液灌满那张因为暗恋而机制败坏的嘴,以免再多说出些什么年少轻狂的童言无忌,把他心爱的老师吓跑了。此刻饱经社会摧残道德败坏的森内贵宽对于小小亨慌忙的话语而言,倒又以成年人的眼光品出了另一种味道:就是有很多事情都可以慢慢谈的意思嘛。
森内贵宽总归还是对眼前人一成不变的小心思有些了解的:无论是对于青少年的多疑善变,还是对于山下亨这个人别扭的恶劣性格。
森内贵宽放下果汁,首先搭话:“那,你想和我说什么?”
小小亨用手指摩挲着易拉罐身,低着头沉默了很久。他的头发几周过去又变长了一些,最终敌不过年少风华与营业包装。染上了淡棕色。风此刻都不吹了,安静地停留在它的出生地,等待着长椅上另一个人红透了耳根的答复。由于自己心中怪异的爱恋情感,和这样让人心痒的死寂氛围,森内贵宽口干舌燥。他知道心情和煤炭一样属于易燃物的青少年是万万催不得的,所以也没再出声:他也只是索性当自己的判断有误罢了。他拿起被自己搁置在一旁的果汁,残液润湿了先前冻裂的唇,森内贵宽就这样抬头喝着,除了吞咽,他没发出其他任何声音。
“贵宽,如果你喜欢上一个你不能喜欢上的人,你怎么办?”
山下亨喉结滚动,斗胆用他小小的声音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声音很轻,他们都记得,真的很轻,但是这些字眼都像巨石一样直直压在森内贵宽跳动的心上。血液凝固,心跳和思考一起停滞,森内贵宽口中还未吞咽的果汁都尽数呛了出来。他好不容易重新修建好的理智防线又一次被无情地击败了。
果然,无论是小孩还是大人,只要对象是那个山下亨,从他嘴里冒出的文字永远都具有一种凡夫俗子无法理解的力量:神奇的是,这些无形中发出的声音所具有的能力究竟是会救人还是伤人,连山下亨自己也不能控制,不能发觉——这家伙看着好像还会因为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而偶尔露出懊悔的神色,偶尔,并且不明显。人类基因所困,呛了果汁试图挽回正常呼吸频率的咳嗽,或是当下惊讶而急切地想要回避想要逃跑的胆怯与害羞,可能都是导致森内贵宽会带着双颊的赤红与鹿眼里的淡泪,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同样在害臊地把好看的眉眼深深埋进长发里,只裸露出先前早早就红得滴血的耳廓。温暖的,渴求着的,轻声细语的,小小亨抬头,那纯澈而鲜亮的眼睛,此刻却因沾染了未得到答案的疑问,略略显得混浊了。“⋯⋯贵宽?”他小心翼翼地发问。
森内贵宽努力地用自己的力量将紧闭的双唇打开,颤抖着发出一些不成文的字眼:“喜⋯⋯喜欢上,不能喜欢的⋯⋯人,吗?”
“嗯⋯”小小亨欲言又止地做出肯定。
我喜欢上的人,不能被我喜欢,我,
森内贵宽脑子里不能阻止地浮现出那个正在抽烟,坐在台边,边抖着腿边练着木吉他,沾满汗水的发丝在空气里抖动,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饱含爱恋的眼光正在偷偷远望着他的那个山下亨。森内贵宽苦笑,重新拾起身为长者兼容并包的平和,叹着气说道:“我现在就有一个呢,那样的人。”他忘记自己侧方坐着的正是自己暗恋之人的年少,同时这年少也正在他不知晓的心的空间里暗恋着他。小小亨听到此言好像整个人都凉下来半截,但他心中仍然怀抱着殷切的热望。森内贵宽继续说:“你认识他。他和你简直一模一样。但是,⋯⋯你比他可爱多了。”
“那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一个⋯⋯”
“一个为了别人可能会无条件牺牲自己,又完全学不会安慰人的人。一个只知道埋头做事,自己默默努力,心怀大志,并且会为了梦想奋斗终生的人。一个永远只会独自忍受伤痛,明明就很脆弱却偏偏要装作要强的人。一个绝对绝对憋不住心里话,不看场合直来直往的人。”森内贵宽喘了口气,喝口果汁,咂巴着自己一提到山下亨就完全停不下来的嘴,笑着帮此刻瞪大着眼睛望着自己,满脸通红的帅气小男孩别过遮住他眉眼的刘海碎发,说道:
“一个完全不能让我讨厌,让我不得不喜欢上的人。”
他的卷发浸了些秋天太阳施舍下的金色与闪光,看起来那样动人。
“该怎么办呢?嗯⋯⋯如果是我的话,大概会抓住一切机会去表达心意吧。”森内贵宽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想的——从来都是这样想的,却从来都没有这样做过。山下亨大概是让在后半生里认定要进行公转的主序星,向来都乐意允许自己投向他过分耀眼的怀抱:即使自己将有可能被燃烧殆尽,貌似也都在所不惜。然而众多的星辰都绕着他转啊,森内贵宽不得不迫使自己接受自己并非是独一无二的残酷事实,于是他渐渐的淡退了,只选择在离山下亨很远的轨道上转动:那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十万光年。森内贵宽心知肚明,他的Leader近乎可以说是在狂热地追求着未来,新奇而自由的心跳也不可能被自己轻易地束缚。他从来没有真正打算去吐露爱意,于是千万的玫瑰花苞只能从心田里发芽,有最终因为得不到养料的滋养而卑微地枯死。就是那样,终生困在心的时间流逝之中,悲伤地周而复始。森内贵宽想到吃过的黑巧克力,又甜又苦,味道真的很怪。
“那,”他不自觉地又勾上了过往回忆,小小亨年轻的声响将他的思索又彻底拉回这个诡异的,错乱的,却泛着暖人心的,无比真切可感的阳光的时空里来。小小亨抬眸,他郑重地,却极小声地,混合着紧张的颤音,开口。他说道:
“那,我说,我喜欢你。”
什么?
森内贵宽慌了。
“等一下。”森内贵宽用手捂着脸,别过头去。
“我不想等,贵宽。你叫我抓住机会,贵宽。我要说,我只是要说这句话。”
小小亨突然发力,强硬地用双手把森内贵宽的脸转回向着自己。两片烧得通红的脸,两对含着期望与爱恋的眼眸,两颗正在加速跳动的鲜活的心脏,两团氤氲的暧昧的水气,一呼一吸,那样停在风中,对峙着。所有被世界规整的无序的差距都在此刻化为乌有。山下亨忽然向前,风吹五秒,他落下青少年澄澈而饱含热切与欣悦的唇。点水一吻,却足够润湿森内贵宽的唇瓣,也向森内贵宽心如止水的广阔湖面再度投入一粒细沙。那样微不足道,那样翻山倒海,致使巨浪飞腾。
“我说,我喜欢你,贵宽。”
森内贵宽爆炸了。
十多年的时空差距与爱恋的长河突然在这一瞬间里失去了堤坝,汹涌地裹挟着许多其他惹人怜爱或使人厌烦的情感,势不可挡地冲破了理智最后的千万缜密的防线,想大脑急切地发出了信号。森内贵宽完全说不出话,只是像猫一样眨巴着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小小亨看起来比他更憋屈,可他不懂森内贵宽看起来快哭了是什么意思,也说不出什么,只是讲着:“对不起,让你难过了⋯⋯”森内贵宽感觉到自己被小小亨安慰似的抱住,感受到来自背部布料外一只手掌轻轻的拍打。山下亨在当时的个头本来就高,森内贵宽已经发觉了,所以他安心地把头搭在只有年龄小自己一大截的青少年的肩膀上,感受到对面人的气味,他又哽咽了。
“亨⋯⋯”
“嗯,贵宽,我在呢。”
仗着此时混乱的局面,仗着自己是被突如其来告白的闯入者,森内贵宽略有放肆地哭起来,不管泪水最后是怎样湿透了小小亨胸前的衬衫。
森内贵宽知道,即使这不是自己熟悉的模样,
但向自己告白的人仍然是山下亨。
森内贵宽不记得当天下午他是怎么朝着同样深爱着他的小小亨告别的。但是先前,他们确实在长椅上就能那样依偎着,絮絮叨叨着自己的过往和即将拥有的未来,毫无保留的交换着爱意。森内贵宽觉得仍然需要提那个十年之差——十年,或许还要更多一些的日子。时间是被永远客观冰冷的钟表镌刻在世纪的滚动条之中的。森内贵宽就这样安慰自己:身处这样令人发毛的溯洄空间中时间或许也察觉不到年岁的流动吧?那么即使我稍微放肆一些,或许也没什么大碍吧?他们两人就这样紧紧的靠在长椅上,手与手互相牵握,体温与指纹同在对方身上烙印下自己存在的印记。风重新开始吹动的速度都慢慢又放缓:或许是想驻足欣赏他们的笑颜,聆听一些风铃般轻巧的情爱。
那时他们真像爱人。
跨越了十年的爱人。
森内贵宽带着被告白的激动情绪欢呼雀跃地飞进之前那家承载了自己宿醉唯一历史的酒吧。发觉自己在痛灌下许多酒精后再一次变得晕乎乎的:像是又醉了。他挣扎着从座位上站起来,用剩余的意志力一把抢起地上死掉的积灰吉他,对着舞台前劣质的插线麦克风就大叫起来:
「大家!请听我说喔!今天我⋯⋯我被喜欢的人表白了喔!」他傻傻地笑起来,台下的男男女女都停下手中的交杯或有无聊赖的酒桌游戏,听着森内贵宽在台上的发言。好像这样令人欢欣鼓舞的爱的欢乐能够像流行病一样被不受控制地传播,处在昏暗之中的一个个二十几岁的青年也开始为台上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人所拥有的喜讯鼓掌或欢呼起来。
「所以呀,趁着今天,我就来给大家唱一首歌!」
特意选的歌,是一首没有收件人的快递。
然后森内贵宽稀里胡涂地坐上了高脚凳,抱着吉他。眼睛好像已经完全脱离大脑的控制了,面前的吉他看上去居然好像有十二条弦⋯⋯森内贵宽只能拼接着肌肉记忆的碎片,攀上琴弦的手指笨拙地摆动着,他就着满过咽喉的沙哑开始唱:
-We are living in the same world?
-仆と君 答えはないけど
-运命の出会いさえ 谁かの决めごとで…
⋯⋯
森内贵宽感觉这一次是唱得最稀里胡涂的一次,好像自己唱到一半就昏昏沉沉睡过去了,歌大抵是没唱完,因为意识的黑匣子已经沉入夜空的睡梦中深不见底了。在马上完全断片的最后一刻,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全身被两只粗壮有力的东西扛起来,有一些在交谈的人,再往后⋯⋯再往后他就记不清了。
再一次朦朦胧胧地把眼睛睁开,就感觉到身上盖了一件什么东西,目光所及已经成为了错乱前熟悉的那张脸:二十几岁完成了将近一半成长期的山下亨,往日瞪大的眼睛此刻安然紧闭着,略微皱起的眉下面就只剩两簇又长又浓密的睫毛,一两粒痣,有些明显的眼袋,均匀透出了呼吸的鼻和好看的,闭上的唇。
太近了。
才被年少的这一个人的这一片唇吻过,那样的触感和温度都还历历在目。森内贵宽凑进去,体会着山下亨成长后所有的更为平和的呼吸出的水雾和热气。他现在忽然因此又感到来自全身的一股恶寒:是那种熟悉的心绞的惊慌,恐惧,不自由与积怨的伤感,好像自己的恶行会突然因为山下亨毫无预兆的突然惊醒而被拆穿,他的心跳因为这段恐怖的想法而变得紊乱起来,成为一首没有章法的夜曲。
好像只要可怜的人仍然活在这个暴躁无常的世界之中,那令人悲叹的墨菲定律就会永远有可能生效——山下亨同自己昏沉的眼皮进行了长达两秒的简单斗争后,醒了。前一天夜里自己从酒吧接回来听了一路絮絮叨叨的自家主唱所在地面前,只剩还有一点余温的沙发皮革面,以及被随意凌乱放下的毛毯。山下亨心里发慌。
他逃跑了。
用逃跑这个词在合适不过了。在某些微电影的方面一贯选择坚持遵守规律的森内贵宽会在醒来后规规整整地把床铺恢复成原状:他自己结结巴巴地给出的答案山下亨还记得,是“看着会清爽一些,心情都会变好点,不是吗?”如此这般。但是这一次,完全没有。毛毯皱巴巴地卧倒了,像山下亨掏出烟时脸上那两寸写满了不解的眉;毛毯甚至有一角直落落垂挂在了地板上,像吊死鬼,也像山下亨空洞洞丢失了动力来源的心跳。不过,在打火机的火焰将烟草点燃的瞬间,他和解了——不是与森内贵宽,也不是与自己,不是与任何人,而是与自己心中那股莫名火大的,让自己很不爽的情绪。
这东西很像他初次见到森内贵宽那样有感觉。
一个宝石,浑身是刺,难以琢磨,内里却是在哭泣的玻璃。
身体机能素质一绝的神吉智也打电动到凌晨,续了一杯咖啡的他从房间里探出头来:“亨,贵宽跑出去了喔。”声音里夹杂着很多担忧,以及一些戏谑和期待。
山下亨明媚混浊的眼睛读懂了一切。
他顺着最年长者内里要表达的意向,叼起烟,披上大衣。
“我去追。”
其实说森内贵宽是逃跑都算轻了,他简直就是落荒而逃。脑子在前一夜的宿醉之下,本就已经被劣质而让人怨恨的酒精分子尽数占领了,然后还加上自己该死的暗恋情愫,使他不得不对错乱之中浅显的短吻回甘万千。又情不自禁将吻同醒来后占据了自己目光的罪魁祸首那张帅气程度被放大了好几倍的脸联系起来,最后还要恶劣地添上对于夜晚中断片记忆丢失的好奇心,对于现实的害臊和逃避,都是森内贵宽第二天早再次夺门而出的缘由。耳边呼啸着与当初丝毫未有改变的冷风,从自己的口鼻所吐露出的凌乱呼吸,还有在一切杂碎声音之上,久久回荡在脑中,伴随着烟雾缭绕让人悲喜交加的:
“人总会有这样的一个时刻的,随他去吧。
那就让我尽我所能去逃避你吧。
山下亨做了一个梦。
是他小时候的故事。本来他只是想做个怀旧然后好好地把这段记忆尘封或者全部干脆的忘却:但是森内贵宽出现了。时空的更替溯洄被扭曲,森内贵宽凭借自己在山下亨心中至高的地位成功用引力摆脱了消失的痛楚命运,得以存留在这个长久梦境中。山下亨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是森内贵宽就这样带着他横冲直撞的身影和心跳闯进了自己的梦。山下亨不怎么做梦,因为他通常睡不了很久,但是这次不一样,这个梦好长好长,好像贯穿了整个夜晚——那个梦境没有开头,不知什么什么时候就会转换场景的冷知识在自己身上居然得到了灵验。山下亨在梦里体会了很多,但他却自始至终都无法用意识介入小小亨的行动,只能用同一双眼睛体察自己的再一次成长和所见所闻。他经历:在梦中,却极其真切地经历过了,再一次被主唱大人纠正发音,听他弹吉他唱歌,本来一切都很正常,再正常不过了。无论在睁眼还是闭眼时,都再正常不过。但是森内贵宽走掉的时候,他感受到一阵酸楚——是来自小小亨的,用某种通感传达给了长大后的自己。山下亨经历着小小亨所传递给自己的脑细胞的深度思考,历经梦带来的汗水和不安后,最终得出的结论是:
喜欢。
山下亨简直太平淡了:虽然他无论是什么事好像都是这样平淡。他只是肯定地想着,喔原来那种情绪就是喜欢啊。那种:看见贵宽和其他任何人待在一起还笑得很开心,行为放肆甚至可以说是随性自由,看见贵宽不合自己待在一起仍然可以径行平常生活,心里就会莫名不爽起来的那种占有欲,原来就是喜欢啊。
他看见梦中的自己因为该死的爱恋正在与日俱增地疯狂生长而手足无措,而这一切悲欢都在梦醒前一刻的吻里得到了具象化的最好诠释。梦里小小的自己牵着森内贵宽温和的手,呓语交絮之间吸收着他的温度:山下亨真想就这样一辈子不要放开,然而,森内贵宽最终还是同自己告别了——山下亨悲痛地睁开双眼,来不及为如今的主唱仍然在自己身边而欣喜,他就匆匆忙忙披上大衣出门去,门被突然关闭发出的很大声响有没有吵到呼噜呼噜睡着的笨蛋小滨良太和热烈打电动的神吉智也他也不想管了,大不了第二天早被数落一顿就是了。只是凭借着相处几年下来长久的链接和直觉,山下亨成功的在平日里常去的酒吧里发现了晕乎乎的森内贵宽,他梦中梦外的爱人,然后轻而易举顺手牵羊把人背回了练习室。
山下亨睡眠浅,半夜一醒,又被醉鬼森内贵宽霸道地占据了沙发,把毯子也和和气气地给主唱大人盖上,自己就随便搬了张板凳在他面前试图浅眠,一觉却就这样睡到了大天亮。山下亨觉得自己难得睡得这么好全是托森内贵宽的福:或许是因为此时正在睡梦中的自己意识到了自己正与森内贵宽呼吸同一片空气吧。
然后他的森内贵宽就逃走了。
他的。
虽然,他可能也跑不了多远。
就像因为不知道什么是生气了跑回公寓楼下,这样而已。仅此而已。
山下亨跑出门去找人时心里懊悔怎么没有把人看好。
但是,管他呢。
和山下亨预料的一样,森内贵宽脸上带着怒气地闷声吃着面包,像涩谷混混一样蹲在公寓的楼脚下。他的性子山下亨早就完全摸透了。他就是那样一只缺乏安全感,极其需要他人施予恰当份量的怜爱的黑色小猫:现在的他就想离家出走时不小心淋了雨浑身湿透但又不想放下面子归从的奇怪样子,把山下亨逗笑了。森内贵宽终于注意到队长的来临,警界而怒气冲冲地叫喊起来。
“亨你笑什么啊!很好笑吗?!”
嘴里的面包还没有完全咽下,风中森内贵宽的声音含糊不清。
“贵宽你现在看起来好落魄喔。”山下亨憋不住笑,只是扯开话题。
⋯⋯到底是因为谁啊,笨蛋山下亨。
山下亨小心翼翼走到他身旁,和他一起坐下来,又把自己的外套给旁边炸了毛的小黑猫盖上。秋天的空气凉冷而干燥,山下亨面朝着森内贵宽,略有严肃地问他:“贵宽,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趾高气扬地小猫突然就软了下来。森内贵宽有一种被家养大型犬问到了和别家狗一起玩过的气味于是开始同自己对峙的发毛感觉。紧急把最后一口食物完全送入喉咙之后他开始进行无用的狡辩:“嗯,嗯?⋯⋯没有啊。”“你有心事吧,我看得出来。”毕竟这家伙从来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我没有。我说了没有那就是没有。你懂我还是我懂我自己?”“⋯⋯你有。”
“没有。”
“有。”
“没,有!”
“有。”
“?山下亨你有完没完!烦不烦!”
如同未经世事的小学生那样,他们开始一言一语重复的对答。这样幼稚无聊的问答游戏环节被山下亨的另一个随之而来抛出的疑问彻底打断了。山下亨咂舌,回忆着自己的梦,然后他开口。嘀咕着,很小声:然而森内贵宽却足够听清。他说: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森内贵宽喉头一紧,有一些什么模样的字词已经编撰好了算得上连贯的句子,即将呼之欲出的时候又被尽数咽回到原处。他发现了?还是只是胡乱地猜测?山下亨的为人处事并不算灵活:难道这家伙因为自己过去的降临突然开窍了?森内贵宽心里冷汗直冒,随之而来的还有对刚才那句自己耳中所闻之语深层而虚假的剖析。
与此同时,山下亨在自己语毕后,梦的内容忽然就变得模糊起来,然后记不清了。大概就是人体的细胞遗忘曲线所害罢了,这种不晓得孰真孰假的梦境内容被精明能干的人体荒谬地抛弃了,就这样好像也没什么大碍。但是,那,我究竟该在接下来的对话里如何启齿啊?山下亨心里疑问,他于是在自己的脑海里急迫地寻找着那段最令人回味深长的记忆。然后他找到了:梦中的,记忆中的,一切的过往里那个在自己面前总是要表现出羞红紧张的倔强的身影,逐渐在小小的麻木和眩晕里与自己面前的森内贵宽重合了。
果然,无可救药的对一个人产生爱意,真是命运所驱啊。
山下亨苦笑。
“我,”山下亨叹了口气,他没等多疑而焦虑的森内贵宽作答,自己就再一次开口说道:“我感觉⋯贵宽你让我很熟悉。”
森内贵宽大脑宕机了。
哈?
果然是因为那个问题吧⋯⋯森内贵宽无奈。
山下亨像未经世事的学生那样挠挠自己的头发,继续说,好像根本没注意到森内贵宽明显写在脸上的惊讶。“我知道过去这么多年的相处我再说出这句话实在很诡异⋯⋯但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懂吗?就是,你知道的,即使我不怎么提,良太那家伙也肯定告诉你了,我以前是学跳舞的,和你一样,当过偶像的。就是那个时候,嗯,我见到过一个人。也不是⋯⋯啊啊,就是我做了一个以前的梦,但是我的英语老师换人了。那家伙无论是从哪方面看都超级像你。姓森内,会唱歌,会弹吉他,黑色的卷发,和你有一样的衬衫长裤。我告诉他说,我喜欢他。就是喜欢那一个人,我很确定,就只能是那个人。然后,我好像还⋯亲了他?那个时候我好像就知道了,那个独一无二的家伙可能就是我未来的星星,我一定会需要他。然后我带着这种殷切的期望长大,然后,命中注定一样,我就这样误打误撞遇到了你。或许是因为我长大了,第一次遇到的你看起来好像比他还耀眼。我自己的内心就告诉我,我应该不惜牺牲一切代价去抓住你,贵宽。”
山下亨笑起来。“所以我想,我大概也喜欢你吧,贵宽。”
森内贵宽在刚下过雨的阴天里看见第一束阳光。山下亨的背后,太阳出来了,他背着光用他那成熟些但仍然年轻,帅得天怒人怨的脸,笑着,注视着自己,一个被他救赎了无数次的家伙,看起来那样熠熠生辉。森内贵宽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山下亨,那个长大了的,冷言冷语的山下亨:
和我告白了?
和我?
告白了?
“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喜欢你,贵宽。”
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这个声音同自己脑海记忆里青少年的回响完全吻合。一样的停顿,一样的语气,什么都是一样的——是真的,山下亨,现在的正在自己面前的山下亨和自己告白了。森内贵宽意识到真相之真,不仅就明晃晃落下了泪珠。山下亨发觉身旁的小猫开始哭唧唧,抽泣的声音清晰可闻,心里慌张以为把人吓哭了,他惭愧地说:“啊啊⋯⋯如果对你造成困扰的话,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森内贵宽听到人要把话撤回,哭得更凶了。妈的,山下亨果然做什么事都只有一根筋,真是太让人难过了。山下亨话音刚落,森内贵宽就急迫地扭过山下亨的脸,也来不及抹去脸上的泪水,肌肤相接,他横冲直撞吻上山下亨好看的唇。他肆意,他贪婪,他心中那千万的玫瑰在现世终于有了一处足够广阔的栖息之地,疯狂生长:那是山下亨给他的无条件的爱的归属。他一次又一次,带着感动和愤怒,却轻巧地,小心翼翼地啄咬着山下亨早已被润湿的唇,并小声地喘着粗气,他道着本不应该由自己发出的歉,又毫无保留地诉说着自己积蓄满腔的爱意。山下亨恍惚间回神发现森内贵宽正在主动亲吻自己,说得上是惊喜吗。山下亨不知道。他只是随着直觉顺应下去,索求这森内贵宽笨拙的舌头,将它推向自己温热的口腔。反过来摁住主唱那颗黑色的脑袋,用自己带茧的指腹摩挲一条条卷起的发丝,吮吸着对方的唇肉与齿间的温度。
没有人算过什么时间,只是感觉到那样的细致绵长,所有酝酿在心底的味道五味杂陈没有顺序地混合在一起,在此刻都融化在一个清澈而无需谈及欲望的细吻之中。说它是从深洞里由自然日积月累的精华和工人时间劳累沈淀所成的水晶也不为过:这样明澈透亮要让人沉醉其中,又因为天然和未经打磨处理而裹挟着很多细小的杂质和私念。这些都是爱。是轻巧的,纯洁的,不能代替的。爱。
森内贵宽吻得专注,脑袋晕乎乎的,他嗫嚅呼喊着爱人的名字,在很多次之后才得到了对方的应答。
“亨,”
“嗯,我在呢。”
“我爱你。”
“我知道。”
“我也爱你。贵宽。”
森内贵宽满足地小声笑出声来,钻进山下亨的双臂中去。
那些花苞都来蓝天碧水的山野之间尽数绚烂地绽放了。
鸟儿从初始来到这世界上,就会想要用一双翅膀去触碰蓝天。花草深知自己的生命离不开阳光雨露,于是都竞相向上生长以获得圣礼。山下亨从意外的人世喧嚣里,发现了一颗殒落的星星。他于是惊喜而贪婪地爱着,用体温和爱恋捂热了星星。他自私地把闪闪发光的森内贵宽捂在怀里,让谁也抢不走他。有时候,也往往是更多时候,人会无条件地相信一种幸福的感觉,会情不自禁地慨叹,爱原来才是世界上真正的坚硬之物。水滴石穿之间,万物更替,爱却可以跨越时空,从未消散。它反而在岁月洗礼沈淀中慢慢酝酿发酵,成为另一种更为醇厚得让人惊叹的神圣的美好。森内贵宽常常用自己与山下亨相遇的第一秒钟开始至今进行计算,以此段年岁换一份回甘无尽的爱,足够了。
爱人的一见钟情,从来汹涌。
所有的相见相知,都是相见恨晚。
“我爱你。”
他们拥抱在一起,交换无人的午时十二点爱的温度,这样欣喜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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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
01.Mr.Brownlow是雾都孤儿里拯救Oliver的其中一位重要人物!反正写到这个时候我就已经觉得和Nobody‘s Home异曲同工了(但其实并没有
02.前后串连起来的苦巧克力与大小亨一模一样语句的告白
03.山哼突兀贯穿的语言(周野说哼哼曾曰贵款生气的时候都晾着放一边不管想到就很有灵性特别好笑啊啊啊啊。。。
04.特别爱提到的有点宗教色彩的翅膀,阳光大海以及玫瑰的元素(我非常爱用。。! 不知道大家看不看得出玫瑰代表的是什么嘻嘻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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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忽略不看的超烦freetalk: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ryMqRrk8i
距离这篇在纸质稿上结束到我电脑端打完真的过去很久。!被圈外亲友偷吃过很多次(然后都和我一样被齁死了,这个真的是我第一次尝试写超过3k字的东西而且是大甜饼。!(即使我在纸上写的时候已经有十面了所以我在缩短字数,可悲的就是我后来打完想要补充的时候发现回不去原来的味道了所以不做填补。。没有检查过格式云云所以错别字好多()
不知道有没有体现出trk那种干干净净的,很清澈的爱。(茶
好吧我觉得我现在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什么特别完整的句子了。。
还是祝大家生活愉快。爱你们。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uO8k02q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