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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忘的饋贈

鹽竈

Mar 18, 2025

205

5 分鐘 1,463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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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靜謐的小鎮上，住著一位名叫林曉的老婦人，她年近八十，頭髮花白，眼神卻總帶著一絲迷霧。

鎮上的人都知道，林曉有個怪病——她的記憶像沙漏裡的沙子，總是不停地漏走，醫生說這是阿茲海默症，但林曉自己從不承認。

她常說：「我沒病，我只是把不重要的事忘了，好留點地方給值得記住的。」

林曉的日子過得很簡單，每天清晨，她會坐在門廊上看日出，手裡拿著一本破舊的筆記本。

她會在上面寫些什麼，沒人知道，因為她從不讓人看，鎮上的孩子們喜歡圍著她聽故事，但她講的總是零散的片段——一會兒是年輕時的旅行，一會兒是某個不知名的男人對她微笑。

沒人能拼湊出完整的畫面，可大家都愛聽，因為她的聲音溫柔得像風。

有一天，林曉的女兒小雨回來了。小雨離家多年，在城裡做設計師，忙碌得幾乎忘了這個小鎮。

她回來是因為聽說母親的病情惡化，想接她去城裡住，小雨站在門口，看著母親瘦弱的身影，心裡五味雜陳。

她還記得小時候，母親總是那麼堅強，像棵永不倒的大樹，可現在，這棵樹似乎正在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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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跟我走吧，城裡有更好的醫生。」小雨輕聲說。

林曉抬起頭，笑了笑，「我哪兒也不去，這裡有我的東西。」

「什麼東西？」小雨皺眉。

林曉指了指那本筆記本，「這裡面。」

小雨嘆了口氣，她知道母親固執起來誰也勸不動。

她決定留下幾天，幫母親收拾東西，也順便看看能不能說服她，於是，她開始翻箱倒櫃，整理那些舊物。

照片、信件、甚至一些她小時候畫的歪歪扭扭的畫，全都泛黃了……她發現母親真的忘了許多事，比如她問起一張照片裡的男人是誰，林曉只是茫然地搖頭。

「那是爸啊，媽，你怎麼連他都忘了？」小雨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哽咽。

林曉卻笑了，「忘了也好，有些事記著太疼。」

小雨愣住了，她從沒聽母親提起過父親的離世，那是很久前的事了。

她一直以為母親只是不願多說，沒想到是真的忘了。

這一刻，她突然覺得遺忘或許不是詛咒，而是某種解脫。

收拾到第三天，小雨終於忍不住拿起了那本筆記本。

她本想問問母親，可林曉正在院子裡曬太陽，睡著了。

小雨猶豫了一下，還是翻開了第一頁。

裡面是母親熟悉的字跡，歪歪斜斜卻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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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讀了幾行，臉色漸漸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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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1995年3月12日，小雨五歲了。她說想當畫家，我告訴她，只要她想，就能做到。她畫了一隻歪歪扭扭的鳥，我偷偷藏起來了，因為那是她送我的第一份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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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的手顫抖起來。她翻到下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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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6月20日，小雨考上了美術學校。她走那天，我沒哭，但我知道她會飛得很遠。我把她的畫掛在牆上，每天看著它，就像她還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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頁面越來越新，內容卻越來越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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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我忘了他的名字，但我記得他愛喝苦茶。我想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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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頁，日期是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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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回來了。她還是那麼漂亮，像她爸。我忘了好多事，但我記得她小時候說過，要給我畫一幅畫。我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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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淚流滿面，她抬起頭，看著院子裡睡著的母親，突然明白了什麼。

她跑回房間，翻出一個舊箱子，裡面果然有一疊她小時候的畫稿。

最上面一張，是她五歲時畫的那隻歪鳥，邊上還有母親寫的小字：「小雨的禮物。」

這時，林曉醒了，走進屋子，看見小雨抱著畫哭得像個孩子。她慢慢走過去，輕拍她的背，「傻丫頭，哭什麼？」

「媽，你記得這畫？」小雨哽咽著問。

林曉歪著頭想了想，然後笑了，「當然記得，我的寶貝畫的，我怎麼會忘？」

小雨愣住了，她翻開筆記本，指著那些記錄，「你不是忘了好多事嗎？為什麼這些你都記得？」

林曉的眼神清澈起來，像撥開雲霧的天空。

「我忘了很多沒用的東西，可你的事，我一件也捨不得忘，我寫下來，是怕哪天真的忘了，能提醒自己，你是我的全世界。」

小雨抱住母親，淚水止不住，她一直以為遺忘是母親的敵人，卻沒想到，母親用遺忘篩掉了痛苦，把最珍貴的記憶留給了她。

這一刻，她才明白，母親的病不是遺忘，而是一種意識性的篩選——她忘了悲傷，忘了孤獨，只留下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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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後，小雨沒能說服母親搬走，但她自己辭了城裡的工作，回來陪她。

她開始畫畫，用顏料記錄下母親的每一天。

最後，她畫了一幅畫：一個老婦人和一個小女孩，手牽著手，站在夕陽下。畫的角落，她寫道：「給媽媽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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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曉看著畫，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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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許忘了許多事，但她知道，這個結局很美。

遺忘沒有奪走她的幸福，反而讓她找回了最珍貴的東西——她的女兒，和她們之間永不褪色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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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賽作品

#1 ❁繪生繪死

#2 遺忘的饋贈

#3 初戀男友

#4 幸福的代價

#5 最後一舞

#7 單車女的失憶重啟人生

#8 智慧齒的記錄

#9 曾經的他

#10 釋然/費盡千辛萬苦，只為了——忘了你。

#11 謝謝你曾來過，哪怕你最後沒留下

#12 如果遺忘可以讓我重新擁有無拘無束的你

#13 阿誠的遺忘了什麼的ＨＡＰＰＹ

#15 相忘於股海

#16 新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