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七章-陰影交錯
E.D. 883年
馬車碌碌的碾過霜凍的落葉,金髮少女興奮地揮著馬鞭,喊著「策——策——策——哟」。馬車穿越過一片被冰霜覆蓋的樹林,四周的銀冷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發出清脆的聲音,彷彿在低語著古老的傳說。當她見到前方一個陰深的谷口,心中不安,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於是停了下來。
「那法爾?快醒醒!你看看周圍,感覺發生過戰鬥!」伊馮娜用力拍打著黑髮少年的臉,少年的臉漸漸紅了起來,隨即露出不耐煩的神情。
「讓我多睡一會嘛~天馬上黑了—」那法爾慵懶地伸了伸腰,半睜著淺藍色的眼睛,神情中帶著一絲迷糊與不情願。
「清醒之風,聽吾祈願!」伊馮娜的指尖綻放出淺綠色的光芒,指著那法爾的額頭,語氣中帶著一絲焦急與不悅,「太陽還沒下山呢,你就在那邊睡!給我起來!」她一邊說著,一邊用力拉扯著少年的袖角,臉上浮現出堅定的表情。
「菲利斯小姐,你這樣亂用咒語會令人很頭痛的!」那法爾無奈地抗議,這兩天他已經兩次中招了,現在頭真的很痛,眉頭微微皺起,顯得格外困惑。
自上次與卡瑞斯分別後,兩人租用了一輛馬車,現在正站在霜針峽谷的邊緣。陽光透過樹梢,斑駁地灑落在地面,映出一幅幅流動的光影。原本說好輪流駕駛馬車,結果一路上都是伊馮娜在駕駛,那法爾在馬車裡呼呼大睡,氣得伊馮娜有好幾次都想把他踹下車,揚長而去。但也因為她心中悶著氣,馬車的速度竟然快追上卡瑞斯他們。
當他們跳下馬車,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荒涼的景象,頗有戰場的肅殺氣氛。霜針峽谷的兩側,陡峭的山壁如同巨人的護衛,遮擋了夕陽的餘暉,留下陰暗的角落。而在谷底,隱約可見幾片破碎的盔甲和被遺棄的武器,彷彿在訴說著剛剛結束的激烈戰鬥。
這裡是霜針峽谷,位於鮮血荒原與達拉城之間。銀冷杉上的冰晶閃爍著微弱的光芒,掩蓋不了它的常青,展示著不屈的生命力。然而,幾個小時前,卡瑞斯等人與天滅使團在此地展開過激烈的戰鬥。即使已用光魔法淨化了血跡,空氣中仍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彷彿戰鬥的餘韻仍在空中迴盪。隨著微風拂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似乎在低語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嗯...哼...」微弱的氣息從岩石後傳來,伊馮娜瞬間警覺,緊握馬鞭的手微微顫抖。
「誰?敢在我面前裝神弄鬼!」伊馮娜雙手合十,準備發動咒語,臉上流露出堅定的神情,那法爾急忙阻止了她,手掌輕輕搭在她的手腕上,「等一下,他已經不能動彈了—」
那法爾右指微微向上一指,岩石登時騰空飛起,露出了一個面無血色的黑衣男子。他的身上佈滿聖輝攻擊的痕跡,生命氣息正在消逝,面容扭曲得讓人心生不忍。
「是天滅使徒!」伊馮娜的秀眉一撇,驚愕之情寫在臉上,她注意到男子手上有一封血跡斑斑的書信,「這一定是送給使團的重要書信...」她正想拿走書信,卻見男子死命抓緊,臉上流露出緊張和懇求的神情。
「這是給我的妹妹安雅的—不要搶走它!」黑衣男子的態度由強硬轉為哀求,眼中閃爍著絕望的光芒。
「哼,我以為天滅使徒都是亡命之徒,還知道有家人?」金髮少女微慍,但不解地問道,心中竟泛起一絲同情。
「雖說是使徒,但他們終究也是人類。我剛仔細看了一下,這封信的確是寫給一名叫安雅的女子。」少女留意到那法爾的淺藍色眼眸瞬間變得深邃,似乎隱藏著某些秘密。
伊馮娜正想說些甚麼,黑衣男子突然口吐黑血,傷勢似乎因情緒而加重,臉色瞬間變得更加蒼白。
「不能這樣下去,你慢慢吸一口氣—」她把手放在黑衣男子的背後,金色的聖輝在她的手心流轉到他身上,臉上流露出堅定與柔和的神情。
那法爾看著伊馮娜,對她的態度稍稍改變。這些天的相處讓他知道少女的心性善良,沒想到她面對垂死的敵人仍肯伸出援手,原本他以為她只是個普通的王室女子。
「你看著我幹嗎?!快來幫忙呀!我只能將他的傷勢減緩。」伊馮娜的臉頰瞬間紅了,語氣中有些急促和不安。
「快放開他!」那法爾突然意識到不對,但已經來不及了。黑衣男子原本因聖輝而臉色好了不少,卻在剛才面目猙獰地抖動起來,雙手不自覺地顫抖。
「他、怎麼了?」伊馮娜驚恐地問,從未遇過這種情況。她的聖輝水準在王室中名列前茅,但面前這男子卻像黑洞一樣,吸收的聖輝完全消失,沒有在身體流轉的跡象,讓她感到不安。
「他是夜之眷屬,自然不能受到光裔的饋贈。」那法爾低著頭,似乎在考慮什麼,眼神中閃過一絲憂慮。
「那怎麼辦?他快不行了!你有別的辦法,對不對?」伊馮娜緊張地問,心中焦急如焚,突然想到少年剛剛用魔法提起岩石,「你剛剛使用的是什麼魔法?既不是聖輝也不是自然系的魔法...而且不用念咒就能施法,難道是?!」
「妳是想問我是不是用夜影魔法?」那法爾側了側頭,罕見地對著少女笑了,笑容中卻帶著一絲神秘。伊馮娜的天藍色眼睛發出幽幽藍光,眼眸逐漸變成深藍色,這是王室特有的血脈共鳴,瞳孔的顏色隨著體內聖輝的轉換而短暫變化,讓她的美顏增添了幾分神秘感。
「是,但也不是。不過我可以救他——」少年不顧伊馮娜的驚訝目光,只見他原本凌亂的短髮流動著透明的能量,接著雙手交叉,手心向外,右手在自己胸前輕輕一壓,左手沿著黑衣男子身體的一寸外傳送著無色的透明能量,這股能量只能透過空氣的流動察覺。黑衣男子的身體飄了起來,隨著透明能量的注入,原本因失血而蒼白的面孔漸漸有了血色。
「怎麼會這樣?你到底——我從未見過有這種治療魔法。」伊馮娜既驚又喜,喜的是黑衣男子應該得救了,驚的是那法爾的透明能量竟然能救活人,而自己從未見過,也從未聽聞。
「謝、謝你,原來你也是夜之眷屬...」黑衣男子虛弱地道出感激之情,眼中透出一絲希望。
「甚麼?!那法爾你是夜之眷屬?!」伊馮娜一臉不可置信,美目怒睜,心中怒火中燒,想到這些年王國與天滅使團的戰鬥,她的雙目似要噴出火來。
「這是天大的誤會,你可不要亂說!伊馮娜,你該不會相信吧?」那法爾的頭搖得像個搖鼓似的,極力否認著。
「對,不可能的,你這傻瓜怎麼可能是那些殺人不睜眼的夜之眷屬—」伊馮娜也在搖頭,金髮在黃昏下耀眼奪目,然而淚水卻不自覺地在雙眼中打轉,心中掙扎著不知所措。
「不可能!你、使用的就是夜影魔法,只有受到塞爾菲娜女神賜福的夜之眷屬才能使用,凡人根本不可能——」黑衣男子還沒說話就開始咳嗽,臉色更加蒼白。
「誰說使用夜影魔法的一定是夜之眷屬?即使是夜之眷屬也不一定跟你們天滅使徒一樣。」那法爾似笑非笑地說,「唉,塞爾菲娜,這就是妳想看到的?」
「夜影女神的名諱也是你能叫的?」黑衣男子雖在咳嗽,但明顯感到有些怒了,眉頭緊皺,眼中閃過一絲警惕。
「冷靜點,這不過是個名字——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那法爾‧格利特。」那法爾輕輕地說,語氣中帶著一絲挑釁。
「那法爾...格利特!?」黑衣男子震驚,「你、你、你就是洛契大人一直在找尋的那位大人?」他一時情急,忘記了這名字不能向外透露。
「洛契?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伊馮娜被突如其來的談話搞得有些懵了,先是那法爾突然施展不明來歷的魔法,後是他可能是夜之眷屬,現在她在努力在腦海中找尋這個耳熟的名字,淚水也隨即停止在眼框中打轉。
「哦呵,他居然在找我,我都還沒找他,他先找我麻煩來著?」那法爾的眼眸突然變暗,一股強大的魔力在他身上流動,嘴角勾起冷笑。這是伊馮娜從未見過的表情,不由得身子一震,失衡跌向另一邊,那法爾眼明手快,伸手接住了她,兩人四目交投,瞬間電光火石般的感覺在空氣中流動,那法爾的眼睛變回淺藍色,而伊馮娜的眼睛也恢復平常的天藍色。
「大人說過...」黑衣男子嘴中唸唸有詞,「怪不得我了!」他趁兩人分神,突然拿起夜影淬煉過的刺刀,刺向那法爾。
「小心」伊馮娜側身想推開那法爾,那法爾卻不避不躲,任由體內魔力外洩。
「你、怎麼會...」男衣男子感受到魔力如排山倒海般向他襲來,未等開口...
就在此時,突然一把匕首顛簸而出,破空而至,正中黑衣男子的額頭——
第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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