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交織錄 - 雷鳴八岐白蛇驟雨 (其一)

漆黑的夜幕下，捷德一行人騎乘著踏火而行的妖狐，於夜空中疾馳，直奔名古屋市中心。

從高處俯瞰，映入捷德眼簾的，是支離破碎的建築、裂痕遍布的街道，以及仍在激戰的人們。

魔法與陰陽術的光輝劃破結界籠罩的黑暗，照亮了四周，喊殺聲、兵刃交擊的金屬碰撞聲、爆炸的轟鳴聲，混雜成一片，震耳欲聾。

隨著他們的逐漸深入，捷德等人看到了那正在肆虐著的巨大身影——

那是一個在遠處就能夠映入雙眼的災厄——

那身影龐大如山，覆滿如雪般潔白的鱗片。

八顆巨首高聳天際，每個頭顱皆纏繞著翻湧的雷雲，口中不時噴吐出毒霧與烈焰，肆虐大地。

四周雷雨交加，狂風暴雷如怒潮咆哮，使得整個戰場彷彿化為末日之境。

即便相隔甚遠，捷德已能感受到無數生命正在凋零、湮滅。

好不甘心——

好不想死——

好想回去——

那無數絕望的心聲，如同迴響在靈魂深處般，撲面而來。

捷德只是緩緩地做了一個深呼吸，並看相同伴，沉聲開口。

「各位，想必那就是八岐大蛇了 ... 我認為在接近前，我們得擬定好作戰策略。」

在另一頭妖狐上的瑞薇安點了點頭，附和道

「沒錯，這次和遭遇玉藻前時不同，我們有時間可以擬定對策，不必匆忙應戰。」

在瑞薇安身後的凱文「嗯」了一聲，他看向遠方，藍色的瞳孔映射出八岐大蛇那災厄般的身影。

「面對這種級別的敵人，戰前的商議是必要的。」

他從懷裡掏出一根菸，叼在嘴上，熟練地以蒼藍的火焰點燃。

瑞薇安「嘖」了一聲，露出了嫌惡的表情，她轉過身盯著他那雙與自己同色的眼睛，語氣嫌棄地說

「凱文閣下，能不能請你在別的時候抽菸，我討厭 ... 那個味道。」

「啊 ... 哈哈 ... 可是菸能夠讓我靜下心來好好思考 ... 等你們長大就知道，對大人來說，菸是不可或缺的——」

凱文搔了搔頭，叼著菸輕浮的笑著說道，然而還未讓他說完——

瑞薇安已經舉起了右手，一道湛藍色的魔法陣在掌心綻放。

「神代魔法，水之——」

「停 ! 停 ! 我知道了，我不抽就是了。」

凱文連忙將菸從嘴裡拿出，一臉依依不捨地將菸蒂從妖狐的背上丟下。

「唉，凱文，你怎麼可以隨便亂丟垃圾啊。」

札克搖了搖頭，聳肩打趣道。

「我在你們眼裡似乎已經徹底失去了身為老師的尊嚴了 ... 你們現在叫我的時候都不會加上『老師』，被你們騎到頭上去了。」

凱文一邊揉著眼角，一邊裝模作樣地唉聲嘆氣。

捷德嘆了嘆口氣，但露出一抹無奈但溫暖的微笑。

「好了好了，言歸正傳。」

他收起笑容，語氣變得認真起來。

「我們的目標是要淨化八岐大蛇，但就像上次對付玉藻前一樣，看來必須直接接觸才能進行淨化，除非——」

「除非我們把祂打倒，讓祂乖乖地躺在地上，對吧！」

白凌川握緊拳頭，咧嘴笑著說。

「對，前提是真的能這樣辦到的話 ... 」

捷德也笑了笑。他再度望向遠方那龐大的巨妖，腦海中快速整理著觀察到的情況。

「看上去，八岐的每顆頭都能噴出毒霧或是烈焰，頭上盤旋著雷雲，祂似乎有著改變天候的能力。」

他托著下巴，沉聲補充道。

「外鱗似乎異常堅硬，就算能劈開表皮，蛇血也很可能帶有劇毒 ... 」

「聽起來近身戰極為危險，看來我們必須得確實將祂打倒才能夠讓你淨化祂。」

尼朵法拉雙手抱胸，略為皺眉的說著。

「不過，這次並不像上次，需要顧慮到玉藻前自身的安危，畢竟崇拜巨蛇的『八岐會』目前也不在此處。」

凱文摸了摸腰上的劍柄，若有所思地說道。

捷德低頭陷入了沉思。

這次和上次的情況已然不同，而且動作必須要快，否則只會有更多的人去白白送死——

最好的淨化方式即是確實的打到祂，在予以淨化——

但八岐那噴吐毒霧與烈焰、召喚雷雨的能力，根本不容許他們輕易接近。

捷德腦海中浮現了古老的傳說——

傳說中，須佐之男以烈酒灌醉八岐大蛇，再持十拳劍將之斬殺，並從尾中取出神器「天叢雲劍」——也就是盟軍正尋找的「草薙劍」。

然而現下，他們手中既無神器，也無須佐之男那般的神力。

捷德轉頭環顧四周，忽然注意到不遠處矗立著的名古屋地標——名古屋電視塔。

他又轉頭回去看向巨蛇的周圍，雷雨在八岐大蛇周圍交加，偶有落雷劈下。

一個想法如電光石火般閃過捷德腦中，他不由得輕笑出聲。

一旁的札克察覺到，揚起眉毛好奇地問道

「哥哥，想到什麼了？」

「嗯，想到一個點子。」

捷德眼中閃過自信的光芒。

「而且大概只有我們小隊才能做到，正是天時地利人和。」

他指向遠方的電視塔，笑著說

「各位……知道電鰻吧？再看看那座鐵塔。」

眾人一時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夏落霏撓了撓頭，抱怨似的說

「捷德，這跟制服八岐大蛇有什麼關係啊？別賣關子了，快說！」

捷德微微一笑，語氣堅定地開口道

「那麼，就讓我來說說我的作戰計畫吧——」

◇

雷鳴交錯，暴雨傾盆。

擁有八顆頭顱、鱗甲如雪的大蛇在混亂中狂嘯，嘶吼震天，宛如災厄的化身。

札克騎乘著一頭妖狐，在雨中疾馳，白凌川、夏落霏與凱文緊隨其後。

四人身影在水幕中交錯穿梭，迅速接近與八岐大蛇交戰的前線。

此刻，自衛隊、神界閣、陰陽寮與亞斯藍德聯軍正如火如荼地展開總攻。

砲火轟鳴，陰陽術、魔法與劍氣齊齊傾瀉向那龐然巨蛇，卻只能在牠雪白的鱗甲上造成有限的傷害。

八岐僅一擺尾，猶如高山崩落，建築倒塌、地面崩裂，瓦礫如碎彈激射，將人員當場擊斃。

「可惡 ... 」

一名穿著鎧甲的高大騎士看著眼前的景象，咬牙切齒的說著。

「沒想到艾爾戴的妖怪 ... 會這麼難對付 ... 這已經能和神獸比擬了。」

凱文此時走近他身旁，拍了拍他肩膀。騎士一驚，轉過身來，面露戒備。

「是誰——!?」

「啊，失禮了。」

凱文微笑著自報身分

「我是凱文·哈里斯，次元騎士團的蒼焰小隊隊長，蘭斯洛特閣下派我們來支援各位。」

他打量著四周的戰況，接著平穩地說。

「看來，哪怕集結如此兵力，也無法撼動那頭怪物。」

「……確實如此。」騎士語氣凝重地回應。

「自從那條大蛇和名叫『酒吞童子』的妖怪出現之後，戰局便有了逆轉——」

那名騎士緩緩地嘆了口氣，接著打量著凱文以及站在他身後的札克等人。

「尤其是那條巨蛇，魔法對祂似乎沒有什麼太大的作用，更不用說艾爾戴的槍砲了。」

「交給我們吧。」

凱文露出自信的笑容，語氣堅定

「我們有辦法對付祂。現在首要之務，是降低傷亡。等祂被收服，後方還有敵軍與更多麻煩等著呢。」

他頓了頓，看著那名騎士，問道。

「你是這裡的指揮官嗎?」

「沒錯，正是 ... 有什麼問題嗎?」

那名騎士遲疑了一瞬間，接著表明了自己的身分。

「這一區域除了大蛇以外，已見不到敵軍人員——」

凱文語氣一轉，神情銳利。

「這意味著，祂連敵我都不分，只是在肆虐。而我們有對策。」

他豎起大拇指，笑得灑脫。

「讓所有人撤退吧。這裡，就交給我們蒼焰小隊處理。」

騎士先是驚訝地瞪大眼睛，但隨即露出一絲苦笑。

「看來你們確實有所準備……好，我這就下令。」

接著他隨即傳令，以心念魔法通知眾人，札克等人的腦海中也出現了那名騎士的聲音——

——全體人員暫時撤退，八岐大蛇將由蒼焰小隊接手——

隨著命令的傳遞，正在作戰的人員皆掉頭，快速後撤至按全地帶。

騎士回過身，最後對著凱文等人行了一禮。

「那麼就交給你們了，祝各位武運昌隆。」

說罷，他也轉身隨部隊一同撤退，只留下雷雨與蒼焰小隊，直面那頭咆哮於天的災厄之蛇。

暴雨仍未止息，雷光不斷映照著巨蛇那八顆猙獰的頭顱。

札克等人正面對這頭白鱗如雪、氣息驚人的妖魔。

「開始行動吧。」

凱文冷靜地開口，一聲令下。

眾人腦海中浮現起稍早捷德的部署——

捷德舉起右手，豎起三指，接著緩緩彎下食指。

「首先，我們必須吸引八岐大蛇的注意，並將牠引導至我們預設的地點，那裡——便是作戰計畫的第二階段。」

他拍了拍札克的肩膀，視線轉向凱文、白凌川與夏落霏。

「誘敵小組，就交給札克、凱文、凌川與洛霏了。」

「札克的魔力量最為充沛，加上使用的又是光之主宰的力量，想必能對祂造成一定的傷害。」

札克喉嚨一緊，輕輕吞了口氣，隨即堅定點頭。

「交給我吧，哥哥。」

捷德微笑點頭，接著望向白凌川與夏洛霏。

「誘敵需要一邊躲避攻擊，一邊快速的移動，凌川與洛霏，這個是你們擅長的對吧。」

白凌川與夏落霏對視一眼，毫不猶豫地擊掌為誓。

「沒問題的 ! 」

「交給我們吧 ! 」

最後，捷德看向凱文。

「凱文，作為吸血鬼的你，擁有遠超我們的身體素質。誘敵行動將是最危險的部分，需要你來領導他們。」

凱文露出自信滿滿的笑容，獠牙微微露出。

「放心，交給我吧 ! 」

回到現在——

白凌川率先飛身而起，雙掌之間雷電迅速交織。

「雷彈連擊——」

數十道雷球撕裂雨幕，如流星般砸向八岐大蛇，炸裂出一連串轟響。

「風刃之舞!」

夏落霏緊接著揮舞短刃，數道銳利風刃挾帶狂暴氣旋，交錯掃過巨蛇的鱗甲，鋒利如暴風。

電光與風刃轟擊不斷，卻僅在牠的鱗片表面擦出一點點焦痕，未能傷其分毫。

「……居然完全沒用？」

夏落霏咬牙，神色凝重。

「那就換我來——」

凱文身形一躍，拔出了青藍色的薔薇之劍。

他高舉長劍，劍身蒼藍光輝激盪。

「藍焰葬歌——！」

下一瞬，數道藍色斬擊轟然掠出，如死神低語般劃破空氣，筆直劈向大蛇的側腹。火焰迅速吞噬了傷口，數道灼痕赫然顯現。

然而，不等他收招，傷痕尚未擴大，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中，傷口竟緩緩癒合，火焰也在暴雨中逐漸熄滅。

「……果然，就連這也不夠啊。」

凱文皺起眉頭的說著。

這時，札克騎在妖狐之上，舉起雙手，眼神中閃爍著神代魔法的幽光。

他的雙眸如藍寶石般深邃，卻又各自映出不同的光輝——

左眼映著光明的純白，右眼燃著深淵的漆黑，在他身邊，空氣逐漸扭曲。

「哥哥，我要讓你知道，我已經追上你了 ! 八岐大蛇，就讓你嘗嘗這個吧 ! 」

沒錯——至今為止眾人的冒險當中，捷德已經出了太多次鋒頭了，即便他並無這個意願。

但札克也一直想證明，他與哥哥一樣的可靠，他也想獲得同伴的認可——

「哥哥…我不能再只是被保護的弟弟了。」

他低聲自語，心跳急促，卻並非恐懼，而是渴望。渴望追上那總是走在最前方的背影。

「這一次，我要完成你交給我的任務——完美地完成。」

天地間的阿爾卡納粒子宛如萬千星光，飛速朝他雙掌聚集。

虛空中浮現出古老的圓環，一層又一層神聖的魔法陣緩緩展開。

「吾乃光之神使，以血脈為誓，召喚光之誓約，於此編織萬千審判之矢。」

「黃金神文，於虛空刻寫。天之理法，於此重構。」

「——光矢萬重陣!」

無數由神之咒文構築的光箭浮現於空中，每一道箭矢都閃爍著燦爛至極的聖輝，宛如星辰墜落凡間。

它們凌駕在風雨之上，瞬間化作銀白色箭雨，從天而降，如審判的神域將地面籠罩。

八岐大蛇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身體扭動如山嶺翻湧，數顆巨首高高舉起，欲將光箭擊落。

白凌川瞠目結舌，手中雷光不由自主地停頓，嘴角微張。

「札克他是……什麼時候學會這種等級的魔法了？」

夏落霏則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說著。

「先前訓練的時候從未看到他使用過……而且氣息完全不同了……這就是，神使的力量嗎……？」

凱文則勾起嘴角，獠牙微露，眼中閃著欣賞與讚賞的光芒，低聲笑道

「幹的好啊 ... 真不愧是神使呢 ...」

札克咬緊牙關，雙手一翻，身下黑影翻湧，一圈由黑霧編織而成的魔法陣悄然浮現。

「幽影循我意志，封鎖混沌。」

「罪之根源，於此刻銬鎖，萬靈無從逃離。」

「——暗之束縛！」

一條條黑影鎖鏈如地獄之蛇竄出，交錯纏繞於八岐的軀幹與四顆頭顱之上，將牠硬生生封印在原地。

「吼——！！」

大蛇怒不可遏，牠的鱗甲瞬間綻放血紅的光芒，伴隨著一聲震天怒吼，黑暗鎖鏈應聲而斷，化作虛無。

牠衝破束縛，八顆巨首如瘋狂的洪流翻騰，朝札克等人衝來。

巨口張開，吐出滾滾紫黑毒霧，甚至有兩顆頭顱噴出灼熱的熾焰，火焰焚燒地面，留下焦黑的裂痕與嗤嗤白煙。

「好了！我們快撤！」

凱文怒吼，聲音如雷霆般劃破混亂的戰場。

下一瞬間，天搖地動，毒霧、烈焰與崩碎的瓦礫宛如流星雨傾瀉而下，撕裂大地，炙燒空氣。

整片戰場瞬間成為煉獄，破碎的石柱與熔化的金屬齊飛，火光與劇毒交織在風中。

白凌川眼神一凜，雙足雷光炸裂，雷元素瘋狂聚集於他腳下，轟然一聲，他整個人化作一道蒼藍電光，於毒霧與火雨之中穿梭閃爍，快得令人目眩。

夏落霏輕喝一聲，風元素於她身邊盤旋如羽翼。

她身形輕盈如燕，從岩屑與火光的夾縫中滑翔而過，衣袂飄舞，仿佛與狂風融為一體。

「呼……差點被燒焦了。」

她咬牙，額上汗珠未乾，眼中卻閃爍著堅定的光。

凱文則潛行於火海之間，他的身體素質與反射神經遠超常人，每當毒霧逼近、瓦礫飛掠，他總能在毫釐之間閃身避開。

偶爾，當無法閃避時，他便拔劍一揮，將迎面而來的巨石與燃燒殘骸斬為碎片。

而札克，仍穩穩地騎在妖狐之上，雙眸各自閃爍著光明與黑暗的光輝。

他身上纏繞著阿爾卡納，將妖狐強化至極限，狐影如殘光穿梭於火毒之海。

每一次閃轉騰挪都精準無比，留下一串殘影於空中。

在烈焰與劇毒構築的煉獄中，他們一邊閃避死亡的洗禮，一邊奮力朝著目標疾馳——

那座高聳入雲的電視塔，正矗立於前方，巨大的金屬骨架在雷雲與火光交織下閃爍微光——

「接下來！就是作戰計畫的第二個部分了！」

札克、白凌川、夏落霏與凱文異口同聲的說著，他們已然知曉，他們已經在勝利的路上，踏出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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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鳴八岐 白蛇驟雨 (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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