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者的低語，活人的謊言 - 《第十四章黃攸秀》— 當親近撼動了界線

黃攸秀和陳佑安並肩走在街道上，陽光溫暖而不刺眼，她將太陽眼鏡掛在口袋裡，隨手整理了一下衣服。

「那麼，妳要怎麼找到簡郁珊？」陳佑安率先開口。

「簡郁珊現在是被她外公外婆照顧的，對吧，警察先生？」黃攸秀語氣輕快，畢竟她早已經有了打算。

「是，她鄰居是這麼說的。」

這時一個老婦人推著裝滿回收物的小推車緩緩從旁邊經過，黃攸秀的目光不禁多看了幾眼，確認她不是之前和簡郁珊在一起，打過自己腦袋的奇怪老婦人。

「怎麼了？」

黃攸秀確定不是那老婦人後，才繼續說道，「你不能用警局的資源直接查出他們家的住址，對吧？警察先生。」

「是，沒有具體事證證明簡郁珊有危險，我不可能違反個人資料保護法。」

「但你可以告訴我簡郁珊家的住址，對吧？」

「是，這沒有問題。」

黃攸秀滿意地點了點頭，「嗯，那這樣就可以試試看了。」

陳佑安困惑地沉思了一會，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妳想怎麼做？我已經去過她們家了，妳還要去一次嗎？」

「警察先生你別緊張，先看著，如果沒有成功，我們再想辦法。」她露出個神秘的微笑。

陳佑安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兩人繼續往前走，氣氛有些沉默。

「妳可以別叫我警察先生嗎？這樣感覺很奇怪。」陳佑安終於還是開口。

黃攸秀側過頭，看著他的表情，忍不住笑了，「怎麼？警察先生，你不喜歡別人叫你警察先生嗎？」

「是啊，我不太喜歡。」

「這樣啊。」

話題又中斷了，兩人繼續走了一會兒。

「妳可以叫我大頭，或者是佑安都可以。」陳佑安突然開口。

黃攸秀沒有立即回應。

雖然只是簡單的改變稱呼，但卻能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這種突如其來的親近感讓她不適。

黃攸秀向來不喜歡這樣，這就像是一道原本清晰的界線被人輕易跨過，讓她無法掌控。

但奇怪的是，這種感覺在陳佑安身上卻沒有那麼強烈。

這讓黃攸秀有些猶豫，最後選擇了一個折衷的方式。

「我們到了，陳佑安先生。」她看著前方，陽光灑落在圖書館前的石階上，門口的玻璃映出微光。

這與她的習慣不同，她向來討厭曖昧不清的態度。

但這一次她破例了。

而陳佑安卻完全不明她的想法，有些愣在那裏，但黃攸秀並不怎麼在意。

畢竟她很清楚，一旦解決了簡郁珊的事情，就是兩人該分開的時候。

在陳佑安還在困惑間，她已經邁步向前，走進自動門內，然後回頭，對他挑眉，「警察先生，還愣著幹嘛？」

陳佑安嘆了口氣，最後還是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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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館內，燈光柔和，四周瀰漫著淡淡的紙張氣息。幾位老人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翻閱報紙和雜誌，而幾個青年則專注地埋首於筆記和書本中，似乎正在準備考試。

黃攸秀坐在電腦桌前，指尖在鍵盤上熟練地敲擊著，螢幕不斷閃爍著搜尋結果。

「妳想做什麼？」陳佑安小聲問。

「我要找……」話還沒說完，衣袖突然被人拉住。

她不滿地轉頭，正對上陳佑安有些尷尬的神情。

「妳講話太大聲了。」他壓低聲音提醒。

黃攸秀挑眉，狐疑地環顧四周，確認沒有人特別在意後，才壓低音量回應，「我要找她住家附近的國中。如果運氣好，或許能夠找到她的導師，問問她的情況。」　　

這樣的方法或許有些天真，但也不是不可能。

陳佑安皺眉，「妳確定這樣有用？」

「不知道，但總要試試吧。」她輕輕聳肩，繼續搜尋。

在Google地圖上輸入地址後，附近的學校標記跳了出來。她迅速點開學校網站，瀏覽著資訊，然後用滑鼠指著校名和聯絡電話。

「那請警察先生幫我把學校名字跟電話抄起來。」

陳佑安愣了一下，但沒有多問，習慣性地伸手進口袋準備拿出筆記本和筆。

然而她的動作更快。

「對喔，還要抄各處室的分機表。」她喃喃自語，又點開了學校的聯絡資訊頁面。

「我看看，就寫下學務處跟輔導處的分機號碼好了。」

她專注地盯著螢幕，手指飛快地滑動著，腦中開始思考下一步。

要怎麼跟學校老師說呢？如果說出簡郁珊的名字，老師會不會相信她是來幫助簡郁珊的呢？

忽然她察覺身旁的人沒有動靜，疑惑地轉頭看向陳佑安。

「你沒有筆記本嗎？警察先生，我看電視劇和小說裡的警察，辦案時都會拿著筆記本記錄線索的。你沒有嗎？」

但陳佑安沒有回答，只是用一種複雜的表情看了她一眼，像是在思考她的話究竟值不值得回應，然後默默地掏出手機，舉起來對著螢幕拍照。

黃攸秀看著他的動作，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這才發現自己的想法有些過時了。

「喔！對喔。」她手指迅速點開Google地圖上的其他學校網站，笑著把螢幕轉向他。

「那就再麻煩你了，警察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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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陽光落在校園裡，遠處傳來老師單調的授課聲，風穿過樹葉的聲音。

黃攸秀與陳佑安並肩走向中庭，年輕的原住民女老師卡娃斯已等在雕像旁。

「謝謝你們打電話來，」卡娃斯說，聲音裡有明顯的擔憂，「我才剛跟學務處主任在討論，說很擔心簡郁珊同學家的狀況，想說今天去她家裡作訪問，了解一下情況。」

黃攸秀偏過頭，看了陳佑安一眼，想知道他會怎麼回應。

「我去過簡郁珊家了，但她鄰居說她至少兩個禮拜沒有回家，所以我們想說來學校問老師知不知道她的情況。」

果然是個老實人，黃攸秀想。

「是嗎？我本來還以為你們會告訴我……」

卡娃斯話沒說完，突然轉頭看向灌木叢。黃攸秀也跟著看去，一眼就看到那些被丟棄的菸蒂。

卡娃斯嘆了口氣，走過去，從口袋中拿出一個小塑膠袋，把地上的菸蒂一個個撿了進去，臉上帶著無奈的苦笑。

就在這時，一陣劇烈的頭痛突然襲擊黃攸秀，她臉色瞬間煞白，急忙捂住嘴，努力壓下湧上的噁心感，強忍著不讓自己倒下。

她不想被發現，尤其不想被那個固執又死板的警察抓去醫院。

她咬牙撐住，幸好沒有人察覺。

「我們學校風評不好，常有人抱怨學生在後門抽菸。」卡娃斯說完，重新轉回話題，「你們來是為了什麼？」

「我們想找到簡郁珊，想問老師知道她可能會去哪嗎？」陳佑安問。

卡娃斯點點頭，陷入思索，一會後，忽然抬頭問，「對了，先請問一下，你們是簡同學的親戚嗎？」

「是。」黃攸秀說。

「不是。」陳佑安幾乎同時開口。

兩人對望了一眼，便同時開口。

「他在亂說。」

「她在亂說。」

黃攸秀簡直快被他氣瘋。怎麼會有這麼老實的人？她心裡一陣火大。

現在這種時候，誠實有什麼用？如果說她們不是親戚，老師怎麼可能把有用的資訊告訴他們？搞不好還會被當成詐騙嫌疑犯，叫保全來把他們趕出去。

卡娃斯看著兩人，忍不住笑了出來，「你們感情真好。」

但他們誰也沒聽進去這句話，反而氣沖沖地繼續互指對方。

「別亂說謊，」陳佑安皺眉。

「別太守規矩，乖寶寶警察先生，」黃攸秀生氣地說，「你把原本可以簡單解決的事，搞得更複雜了。」

「這種事情要老實說，對方才會幫你的，」陳佑安不服地回了一句，接著又看向卡娃斯，「我們有事要找簡郁珊，妳方便給我她外公外婆家的地址嗎？」

卡娃斯的臉色略顯為難。「不好意思，我們學校沒辦法提供學生的資料給外人，如果沒有公文，就算是警察也一樣。」

「看吧，」黃攸秀忍不住一臉得意，「我就說……」

「不過。」卡娃斯提高音量，打斷了她的話，「我個人也可以告訴你們，我們這裡也不會有學生外公外婆家的資料，所以不好意思，這件事我可能幫不了你們。」

黃攸秀原本還掛著的笑容瞬間僵住，十分失望。

但幸好卡娃斯補充說道，「不過我可以跟你們說一下簡郁珊同學在學校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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