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盛夏的七月,對洛克維德家的違規交易事件的風暴終於遠去,而南風也稍稍的帶來了燥熱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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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克斯.哈肯伯爵帶著愛妻露德絲.哈維斯,以及他們的兩個孩子——克里.哈肯與蘿芙.哈肯,前往了北列克郡、女神湖畔的莊園避暑;同時間在這個區域的,還包括了哈維斯家族同盟的血親家族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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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這讓洛克斯.哈肯伯爵看起來非常格格不入——一眾宛若女神僕役,各個美貌令人驚艷的貴族中,就有那麼一小群不那麼和諧的在行列之中;『繁花簇擁的土糞』這是湖另一邊的人們,對哈肯家族的蔑稱。其實也不是真正的討厭他們,但容貌的落差也不得不讓人們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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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天,受到哈肯家族的邀請,商會主席凡利.莫爾登,參加了哈肯伯爵家的午餐,他的妻子菲菲.莫爾登也應邀參與。雖然其妻是個獸人族狼人,但凡利也並不怎麼在意外人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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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爾登夫人,請問您開心的時候,會搖尾巴嗎?」年紀較小的蘿芙,一直盯著菲菲,並且在餐桌上問出了這個沒禮貌的問題。這引得她的母親露德絲的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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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蘿芙⋯」伯爵夫人那美麗的面容帶了點眉頭上的憤怒,連語氣也重了幾分:「我可不記得有教過妳這種無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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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伯爵夫人。」而菲菲只是笑了笑,看著對面的蘿芙說道:「妳猜的沒錯,我確實會搖尾巴,尤其是凡利給我買了禮物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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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這導致妳的情緒真的很好猜。」坐在菲菲左方的凡利也笑著說:「跟我老婆出去逛街,她想買什麼我只要看他的屁股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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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自己丈夫這樣說,菲菲感覺有點不好意思,便用手肘頂了自己丈夫一下。「怎麼了?每天都在看也沒見妳不好意思過。」凡利則這樣回答,只是換的妻子的一個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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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克里少爺也看起來也越來越穩重了。」菲菲將目光轉向洛克斯的長子,說道:「還記得當初參加了您的生日會,結果我這模樣把您給嚇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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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是我的失禮,夫人。」克里笑了笑說:「當時我還不成熟,對那些相貌兇狠的獸人族們感到恐懼。不過我現在不會這樣了,我的劍術老師也是一位獅人——高爾頓.雷爪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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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真是伯爵大人之幸!」菲菲驚訝的對著洛克斯說:「雷爪家族在獸人之中,也是數一數二的戰士家族,相信克里少爺未來自然會成為一位優秀的劍術高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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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要通過最後考核才行,」而伯爵洛克斯則喝了一口紅酒,說道:「只要他這個月能通過高爾頓的考核,我就將海列南郡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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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聽到洛克斯的承諾,克里興奮的站起身,滿臉期待的說:「真的嗎!父親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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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洛克斯點頭說道:「雖然你還有兩年才滿十六歲成年,但你也是該開始學習管理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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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克里興奮的說著:「我會努力的,父親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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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將要成為領主的大兒子——克里之上,大家都笑著看這興奮的孩子。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句「真好呢,」的諷刺,又將目光吸引到另一邊。小女兒蘿芙拿著自己的杯子,搖晃杯中黃橙色的果汁,說道:「人家也想要當女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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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封地,就能當伯爵,看來這小女孩懂得並不少。問題是誰教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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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露德絲笑著對女兒說:「等妳再大一點吧,對吧,親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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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洛克斯先愣了一下。直到露德絲接著問:「你說對吧,親愛的?」他才反應過來,說:「沒錯,妳還太小,等長大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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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同時,凡利跟菲菲對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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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宴會之後,就是各自的交流時間。菲菲與伯爵夫人露德絲一起,帶著孩子參加了哈維斯家族的午茶宴。本來洛克斯伯爵與凡利也應該參加,聽說會上都是女眷不打算去了。同時,他們也沒參加男人們的聚會,以領地事務為由婉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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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哈肯夏季莊園裡,除了傭人之外,就是凡利跟洛克斯兩人。他們在書房裡,品著凡利為伯爵帶來的西方煙草;洛克斯的煙斗外以黃金包覆裝飾,而凡利的煙斗則裸露著古老且美麗的木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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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布林黨的事情,處理的不錯。」洛克斯開口說道:「以行商、工匠與商會出納為核心,這樣的結果與判決應該能夠讓他們先閉嘴。不過,你認為這樣,他們就能相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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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大人,懷疑是天性,你無法阻止他人的懷疑。所以能做到最好的,就是讓他『只是懷疑』而已。」抿了一口煙後,凡利這樣說道:「行商為了賺這筆錢,聯合起來逼迫商會出納替他們以商會的名義聯絡工匠,之後以這樣的方式營造出『商會出貨』的樣子,而貪婪的工匠也背棄了良心而賺這筆錢。作為幫助犯的出納雖然有錯,但看在其坦白交代,加上丈夫亦為商會要職,故而罰款兩千金幣,算起來每人五百枚,便免了流放的懲罰。結果就是如此,惡人是如今被流放的,被稱為『哥布林黨』的那些行商與工匠。如果還有人要懷疑,就讓他們去問問那些流放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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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克斯伯爵輕笑幾聲,說道:「也真不虧是我的代理商,果然有手段。另外,我的騎士長說你那個司庫⋯⋯有點不同,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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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我的司庫,而是商會的,伯爵。」凡利說道:「法爾科.貝拉姆斯,他十二歲成為商會的財務學徒,幹到現在,也不過是一個稱職的司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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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稱職過了頭,」洛克斯伯爵叼著菸斗,說道:「我聽維爾薩留說,他只要一個響指,就能使狂躁的工人們冷靜下來。只要兩句話,就能命令他們離開。你難道不擔心,這樣有人望的司庫⋯⋯會取代你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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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都在擔心,」凡利這樣說著,但卻沒有任何恐懼或擔憂的神色:「但我了解他,他是個行動派,像我這種需要坐在辦公室,每天跟商會會員談判,或者主持委員會會議,以及與伯爵您分享這些美妙的菸草什麼的,他並不感興趣。事實上,您知道他最討厭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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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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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討厭的是笨蛋、蠢貨與自以為是的傻瓜。所以我每天都在努力讓自己不變成他討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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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洛克斯伯爵笑了。「那麼,你覺得我⋯⋯能不能駕馭這頭獵鷹?」他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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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洛克斯伯爵的問題,凡利了解了他的意思,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說道:「我覺得,這要看伯爵您是怎麼想伯爵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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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凡利在問的是剛才在餐桌上,女兒蘿芙的表現。洛克斯伯爵笑了笑,問到:「那麼你是怎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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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位美麗且高潔的女性,被人們稱為『哈肯的白蓮花』。她的存在代表著哈肯家族的『善』與『美』。我相信伯爵您應該明白這個意思。」說到這裡,凡利語重心長的問了這個問題:「那麼,您了解夫人嗎?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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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克斯伯爵沈默的吸了幾口煙⋯⋯事實上,他不確定。自己這個小伯爵。只有海列南郡與夏里郡兩塊封地,給兒子那是自然,畢竟未來連頭銜與家族徽章等一切,都要給克里繼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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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小女兒蘿芙,他可以給她許多財富,也可以給她幾座莊園,更可以給他她幾個家族專利;這一刻他意識到,這樣的支付,似乎只是在防止蘿芙會想搶著繼承領地。那,自己的愛妻,她的媽媽呢?她又是怎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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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克斯伯爵發現,他似乎沒有凡利了解貝拉姆斯那樣,那麼了解自己的愛妻。也可以說,只了解了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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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了解她,」他這樣說,緩緩地吐出了煙霧:「我了解我愛她的那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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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利笑了,沒有多說什麼。似乎想要迴避這個話題似的,洛克斯伯爵說:「我覺得,這個問題還是得要先聽聽你的想法,畢竟我是要從你那邊要人。」說到此處,又抿了一口煙。「想要什麼,你都可以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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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不好估價,」凡利說:「把他賣高了,他會嫌笨。把他賣低了,他會嫌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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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在說買賣嗎?」洛克斯伯爵笑了笑:「這只是給你的補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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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這樣,那就簡單多了——我要買下這個夏季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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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克斯伯爵聽到這種要求,皺了皺眉頭。「就這樣?」他說:「不是用要的,而是用買的,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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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凡利說道:「二十萬枚帝國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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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這個莊園值十萬枚公爵金幣吧?」洛克斯說:「帝國金幣純度百分之八十五,公爵金幣才六十五,你這價格出得太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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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高,又要怎麼證明這是哈肯伯爵曾經的財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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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即將落山,與哈肯伯爵一家告別之後,凡利跟菲菲坐上了回城的馬車;雖然鍊金車更方便,且保養的花費更少,但這無法體現貴族與富人的優越——那是幸苦的行商在使用的工具,可不是這些擁有財富的人所能乘坐的——,故而這些人只會選擇古老的馬車出行,雖然因為鍊金術的發達而擁有了更輕且堅固的材料,但馬車本身的結構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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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當馬車一遠離,菲菲就開始抓亂自己做好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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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服多了,」她無奈的說道:「這種貴族聚會真累人,要聽那些貴族在那邊講『我爺爺怎樣啦』『我爸爸多了不起啦』『那個地方的貴族看上我家女兒,我在考慮要不要聯姻』之類的,就算是個女人也自己拿著劍上戰場如何?靠肚子作戰是哪門子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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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凡利笑了,並且抓起了妻子的手撫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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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更扯的是什麼嗎?竟然有人問我『你們獸人的祖先是不是什麼野蠻人』『有沒有考慮過全身除毛』『有沒有殺過人』之類的。拜託,我以前是戰士,殺過的人還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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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我得把妳拉到這個圈子裡,」凡利說:「不過也幸虧有妳,我買到了那棟夏季莊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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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直心心念念的那個『戰略要點』嗎?」菲菲說道:「那還不算差,花多少錢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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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萬帝國金幣,外加法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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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價格,菲菲愣了一下。開口就問:「你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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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覺得買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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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心疼錢,」菲菲嚴肅的說:「我是心疼法爾科,難道你覺得他可以在伯爵那邊獲得更好的發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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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然有能力可以爬到司庫的位置,那麼他在伯爵哪裡應該也能有好的表現。」這時,凡利轉過頭,看著妻子的雙眼:「因為,我也是最討厭笨蛋、蠢貨與自以為是的傻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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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陷入了一陣沈默,而妻子菲菲也理解了丈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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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滿的說道:「所以你討厭我,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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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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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個笨蛋、蠢貨跟自以為是的傻瓜,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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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那不是再說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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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凡利才注意到,自己似乎表錯情了。因此在馬車上,菲菲狠狠的修理了他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