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于漠言,這我兄弟于漠武,楊兄弟抱歉偷聽你們說話,但你一番精彩的分析,敬佩、敬佩。」,于漠言將酒一飲而盡後,拿起酒壺邊向楊赫二人走去邊說道。
「我兄弟二人也是今日在江寧城收到情報,亦覺得丁員外所為相當奇怪,方跟隨線索一路追到此處,現在楊兄一說,方才恍然大悟,現下我有個提議,不知二位有無興趣一聽?」,于漠言把酒放到楊赫桌上,逕自將凳椅拉開後坐下。
楊赫從被于漠言打斷開始,心裡就已經老大不悅,現在這人毫無禮貌問也沒問就往椅子一坐,更是感冒,但楊赫現在最不想地就是節外生枝,只好冷冷道:「于兄,請說。」
于漠言將兩手放到桌上,身體趨前,小聲道:「我兄弟倆收到消息,這附近山裡還有個破廟,那丁大小姐沒在這店休息,晚上想必也會到那裡躲上一躲,咱們晚上一起出發,幫丁大員外出個力,一起把賞銀領了,豈不美哉?」
楊赫瞄了一眼陸峰,見他雖靜靜聽著,眼裡卻閃過饒有興趣的神色,但楊赫除了趕快上床敷點黑玉膏,可是啥都沒興趣,回道:「于兄,恭喜了,只是天上掉餡餅,咱這嘴怕是接不上,實在謝過。」言下隱隱有質疑之意,于漠言聽後頓了一下,道:「楊兄弟不用擔心,現下丁大小姐到底是跟誰一路,咱誰都沒底,倘真遇到那沙賊,據說他武功不錯,自然是人多好辦事,如丁大小姐真是與人私奔,那人武功如何,咱也不知,同樣人多安全些,咱們刀尖舔血之輩,賺錢機會哪裡沒有,怕是沒命賺,安全點總是好的,我看二位武功不凡,這點投資我兄弟是捨得的。」
楊赫笑笑道:「還是謝過于兄,只是我這一天奔波,明日還有不少行程,預祝兄弟順順利利,將賞銀領了,我先回敬一杯」,說完楊赫將手中那杯酒一飲而盡。
于漠言見說不動楊赫,倒也不在意,轉頭問起陸峰道:「那陸少俠呢?少俠少年英朗,丁大小姐畢竟生死不明,陸兄有無興趣隨我兄弟一趟?」
陸峰點了點頭微一思索,回道:「好,我跟于兄去看看,不過先說好,我不喜插手他人私事,倘是遇到淫賊,那自應出手,如丁大小姐是與他人私奔,這事我就不管了,當我沒去。」
于漠言大笑拍手道:「好,陸少俠痛快!就這麼說定了,一個時辰後我們相約門口準時出發。」,說完于漠言雙拳一抱,提起酒壺走回座位。
楊赫將二人酒杯斟滿,向陸峰舉杯道:「陸兄,今日幸會,小弟勞頓體力已有點不支,敬完這杯要回去休息了。」,陸峰回禮,二人一飲而盡後,楊赫屈身將陸峰酒杯倒滿,藉機輕聲在陸峰耳邊道:「陸兄,你自己千萬要注意,剛才官兵進來,于家那兄弟表面仍正常飲食,可一路手都緊握刀柄,剛官兵領頭嚷嚷要查驗身分,兩人一臉緊繃,也許是我多慮,但你還是要小心。」說完楊赫輕輕拍了拍陸峰的手臂,便動身回房。
陸峰繼續喝了幾杯後,向掌櫃借了個柴房,稍事休息複習一下日常功課後,已至相約的時間,楊赫說的事情他固然放在心上,但他自持武藝過人,于家兄弟身手他過個眼已了然於胸,就是再多十個一起上,也不是他對手,是倒也沒多想,仍準時赴約,于漠言在店口揹著兩把標槍,向陸峰介紹了些溝通用的手勢之後,三人便各自上馬在于漠言帶領下往山中深處奔去,三人每奔馳一陣,于漠言便會下馬查看路線,等待期間于漠武倒是閒不下來,使馬在周遭巡邏。
三人走走停停了一陣,倚靠著薄弱月光,遠處山坡中破廟已經隱隱可見,那破廟前短短一段路是短草,周遭則叢林樹木密布,晚上山間陰風中將周遭草葉吹動的沙沙作響,廟中則隱隱約約確實有些微火光遙遙閃動,于漠言舉起手勢,三人在稍遠處停了下來,于漠言道:「陸兄,咱們繞著從廟後邊進去,我們三人如一起行動,怕聲音較大會驚擾匪徒,我先開開路,你跟漠武在這裡等著,等確認狀況,我再用鳥音為號,招呼你們走同一條路過來。」,二人點了點頭,不一會鳥聲傳來,于漠武用手勢招呼陸峰隨他走去。
二人躡手躡腳的在草叢中,依循于漠言壓平割斷的路線移動,陸峰手握流雲神經緊繃,在于漠武身後保持不遠不近的安全距離,突然于漠武比了個停止手勢,陸峰腳下跟著一緩,轉瞬卻聽到「啪!」的一聲樹枝被切斷的聲音,陸峰立時感到四面八方霎那間有無數黑影往他急撲而來,一驚之下陸峰用力向上一瞪,身體急速往上三尺,卻不料上方竟也有黑影,這往上一躍,反而跳進了從上而下的黑影之中。
「不好,是陷阱!」陸峰一碰到黑影,麻繩上粗糙的觸感立時就從穿過衣服傳遞到皮膚上,陸峰在躍起時已順勢欲拔出流雲劍,可往上躍竟跳進網裡,劍身只拔出一半,就已被纏繞身上的繩索卡住,再也拔不出半點,陸峰雖用力掙扎,那網卻越收越緊,最後陸峰竟整個人被緊緊的捆綁倒吊起來,陸峰見掙扎無用,心下一片淒然:「哀,想我陸峰一時大意自滿,竟然栽在這二賊身上,慚愧。」。
只見于家兄弟從草叢中竄出來,手上各握一把標槍,于漠言嘿嘿笑道:「陸兄弟,抱歉拉,要怪就怪你何必路邊露財呢,我看你這把好劍,好得很,只是跟他這主人有點不匹配,下輩子記得不要再顯擺了,動手!」說完,兩人手上槍尖同時向陸峰戳去。
陸峰見槍尖過來,閉眼心下長嘆,只聽得叮叮兩聲,陸峰睜開眼一看,于家兄弟的槍尖突然被兩股銀光撞開,他感覺吊繩上的樹枝抖了一下,接著黑暗中聽到一股悶聲碰撞,然後是淒厲的鬼叫:
「阿~操!」楊赫的聲音從樹下傳來,他半跪在樹下,滿臉吃痛的邊起身邊哀號,以他輕功實力,兩躍後本能在樹梢完美落地,但最後一腳,屁股卻突然一個吃痛,一時不穩竟直接屁股著地摔下樹來,劇痛不說,現在好了,要怎麼一打二這兩賊,他心中也無著落。
于家兄弟被突然偷襲,又被楊赫的鬼叫嚇了一跳,趕緊丟下短槍拔刀護身,兩人定驚一看,只看到楊赫一人,膽子反倒又壯了幾分,于漠言道:「想不到你這楊兄弟也來了,嘿嘿,甚好,甚好,陸兄你黃泉路上有個伴,我倒也不負你。」
楊赫站起身來,抽出長劍,一臉不屑,凜凜地對于家兄弟大聲道:「兩位小賊!可知道陸公子是赤霄閣弟子,又可知道我楊赫道爺是達觀莊弟子,道爺我今日心情好,饒你們一命,現在趕快給我滾的越遠越好。」
于漠武往于漠言看了眼,于漠言大笑道:「哈哈哈,小鬼,你如真是達觀莊來的,直接把我們斬了便是,還需要搞偷襲?動手!」,說完打了暗號,二把雙刀立即閃著青光疾馳而至,楊赫定睛,身體側身全力往二人刀尖空隙鑽進去,二人不想楊赫打法如此激進,各自變招護身後往旁邊一躍,楊赫變招回身追擊于漠言只聽得噹一聲刀劍交錯,後續銀光一閃,撲撲兩聲,于家兄弟同時覺得大腿吃痛,定睛一看竟是一個銀針已插在各自的大腿上,泊泊流血。
「臭娘們,使這什麼繡花暗器!」于漠武怒罵道,二人吃痛後怒火中天,刀上反而更加使勁,兩刀舞成一團銀花,瞬間把楊赫包在裡面,楊赫在刀陣中左突右閃奮力抵抗,但雙方交手幾招,楊赫心中已了然於心,自己與武功至多與于漠言齊平,幾百招後可能得分勝負,但一次面對兩人萬萬不行,要不是二人防著自己會用銀針同時偷襲,不用十五招就要敗北,可銀針儲量終歸有限,而且更難過地是這銀針對二人不起效果,只是讓他們更加惱怒。
「去你的黑猩猩,我當時就說要沁毒,不然這東西沒用,阿~」楊赫邊勉力招架心中滿是抱怨,達觀莊名門正派,自然沒有甚麼暗器心法,這「御風針法」是楊赫自己改編莊裡「御風劍法」而來,銀針能視同劍的刺擊,只要能與劍同時出擊就好像多生出一支手一把劍,一次能往不同方位出二招,敵人往往防不勝防,當年即便是持戒也差點中針,持戒雖對楊赫自創暗器招數有所誇獎,但以有違名門之風為由,不准楊赫在銀針上沁毒,反將招數改動往人身要穴攻擊,要楊赫勤練內功,以銀針擊打要穴更能獲奇效,可楊赫創招旨在趣味,練內功這種苦差事,久而久之自然拋之腦後,現在臨陣對敵,這針內力不足打不進穴道,上方又沒沁毒,對於皮粗肉厚的敵人,妥妥只有戳人之用。
三人對了二三十招,于家兄弟身上皆已各中四五針,但二人皆清楚這針就是繡花枕頭,雖稍有刺痛但毫無作用,二人越打越大膽,刀勢漸厲,楊赫眼見勝敗在即,心中一橫,抓準站位,一招「風電馳雲」劍光爆起,全往于漠言身上招呼過去,于漠言舞刀護身轉瞬間刀劍碰撞,鏘聲大作,「看招!」楊赫大喝一聲,二人鬥到一半,楊赫竟直接把整把劍往于漠言臉上丟去。
要知道,二人持械相鬥,首要當是避免兵器脫手,楊赫招數本已使老,劍長末端非手長所能及,已無劍勁,當應回劍,楊赫卻趁勢突然將劍撒出,這突然之舉嚇了于漠言一跳,勉力飛身往旁一躍仍然來不及,臉被擲出的長劍劃出道口子,于漠武見兄弟有難,趕緊向前送刀,卻突見銀光撲面,楊赫竟然把數十根銀針全數一口氣撒了過來,于漠武本能的舞刀護身,往後退一大步。
楊赫見二人退開,趕忙縱身上躍,抓住陸峰網子上的間隙,拚了命像猴子一樣往上爬到頂端,趕忙掏出暗藏的匕首,把網子割斷,待于家兄弟緩過神,楊赫此時已忍著再次跌下的劇痛,把陸峰身上的網繩割開,哀道:「陸兄,這下真的看你了,你不行,真要一起上黃泉了。」,陸峰拔出流雲,滿口惡氣難洩,怒哼聲道:「楊兄你放心,今天要黑白無常要收的,是他們。」
轉瞬間,流雲劍劃成一道弧形就往最近的于漠言飛去,于漠言勉力看清抬手擋下一劍,陸峰的腳卻幾乎同時跟上,于漠言腹部感到一股巨大力量撞擊,哇的一聲吐出大口鮮血,人就直直往後飛去,那劍形幾乎是立時轉向于漠武,于漠武見狀趕忙團刀護身,可陸峰手上的流雲就像閃電一樣,鏘鏘對碰二下,于漠武手腕就一震刺痛,稍一停噸,陸峰腳底已送至眼前,碰的一聲,人一樣筆直飛了出去。
那陸峰正在氣頭上,毫無留情之意,轉瞬往于漠武身上走去,突然火光一閃,碰的一聲在于莫武落地處開始散出一陣煙塵,楊赫本未想陸峰武功如此驚人,斷然決定先救陸峰,是圖個逃跑的機會,見陸峰如天神下凡,正在震驚之中,這一響反倒把楊赫震醒,楊赫一看驚覺情勢不妙,大叫道:「陸兄快後退,這煙可能有毒。」陸峰已經吃了這兩兄弟悶虧,聽楊赫一喊,只好放棄追擊,趕忙後退回到楊赫身旁。
「那二人應是先服了解藥,以求脫身之用,看來無法追了。」楊赫靜靜地觀察煙塵後作成結論,陸峰本想好好宣洩一番,現在鬱悶難消,阿!大吼了一聲,收起流雲轉身全力向樹幹揮掌,碰的巨聲,整棵樹劇烈搖晃,震下無數落葉,樹幹上更頓時從留下極深的掌痕,痕深將近樹幹一半。
「陸兄,消氣~消氣~」楊赫看了看陸峰在樹上留下的掌痕,暗暗驚呼。
陸峰聽完兀自運氣平復了一下,轉頭立刻向楊赫單膝跪下,躬身報拳道:「謝楊兄弟救命之恩!陸峰無以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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