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飄蓬客之絕密殺令 - 燃屍降筆會(一)

紫東客棧，取名紫氣東來。

論規模絕不比吟松樓台。

但菜色和吟松樓台相比，各有千秋。

兩者均屬台北絕頂名店。

「吃飯，吃飯。」

「李府不是有午膳嗎？」

李夢妍拉著一臉疑問的白玉無常前行。

一輛牛車帶著數擔米，緩緩地行走在他們身邊。

裝成一袋袋的米在顛顛簸簸的路途越來越向右傾……

一位女童經過牛車，她拿著兩串糖葫蘆天真的笑著，絲毫沒注意明顯越發傾斜的米袋。

白玉無常停下腳步。

李夢妍回頭問道：「怎麼了？」

白玉無常沒有回應，腳尖漸漸傾向女童的方向。

扣隆！

米袋滑落！

白玉無常飛奔而去抱住女童。

同時一名帶著佛珠、滿臉鬍渣的光頭大漢也以難以置信的速度出現擋住了數擔滑落的米。

「小心！」光頭大漢以日語說道。

日本人？白玉無常盯著那名大漢。

一身狂野的肌肉、近一米九的身高，還有這等移動速動！在台灣武界恐怕是僅有高天傲才有這等條件！

「哈！大光頭，好久不見。」女童向大漢揮了揮手，並將一串糖葫蘆送給了他。

「謝謝妳！小玉」大漢笑了笑摸摸女童的頭，前段是日文，但名字的部分是漢文，兩人似乎早已相識。

「哥哥，謝謝你救我，這串糖葫蘆送你。」

白玉無常又露出的常見似笑非笑的淺笑說道：「妳吃吧，哥哥牙齒痛不吃適合吃甜。」

「那哥哥要去看郎中喔。」白玉無常點點頭，回到李夢妍身邊。

李夢妍笑著調侃道：「你會是個好父親。」

白玉無常以沉默代替了回應。

兩人到了紫東客棧，周無暇和墨玉無常已經等在門外。

「進去吧。」

李夢妍繼續拉著白玉無常入內，周無暇雖是面無表情，眼神卻沒有離開過李夢妍拉著白玉無常的那隻手。

李夢妍入座後露出滿意的微笑道：「如何？」

白玉無常看了看四周說道：「不差。」

墨玉無常連看都不看，便說道：「不比吟松樓台。」

周無暇不滿的說道：「嘖！你們別不知好歹，這麼好的地方，嫌什麼！」

雖然口中說著「你們」，但周無暇的眼睛卻是直盯著白玉無常。

白玉無常皺著眉，說道：「我沒嫌，看我幹嘛！」

李夢妍保持微笑的說：「是不比吟松樓台沒錯，但東來客棧的菜色絕頂也是真的，想吃什麼盡量點，我請客。」

白玉無常問道：「為什麼突然請我們？」

周無暇說道：「夢妍心善，又體恤我們，有什麼好奇怪的。」

李夢妍神情認真的說道：「我家那個頑固老頭說我是女的，沒辦法帶領閩幫，我要證明我可以。」

墨玉無常說道：「所以想拉攏我們這些新人。」

李夢妍說道：「沒錯，聰明。」

墨玉無常繼續說道：「就一頓飯？」

現場陷入一片尷尬的沉默……

周無暇打破沉默說道：「我一定支持夢妍。」

李夢妍笑笑地說：「謝謝無暇哥哥！」

白玉無常疑惑的說道：「拉攏我們，是想推翻妳爹嗎？」

李夢妍連忙揮手否認：「當然不是，我只是想當閩幫的繼承者，我喜歡江湖討生活，我弟喜歡聞書千萬卷，我來繼承閩幫對誰都好。」

「偏偏那個頑固老頭就不想我繼承閩幫。」李夢妍大力的捶了桌子一下。

「唉呦！好痛！同一手……」

白玉無常輕笑了出來。

李夢妍嘟著嘴，指著白玉無常說道：「笑什麼？」

白玉無常問道：「真隨便我們點？」

李夢妍甜笑回應：「當然，帳記我頭上，要點多少就點多少。」

墨玉無常聽到李夢妍的答案笑道：「就這句話最重聽，吃飯。」

店小二端上了甕窯雞、荷包里肌、糖醋魚、香蒜爆炒豬、瑪瑙金華羹……

菜色比起昨日晚宴是平凡些，但色香味確實不輸昨日的道道料理。

咚……

沉重的腳步聲。

五人背著行囊，顛簸的走入客棧之中。

客棧眾人看著他們緩緩往樓上客房走去。

店小二無奈的目送五人上樓，低聲說道：「傷腦筋，竟然是挑這個時間來。」

掌櫃出面大聲喊道：「各位沒事，是進香的香客，驚擾各位，十分不好意思，我們每桌再送上一盤冰糖蓮子作為歉意。」

周無暇疑惑的說道：「今天也沒聽說有哪間宮廟進香啊。」

李夢妍叫住店小二問道：「他們是怎麼一回事？」

店小二看了看四周低聲說：「我們客棧前幾日住了個大菸鬼，整日都在抽鴉片，都請不走，討厭死了，剛好有善賢堂的人說他們可以幫助戒菸，又願意過來幫忙喚醒那個菸鬼，所以我們便請他們來，看可不可以讓菸鬼早早滾開。」

「但鸞堂不是應該三才六部，共六人一組嗎？怎麼才五個人？」

「堂主半個時辰前先來了，說是要先和菸鬼談談戒菸的事。」

「原來如此。」

台灣鴉片陋習盛行，因此有鸞堂發起了戒菸運動，希望藉神明之力幫助鴉片成癮者戒除鴉片。

待鸞堂一行人上樓後，白玉無常繼續吃起飯，但剛動筷便和墨玉無常、周無暇夾到同一塊肉。

三人面色一沉……

周無暇本和白玉無常本就互看不順眼。

墨玉無常又同時看兩人不順眼。

此時問題已經不在肉上。

冷冽的眼神，較勁的心。

三雙筷子在盤中演武。

白玉無常率先拔得頭籌。

周無暇半路截住白玉無常的筷子。

墨玉無常直接催動內力拍下周無暇的凳子。

周無暇身子一震，卻也不認輸。

他硬是扭掉白玉無常筷子上的肉。

墨玉無常趁機夾住，周無暇和墨玉無常形成僵持。

白玉無常不甘示弱，竟以刺的方式從兩雙筷子中間穿去。

肉應聲碎裂。

李夢妍皺著眉說道：「你們怎麼這麼無聊。」

啪！啪！啪！

一陣掌聲傳來。

隔壁桌一位相貌英俊，玉樹臨風的翩翩公子鼓掌說道：「好俊的功夫。」

公子，扇子在手。

白皙的手，翠綠的扇。

扇子到手，手到臉，除了俊美外，再難找到其他詞彙形容。

他展開了扇子說道：「諸位好，在下玉筆神書．周舒凝。可喚我一聲玉筆郎。」

玉筆郎！

玉筆神書．周舒凝！

周舒凝以書法聞名。

江湖傳言道：文有舒凝畫重文，如今，重文逝去入玄冥，江湖唯有周舒凝。

「小生雖然只習文筆，卻十分嚮往江湖。」說話的同時，玉筆郎一直看著白玉無常。

白玉無常問道：「我們認識嗎？」

玉筆郎笑著說道：「不認識，不過昨日的演武鬥技，小生在一旁旁觀，對白兄臺的身法甚是佩服」

白玉無常不以為意的說道：「謬讚。」

玉筆郎說道：「不瞞您說，小生雖不會武功，卻會些輕功，可遠遠不及白兄，所以想和白兄請教請教……」

話語被遠方的尖叫聲打斷。

血！鮮血！

本不該在天花板出現的鮮血，卻逐漸在天花板擴散！

不僅是擴散，一滴滴的腥紅雨露更從天花板滴落，滋養了恐慌與不安。

李夢妍皺著眉問道：「什麼味道？」

焦味！

四人飛奔上樓，店小二已在天字一號房前試圖破門。

白玉無常發勁推開拴上的門扉。

五位鸞生以及店小二所言的菸鬼昏迷在地。

鸞生的配置為正鸞、副鸞、兩名唱鸞生、兩名抄錄生。

天字一號房本該有鸞生六人加上菸鬼一共七人。

但現場少了一人！

所有人將目光往焦味的方向望去……

床！

床邊的牆上寫著一個腥紅的「談」字！

墨玉無常將床大力翻起，第七人已成一具燒焦的骷髏躺在床板上，或者應該說是一堆的焦黑骷髏。

骷髏的頭在骨盆處，左手在頸部，右腳在左手處，東拼西湊。

焦黑的屍骨旁倒是出現了些不明的白色粉末。

白玉無常悄悄的收集了些白色粉末。

除了屍體處，房間其他部分沒有任何的血跡。

玉筆郎率先喚醒了菸鬼。

「發生什麼事了？」

菸鬼虛弱的說：「香……灰……」

玉筆郎湊近菸鬼說道：「什麼？大聲一點。」

菸鬼突然掐住自己脖子！太陽穴爆出明顯的青筋，眼珠子突出的像是要滾出來似的，最終面色發青，吐血身亡！

玉筆郎嚇得魂不守舍。

白玉無常和墨玉無常趕緊上前端詳這奇怪的死狀。

太陽穴青筋不消，面色發青，五孔盡開，舌頭深紫，口腔腐蝕……

白玉無常取出銀針一探毒血……

竟毫無反應！

死狀絕對是毒發身亡，但卻沒有毒物反應！

「毒性消失了！」兩位無常刺客面面相覷。

白玉無常問道：「見過這種毒嗎？」

墨玉無常遲疑了一下說道：「沒見過，要查百毒經略。」

雖然黑白無常一者以劍術為專長，另一者以拳腳為專長，但谷裡多年的訓練，對毒物都有一定的見解，江湖上絕大多數的毒物都能一眼識破，如今卻碰了壁。

究竟是什麼人可以下出這種奇毒，同時讓兩位在江湖闖蕩四年的優秀殺手都束手無策，還必須查詢記載著天下奇毒的百毒經略？

連對付高手都不見得需要用到如此詭譎的毒，為何毒死一個菸鬼需要如此大費周章？

白玉無常環顧了房間四周，傢俱器皿相當完整。沒有打鬥過的跡象。

方才開門，門內上鎖，表示兇手並非外人，是善賢堂五人之一，但看昏睡跡象與脈象，五人的昏迷也非一時半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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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屍降筆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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