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飛的魔女 - 第二頁魔女與花店 09 一路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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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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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與緊抓著床鋪不放的蘇菲糾纏一陣子後，瑟蕾娜好不容易才將她從床上拖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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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看著全身包裹住棉被的少女，瑟蕾娜甚至有些傻眼地發出嘆息，「到底是哪裡的誰說自己這個時間醒得來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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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便外頭灑落的陽光已經刺眼到足以照亮房間的程度了，躺在地板上的少女仍舊表現得無動於衷，嘴裡還不時呢喃著「再……再五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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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妳說的啊。要是我早餐弄好了都不見妳蹤影的話，接下來會怎樣妳應該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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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瑟蕾娜轉身就離開房門，絲毫沒打算理會蘇菲接下來可能做出的回應。只不過從她關上門扉前聽見的那幾聲代表抗議的呻吟來判斷的話，估計是凶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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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便如此，瑟蕾娜的臉上並沒有展現一絲不悅。不如說，她對於自己「後媽」的角色感到非常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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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時隔多年的「家」，讓她像個小孩一樣賴床也沒什麼不好吧。瑟蕾娜這麼想著，默默走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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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瑟蕾娜按照她昨晚的要求，把裝有「早起有蟲吃套餐」的托盤端到桌上時，當事人確實如期而至地從階梯探出了身子，手裡還拎著鼓鼓膨脹的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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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睡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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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瑟蕾娜的詢問，睡眼惺忪的蘇菲還沒來得及回答，就搶先用嘴巴全開的哈欠作為了取代。甚至因此從眼角擠出幾滴眼淚，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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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拉開椅子坐下，像隻貓一樣以L字型伸展手腳後，半瞇半開的蒼藍眼瞳這才完全睜開，「好到不得了……甚至有點懶得離開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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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既然這樣就留在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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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真是沒得商量呢——」說罷，蘇菲拿起吐司三明治，往它那夾雜了生菜火腿的邊緣輕咬了一口，「誰讓我當初入境的時候只寫了逗留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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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太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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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就以『拜訪師傅的朋友』的理由來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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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要是事前知道這裡能住得這麼舒適，我肯定二話不說就改成別的理由了。聽蘇菲這麼講後，瑟蕾娜咯咯笑了，「隨時歡迎妳。倒不如直接辦個永久居留證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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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久居留證』……呢。那不是說辦就能辦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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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蘇菲的疑問，瑟蕾娜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膛，「這種事情肯定是動用魔女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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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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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視瑟蕾娜脫口而出的「欸——」後，蘇菲默默把手上的三明治啃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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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從以前就定居於此的魔女，瑟蕾娜肯定多少有為城鎮的發展做出一些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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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她是想要動用自己積攢到現在的信用吧。蘇菲這麼想著，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而後朝藤蔓手把的杯子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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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就算不這麼做，也總會有其他辦法吧。像是在這裡打工之類的。反正我們什麼不多，就時間最多嘛。長期逗留什麼的以後再想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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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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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身著魔女裝扮的少女漫不經心地啜飲起了咖啡，有那麼一瞬間，瑟蕾娜腦海閃過了至今生活的點滴。像是跟友人共同照顧一名嬰兒的事、像是聽著一堆酒鬼吹噓自身冒險的事、像是每天兜遠路巧遇皮膚黝黑的攤位少年的事、像是為以裝飾花卉維生的「獻花人」提供協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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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蘇菲對手上咖啡的滿意程度點點頭為止，她都沒拉下那張無比愜意的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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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幾何時，盤在腦後的紫色長髮默默被渲染成了金色的模樣。只不過蘇菲僅是簡單掃一眼，就站起身把完食的碟杯往水槽裡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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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對她而言，那才是她從小看到大的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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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妳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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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流水沖刷瓷碟的聲音，瑟蕾娜坐到了櫃檯外側，手裡把玩著一朵通過特殊容器保存的藍色花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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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呢……既然『探望瑟蕾娜』的目的已經達成了，那麼接下來就是『尋找幽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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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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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題。前任魔女留給現任魔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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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關鍵詞後，瑟蕾娜難得挑了挑眉，「課題呢……妳『不飛』也是這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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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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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覽無遺呢。城裡可是滿滿的石磚路。就以城外的小徑來說，妳沾在靴子上的泥土未免也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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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那時候瑟蕾娜因為蘇菲的唐突來訪嚇了一跳，但她也沒因此放過那一剎那所帶來的種種細節。像是長期黏在靴子邊緣的泥巴、以及沿途留下的腳印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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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聽著瑟蕾娜的「推理」，蘇菲輕笑著關掉水龍頭的閥門，「雖然也有這層面的因素，不過最主要的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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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她回到剛剛的座位把放在座位底下的背包拿起，並將背包旁掛著的尖角帽戴到了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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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親自走一遍，她曾經走過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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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日光灑落進來的緣故，此時的蘇菲看在瑟蕾娜眼裡，莫名有昔日友人的影子。這讓她忍不住輕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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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既然如此，不如妳幫我辦點事吧。或許能碰到『幽靈』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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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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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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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瑟蕾娜向蘇菲請託後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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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便當餓了記得拿來吃……對了，咖啡豆夠用嗎？我這裡還有很多，如果不夠儘管說出來。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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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我老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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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蕾娜莫名將一堆旅途中用得上的物品硬塞到蘇菲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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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可以一手拿完的包袱，愣是變成需要雙手都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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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便如此，瑟蕾娜依舊沒停下給予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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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然，對於她那種老奶奶式的喂養行為，蘇菲接下來會採取的行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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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不需要……那個也不需要……然後這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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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總算讓蘇菲等到瑟蕾娜停手的空隙後，她便藉機從雜亂的行李箱裡挖出一堆廚具和不方便處理的食材交還回去。這使得快連家當都獻上的瑟蕾娜有些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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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那個明明很好用的說，還有這個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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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用歸好用，但別忘了我可是在用『腳』旅行的啊。」深怕瑟蕾娜已經走火入魔到忘記自己旅行的方式，蘇菲還特意在「腳」的詞彙裡加重了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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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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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可是了，又不是這一趟就永別了，我還是會回來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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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聽見了其中的關鍵詞，瑟蕾娜的情緒忽然肉眼可見地安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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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蘇菲只把裝有三明治的便當盒跟兩罐咖啡豆留在身邊，其餘都連同行李箱一併還給了瑟蕾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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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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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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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蘇菲即將反向揮出去的手，瑟蕾娜的這聲呼喚忽地沉重了不少。這不免讓她憶起師傅最後一次叫她名字時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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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當她緩緩轉過身時，瑟蕾娜接下來的話語卻又顯得無比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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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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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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