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未遂。》（2024修訂版） - 第十五章 — 折翼天使（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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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唔要過嚟學生會室hea下？我返開去嗰邊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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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得非常高。

而且戴著黑色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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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刻，讓我聯想起夏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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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專登嚟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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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突然變得軟弱...

突然變得消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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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音、阿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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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你哋照顧我，我知道我自殺好辜負你哋，但對唔住，我真係已經生存唔到落去，亦搵唔到有咩方法可以感覺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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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掛住佢。

我住緊院嘅時候，每日都喺度扮一個正常人，令到啲醫生同姑娘肯信我好返，咁佢哋至肯俾我出嚟，我至可以出嚟搵到Gina。但當我見到佢拖住另一個男人嘅時候，我真係好傷心。我接受唔到同我一齊行到最後嘅嗰個人唔係佢。我已經好辛苦，所以即使我知道你哋會唔開心，但係都請你哋送我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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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係好多謝你哋，喺我最軟弱嘅時候聽我講嘢，幫咗我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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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哋拍嘅youtube好好睇，要繼續努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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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書的每一字句，都能讓我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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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知道...你唔係因為我開心至同我做朋友嘅人，你唔會鄙視我而家呢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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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已經宣佈了Victor的死亡...

但我還是不想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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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的吧？

假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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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了Victor在生前與我說過的每一首話。

還像是昨天聽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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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就有大好的前途。

明明就值得擁有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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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在這裡止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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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救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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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應該要能救他才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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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再早幾天來找他。

如果我再早幾個小時來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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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再諗，呢啲唔係你控制到嘅嘢。」身邊一個男生坐到了我右邊的椅子上，「而且，Victor都唔會想見到你咁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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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ctor...

很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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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來得太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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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我唔好。」我的眼神依然未能對焦，「如果早知道精神病院係一個俾人訓練演技嘅地方，我唔會俾佢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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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都有份俾佢入院。」凌鏡唯嘆了口氣，「如果要咁講嘅話，我都係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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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明明咁相信我。」我的情緒又開始激動了起來，「但係我辜負咗佢嘅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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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觀者...

也是傷害者的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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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只集中在自己病楚，卻忘記了別人的痛苦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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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殺了人的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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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自己係殺人兇手啊。」我看著自己的雙手，「我由一開始，就已經咩都知道，但係都仲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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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

我應該要更多關心他才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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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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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Victor就不用死去。

不用結束掉這個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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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啊。」凌鏡唯把雙肘壓在大腿上，彎下了腰，「我明。真係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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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不受控制地掉下來。

身體被罪疚感所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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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都曾經試過咁樣。」凌鏡唯的語氣非常猶豫，「我試過咁樣，殺死咗一個鍾意自己嘅女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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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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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凌鏡唯的話，出竅的意識開始回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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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中學有個師妹，佢叫做思思。」凌鏡唯開始述說著，「佢箭術同埋音樂都好叻，成日代表學校射箭拎獎，鋼琴又係演奏級，喺學校入面俾好多人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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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鏡唯的樣子，此刻看上去是那樣滄桑。

他的世界也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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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被『救贖』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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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佢哋有隊員喺練習嘅時候傷咗韌帶，我同音音見到就幫手喺救護車嚟之前做急救，咁樣就識咗佢。」凌鏡唯繼續憶述著，「之後越嚟越熟，佢仲教過音音彈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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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過心音彈琴。

而且，出現在凌鏡唯的合照中的那個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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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做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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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佢生cancer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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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了凌鏡唯的話，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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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才。

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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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嗰時係我仲喺專科度做緊實習醫生嘅時候。」凌鏡唯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卻讓我覺得更為衝擊，「骨癌，喺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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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癌...

在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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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嘅時候，只係切除咗腫塊。但係之後思思仲係keep住痛，我同senior就知道件事未解決。」凌鏡唯接了下去，「出報告嘅時候，至發現喺切除腫塊之前，癌細胞已經開始轉移。如果唔截肢，就會有生命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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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肢？

對一個射箭與彈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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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思思好直接咁拒絕咗。」凌鏡唯邊回想著邊說道，「我理解唔到佢嗰一種寧願痛寧願死都唔想截肢嘅諗法，於是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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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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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不是一件容易說出口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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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呃咗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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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鏡唯不斷地深呼吸著，希望能壓住自己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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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早知佢鍾意我。」凌鏡唯皺著眉，「利用咗佢呢種鍾意同埋信任，喺半呃半氹之下，以為自己唔需要截肢嘅佢就咁入咗手術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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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後。

還是截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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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刻只係覺得，可以生存落嚟先係最重要，所以幫咗佢選擇。」凌鏡唯開始哽咽了起來，「之後佢一直都好平靜，直至到佢出咗院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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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壓住自己的情緒了。

你明知道，裝作平靜並不是一種對自己好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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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喺屋企燒炭...」雖然彎下了腰，但還能看到凌鏡唯擦淚的動作，「送入嚟醫院嘅時候，已經救唔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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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鏡唯，放棄了成為醫生的理由。

一直將人拒諸於千里之外的理由。

一直不與任何女生談戀愛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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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信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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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為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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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了誰的愛慕...

辜負了誰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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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間接讓人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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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凌鏡唯，被黑暗所籠罩著。

就像是，自己也不打算把自己拉出來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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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我現在的痛苦...

他一定更痛苦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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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麼也做不了...

只能給他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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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 折翼天使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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