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密集的樹冠,斑駁的光點在地面上跳躍,在生機勃勃的森林深處,有一抹異樣的景象。那是一個幾乎不應該存在於這裡的形體,毫無生氣地在地上爬行。
這是一具人形,然而其皮膚呈現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死白色,彷彿被某種詛咒所侵蝕。它的左手緊握著泥土,右側卻只剩下一截殘缺的手臂,像是在掙扎中被割斷,留下的傷口顯示著那深重的痛苦與絕望。它不知疲倦地向前爬行,似乎在竭盡全力尋找著某個方向。
死靈匍匐,林間遊蹤;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Iom88qBxy
斷臂殘軀,向何處行?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xp3XojxzQ
一場命運的交會即將展開。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AeYsmB6Z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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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靜靜坐在低矮的榻榻米上,柔和的晨光透過紙拉門的縫隙,勾勒出房間內古樸的木紋。四周空氣寧靜,帶著一股熟悉卻又無法辨認的氣息。他抬頭望向紙門外,小莫剛離去的身影還在他腦中盤旋。
「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嗎?」,小莫這樣問他。
「嗯... 記憶依然模糊,什麼也沒有留下。很抱歉。」無名低聲回應,心中卻滿是無奈與不安。
「別擔心。」小莫笑了笑,「這裡的人都很親切,你可以先在這裡休息。不過,名字很重要呢!得幫你取個名字。」
「名字嗎......」無名下意識地重複著這個詞。名字,代表著一個人,代表著一個身份,但對於他來說,這個詞彷彿虛無縹緲。
就在這時,肩膀上突然傳來一股微妙的重量。無名驚訝地轉頭,看到一條漆黑的小龍蜷伏在他的肩上,無聲無息地出現,彷彿從陰影中憑空凝聚。
「不如叫黑龍大神吧!」黑龍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隨即自顧自地建議道。
無名瞪大雙眼,驚訝地望著這突如其來的生物。「黑……」他下意識地開口,正要說什麼時,小莫突然笑著插話:「那就叫你小黑吧!正好你是從黑龍遺跡附近發現的。」
「啊……」無名一時間無言以對,只能默默接受這個似乎隨意但已然決定了的稱號。
黑龍在他的肩膀上得意大笑,尾巴輕輕拍打著無名的脖子:「哈哈哈!真的變小黑了!這下你跑不掉了。」
小莫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我先去忙,你可以先休息。」說完,她輕輕關上紙門,房間裡重新陷入靜謐。
無名不由自主地低頭看著肩上的黑龍,「你到底是誰?!」他壓低聲音,語氣中滿是疑問和不安。
黑龍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依然趴在他的肩頭,語氣輕描淡寫:「看不見嗎?我是黑龍,象徵萬物終結的神祇。」
「黑龍……」無名疑惑地皺起眉頭。「那為什麼只有我能看見你?而且我什麼記憶都沒有,你知道我什麼嗎?」
「讓其他人看到我,事情就會變得複雜了。」黑龍不以為然地說道。「至於你……」黑龍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當我在黑龍遺跡附近看到你的時候,你深陷詛咒。臨機一動,我幫你洗掉了詛咒,也許正因為如此,你才失去了過去的記憶。」
無名摸著自己的額頭,腦海一片空白。「詛咒嗎……為什麼你要幫我?」
黑龍冷冷地笑了笑,像是回憶著什麼。「以前,有個朋友也曾做過類似的事情……也許我只是想模仿他罷了。身為象徵萬物終結的神,我不能隨意傷害或結束生命,這是我的法則。更何況,這是我第一次和人類一起探險,不妨說,是件有趣的事呢。」
無名依然疑惑,思索著黑龍的話,眼神透著迷茫。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這個神秘的生物,但眼下,這條黑龍似乎是他唯一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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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斜射進道場,照亮了略帶古舊的木質地板,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汗水與濃重的靜謐,只有刀刃劃破空氣的聲音偶爾響起。小黑坐在道場的邊緣,默默注視著眼前的練習。道場內的徒弟們專心致志,動作雖整齊,但每個人的氣息各自不同,猶如刀風,或輕柔,或凌厲。
他目光掃過那些穿著練武衣的學生,直到停留在一位與其他人有所區別的徒弟身上。那位徒弟的年紀似乎與他相仿,長長的黑髮如流水般垂落至肩,隨著動作輕微擺動,而他的眼神,如同刀鋒,凌厲而專注。
每一刀都準確無誤,動作行雲流水,卻不失力道。他的架勢不僅僅是學習與模仿,更像是一種天賦,充滿了原始的本能與力量的精妙結合。
黑龍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帶著一絲低沉的笑意:「看來他是這裡最優秀的徒弟。」
小黑沒有回應,心中微微感到一絲說不清的壓迫感。他能感覺到這名徒弟身上某種難以名狀的力量,仿佛那柄刀與他早已融為一體,刀光不止是武器的反射,更像是他靈魂的一部分。
那徒弟一刀劃出,動作乾淨俐落,沒有一絲多餘的力氣。徒弟的眼神淡然如霜,彷彿這一切不過是他生活中再普通不過的一部分。
「唷!恢復得不錯吧?」道場內,無鋒一眼便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小黑,目光中閃過一絲好奇。「第一次正式介紹,我是這間道館的長子,刀無鋒。」他微笑著,語氣中帶著幾分自信與親和。「你呢?叫什麼名字?」
小黑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表情,嘴唇微微張開,卻無法立刻回答。
「他叫小黑!他還沒想起自己的記憶呢。」小莫輕笑著走上前來,替小黑解了圍。
「哦?」無鋒眉毛挑了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隨手遞過一把木刀,眼神中閃過一絲挑釁。「要試試看嗎?看得出你對刀似乎有些興趣。」
小黑看著遞到面前的木刀,手指不由自主地握住刀柄,然而,握住刀的瞬間,腦海中卻像有什麼東西瞬間掠過。他的瞳孔微微放大,無意識地低語:「決鬥……」
刀無鋒聽到這話,愣了一瞬,隨即大笑。「哈哈,沒那麼嚴肅,這只是練習而已。不過,既然你有興趣,我們可以比試一下,也許能幫你回想起些什麼。」
圍觀的徒弟們和小莫都露出好奇的表情,期待地看著場中的兩人,誰也不知道這名神秘的「小黑」究竟有什麼來歷。
無鋒揮了揮手中的木刀,目光炯炯地盯著小黑:「如果受不了,隨時喊停就行。我可不希望你受傷,但既然要比武,你也得做好最基本的心理準備。」
小黑沉默片刻,抬頭看向無鋒,眼神中閃過一絲決心。「我知道了,試試看吧。」
兩人各自拿起木刀,站在道場中央,氣氛突然緊繃起來。四周安靜了下來,徒弟們屏息凝神,目不轉睛地盯著場上的每一個動作。
「喝!」無鋒一聲低吼,瞬間踏步前進,刀鋒直指小黑的胸口。
刀鋒逼近的瞬間,小黑的身體卻在反射般地動了起來,幾乎是憑藉本能,他迅速向右側翻滾,驚險躲過了這致命一擊。那一瞬間,木刀幾乎劃過了他的衣襟,讓圍觀的徒弟們驚呼出聲。
比武繼續了數分鐘,場上陷入一種詭異的僵持。無鋒數次精準出手,卻始終無法擊中小黑。他心中掠過一絲疑惑:「這是怎麼回事?他明明是個毫無經驗的新手,卻完全躲過了我的所有攻擊。」
小黑的動作雖然顯得有些狼狽,木刀的攻擊也毫無章法,但每當無鋒的攻擊逼近,他總能憑藉驚人的反應能力及時躲開,讓觀戰的徒弟們一臉驚訝。
「這個人之前是獵人吧?」一道低沉的聲音從道場後方傳來。小莫轉頭一看,正是道館館長。
「為什麼這樣說?」小莫好奇地問道。
館長雙手交疊於胸前,沉思著說:「他的攻擊完全沒力度,而且顯得混亂,甚至出現了刀背攻擊,這顯然是從未真正用過刀的人。可他躲避攻擊的方式非常敏捷,能準確避開每次要害,這說明他有很強的協調性和敏銳的反應,這種能力通常是獵人才能具備的。」
小莫聽了,眼中閃過一絲恍然。「對耶!我們確實是在森林邊緣發現他的,當時他昏倒在路邊,全身傷痕累累,衣服也破破爛爛,感覺像是被野獸攻擊過。」
「嗯,看來他是和野獸搏鬥時受了重傷,導致失去了記憶。」館長輕輕點頭,目光停留在場上的小黑身上,頗有興味地說道:「是個可塑之材。」
場上,無鋒依然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壓力,他的每一次攻擊都差之毫釐,但總是無法真正擊中小黑。終於,在一個瞬間,小黑的體力達到了極限,出現了破綻。無鋒抓住機會,木刀橫斬而下「哇!」小黑被這一擊擊中,身體失去平衡,向後跌倒了數米。
周圍傳來低聲的驚呼,無鋒放下木刀,走到小黑身旁,伸出手將他扶起。「你沒事吧?」他笑著問,語氣中帶著一絲敬意。「不錯,雖然沒有用過刀,但你的反應速度和協調能力,確實很厲害。」
小黑喘著氣,坐在地上,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他並不感到失望,反而覺得這場比試喚醒了某些東西——雖然這些東西依然模糊不清,但他知道,自己體內的某些本能還沒有完全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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館主緩步走到小黑面前,目光沉穩而有力:「你叫小黑吧?我是無極刀法的館主。剛剛和你比試的,是我的兒子無鋒。」他的聲音低沉而帶有威嚴,隨後微微點頭,似乎對小黑的表現感到滿意。「你的身手不錯,特別是反應。不如趁你還沒恢復記憶,靜下心來修煉,也許會有所啟發。」
話音剛落,館主抬起右手,手掌緩緩移至胸前,閉眼凝神。周圍的空氣似乎在一瞬間凝滯了,氣息變得深沉而靜謐,片刻後,一股無形的力量在他掌中迅速凝聚。突然,隨著他指尖一抖,一柄修長的刀悄然出現在館主的手中。這刀細長而優雅,刀鋒微微弧曲,反射著冷冽的光芒。刀身如同銀河中的一道光流,鋒利無比,卻又顯得沉靜內斂。手柄上包覆著深色的布料,緊密而簡潔,讓整把刀顯得如同延伸自館主的手臂一般,仿佛它的存在是自然延續的產物。
館主看著小黑,露出一種微笑,像是大人手握糖果誘惑孩子般,靜靜地等待他的反應。
「哦哦哦~!」小黑看到這一幕,驚訝得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低聲驚呼。
周圍的徒弟們對於這一幕並不感到驚訝,對他們來說,這是館主日常修煉的一部分。小黑那純真的反應,讓他們不禁笑出聲來。無鋒則站在一旁,露出略帶驕傲的微笑,似乎為他父親的力量感到自豪。
「怎麼做到的?」小黑的目光緊緊盯著館主手中的刀,完全被這柄武器的優雅與力量所吸引。
館主微微一笑,將刀握在手中,刀鋒閃爍著冰冷的光芒。「修體、修心、再修氣。這把刀並不是普通的刀,它是我心中所想,通過魔力具現出來的。你若能專心修煉,有朝一日,你也能達到這樣的境界,甚至凝聚出屬於你自己的武器。」
黑龍難得露出認真的神情,從小黑的肩膀上抬起頭來,解釋道:「這叫心像武器,是由運化自身魔力,將心中所想的武器具現化而成的。刀的材質、形狀、重量,全都必須深深刻印在使用者的心中,只有心靈合一,才能如此自如地使用這樣的武器。這館主看來已修行了多年,確實不簡單。」
小黑雖然對失去的記憶依然感到困惑,但此刻,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館主所吸引。那把刀閃爍著的光芒,彷彿在召喚他。也許有一天,他也能像館主一樣,凝聚出屬於自己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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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過去,小黑的刀技進步得出乎意料。無論是步伐的敏捷,還是出刀的準確,他的成長速度都令人側目。也許是他作為「獵人」的本能,也許是失憶讓他擁有更多投入的專注力。他在刀技上的進步讓人印象深刻,但魔力的運用,卻始終是他的瓶頸。
不論怎麼嘗試,他無法像無鋒那樣自如地將魔力與刀技結合,最多只能達到一般人的水平。
有一次,訓練結束後,小黑無意間看到了無鋒獨自修行的場景。無鋒在道場後院,面對著一塊比拳頭還厚重的石塊,雙眼微閉,神情專注。他的左腳穩穩地站在前方,右腳後撤,形成一個扎實的基礎姿態。
雙手緊握著刀柄,刀鋒高高舉過頭頂。小黑屏住呼吸,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內心的不安和懷疑如潮水般湧現。他知道無鋒的實力非同小可,但他從未真正見過無鋒使出全力。
下一瞬間,無鋒猛然睜開雙眼,鋒利如刀的目光隨著刀鋒一起斬下。只見他雙臂如雷霆般迅猛,刀鋒瞬間劃破空氣,發出嗡鳴的低沉聲響。「嘭!」那一刀竟然如同閃電般劈開了厚實的石塊,石塊在刀光的撕裂下應聲而裂,碎裂成兩半,飛散四周。塵土隨之揚起,無鋒的身影在煙霧中顯得無比穩定與冷峻。
小黑驚愕地瞪大了雙眼,這一刻他終於明白,當初的比試,無鋒根本沒有動用全力——這就是魔力與刀技完美結合的力量。刀技上的差距已經難以匹敵,魔力運用上的天賦更是天差地遠。
無鋒輕輕收刀,平靜地站在碎裂的石塊前,彷彿這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訓練。小黑的心情卻如同翻江倒海。他曾經以為自己已經接近無鋒的實力,但此刻才意識到,真正的差距比想像中要深得多。
無鋒走向道場,背影顯得悠然自若,與平時無異。但小黑心中明白,無鋒已經走在了師傅的腳步上,而自己,仍然在原地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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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怎麼樣才能做到呢……」小黑跟在小莫身後,眼神迷茫地望向天際,低聲自言自語著。市集喧囂的聲音在四周回響,攤販的叫賣、來往人群的腳步聲混雜成一片,卻無法分散他心中的困惑。
黑龍懶洋洋地趴在小黑的肩膀上,聽到他的話後,懶散地眨了眨眼睛,輕聲回道:「每個人天生的素質不一,也許你的魔力上限就是如此……」語氣中帶著幾分無所謂,但又似乎隱藏著什麼信息。黑龍隨即打了個哈欠,尾巴輕輕擺動,似乎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
「怎麼可以就這樣放棄了」小黑皺了皺眉,覺得黑龍的話似乎藏著什麼他不知道的秘密。
黑龍只是不動聲色地打了個哈欠,恢復了他平時慵懶的模樣,像是對這一切毫不在意。「嘛……你想太多了。休息休息嘛,不要老想著修行。」
小莫則在一旁忙著挑選攤位上的蔬菜水果,聽到小黑的話後,笑著轉過身來,語氣中帶著鼓勵:「小黑,你已經很厲害了!大家都沒想到你成長得這麼快。就像館主說的,天賦只是起點,努力才是關鍵,我相信你再堅持一下,很快就會有所突破!」
她的語氣溫柔而真誠,讓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安心。小莫的善良和關懷,彷彿如暖陽一般,無論何時都能給予人支持。
小黑聽了,微微笑了笑,點頭表示感謝。小莫總是這樣,善良又愛照顧別人,總是用鼓勵的話語溫暖人心。儘管如此,小黑心裡清楚,即使自己刀技方面的進步再快,魔力上的瓶頸依然像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讓他一次又一次地止步不前。
他的笑容漸漸褪去,目光重新落回地面。他知道,無論自己刀技多麼精進,魔力的差距在較量中幾乎注定讓他處於劣勢。一旦無法突破這一點,即便在正面對決中,他依然很難超越其他徒弟。
市集的喧鬧聲依然回響在四周,但小黑的心情卻像罩上了一層陰影。即使身邊有小莫的鼓勵,他也知道,突破這個瓶頸是他唯一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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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高的山啊……」小黑仰望著遠處的山峰,自言自語道。那座山在早晨的陽光下顯得格外雄偉,白雪覆蓋的山頂隱約可見,像是與天際融為一體。
小莫聽到他的感嘆,轉頭補充道:「那是雪山。聽說山頂一年四季都被白雪覆蓋,特別是冬天的時候,住在山上的居民會下山來過冬呢。那裡的羊毛可是出了名的保暖,質地也很好。」
「為什麼要特別把羊群帶上山?」小黑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卻讓他覺得有些不解。
「對於披著厚厚羊毛的羊來說,夏天在平地太熱了,山上涼快些。」小莫輕聲解釋著,然而她的聲音逐漸變得低沉,似乎觸及了某些沉重的話題。「而且……莫雷村這裡已經很接近輝之國的國界了。再往外走,會遇到很多強盜,甚至還可能碰上蒼弦族的巡邏士兵。對於山上的居民來說,也許待在山上反而安全些。」
小黑沉默片刻,將目光從山頂移回小莫的臉上。他盯著她那雙灰白色的眼睛,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個詞:「蒼弦族?」他的語氣中帶著隱隱的疑惑與不安。
小莫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一絲溫柔的笑容。「是啊,蒼弦族的眼睛顏色像天空一樣藍。他們與我們不同,我們是清輝族,因為我們的眼睛就像月亮的光輝一樣皎潔。」
小黑看著她的笑容,心中一陣恍惚。那雙灰白的眼睛,那抹清秀的微笑,讓他感到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他突然愣住了,像是有什麼模糊的記憶一閃而過——一個女人,與小莫極其相似,但卻有著一條顯眼的右眼傷疤。
畫面裡,那個女人站在他面前,微笑著,嘴唇輕輕動了動,似乎在對他說著什麼。小黑能清晰地看到她的笑容,卻怎麼也聽不見她說的話。那雙熟悉的眼睛與那條右眼的傷疤深深烙印在他的記憶裡,但她的聲音,卻像是被時間抹去了一樣,遙不可及。
小黑猛然回過神來,心跳突然加快了。他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眉頭微皺,腦海裡的那個畫面卻如同霧氣般,隨著意識的集中而迅速消散,留下的只有一絲淡淡的空虛和無法觸及的記憶。
他轉過頭去,悄悄地打量著小莫的側臉,腦海裡不斷翻湧著問題:她到底像誰?為什麼那個畫面那麼熟悉?
小莫一邊挑選著手中的物品,一邊餘光瞥見小黑低著頭出神,神情似乎有些異樣。她歪著頭,好奇地詢問道:「怎麼了嗎?」
小黑抬起頭,看著她那張溫柔的臉,嘴唇動了動,卻欲言又止。他的內心掙扎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開口:「你以前……眼睛有受傷過嗎?」
小莫一愣,眨了眨眼睛,隨即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啊,怎麼會這麼問呢?」
「……沒什麼。」小黑輕輕嘆了口氣,低下頭,語氣中透著一絲猶豫與困惑。「只是稍微想起了以前的事……有一個人,好像對我很重要,和你長得很像,除了……她的右眼……」
小莫聽了,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露出了一個淘氣的笑容。「阿咧,該不會是想起你媽媽了吧?好乖好乖。」她說著,邊笑邊伸手,像哄小孩一樣輕輕撫摸著小黑的頭。
「我又不是小孩子!」小黑的臉立刻漲紅了,急忙用手撥開小莫的手,頭也別了過去,不想讓她看到自己臉上的害羞神色。
小莫看著他那紅透的臉,忍不住笑得更開心了:「欸欸,怎麼臉這麼紅,真的是想起媽媽了吧!」
「才不是!」小黑嘟囔著,還是將臉轉向另一邊,試圖掩飾自己混亂的情緒。他心裡有些無奈,但更多的是困惑。那個女人的形象依然模糊,無法抓住的記憶片段讓他感到不安,仿佛有什麼關鍵的線索隱藏在過去裡,但就是無法清晰地拼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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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小黑默默地跟在小莫後面,兩人之間並沒有交談,只有路旁的樹葉在微風中沙沙作響。小莫的金色長髮隨著步伐輕輕擺動,彷彿融入了這片寧靜的景色。
黑龍趴在小黑的肩膀上,甩著尾巴,顯得興致盎然。他瞇著眼睛,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悄悄地在小黑耳邊低語:「確實啊,以人類來說,小莫可是個很有魅力的女人呢……」黑龍故意拉長語調,用那帶著奸詐的口吻繼續道,「絲滑飄逸的金色長髮,目光慈祥卻不顯老氣,朱唇粉面,身段玲瓏有致……」
小黑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剛才他並沒有在思考小莫的外表,但黑龍的話語無形中勾起了他的注意。他忍不住掃了一眼前方的小莫,目光從她的金色長髮一路滑過她纖細的背影,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黑龍察覺到自己的話語成功引導了小黑,趁機加大力度:「呵呵,你是不是……想和她造小孩?」黑龍笑得越發放肆,尾巴興奮地甩動著。「哎呀哎呀,哈哈哈,明明連自己的記憶都還沒找回來,就已經開始考慮繁殖的事情了?這就是人類所謂的向前邁進……啊啊啊啊!」
話還沒說完,小黑猛地一把抓住黑龍,把他從肩膀上拎了下來,右手用力握住黑龍的身體。黑龍就像一個被擠壓的布偶一樣,頭部立刻膨脹變形,尾巴無助地在空中抽動著。
從旁人眼中看去,小黑似乎只是握緊了自己的拳頭,什麼都沒拿著。手中的黑龍不斷掙扎,用艱澀的聲音斷斷續續地求饒:「是我錯了!是我不好!別再壓了啊!」
小黑這才不情不願地鬆開手,偷偷看了看前方的小莫,慶幸她沒有聽到黑龍那些亂七八糟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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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道場時,小莫突然提議去個地方,轉身走向一條平常會經過但少有人進入的森林小路。
「當初就是在這裡遇到你的哦,你昏迷著倒在路旁。」小莫停下腳步,指著一片長滿雜草的路邊說道。
小黑抓著頭,有些茫然:「是喔……」他顯然對自己昏迷的事完全沒有印象,頓了頓才問道:「這附近還有什麼東西嗎?也許還能找到點線索。」
兩人沿著森林小路繼續向前,周圍的樹木越發密集。穿過一片樹叢後,他們走到一處破敗半毀的遺跡前。
「這附近除了森林,也就剩下這個了。」小莫指著遺跡,聲音中帶著一絲敬畏。
小黑抬頭看著眼前的遺跡,屋頂的上半部幾乎全毀,殘破的石塊散落在地面。他皺眉道:「怎麼會壞成這樣,感覺像是被完全壓垮了。」
「這是黑龍的遺跡。」小莫平靜地解釋著,像是在說一個陳年往事,「毀壞的理由有兩個,一個是蒼弦族曾經攻打過這裡,但理論上他們不會特意破壞這座遺跡;另一個原因,是傳說黑龍大神真的來過這裡,他親自把這裡壓毀的,也是因為這個傳聞,許多人都覺得遺跡被破壞是黑龍大神自己的意思。」
小黑露出驚訝的表情:「他自己壓的?」隨後有些疑惑地看向肩膀上的黑龍。
黑龍似乎有些心虛,嘟囔著說:「那時我剛經歷一場大戰,太累了,就打算在這裡睡覺一下……一個不小心就壓壞了。我又沒說不准他們修復,哼!」
小黑盯著他,忍不住笑了:「你還真的是……大概是你的形象太可怕了,才沒人敢修吧。別人眼裡你和死神沒什麼區別。」
黑龍微微挑眉,頗有些不屑:「正是因為我是‘死神’,才不能隨便終結或左右生命的命運。就像河川流入大海的自然定律,違反法則可是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
「代價?」小黑若有所思地問道,「什麼樣的代價?」
黑龍瞥了他一眼,嘲諷地說:「根據情況而定,改變的現實越多,消耗的魔力就越多。最壞的情況下,我的意識會完全消散。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一直待在你這個‘菜雞’旁邊,唉,當初真是選錯人了。」
小黑聽得有些賭氣,瞇著眼回敬:「那還真是抱歉,下次記得擦亮眼睛,黑龍大人!」
彼此的挖苦帶著熟悉的幽默,顯然已成為兩人之間的日常。
黑龍突然警惕地抬起頭,語氣變得罕見地嚴肅:「你知道嗎?被龍神祝福,代表的意義遠不只是榮耀。」
話音剛落,周圍的草叢中傳來一陣低沉的騷動。小黑迅速環顧四周,平時輕鬆的表情已變得嚴肅起來。他聚精會神地聆聽野獸踩踏樹枝的聲音,迅速推斷出周圍的情況——左邊一隻,右邊兩隻,總共三隻野獸正悄無聲息地向他們逼近。
小黑低聲說道:「這裡不安全了。」他將手中的果籃遞給小莫,眼神透著平日不常見的犀利。「妳先離開,我隨後跟上。」
小莫被小黑的眼神鎮住了,這種冷峻的神情,她平時只在他與無鋒對決時才見過。心頭不由得一顫,她輕聲問:「……發生什麼了嗎?」
就在這時,她的目光越過小黑的肩膀,看向他身後的草叢。只見一頭體型碩大、牙齒鋒利的野狼緩慢踏出,目光中透出凶狠的渴望。
小黑微微側過頭,眼神始終緊盯著野狼的動向,低聲說道:「這附近不止一隻,還有幾隻潛伏在暗處,伺機而動。」
他一邊說著,一邊推了推小莫的肩膀,眼神冷靜卻帶著決心:「我來吸引它們的注意,你快走。」
小莫顯然被眼前的危險氣氛壓得有些發抖,心裡既害怕野狼又擔心小黑的安危。她咬了咬唇,顫抖著說道:「可是……你身上也沒有武器,這樣太危險了。」
野狼在逐漸逼近,鋒利的牙齒閃著寒光,目光不斷在兩人之間游移。小黑穩穩地轉身面對野狼,微微彎下膝蓋擺出戰鬥的姿態,語氣平靜地說:「到時候如果我真的倒下了,就麻煩你再撿我一次,快走。」
小莫猶豫片刻,終於意識到現在不是爭執的時候。她心中滿是擔憂,但看著小黑堅定的眼神,她選擇相信他。「我快去找道館裡的其他人!」說完,她轉身朝道館的方向跑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樹林中。
黑龍此時悠悠開口,帶著一絲調侃:「你這小子,還真會耍帥啊。」
小黑微微一笑,雙腳分開擺出弓箭步,神色閃過一絲邪氣:「剛剛你不是說了嗎?被龍神祝福意味著什麼。讓我見識一下吧。」
黑龍愉快地輕笑,低聲鼓勵道:「放手去幹吧,小子。」
小黑與野狼同時發動攻勢,兩道身影迅速逼近,直到攻擊距離的一瞬間,野狼猛然張開血盆大口,鎖定小黑的脖子撲來。小黑眼神一凜,迅速側身閃過,心中暗自慶幸經過這段時間的訓練,如今的他早已適應了無鋒的刀技出手速度,這隻野狼的攻擊對他來說,雖然凌厲,但仍稍顯遲緩。
然而,儘管他可以靈活地閃避,但沒有武器在手,意味著每次攻擊都會直接面對野狼的利齒。這樣的情況下硬碰硬顯然不是理智的選擇,小黑快速地尋找機會,企圖找到合適的脫身之法。然而,兩側的野狼正圍繞著他不斷遊走,使得逃脫的機會渺茫。
這時,肩膀上的黑龍輕輕煽動翅膀,語氣充滿自信地低聲說:「動手吧。」
小黑愣了愣,心中遲疑:「真的?我可不想把拳頭送進野狼的嘴裡。」
黑龍低笑著催促:「別廢話了,動手,相信我。」
小黑咬了咬牙,選擇相信黑龍的判斷。瞄準距離最近的那隻野狼,他蓄力朝它猛衝過去,而那隻野狼也壓低身軀,擺出準備反擊的姿勢,雙眼閃爍著凶光,等待小黑進入攻擊範圍。
就在這一瞬間,野狼裂開嘴巴撲起來,小黑隨即收住步伐,右手揮拳而出,手臂猛然從高處劃下,直指野狼張開的利齒之中。眼看野狼的咬擊逼近,小黑的餘光捕捉到另外兩隻野狼同時從兩側撲來,直奔他的脖頸。
眼看被咬住的拳頭和身側撲來的野狼無法躲避,他心中驀然一緊:「糟了!」
兩條野狼猛撲上來,一隻緊咬住小黑的脖子,另一隻死死地咬住他的左手手臂。劇痛傳來,眼看已經無法脫身,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小黑的脖頸和手臂上本應被利齒刺穿的皮膚,竟然開始燃燒起一絲詭異的黑色火焰。這不屬於人間的火焰僅在與野狼牙齒接觸的地方微微跳動,燒灼著狼牙,黑火涼如冰雪,卻帶著一股令人戰慄的痛楚。
黑龍的聲音在小黑耳畔響起,低沉且帶著無可置疑的威嚴:「我們是神祇,立於萬物之上。被龍神祝福之人,即便微弱,也應當擁有超乎常人的力量,成為代表神祇的意志與力量,這就是龍的傳人。」
話音剛落,似乎是感知到了這股不尋常的威嚴,三條野狼的動作頓時停滯,它們瞪大眼睛,露出驚懼的神色,像是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個人類已不再是牠們的獵物,甚至不該成為牠們的獵物。
狼群在黑炎的灼燒與本能的驅使下,慘叫著鬆開了牙齒,急速後退。黑色的火焰在野狼斷裂的牙尖上輕輕跳動,微小而冷冽,帶著無聲的威懾。隨著痛楚加深,三條野狼最終一陣低吼後拔腿逃回了森林深處,消失在黑暗之中。
狼群消失後,小黑呆坐在地上,喘著氣,手不斷輕輕撫摸著那些本應被利齒刺穿的地方。雖然僅留下了幾處微小的疤痕,但他清楚地知道,剛才那場劫難自己本應無法倖免。
他怔怔地看著指尖輕微冒出的黑煙,這是他自失去記憶以來第一次親身感受到魔力的存在。小黑轉頭看向肩上的黑龍,滿是疑惑地問道:「這是你的能力嗎?我原本應該說再見的。」
黑龍哼了一聲,不屑地回應:「真不像話啊,有本大爺的祝福,這程度算是馬馬虎虎。說到底,也只是個起步而已。」
小黑愣了愣,有些不服氣:「不夠厲害?剛才已經很驚人了吧!」
黑龍冷笑著說道:「那是因為你的魔力還弱得可憐。就像你那個師兄,像刀無鋒這種強者,隨便一掌就能將野狼燒成灰燼。事實上,若他稍微散發帶有龍氣息的魔力,這幾隻野獸早已逃之夭夭,本能上的不敢靠近。」
小黑的臉色微微一變,沉默了片刻:「原來……我們的差距這麼大嗎?」
黑龍瞇起眼睛,語氣淡然卻帶著些許鋒芒:「心裡應該早就清楚了吧。無論刀技上你怎麼接近他,只要魔力差距過大,你的攻擊對他而言就像這幾隻狼的撲咬一樣——毫無威脅。反過來說,他只要找到你的破綻,就能連人帶刀一起劈成兩半。」
小黑聽著黑龍的話,並沒有因為剛剛的死裡逃生而感到放鬆或欣喜。他明白黑龍的話並非誇大其詞,甚至還有隱含的提醒。然而,正因為如此,他才對刀無鋒充滿了敬意,這樣的對手才值得自己去挑戰,值得他一次次不懈地追趕。
他低頭思索片刻,眼神再次堅定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站起身來:「走吧,回去了!」
小黑離開遺跡,沿著來時的路返回。遠遠地,他看到前方有兩個人影,一個是小莫,神情緊張,像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另一個則是無鋒,神情嚴肅地握著配刀,雙目緊盯著小黑的身影。無鋒看到小黑身上並無大礙,微微鬆了口氣,而小莫則是顧不得形象地跑了過來,臉上寫滿擔憂。
「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小莫氣喘吁吁地問,眼神急切地在他身上來回掃視。
小黑抓了抓頭,有些心虛地回答:「呃,勉強算是沒事了。」
無鋒打量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地問道:「你一個人趕走了那些野狼?」
小黑心念一動,笑著說:「畢竟,我以前是獵人嘛,對付野獸似乎挺在行的。」
無鋒露出一絲讚許的微笑:「挺能幹的嘛,就知道你不簡單。」
小黑聽罷,略微帶著幾分針鋒相對的語氣回應:「那對你來說應該會更輕鬆吧?」
無鋒微微一笑,卻並未接話。
小莫見狀,長舒了一口氣:「沒事就好,快回去吧,雖然只有輕傷,但也不能掉以輕心。」
無鋒點了點頭:「是啊,回去吧。」
他們一行人沿著森林小路往村莊方向走去,夜色逐漸降臨,晚風在樹梢間穿梭,小黑不時回頭看了一眼那片遺跡,心中升起一絲難以言喻的情感。這趟旅程似乎不僅是一次冒險,也讓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黑龍的存在與力量。
他輕輕握緊拳頭,目光堅定而深邃,心中暗自立下目標——總有一天,他會達到像無鋒那樣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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