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非草木（科幻BL／強強／陽光攻ｘ軍人受） - 7.3 暖氣房的小熊齒

冬應想像自己渾身赤裸只被黑布套頭，跪趴在地上，後穴插滿筆的模樣。

他難以理解除了可笑及愚蠢外，還能構成什麼景象。

他也不知道體內也能有瘀傷感，慶幸的是拔出來的文具不帶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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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應慢慢走回房間，仍止不住寒顫，鈍痛及寒冷尚未放過獵物。

一抬頭，竟見坐在房門前的身影。金髮男人一腿立膝、一腿伸直，百無聊賴地看著對面車窗，一手來回滾動著紅色圓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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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回來了！」

到冬應走得夠近，阿默轉頭仰視他，被燙到般把手藏進背後，臉蛋通紅。

這下子，冬應倒好奇那紅罐子是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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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間應該完成所有工作了，你為什麼還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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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等你啊。」阿默扶牆把撐起自己，腳踩地的瞬間呲牙咧齒的，想必也是腳麻得湧上無數收訊不良的雪花，「嘶——媽的喇⋯⋯等、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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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應點頭，鑑於阿默擋於他房門前，他其實也沒有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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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你臉上會有泥啊？」阿默緩過勁來，第一時間注意到他沾泥的臉，「等等，頭髮上也有？博士到底叫你去做什麼啊？還做了那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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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應如今也算是熟悉那鍥而不捨的性子，因此早準備好答案，但交鋒時間從明早提前到現在，他沒預算到有「泥」的參與。

「⋯⋯博士帶我去實驗室幫忙搬搬抬抬，其中有培育土，我應該是不小心沾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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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你的確是比我高一點點，其他就沒什麼贏過我的了。」

阿默露出鬆一口氣的表情。

金髮男人的心情肉眼可見地高漲了，兩大步接近他，撥走他頭髮上的泥塊，又用拇指擦走頰上的泥粉。

⋯⋯看阿默那「糟了」的表情，想必效果不理想，可能愈擦愈髒。

即便他們仍為陌生人的階段，阿默碰他就碰得無比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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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默現在看頭豬都眉清目秀。冬應，你就是那頭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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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在抖？」

金髮男人貼膚感受到震顫，便變本加厲的伸出四指，基本上是捧著他的半邊臉了。「真的，你在抖！你凍得跟冰塊一樣！你很冷嗎？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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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從小做慣農活嗎？阿默的手很大，骨節分明且有指繭，粗糙而溫暖。

阿默的手指勾著他的耳背，握著脖子。

啊，阿默真的太暖了，暖得快要引起刺痛。冬應很難才抵抗盲目追隨的欲望。

「博士的實驗室沒開暖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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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是看他眼睛都快要瞇起來了，又或是反常地以臉去蹭他的手，阿默大驚失色地拉他進房。「呀？別說了！快進房，我立即開暖氣！你冷得都在抖了，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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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應被拉進去的是阿默的房間，他一時怔忡。

呀，對了，他們說過開暖氣時要擠一間房⋯⋯

冬應呆站在房中，看阿默馬不停蹄地開暖氣、整理床鋪又從櫃中多搬了一床被子跟枕頭。除了植物腐爛的微弱臭味，房中還多了獨特辛辣香氣。

冬應側頭，掠過阿默的背影向後看。對了，他給阿默的小油菜花瓶。

油菜花失去生猛鮮亮的光芒，蔫頭聳腦的，阿默還是沒捨得扔。

可能還會炒來吃掉？但花草有微量毒素，叼草還行，真的吃下肚是另一回事，他應該偷偷扔掉嗎？但阿默可能又會被他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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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應一個逕兒漫想，阿默突地轉過頭來，臉頰微赧，「啊，你介意我的房間很臭嗎？我們應該去你房？但那邊的暖氣很久沒開了，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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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應搖搖頭，他不介意。他現在為了暖一點可以去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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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默追溯他的視線，看到床邊櫃上的小花瓶時便恍然大悟，「別擔心，我不會吃啦⋯⋯應該吧。你可以偷偷進我房扔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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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默這麼快就原諒了他偷進房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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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你本來只是個啞巴，現在連站都站不穩了！你穿得不夠暖，明天我再找多點厚衣給你。都說了你是在艦上被嬌慣了的廢二代⋯⋯來，快進來！下次放假時我要帶你去換點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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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髮男人肯定擦澡了，直接風乾而粗糙翹起的頭髮，還有皮膚都散發著肥皂的味道。阿默珍惜水源，擦澡頻率十分隨性。冬應現在明白了，多數是在博士要他提供服務之前。

今晚竟然擦澡了，是因為要跟他同睡一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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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默把他拉上床，床鋪還是很冰。他躺上去時痛得眉頭一皺，立即改變姿勢。

幸好阿默沒有發現。

阿默繞到床尾，把他的鞋襪都拔下來拋走，然後也甩走自己的布鞋，坐到床上為他拉上被子，直直拉到下巴。

冬應在沾上冰涼枕頭時，才發現自己有多累，眼皮一直垂下。

阿默在被上再鋪了一張殘舊毛毯，陳舊霉味、植物腐爛氣息跟油菜花香，混雜成奇怪獨特的氣味，提醒他這並非永恆淨味的星艦。

金髮男人在碎碎唸什麼，冬應等不及暖氣發揮威力，就已沉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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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應在夢中下沉，床鋪張開無齒巨嘴將他吞噬，然後又吐出來，他被吮走了皮囊、血肉與筋脈，化為一副新鮮得發亮的皚皚白骨，沉降至床下。

咚沙、咚沙，像一場下在海中的雨，每塊骨頭的降速都不一樣，但擊地時分毫不差地併湊出完整骨架。

他與那副腐爛的植物骸骨相對而眠，彷彿一對親密愛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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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藤冬應，活下去吧，你大概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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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人的頭骨開合只餘一半的顎關節，發出了十四歲少女的聲音。

阿默因奪走孩子的死亡權被判刑，他卻受到了必須苟且偷生的詛咒。

邪端女巫死前最後的力量最為偉大，不可小覤，他不知道如何破解綑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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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的，吉莎，阿默找到了神明、我找到了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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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應回答，本該是舌頭的位置只餘黑洞，卻仍能發出聲音。

在他想「啊，吉莎不知道阿默是誰」的時候，便被身後突然綻放的蟲洞吸走，只為了折磨他而重新鋪裹上血肉，讓他能以脆弱的肉體凡胎去經歷再一次爆炸、審判及殺死吉莎。他擁抱著少女惡魔的頭顱，溫熱血液流下掌根。

因此，冬應再睜眼時，便渾身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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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應自上火車後一直失眠、淺眠，久違的深睡讓他腦袋都不清醒了。

他瞪著眼前出現的胸膛，緩慢眨眼，命令記憶趕緊回流。

他只睡了半個枕頭、被子掩蓋了他的下半臉⋯⋯有一隻手稍稍壓下被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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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說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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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髮男人的頭髮亂得跟鳥巢一樣，支起手肘，以好手托著側臉，饒有興味地垂目瞧他，第一句卻不是早晨。「你跟我說對不起，然後你還是一個被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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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應懷疑自己散在枕上的黑髮也聳得很精彩，但他現在暖和得只想歎息，不想動。

他不總是能聽懂阿默的俚語，關於母星他不懂的多著。

尚未完全開機的他只能幼鳥般覆誦，「⋯⋯被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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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默沒有理他，「你在夢中不停跟我說對不起⋯⋯佐藤冬應，在太空誕生，真正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不是只為了『偷進我房間而道歉』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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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默有點過於享受自己了。

但冬應會允許他擁有似偷腥成功的貓般沾沾自喜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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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服從性測試那一晚，博士不止讓他吃植物人肉，還交托了工作：「治一治阿默，他身上總是很臭。」

冬應一開始只慶幸自己又得到了任務，他在深宵的走廊徘徊、在車頂上吹風看星時，腦中在策劃步驟。他有條不紊地實行，脫敏計畫即使耗上一年、三年都可以，反正他跟阿默無處可去。

直到阿默跪在他面前，想自控卻無能為力，哭著去暴食。

阿默變得不像人類，反而讓冬應變回人類。

麻木身心被內疚的刺痛紮醒了。他那晚說的「你只是有病，你需要幫助」是認真的，但博士有點說對了：他不是心理學博士。他傲慢地以為自己經歷過災難、失痛與內疚，便懂得如何處理——他只是用對待自己同樣嚴苛冷酷的方法去對待阿默。

他不知道阿默是誰、不知道阿默的過去與經歷，像阿默說的：他屁都不懂。

這流動的行星只有三個住民，阿默難以抑制地親近他，就像冷壞的他盲目追尋熱源。他卻把這二十節的狹小世界變成了阿默患得患失的煉獄。

阿默什麼錯都沒有，只是比他更像個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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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倆大眼瞪小眼了不知多久。

阿默才咂咂舌，「別擔心，冬應，你的大男人氣概在我這裡還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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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始終會原諒你的。」笑意融化了阿默的藍眸，成為貝加爾湖般飽滿而純粹的水藍色，「你大可以說只是看不慣我這愚民拖拖拉拉的蠢創傷、蠢應激⋯⋯但我比你懂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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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水源吃緊後總是讓我先用水，自己再用髒水；你基本上是搶著去搬屍、埋屍，永遠先我一步去拿鏟，放心，我會給你找把好鏟刻上名字，你值得一把私家寶貝鏟；你對孩子們超級溫柔、超級好，比我還愛替他們梳頭，還會綁髮辮呢，可以個個不重樣、次次不重樣，天知道你那瘋狂的編髮技術哪來的；你失眠時就把粗重工作全都先做了⋯⋯你害我像條狗般跪著暴食，又內疚，天天坐在我面前表演吃播。你本來都只想吃硬繃繃的石頭麵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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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說你是個政治犯，寶貝，我看你是個一直想裝酷的心軟犯。啊，還是工作狂。」

阿默用重音強調後一點有多不可忽略，「你對自己比對我更殘忍⋯⋯雖然我真不知道你想治好我的自大主意是從哪來的，但我猜⋯⋯車上又沒什麼好玩的，每個人都需要玩具、需要寄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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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應側躺，仰視那雙溫潤藍眼，「那你想要什麼，阿默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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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嗎？我想要你叫我阿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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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什麼？阿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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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第一次直呼其名時，阿默發出懊惱呻吟，看向車頂似尋找寫在天花板上的答案，很快又垂眸看他，似是追蜜的蜂，「啊⋯⋯我不知道。我希望你不要停，繼續用有的沒的問題煩死我，問到心滿意足為止。雖然半數時間我都不肯定你是不是在裝傻討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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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應早知道阿默無法抗拒替他解疑，他對助養阿默的大男人自尊也得心應手。

「之後呢？還想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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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默貌甚苦惱地以好手揉臉，掩眼在努力思考，終於道：「之後⋯⋯我想跟你與博士搬去深海油井，我期待好久了！兩年後拿到良民證，服完刑我就自由了⋯⋯我會立即離開這裡，去殖民星找我父母，嗯，也想去看看別的殖民地，頭好壯壯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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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無博士落筆的良民證，他們甚至無法坐上星艦離開地面。

冬應明白了，只回答了一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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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阿默挑起一道眉，看他彷彿掖著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便質疑：「我知道你一向好奇得跟隻貓似的，但為什麼突然這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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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好奇得跟隻貓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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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不准拿我的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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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晚藏起來的紅色罐子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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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那個⋯⋯沒什麼重要的。那是⋯⋯嗯⋯⋯治肌肉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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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霸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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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你現在是踩盡油門啊，都不忍了是嗎？被霸啊，說的就是你，就是在床上毫無道德、毫無良心地去霸抱著被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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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暖氣房的小熊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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