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是怎麼回事?」傑克用不明所以的口氣問道,替這一路下來的死寂做收尾。他停好車,但沒熄火。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ZAmpNSWYjb 維尼
「那是……」朱利安開口,他沒看他,而是盯著擋風玻璃上,來回擺動的雨刷。他看著它們徒勞地將玻璃上的水花抹掉,接著很快又被另一陣打來的雨水弄得面目全非,彷彿目睹自己矛盾不堪的內心——他試著推開那個瘋狂、憤怒的自己,卻沒什麼用。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ls6RpNecgm 維尼
「我沒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Y9tEqzvXQr 維尼
「噢,朱利安。你才沒有。」傑克搖搖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Bl8A4wdliy 維尼
「我只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Rp3r4XPsUY 維尼
「分心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vslQvawddA 維尼
朱利安一僵。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ZxTk4X3rsf 維尼
「恍神?太無聊?還是你想說自己只是在玩無線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itmqIlNTXi 維尼
「傑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bqAaYJ2CyD 維尼
「朱利安……小子,你不是這種『活潑』的人。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79OmT12KFL 維尼
「先從……最近的地點開始找?」朱利安翻他的開筆記本,試圖逃開那個問題。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CIX2FQD5de 維尼
「除非你先老實回答我,小子。否則我們誰也別想下車。」傑克態度強硬地說道,一隻手壓在車門扶手的自動鎖面板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XxcoLPnftt 維尼
「我……不知道。」一會兒後,朱利安沮喪的聲音傳來。「有的時候我會聽到聲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zY3E3VfHwB 維尼
「嗯哼?」傑克點點頭,冷靜得出奇。「像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JxX7JbMaWe 維尼
「另一個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YVYJKqKEem 維尼
「然後?」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MtR9heg48a 維尼
「然後……」朱利安猶豫了一陣。「傑克,我不確定現在是不是適合——」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LoGjZ4MyRk 維尼
「然後怎麼了?」傑克打斷他。「告訴我,朱利安。那個聲音對你說了什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a7cpmvCUnK 維尼
男孩垂下頭,不確定要從何說起,甚至不知道能否把他和那個「自己」之間的交流當一回事。他想了想,重新開口:「它說……它說我是個膽小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HWZdJ4NNdO 維尼
「啊……」傑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幻聽,特別是帶有負面和自我否定的幻聽是很典型的恐慌症反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twnd28mZWQ 維尼
「恐慌症?」朱利安不解地皺起眉頭。再一次,他未能料到他的反應是如此。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Ec3OPfnE3t 維尼
「你不是我見過的第一個恐慌症患者,嗯……你甚至不是第一個有這種反應的警察。」傑克點點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7kUDUIPP6q 維尼
朱利安沒回應,而是僵在座位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ykpKTPf1lq 維尼
「放心吧,這種事情在我們這一行算不上是什麼稀奇的毛病。」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e3tx8fpfAC 維尼
「所以……」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JSoH2z4yOc 維尼
「我猜你碰到的是最常見的一種恐慌症,你只是還不知道而已。」傑克把臉轉向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faZAiB5dY2 維尼
朱利安張大嘴,一部分的他已經猜到傑克接下來會說什麼,而那完完全全是個誤會。他當真認為那就是我自言自語的原因。他告訴自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k1E3i0nhlF 維尼
然而另一方面,他卻希望他繼續對自己抱有這份誤解,一如他曾經這麼認為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CUP2UO58QD 維尼
「你認為我是因為下雨所以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K1rFnF8JsH 維尼
「豪雨恐懼症。」傑克靠回他的位子。「或者恐雨症(Ombrophobia)。」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kkI4pNyq2s 維尼
「恐雨症……」朱利安小聲覆誦,不敢相信有那麼一瞬間,自己差點就要被他溢於言表的篤定說服,好像他比他還要更清楚他在對付的東西是什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88PvfUZFHw 維尼
可惜朱利安多少還有點判斷力,他敢打賭那絕對不是焦慮或恐慌所引發的症狀,而是別的東西。更加乖戾、盤根錯節的東西。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UzWkCjJ61i 維尼
「在這種程度的雨勢下待久了,很容易對一個人的心理產生負面影響。」傑克的側臉在昏暗中一如往常地冷硬,像是塊飽經風雨鞭笞的花崗岩,佈滿粗糙、隱含歲月的紋理。一小撮山羊鬍掛在他的下巴,宛如附在岩上的苔癬。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dmBFsNyNYj 維尼
「特別是像我們這樣晝伏夜出工作的人,或多或少都曾對晚潮有些……疑慮,只是嚴重程度不同罷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CPGTCPfrtp 維尼
「嚴重程度不同?」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3H2j2aD2Pc 維尼
「不是我要刻意扣你帽子,朱利安。不過就我的經驗來看,幻聽、幻覺或是任何超脫現實的反應有很高的機率會是恐慌症的併發症。當然,這只是按照我觀察到的事情來判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1IH097FlAn 維尼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oo0fE2b2e8 維尼
「為什麼?」傑克歪過頭,眼睛瞪得老大。「朱利安,小子……你在跟我開玩笑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QmZoKWxDgt 維尼
「我……」朱利安頓了一下才發覺自己的問題聽起來有多蠢。他閉上嘴,沉默片刻。「你希望我把這件事處理好。」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iChqnWeslG 維尼
「為了你跟我,還有你身上那件制服的份上。」傑克嘆口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wonG027jXe 維尼
「那如果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怎麼辦?如果我沒辦法——」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lxUEtD7qHJ 維尼
「我的老天,朱利安。我們只是警察,又不是醫學院的學生。」傑克說完掏出皮夾,然後從裡頭抽出某個東西。一張帶有淡淡芬芳的名片。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rQO9y6Upb9 維尼
「我們都不是這方面的專家,但我知道誰可能會有辦法。」他說道,將手中的名片遞給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t3wSYVAh6U 維尼
朱利安遲疑了一下,最後伸手接過那張名片。上頭有兩條彼此交纏的海蛇,牠們互相銜咬對方的尾部,扭成一截橫向的螺旋。而螺旋的下方,一個含蓄、神秘的字眼刻在上頭,像是一段古老的咒語:薇薇安(Vivian)。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USxMfrgHbV 維尼
「薇薇安?」男孩將名片翻到背面,更多資訊以白底黑字的方式映入他眼——地址、聯絡方式,以及一小行線索,至少跟他猜想的沒有差太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HUPLFtdwqW 維尼
「個人諮商服務——專業、私密、可靠……」朱利安捧著名片唸道。「你希望我去看心理醫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cTvnqQabzv 維尼
「噢,你放心好了,薇薇安不是醫生,只是一名私人諮詢師。」傑克露出一抹微笑。「不過她跟那些專門敲詐客戶的同業可不一樣。」他說道,接著把臉貼到朱利安面前,壓低聲音。「無論你在想什麼,薇薇安都一清二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zv158qIydv 維尼
「謝謝,也許我可以……找時間去一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uGISdm6Nck 維尼
「我要你保證,朱利安。」傑克看著他。「下一次休假……不,我要你明天就去一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oocQ9E0mm5 維尼
「明天?」朱利安驚訝、帶點抗拒地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HnSVpVMF0r 維尼
「告訴她,告訴薇薇安是我介紹你去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nFTSl6ehEX 維尼
「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MfP75eR3kH 維尼
「或者你有更好的辦法?」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vnXERiawNX 維尼
朱利安想了想,最後搖頭,不如說他認為自己不該當著傑克的面拒絕他的提議,無論他有沒有其他選擇。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92pNH38HXd 維尼
「那就這麼說定了,小子。」傑克滿意地說道。「我會等你的好消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FBUafeNLZS 維尼
朱利安朝他回了一個淺淺的微笑,內心同時納悶。這一次,它為什麼沒有出來打擾?從頭到尾,為什麼那個聲音,另一個他,半聲不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vM7Ksq8XEG 維尼
心理諮詢?他盯著手上的名片。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S92uIDYs3F 維尼
也許,那正是他需要的。也許,終究有辦法讓它徹底從他的世界消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3cK5l6Fdoc 維尼
也許,它真的會怕。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7PENANAbDzSn3nEzr 維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