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唯一的偏航 - 34.家庭出遊（4）－鎖扣

四人從湖邊回到露營區稍作休息後，江明宇提議到山間的吊橋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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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瞳孔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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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吊橋是青陽天湖的標誌性景點。曾經有一對網紅情侶在這裡求婚成功後，這裡瞬間變成了有名的情侶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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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橋旁掛滿了形狀各異的鎖扣，有家人、朋友、情侶……每一個都承載著不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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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走在隊伍的最後，沿著蜿蜒的山道前行，陽光透過茂密的枝葉灑下斑駁的光影。她抬眼看向熟悉的吊橋，那些珍藏的回憶瞬間浮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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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她還很小，對這些情侶鎖不甚理解，但林明慧笑著說：「我們一家人也可以掛一個，這樣就永遠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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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們真的掛了一個鎖。林明慧親手寫上了三個人的名字，把鎖扣在橋邊的欄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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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事後，林明慧笑著看向小江語柔，叫她對著那個鎖扣許一個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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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自己許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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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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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江語柔看著那個鎖扣數十秒後，她雙手交握，閉上雙眼，在心底許了個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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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江語柔：「希望爸爸媽媽能永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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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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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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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語，怎麼不走了？」江明宇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他站在吊橋入口處，臉上帶著爽朗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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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收回思緒，加快腳步，和謝斯南一起來到吊橋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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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橋依然搖搖晃晃，欄杆上的鎖扣卻比七年前更多了。五顏六色的鎖頭像是一片片光影隨風擺動，旁邊還設有專門售賣鎖扣的小攤，吸引了不少遊客駐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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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站在吊橋旁，看著江明宇在攤位上挑選鎖扣：「小語，來，挑一個你喜歡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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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那些鎖，目光淡淡掃過，手卻沒有伸出去，只輕聲說：「我都可以，你們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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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語輕飄飄的，像是客氣，但更多的是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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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星綾選了一個心形的鎖，遞給江語柔和謝斯南看：「這個怎麼樣？很可愛吧？寫上我們四個的名字，掛在這裡，等明年來的時候再過來看，是不是很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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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接過鎖，垂下眼睛端詳了一會兒，嘴角微微一勾，似笑非笑地說：「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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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把鎖遞回給謝星綾，依然是那個客氣疏離的語氣：「還是你們來寫吧，我的字太難看了，別到時候讓人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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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不說話的謝斯南眉梢抬了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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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動作跟語氣自然得讓人察覺不出異樣，但只有江語柔自己知道她的內心已經翻江倒海成了一片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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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每一個場景都像是一面鏡子，映射出過去那些珍貴卻支離破碎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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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宇付了錢，拿著鎖，似乎對江語柔的異樣毫無察覺，依然笑著問：「那你想掛在哪個位置？當時我們掛在橋的中間，這次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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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眉心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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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們掛在橋的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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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宇是記得那段回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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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記得又為什麼還特意選在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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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此刻不得不直面，她從一開始在車上看到廣告牌後就一直逃避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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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宇想要覆蓋她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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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者是覆蓋他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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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握緊了拳頭，僵硬地點了點頭，臉上雖然平靜無波，說出來的話卻一字一頓：「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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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在他們身後，走上吊橋，吊橋微微晃動，她卻像是感受不到這種顫動似的，低頭看向橋下的湖水，心裡一片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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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橋的中段，江語柔越過正在扣鎖的江明宇，徑直往她要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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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去找當年她們一家人留下的鎖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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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走向吊橋另一側，步伐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回憶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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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過，吊橋微微晃動，欄杆上的鎖扣叮叮當當地響，像在低聲細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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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掃過那些鎖扣，指尖下意識地滑過欄杆，試圖在這片斑駁的顏色中找到屬於她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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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過去了，鎖扣的顏色早已褪去光澤，鐵銹爬滿了它們的表面。她記得當初那把鎖是銀色的，是媽媽親自挑的，說這樣不容易被時間侵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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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站定，目光落在其中一個鎖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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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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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色鎖扣的表面已經被時間磨得斑駁不堪，但上面的字跡卻依稀可辨：「明宇、明慧、小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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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出手，輕輕觸碰那把鎖，指尖微微顫抖。鎖扣冰冷生硬，卻像是能透過指尖傳來當年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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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甩了甩頭，像是要把回憶從她腦海中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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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她蹲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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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的手指在鎖扣上反覆用力，但那把鎖早已因為風雨侵蝕而變緊。她嘗試了幾次，手指因為用力而有些發紅，卻仍然無法將它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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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裡越來越急，仿佛只要能將這把鎖拆下，就能抹去那些刺痛她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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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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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突然響起謝斯南清冽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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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猛地一怔，抬頭看向他。謝斯南已經蹲下身，目光落在她攥著的鎖扣上，表情帶著幾分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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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幹什麼？」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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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猶豫了一瞬，盯著那把鎖扣，指尖不自覺地用力，聲音壓得很低：「我……想把這鎖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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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句話，她抬眼看向他，目光裡閃過一絲不常見的脆弱，像是隱藏了許久的心事終於洩露出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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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幫忙嗎？」她的語氣帶著一點小心翼翼，與平日的直接果斷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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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愣了一下，隨即點點頭：「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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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回答沒有半點猶豫，讓江語柔的緊繃的心弦稍稍鬆了些。她退開半步，將手從鎖扣上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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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伸出手，仔細地查看那把鎖扣，眉頭微微皺起：「這鎖挺舊的，還真不好弄……」話還沒說完，他的目光突然停在鎖扣上刻著的名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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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宇、明……」他念到一半，目光一頓，眼中閃過一絲明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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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要繼續看下去的時候，江語柔倏地伸出手，遮住了鎖扣上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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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了。」她輕聲說，聲音裡有點微不可察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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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低頭看她，只能看到一顆低著的後腦勺，肩膀微微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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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心臟像被人狠狠掐了一把的感覺又浮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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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沒有追問，只安撫似的回一句：「好，我不看。」便抬起另一隻手蓋住鎖扣上的名字，重新嘗試拆那把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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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起身，看著他拆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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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的手指靈活地轉動著鎖扣，他試了幾個角度都沒有成功。鎖扣的老舊程度遠超他的預料，每次稍微轉動一下都會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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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的背影，心裡的情緒越發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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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他能拆開，還是希望他永遠無法打開這個承載著她童年記憶的鎖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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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鎖，真是夠難開的。」謝斯南突然輕笑了一聲，語氣雖然調侃，但手上的動作卻一刻都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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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側過頭瞥了江語柔一眼，眉梢微挑：「你以前掛的時候就沒想過這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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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垂下眼：「那時候覺得，應該永遠都不會再碰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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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聽出了她語氣裡的淡淡嘲諷，也聽出了她試圖掩飾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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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再接話，只是專心對付手中的鎖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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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兩分鐘，謝斯南盯著那個老舊的鎖沉吟片刻後，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看向江語柔：「你有髮夾嗎？你們女生常用的那種細細黑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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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明白他說的是什麼，她點點頭。幸好她今天綁的是丸子頭，江語柔立刻把其中一個用來固定髮型的髮夾拆下，遞給謝斯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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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接過，看了一眼，便在鎖扣底部掏弄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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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在一旁安靜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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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鎖扣終於發出了清脆的「咔」的一聲，緩緩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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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怔怔地看著那把被拆下來的鎖，心頭一瞬間翻湧起無數情緒，她抿了抿嘴，卻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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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把鎖跟髮夾放到她手心裡，輕輕地嘆了口氣：「行了，鎖拆下來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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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低頭看著手心裡那把鎖，三個名字整整齊齊排列著。她手指微微用力，感覺鎖頭有些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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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了吧。」她的聲音很輕，但語氣透著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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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微微挑眉，並沒有馬上動作，而是定定地看著她：「真的要扔？你不在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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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了。」江語柔打斷了他，抬起頭看著他，眼神裡帶著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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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沉默一瞬，接過鎖，隨手將它往橋下的湖裡一丟。鎖扣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最終墜入水中，激起細微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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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站在欄杆邊，低頭看著那片漣漪漸漸平靜，胸口卻像是壓著什麼重物，鬱悶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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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心願了了？」謝斯南的聲音從身旁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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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沒有回答，她只是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對他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剛剛謝謝你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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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率先往吊橋的另一端走去，腳步有些匆忙，像是急於逃離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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