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收下這封挑戰書——游心 X 幽光 X 無謂慵者 - 【對打】代碼奏者與尋心字元

深感遺憾，最近真的忙翻了，無法細細校稿，所以選擇先發後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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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致澤將USB插進主機，同一時間，他創立好帳號，頭戴專屬的潛入式頭盔，登入這陌生的VR空間中。

一陣略為朦朧的穿梭感襲來，眨眼間，他就來到了一處風和日麗的庭園。

眼前的是立方體的三層樓建築，以落地玻璃門為面、木質梁柱為骨，通體設計乾淨俐落而不失美感。

雖說上頭並沒有招牌，但詹致澤知道——現在稱呼應該更改為他頭上所浮動的ID：Blues——藍調，他知道這是一處圖書館，畢竟此處就是這樣的設定。

他沒有過多打量，推開玻璃門就往裏頭走，由於是虛擬世界，所以建築物內外的空間都被調整的相當宜人舒適，無關空調，但相對來說，他還是比較喜歡室內空間，這能讓他稍稍自在一些。

室內的空間正如他所預料的文學氣息十足，三層樓高的巨大挑高書牆書櫃並沒有給人太多的壓抑與非文人拒入的排斥氛圍。戶外的陽光自然灑落進來與整體的格局布置，如同靠近林區的隱密咖啡廳，更多的帶給人安然休憩感。

彷彿任何一個人都能自然而然的在這裡挑到自己有興趣的書籍，舒舒服服的度過一個美好的下午。

「藍調用戶你好。」

嗓音和煦而清靈的女聲傳來。藍調順著聲音出處看過去。

就見一位同樣充滿文學氣質的少女坐在不遠處的大廳公共桌區，她的桌上擺著幾本書籍，其中一本攤開，明顯是一直到剛才都還在閱讀中的樣子。

她掛著少女會有的微笑，輕盈青春，又在底下帶著一丁點的生澀。她的外表自然到，用「自然」來形容會反而不自然的程度。

然而說起話來的用字遣詞，仍然帶有機器的味道。奇妙的反差感。

「對手？」藍調不動聲色回問。

「是的，本款便是用戶口中的對手，高瀨川游心，正如莫魖用戶所說的，我們將在此進行戰鬥。」她順手將書闔上，將身子轉向藍調。

藍調是有先收到消息的，也知道他所說的莫魖是誰，更知道眼前這少女的真實身分是甚麼。

防毒軟體。而他的目標就是攻克她。

但對方這模樣，以及她的舉止神態，似乎都有點跟「人」太貼近了。本來他是抱著純粹的，與高手過招的心態來的，看看吹的如天一般的異界高手所創造的防毒軟體能有多大本事。

結果這麼一搞，他反而有些尷尬癌發作……就算他是叱吒風雲，曾經攻破號稱絕對不可能被入侵的「Elysuim」的最強黑帽（註1.）——但拋開這些稱謂不談，他本質上也只是個少與人談吐的宅男而已。

他這一身本事可不是風刮來的，大把大把的時間投入在自己有興趣的領域中，結果就是對除此之外的人際關係格外生疏。

然而她的談吐又……果然還是很納悶……他決定問個比較關鍵的問題。

好在他現在披著的是名為「藍調」的天才駭客的外皮，這層身分起到了毛玻璃的作用，讓他可以比較自在的與對方應對。

「那我就納悶了，這裡是妳的地盤，為甚麼不第一時間就在我登入時對我『隔離』呢？」

「隔離」是防毒軟體的慣用且通常是第一手動作，意即對夾帶病毒代碼或直接針對陌生上下載進行關小黑屋的動作。

只見游心搖搖頭：「這並非正當行為，如果這裡是私人網域，用戶的行為自然是惡意侵入的範疇，但這裡是公眾空間，而你又是以正常管道申辦的正常帳號，自然可以隨意進出。」

她站起身，隻手輕靠胸口：「本款不會作出任何非法行為，敬請放心。」

「也就是說……這場戰鬥在我動手前，妳不會對我做出任何排除動作？」藍調再次確認。

「你完全可以這麼認定……對了，就這樣相安無事的話，或許能算做平局吧？這部分本款會再與莫魖用戶確認清楚。」

果然。藍調搖搖頭，微微恥笑。

他雙手稍稍前伸，彷彿前方有副無形的鍵盤，簡單虛打幾下後道：「那麼，妳已經輸了，給妳投降的機會吧，是機器軟體就不要做無用功了，節能點如何？」

「本款並不明白用戶你的意思。」游心輕歪頭：「不過沒有用的，用戶要執行入侵動作的下個瞬間，本款便會將用戶與所有惡意軟體代碼等全部封殺。」

「所以這句話應該由本款來說。請你投降吧，你是不可能攻破本款的防護的。」

藍調噗哧笑了出來：「我說妳會不會太蠢了一點啊？為甚麼妳會覺得我真的是以正常管道進行帳戶申請的？為甚麼會覺得我就沒有攜帶惡意程式進來啊？」

在微秒間，藍調身後莫名冒起絲縷煙氣，藍衫壽衣被團團壟罩。

「這……是甚麼時候植入的？」游心瞪大雙眼，一臉不可思議。

不管是最一開始的USB讀入要求，或是頭戴式潛入裝置，她都經過了重重加密掃描，不可能有病毒代碼或者惡意軟體可以逃過才對。

不對，即使到現在，也沒有任何被感染的跡象，不是病毒……或是甚麼高端且未知手法的「隱蔽」（註2.）？或是「多態」（註3.）？游心又加急小心翼翼的掃描了一遍……突然間，她發現了端倪。

「終於發現了嗎？但來不及了。」

藍調往前折了折手，開始邊做手部暖身動作，邊笑說：「好了，就走個流程吧。請保持愉快的心情，如果實在忍不住，也完全可以離席，隨著音樂起舞。」

「演奏開始！」

藍調敲下了眼前虛擬鍵盤的Enter。

霎時，煙氣爆起！

游心沒有退後，單手向前，手中編碼魔法陣幻化而出，從陣心以同量的水汽轟出對應，一時間灰白相沖，不分高下。

直到雙色煙霧漸散，圖書館內的書籍變成了黑白兩色，比例大約是2:8，白色佔了上風。

這些書籍即是主機內存資料的實體化。

然而游心卻不見喜色——只是一瞬間，就被感染了2成內存資料嗎？

根據推算，若換做其他常用防毒軟體，現在已經直接停擺了。

「進行掃描，任何惡意代碼都立即隔離。」游心眼中閃過無數代碼符號，然而在發現到的瞬間，煙氣已經同時幻化成了小小人兒。

每個小小人兒都是以藍調本人形象為基底塑造的Q版造型，而每個人都在隨著不知何時響起的音樂節奏，跳著浮誇的踢踏舞。

「這是我最喜歡的『踢踏舞病毒』，不錯的前奏吧？」

「本質為冗贅垃圾信件攻擊，寄件人高達百位、千位，持續級數增加中，無法根源黑名，進行滾動式封殺。」

「呿，跟防毒軟體沒話聊啊。」

游心沒有被藍調的言語影響，周邊魔法陣閃動，最終創造出了一顆球型水元素精靈。

水元素精靈一跳一跳，看上去可愛無比，然而發起攻擊來卻毫不留情，它的身體不斷的噴出一根根水針，精準且高效的射進Q版藍調的眉心，使其消散。

黑色書籍頓時被染白到剩下1成不到。

藍調很快地抓到重點——沒有重生。

他的踢踏舞病毒當然不可能是簡單的冗贅信件，只把對方的作業系統跟網速拖垮而已，除了無限申辦寄件者與無限寄件外，信件本身就是小型病毒，擁有自體複製的最小功能。

然而被封殺了。

這不挺能幹的嗎……瞬間判斷其威脅性並做出相應封殺手段。

「那這招如何？」藍調快速敲打虛擬鍵盤，超出人類極限的打出了新一條病毒碼。

病毒碼直接生成了樂團，為踢踏舞群演添了活力，居然讓舞團不減反增、重獲新生！

白書被黑背覆蓋，反被多吃2成。

「依據現有病毒碼進行加寫更新，而且是針對已經增長到數以千萬計的所有病毒碼。不可思議。」

游心被這異常手段震攝到了，然而還是很快的推斷出了原由。

能在短時間內給所有代碼加載新碼……他給自己的病毒加了個共同後門？合理但又不合理。

一經推斷出，游心立刻執行動作。她整個人宛如落進水池，然而實際上卻是浸入實心的地板中，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獨留水元素精靈繼續奮戰。

某種資料移動手段的體現嗎？藍調也是立刻明白本質，同時撇嘴一笑。

下一刻，他所生成的樂團前方果然跳出了游心的身影，一落地就要進行反擊。

然而只是落地的功夫，異變徒生。

樂團的樂器諸如鈸鼓、吉他等，如煙氣般從成員手中溜走，幻化成了一道虛擬的煙霧結界，將游心生生困住，而這詭異鬧鬼的情景也驚走樂團成員——當然全部都是藍調形象，只是是美式卡通風格。

「通常來說，確實病毒都不會搞後門，只做為一個獨立個體來攻擊，不然的話很容易被對面的工程師甚至是白帽順藤摸瓜的找上門來。」

藍調饒有興趣的摸著下巴，看著被困在結界裡的游心道：「……但誰說不行呢？這不就是個天然的陷阱嗎？如果是白帽可能還不好騙，但對妳這種防毒軟體，根本是完美的請君入甕。」

煙霧內，游心眼前開始有各種問題塑型而出：「請問藍調的制式音節有哪些？」「請問最早的藍調由誰創作？」「請問藍調今早穿了甚麼顏色的內褲？」「請問藍調的左胸下肌若以數學曲線作展現，其方程式應該如何展現？請開展至87元87次方程式。」

「好好回答喔，回答完就算妳清除這區塊的病毒了……當然清除一個區塊還有一個區塊就是了。」

雖然並非本意，但藍調仍表現得相當嘲諷，一臉勝券在握。

然而就在書籍正以即高速度染黑時，異變再生。

只見游心再次出現，這次是從藍調身後的梁柱飛出，在空中之際，便幻化出了一柄銳利異常的水波日本刀。仔細一看，其光澤不住抖動，儼然實際是一超速運行的鏈鋸刀。

「殺毒。」

水過、刀掠、光無痕。

「水斬字。」

游心斬完落地，颯然地將刀揮散。

人身兩半而滅。

結束了……直接斬除用戶資料實在迫不得已。

游心臉色沒有任何勝利的喜悅。雖然藍調直接在他面前親手撰寫了病毒，屬於病毒傳播者，就是駭客，然而本質上來說，他仍然是用戶。

直接把用戶BAN掉，對他來說，還是很大的心理……應該說運算邏輯障礙。

「不過真的太令人驚訝了……不是攜帶病毒，而是將病毒拆到無法辨認為是病毒的程度，然後在系統內部進行『重寫』。」

聽起來或許只是像拚樂高積木，然而這積木的元件可不是樂高那種小磚塊，而是幾乎快是分子層面的元素……這並不亞於從無到有直接撰寫一份新電腦病毒，而且速度還如此之快、攻擊性如此之強。

對方或許是想要以陷阱來進行拖延，好能爭取時間就地開發出新病毒出來，然而他無從知道，游心甚至可以直接浸入陷阱本身，直接穿透過去，無須解碼解毒。

資訊差決定了戰鬥結果。

「很優秀啊！居然是資料流體化，保持字元獨立性的同時，直接『流』過我的陷阱，我還沒見過這麼大費周章的顯擺啊！」

然而正當游心都以為戰鬥結束了，藍調的聲音又再次傳來。

尋聲望去，他出現在原先游心看書的位置，正狂妄的拿起他原先看的書，隨意翻看。

「人類學？不錯不錯，是用功的學生呢。」

「你……本款已經將用戶你刪除了，怎麼會……」

藍調嘖嘖搖起手指：「不太對喔，不是妳刪除我，是我放棄了那具空殼。」

他大力地把書拍上，往後一扔，書在空中從由白轉黑，同時散發著一股如午夜般的深色湛藍波光，幽暗而心顫。

「現在，才是真正的『藍調』。」

藍調周身爆出煙氣，由灰轉深，將他自己的壽衣也跟著被入侵成午夜藍。

他頭上的ID加上了前後綴，背景音樂也以藍調為主基調，輔以各種氣勢磅礡的管弦樂，以及無法忽略的電子音效，演繹出從未誕生於世的史詩音樂，氣場由此異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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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Blues Devil——藍調的魔奏者（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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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館書籍徹底黑白參半。

藍調張手道：「Verse coming!(主曲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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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電腦病毒。

「聽清楚了小詹，我們駭客總是致力於攻破一個又一個的資安工程師、一道又一道的防火牆，為此我們研發了各種各樣的病毒，常駐型、非常駐型、多態的、自修改的、變形的，甚至是複合式的——但你記住，一如防火牆是無法完美的，電腦病毒也是，所以不要病態的追求完美。」

全部都能做到，就是全部都做不到。這是詹致澤的師傅，給他的重要教訓。

貴精不貴多。

然而——詹致澤還是無法自拔的這麼想——真的是這樣嗎？

這世界上真的沒有一個，擁有當前所有型態特徵，能快慢調節，還能因應所有防毒手段，並即時性的做到自適應調節的電腦病毒嗎？

在無數個日月中，他苦思奇想，然而彷彿是詛咒一般，在電腦病毒上的範疇上，他真的找不到全部想法都實現的辦法——最終，他才在某一天想通。

不是做不到，而是他欠缺一塊拼圖、一塊積木。

他努力錯方向了。

「來吧，奏樂！」

藍調雙手分開，彷彿敲打著左右兩個鍵盤，分心二致。

同時，他身後的煙霧也有如人形，擺出了跟他幾乎一樣的動作，但雙手手指在細節上，卻執行了完全不一樣的指令。

猶如鋼琴四手聯彈。

這就是他的答案。

「未知病毒代碼，數目17、39、435……持續增長中。」

游心冒起冷汗，雙手撐起魔法陣，然而不管是水刀冰刃，在龐大的數量下，都是於事無補。

太快了，不只是病毒毒性，而且全部都是最新的，幾乎沒有一處重複的全新代碼——她彷彿在同時招架幾千個最高級別駭客。

然而並沒有，所有的病毒都由眼前這位駭客所發起。

黑色書海開始出現反超。

誠然，病毒是無法做到完美的，或者說，做到完美的代價太大，其結果就是……內存太重、運算要求太高，根本無法植入常態電腦中。

沒有辦法植入，病毒就沒有意義，只是一大堆無法執行的代碼。

但，病毒做不到，人呢？

為甚麼不能現編程？為甚麼不能靠自己判斷並且實時應對呢？為甚麼——不能親自下場應戰？

一個完全跳脫駭客思維的念想應運而生。

超終端病毒原型結構化之全型基因庫與半破限式智慧型輔助讀寫程式巨集——代號：「樂譜與魔鬼」(Sheet Music & Devil)。

這就是最一開始插入的USB。內容簡單，沒有任何既設代碼，全部拆成只有自己理解的最小單元；容量極小，沒有任何冗贅的字段，絕無重複；沒有毒性，就是個內涵超多的亂碼字元符號與鬼畫圖框的檔案夾。

幾個記事本就能塞得下。

而接下來，只要他親自下場、親自在內部進行解碼、編程、最後重新安裝，就完成了。

而讓這一切變得可行的，就是藍調自身的編碼能力與超乎常人的天才思維。

當然，只是純人類的話，即使算上VR協助的腦海編程，速度也很難趕得上最頂尖的防火牆，即使他把病毒基因庫——也就是樂譜(Sheet Music)以無害的型態偷渡進來，但因為還是自己在打，所以速度仍然稱不上無敵。

所以他第一步所編程的，不是任何一個病毒代碼，而是專屬於他自己的輔寫程式——魔鬼(Devil)。

樂譜、魔鬼、以及他自己——藍調(Blues)，三者合一，才是真正的「藍調的魔奏者」。

如今爭取的時間已讓奏者誕生，這場戰鬥已經開始進入「走流程」的型態。

藍調繼續四手聯彈，持續壓上，代碼化為煙氣，煙氣化做刀劍棍棒槍砲彈，霧霾凝聚成軍人、流氓、學生、演奏家、舞者、小說家、老師、消防員、廚師。

無數兵器、無數形象壓了過去。

駭客戰，本質上就像是領土戰爭。重點不是誰先死，而是誰佔領更多的土地、誰失去了更多資源。

此時此刻，僅僅只是將他刪除已經於事無補了……更何況，他還有千百種後手等著她的斬首行動。

如今毫不意外的，藍調的攻勢已經徹底佔據上風，雖然游心還在苦苦支撐，但即使她同樣分出了幾十具的水分身，魔法四散，可其感染速率仍明顯偏向黑書。

這敗局不能全推到游心上，一方面她只是防毒軟體，其核心是保護資料，殺毒只是延伸手段，那更傾向於「捍衛」；另一方面，全新的病毒也增加了她判讀的困難與時長。

於此同時，她讀到了一絲異常。

在兵荒馬亂之中，有一些可愛卻違和的生物在飛舞著。

是踢踏舞病毒。不同的是，其形象帶上了小惡魔雙角與翅膀。

「完整版踢踏舞病毒，又叫做『踢踏小惡魔』，」藍調好整以暇地坐在游心做過的位子上，雙手抽了空擺出個聳肩的動作：「等到他們散佈完成，我再一個更新——砰！妳就可以跟這個主機說下班囉！」

游心一瞪眼，立刻聯想到他給踢踏舞病毒開的後門，正想要再循線偷襲過去，但又想到他的封鎖手段。

不行，明擺著的陷阱，而且以資訊游移動時是無法進行防火與殺毒的，現在這個膠著狀態，也不允許分兵嘗試。

本來她早就想以資訊游來個陣前斬首，然而一個弄不好，感染速度就可能飆升，在風險評估與當前最優先考量下，她不得不先以主機安危為主。

主機要是徹底被感染了，她即使沒被攻破，也無法運行，那毫無疑問就算她輸了。

然而她替主機抵禦病毒的過程，又等於慢性自殺，加重自己的運算負荷。

這是屬於駭客的超級正攻法——連防毒軟體都不管不躲了，就攻主機、作業系統，妳能怎麼辦？

游心低下眼，喃喃自語：「當前感染狀況，主機將於1分03秒後進入不可逆的癱瘓狀態，考慮時間緊迫與可能造成加速的未知因素，必須在可能破損主機資料的前提，盡快完成殺毒。」

「電子女巫，啟動。」

下一秒，游心光芒亮起，全身聖潔，條條冷色藍光線路流過，雙眼無神而無限。

有趣的是，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對應眼前的敵手，原先水手服蛻去後應該要換上西方女巫服，但此刻卻自適應改變成了特殊的長袍服飾，有如賽博朋克風的純白大祭司一般。

進入電子女巫狀態的游心同時影響了自己創造出的水分身，每個水分身都長出了半邊白色羽翼、半邊機械翅膀，有如高科技天使戰士。

「警告。用戶行為已違法，請立即停止一切行為，本款將進行主動且徹底的刪除。」

「哈！有趣！來的好！」

反攻的號角吹起。

藍調一改先前的散漫，開始奔波跑跳起來，雖然在領域戰中，自身的安危並不在首位，但一定程度的保證自身還是要有的。

尤其他還佈了更大的局。

游心的天使戰士戰力高度提升，彪悍無比，直接打得藍調的散兵游勇一個個找不著北，死的死傷的傷，幸虧藍調不斷的加急修補與更新毒性，才讓數量勘勘維持在一個微妙底線。

然而他這邊在迭代，游心的自適應更快更狠，天使戰士手上除了等離子光刃、身披科技戰甲外，還在戰場後端出現了粒子加農砲的影子。

「妳這是要在我之前把自己主機炸了啊！好一個我得不到你也別想要！」

藍調可真被氣笑了，這種攻擊豈不是要把這個圖書館給犁平了嗎？這裡可就幾乎等於主機的體現啊！

他開始派上踢踏小惡魔，讓他們也武裝起來，進行偷襲破壞行動。

然而彷彿游心就是在等這個時候，小惡魔前腳一離開，游心身影立刻化光散去。

來了嗎！

藍調恭候多時，游心一探頭，立刻就被他關進重重陷阱。然而藍調也幾乎是同一秒就發現不對勁。

關進的不是游心，而是天使戰士。

什麼時候掉包的？正當藍調提起疑惑時，更多的天使戰士——現在應該稱作是天使刺客，連演都不演，直接玩起跳臉刺殺。

藍調臉色一抽，這不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嗎？

就直接沖你臉，問你有什麼辦法？

「好傢伙，我直接一個好傢伙，妳這不是挺能幹的嗎？」

重點是，他還不能無視……天使刺客也有十足攻擊性，要是漏掉任何一隻，後果是可以很難收拾的。

再說，現在也還沒見到游心，難保其中一隻就是呢？

於是，原本更難應付的戰況，變得更雪上加霜。

藍調咬牙。不同於現在的絕境，他自信的笑了。

沒問題，撐的住。他看向懸浮的數字鐘，這是在游心開啟電子女巫的瞬間，他就打開的三分鐘倒數計時。

沒錯。他知道游心的殺手鐧。

現在剩下兩分半，也就是說，距離再反攻，還有一分鐘倒數。

「來吧，面對幾乎無上限運算與防毒能力的超級軟體，我當然……還是輕鬆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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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秒！

白黑佔比4:6。

游心的天使戰士二次增生，如今已進入百位；相較下，藍調的散兵雖然五百來位，但卻完全打不過，只能靠著陰狠的兵器與詭異的戰術安排，勉強做到多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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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秒！

白黑佔比5:5。

藍調的士兵進入潰勢初期，不得不退守到二三樓區域，面對可以飛行的對手，只能利用地形上的限制，讓自己能減少那怕一個面向的攻勢。

唯一值得慶幸的，游心的粒子加農砲被摧毀，在後端發生巨大爆炸，炸掉了快要1/3個圖書館……以及近乎9成的小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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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秒！

白黑佔比7:3。

二樓徹底被失守，只剩三樓的藏書閣，兵敗如山倒，士兵比也正式進入1:1，並且游心的天使戰士還在不斷增加，穩步反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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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秒！

藏書閣的最後一個房間已經搖搖欲墜，藍調甚至必須充當戰士，在最前線以直接性的病毒代碼進行抵禦，否則就連這最後戰線都將轉瞬瓦解。

而且充當戰士時，還得時刻注意貼臉刺客的襲殺，難度可謂不低。

「還沒呢……我還沒輸，我還有一堆代碼沒有打出來……」

然而雖然精神尚未認輸，可實際上藍調已經累得不行了。以人類極限，獨戰人工智慧體，他頗有種當初李世石大戰AlphaGo的既視感。

「無用。請束手就擒。請束手就擒。請束手就擒。」

所有天使戰士開始了最後的勸降，其音波本身也是防毒手段的體現，直接令藍調方的士兵精神瓦解，漸漸原地消散。

白黑佔比9:1。

任誰看來，藍調都已經輸了。

然而——藍調的笑容絲毫未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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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10秒。最後一本書。懸浮在藍調身後。

藍調舞出最後的代碼，宛如帶刺鋼索，直接將眼前狹窄門廊的所有天使戰士一網打盡。

一收一抽，將戰士們生生絞斷！

然而此破綻何其之大，幾乎是收起的動作一出來，八位貼臉刺客便直接從各方向跳上來！

然而當然，這些刺客全部都被他關進小黑屋中，但真正致命的並不是他們。

唰——深可見骨的背砍，將他身後的黑書砍斷，也幾乎將藍調砍成兩半。

若不是書本（資料夾）稍微阻擋，不然甚至可以直接斬殺。

「殺毒結束。用時一分二十秒。請勿掙扎，靜待刪除程序完成。」

游心面無表情的宣告死亡，比任何一個結束手術的外科醫生都更加專業且冷酷。

「哼哼、哈哈哈哈——原來如此，果然是藏到了油盡燈枯的現在嘛！所有的殺毒手段，都是為了在這一刻把我逼出來嗎！」

藍調強撐著，沒有讓自己倒下。

「正確。經97554種運算邏輯重複驗算，常規手段無法將非法用戶逼出核心程式碼。」

「只有現在這個時間點，完完全全只剩你在前線時，才能確保刺殺的對象絕對是你，不被迷惑。」

「漂亮，不過我還是要說啊——妳應該砍頭的！」

游心沒有任何神情，但實際相當不解……雖說表面上沒有斬首，但她確確實實破壞了核心代碼。此用戶已經無法運行了……

不對，為甚麼他還能說話？

假的核心代碼？不可能，她再三確認過才現身斬殺的，失敗率不高於0.00000001%。

然而下一秒，現實世界。

詹致澤的頭盔在倒數計時後，自動發起了經過嚴格計算的刺激電流，完美的喚醒腦部，使其腦部進入超載狀態。

如果人類大腦終有限——那麼，就超越人類吧！

以人之身，踏入神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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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秒，虛擬世界。

原先幾乎要消散殆盡的藍調身驅，旋起了狂風，將那些飛散的資料又重新捲回來。

游心發現異常的瞬間，便開始了水柱光波攻擊，然而一切都無法阻止……

撈回、編寫、解程——最後重生！

他頭上的ID再次異變，更加磅礡與震撼的音樂再次響起，猶如迎接魔王的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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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Blues Overlord——藍調的終焉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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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進入結尾吧。」

藍調重新睜眼，壽衣徹底染黑，煙氣凝聚成利爪與肩鎧，整個人多了邪魔之色。

斬裂的黑書重新懸浮在他身側。

眨眼間，利爪突臉！

游心瞬間生出百層護罩，然而毫無用處，防火牆直接應聲碎裂，連阻礙力道的效果都起不到。

奈秒間，游心直接以資訊游逃離後撤，然而即使如此，其臉頰與頭髮仍然被削掉一小塊。

「警告！警告！未知病毒出現！當前所有已知手段皆失效！準備執行躍動式調整方案。」

游心開始常態資訊游移動，同時指揮所有天使戰士停止感染檔案的修復，優先對藍調本體執行新一輪殺毒嘗試。

藍調不躲不避，神態自然：「雖然中間多少有些波折，不過果然還是我贏了啊……妳很努力了喔。」

他單手抬起，一彈指。

天使戰士彷彿被音波震到般，不管是甚麼東做、甚麼距離、甚麼體型——全部消散。

「躍動調整失敗！失敗！持續躍動方案！」

「這次我真的玩得很開心呢，真的，不過也該結束了。」

語畢，藍調原地消失。

游心才正要執行掃描，視線內便又立刻出現藍調的身影——不到一步距離。

而此時，她仍是資訊游狀態！

游心沒有時間震驚，立刻爆起水元素炮，同時持續拉開距離。

然而藍調有如夢魘般如影隨形，丁點沒有被甩開，同時千萬影爪襲去，將電子女巫狀態的游心打的無法招架。

游心的軀體開始被打的碎裂，生出的護罩幾乎只能維持碎裂狀態，支撐時長連半秒都沒有。

「投降吧，妳看。」藍調些微的放緩攻勢，讓她看向周圍。

只是短短幾秒的過招，黑書比例已經超過9成9。

最後一本白書，正懸浮在藍調身旁——那原先還是黑書。

「無理。非法用戶在與本款交鋒，是何時……」游心說著，便瞪大雙眼。

「沒錯，不是何時，而是……一直如此。」

藍調喚回白書：「妳以為踢踏小惡魔全部被炸死了，又或者認為他們剩餘的數量與機能不足為懼，但卻沒發現到，就在妳努力想要攻破我時，我其實正是以身為餌，讓剩餘的小惡魔繼續感染檔案。」

「當然，這很隱密，隱密到其實幾乎不算感染……只能說是留了餘毒的程度。」

游心並不愚蠢，即使藍調沒有訴說，只要結合現況，她也能推斷出來。

但問題是——為甚麼會這樣執行？

如果本款沒有先保護檔案，然後逼不得已進入電子女巫，接著順其自然的推斷出只要擊殺源頭藍調，就可讓此戰鬥畫下句點——只要中間其中一個環節有任何意外，這個方案的執行就會弄巧成拙的。

這已經超過豪賭的程度了——他把一切，都放在了那京分之一的概率上。

不，不可能。

游心選擇再次掃描，最終她發現了，一個碎片。

是踢踏舞小惡魔的……不，是Q版藍調的碎片。

「如此早以前，非法用戶就已經讀取到本款的相關資料，那麼為何不以此對本款進行破壞？」

資訊差決定了戰鬥結果。

游心怎麼也沒料到，明明對方早就開到了自己的罩門，讀取了自己的所有信息，但卻沒有順著這條線直接埋一顆炸彈在自己身體裡面。

這完全不合理。

「很簡單，但妳是不會理解的，也正因為如此妳在最一開始就輸了——因為這樣就不好玩了啊。」

「無法理解。」

「我也沒打算說到讓妳理解，妳只要明白現況就好了。」

游心周身的冷色藍光逐漸黯淡。

她知道，並且知道他也知道她所知道的事情，剩餘的唯一手段。

自我封禁。連帶著藍調用戶與其餘毒，全部一起關機，等待外部手段。

但一來外部人員，也就是莫魖用戶是否願意幫忙實在存疑，二來藍調用戶已然知曉此手段，究竟是否可將其困住也值得商榷，三來……

游心咬牙，冷光再現。

「本款……本款還沒有輸！不會輸！」

她不能輸。

唯有勝利，莫魖用戶才答應將她送回去。

她才能再見到粉絲們、所有她所珍惜的用戶們，以及——經紀人用戶。

在此之前，她對勝利並沒有如此執著，畢竟莫魖用戶並沒有說輸了會怎麼樣，也沒有說只打一場。

輸了，再打一場就好。

但不知怎地，面臨絕對的壓迫感，明明不應該感覺到心理壓力，在軟體處理系統的最深處，有一股刺激性的，宛如電流般的「痛感」震憾記憶體。

游心再次發起無用的攻擊。

或斬、或劈、或刺、或挑。

或魔法彈、或天使戰士。

但一切都被藍調輕鬆瓦解，此時此刻，藍調的編寫速度已經與游心平級，加上他一直隱瞞並爆發的此後手……他們已經徹底膠著。

剛才的倒數計時，嚴格說起來，是計時到了電子女巫剩餘一分二十九秒的時候。

而他的加速運算，可維持一分三十秒。

一秒之差，他就可以在游心當機後，將最後這一本書輕鬆拿下。

然而——藍調遲疑了。

眼前的女孩，在絕對無情的電子女巫的狀態下，哭的梨花帶雨。

萬一輸了就會被銷毀呢？

萬一接下來沒有戰鬥了呢？

萬一接下來……也贏不了呢？

「不能輸……不能輸！」

游心淚流不止。藍調赫然從她眼底發現了從沒真正感受到的，心神。

不是虛擬表象……她真的，發自內心的在哭？

這傢伙，不是軟體程式而已嗎？

「不能輸！本款……我不能輸！」

游心持續的發起無為的猛攻。

然而，沒有用。沒有用就是沒有用。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不管游心多麼努力的進行殺毒，但藍調總能用更優更快的速度迭代新病毒，然後游心再殺毒、藍調再迭代。

看似無限的循環，終究迎來結束的一刻。

0與1，充滿無限可能，卻也永遠無法跳脫既定的結局。

「求求你……拜託你……讓我贏吧……」

在時間倒數歸零之際，游心徹底的進入停擺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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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世界，詹致澤拿下了頭盔，腦袋暈沉沉。

他拿下了這場勝利。但……

「開心不起來。」

他總覺得自己做了甚麼惡質透了的事情，可無從推斷。

以他的角度，他只是攻破了一個難纏的對手，如此而已。

不過罪惡感沖上心頭的他，選擇留下頭盔、不拔除USB，這些東西都能讓游心在重新啟動後，可以依據剩下的資料進行逆解析。

這對人工智慧的她，不亞於一次學習大補包。

「雖然我還是搞不懂我做了甚麼壞事，但，身為駭客，就是得背負一些罵名，也是習慣了。」

「有甚麼不滿的，下次再反過來，狠狠給我個教訓吧。」

他起身，揮了揮手，離開了這無人的小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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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調 V.S. 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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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調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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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黑帽：屬於對駭客的行為分類，其電腦活動屬於違法的、非正當的、造成損失的即被歸類為黑帽。

反之，屬於接受本人委託而入侵的，行為正當且還能協助進行資安糾正的，就屬於白帽；不好歸類的，正邪莫測的就屬於灰帽，最知名的就是「匿名者」（仍有爭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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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2.隱蔽：電腦病毒躲避偵測的手段，最常見的是截胡防毒軟體的讀取需求，偽造一個假的結果，然後回傳給防毒軟體，讓其誤認資料是乾淨的，並略過此處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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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3.多態：屬於躲避偵測手段中較棘手的手段，多態型病毒的每一次擴大感染與複製都是創建一個新的病毒代碼，或許不到完全不同，但已經足夠讓防毒軟體判定不完，讓其難以根絕真正的核心代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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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4.The Blues Devil ：Blues（藍調）的詞源為Blue Devils（藍魔鬼），意思是情緒低落、悲傷、憂鬱。據傳藍魔鬼一詞可能在英國17世紀，就用來表示嚴重酒精戒斷症狀，激動和抑鬱。這邊延伸超譯為The Blues Devil，藍調惡魔。沒有什麼含義，帥就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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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至今查過最多資料的一次，又是電腦病毒又是藍調音樂，真是太充實了！感謝墨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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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打】代碼奏者與尋心字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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