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罐與爛泥的初戀特調 - (一卷) 第6章約定

　　轉眼來到午餐時段，陸成悅不知何時已偷偷混進了八班，和邱景陽還有季凡卿一起用餐。

　　八班只有季凡卿一位Omega，因此陸成悅剛開始混進來時特別引人側目，但一兩週過去，同學們已經見怪不怪了。

　　季凡卿還是不敢相信，他只是抽完血回教室睡了一覺，他兄弟就被標記了。

　　雖然他分化比陸成悅早得多，但至今他依然沒有成為Omega的實感，Beta在他眼裡就只是比他大隻的人類，Alpha則是大隻很多很多。

　　每個月一次的熱潮期，打打抑制劑也就過了，至今也沒喜歡過誰，自然是沒體驗過標記的感覺，難免好奇。

　　「標記，爽嗎？」季凡卿吞下嘴裡的糖醋排骨後放下筷子，一臉認真地盯著陸成悅後頸的紗布問。

　　「還滿爽的啊。」陸成悅隨口回答，說完繼續吃著甜甜圈。

　　「喔喔喔！」季凡卿沒想到陸成悅碰到甜食竟然還肯開口回答他的問題，趕緊把椅子挪靠近陸成悅一些。

　　陸成悅視線右下角被季凡卿那顆因自然捲而毛茸茸的腦袋佔滿了，正想叫季凡卿專心吃飯，季凡卿卻搶先拋出下一個問題。

　　「會爽到硬嗎？」

　　陸成悅想了幾秒才回答：「啊災，我那時候在被動發情欸，被咬之前本來就要硬不硬的。」

　　後來被裴尚延在耳邊吹了口氣倒是讓他整個硬到起飛，連抽兩根菸才消下來，不過這句他沒打算說就是了。

　　邱景陽原本一個勁地埋頭吃著便當，此時終於忍不住抬頭抱怨一句：「啊你們是當我不存在逆？」他才不想知道他兄弟被標記會不會硬。

　　陸成悅撇頭假裝沒聽到。

　　「那你的Alpha長怎樣？帥嗎？」季凡卿雙眼閃亮亮地看著陸成悅。

　　陸成悅想起早自習時，他和裴尚延那段距離過近的四目相對，腦中浮現那人眉目間彷彿能將Alpha與生俱來的壓迫感沖淡的柔和神色。

　　接著想起裴尚延厚薄適中的雙唇，唇珠飽滿，線條滑順，簡直就像唇膏廣告上的標準唇形。

　　——很適合接吻的樣子。

　　再仔細一想，就想到從那張嘴裡說出來的，盡是耐著性子哄自己的話語。

　　明明標記是他硬要來的，事後喊疼鬧脾氣還做了許多越界的舉動，裴尚延也都任由他胡鬧。

　　這麼好的一個人。

　　陸成悅想了老半天，才紅著臉擠出一句：「帥吧……反正，我覺得可以。」

　　季凡卿和邱景陽都看傻了眼，陸成悅在他們記憶中可不曾臉紅過，就算是音樂課被叫上台唱歌，也都保持著一副彷彿開自己家冰箱那般理所當然的表情。

　　「老季，我們社區旁邊那間眼科開到幾點？放學來得及帶老陸去掛號嗎？」邱景陽把便當和筷子都放下了，伸手搖晃著季凡卿的肩膀。

　　「欸，你走開。」季凡卿拍掉邱景陽的手後繼續問：「那他費洛蒙什麼味道？香不香？」

　　聽到「費洛蒙」三個字，陸成悅更是臉頰發燙。

　　他可沒忘記，他是如何把臉埋在裴尚延的頸窩去嗅人家腺體的；也沒忘記被動發情時聞到裴尚延的氣味，腹部深處是如何痠麻難耐。

　　「嗯……我也說不出是什麼味道，反正……我覺得很……很、很香。」陸成悅最後幾個字都快含在嘴巴裡了。

　　季凡卿和邱景陽驚訝到下巴簡直要掉地上。

　　他們兄弟向來都是能說會道，說起話來還頗為鏗鏘有力的，像這樣一句話說得吞吞吐吐還是頭一遭。

　　「悅悅，我好想把你現在的表情畫下來。」季凡卿回神後又變回雙眼閃亮亮的狀態，興奮地說：「你知道你現在表情像什麼嗎？像漫畫裡情竇初開的小O！」

　　「蛤？工三小？」陸成悅一秒切換成想揍人的表情。

　　「老陸，你不只要看眼科，還要看耳鼻喉科！別等放學了，我現在就帶你去市立醫院掛急診吧，你病得不清。」邱景陽一臉嫌棄。

　　陸成悅不解：「你到底對他有什麼意見？」

　　「你們班Alpha都長得還算可以，你卻挑了一個最不起眼的。」邱景陽比陸成悅更不解：「而且他的味道明明就很奇怪。」

　　陸成悅心頭一緊，想到裴尚延原本和自己一樣，在學校幾乎都貼著腺體貼，嚴嚴實實沒洩漏一絲氣味，擦完藥後卻沒再貼起來，這才讓邱景陽聞到了。

　　「什麼味道？」季凡卿轉而看向邱景陽。

　　「熱熱喝快快好。」邱景陽裝模作樣地學起了廣告台詞。

　　季凡卿滿頭問號。

　　「你這句話別讓他聽到。」陸成悅嘆了口氣，解釋道：「他腺體天生就有點毛病，分化之後吃了不少虧。」

　　「所以你是同情他才跟他走得這麼近？」邱景陽問。

　　「不是！」陸成悅自己也疑惑：「我是真的沒聞到什麼藥味啊。」

　　「就說你鼻子壞了。」

　　「是在哭逆？」陸成悅回嘴完就快速把剩下的甜甜圈吃掉，接著說：「我要去小角落喘氣，再見。」

　　他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出八班。

　　突然有種奇怪的直覺——他的Alpha就在附近。

　　繼續走了幾步，靠近樓梯口時感覺更強烈了，果然很快的就見到裴尚延和溫郁仁一起走上樓。

　　裴尚延同樣盯著陸成悅的方向，似乎是上樓前就已經知道陸成悅在那裡。

　　陸成悅簡直哭笑不得，他又發現一個臨時標記的功能了——裴尚延雷達。

　　這偵測範圍大不了就幾公尺而已吧，感覺超級沒屁用的。

　　「嗨。」陸成悅主動靠過去打招呼：「你們吃飽啦？走走走，作伙去喘氣。」

　　「你怎麼從那邊走過來？」溫郁仁問。

　　「啊就去八班跟朋友吃個飯。」

　　「邱景陽嗎？」溫郁仁個子最高，順手將小角落入口的封鎖線拉起。

　　「對啊。」陸成悅搶先鑽過去，回頭道：「聽喬耘說你們一起打球啦？誰輸誰贏？」

　　「我這隊贏了。」溫郁仁等裴尚延也通過封鎖線後，邊說邊俯身鑽了進來。

　　「哈，老邱不意外。」

　　「他跟向承翰還有高偉綸不熟，一時沒默契罷了。」溫郁仁故作謙虛地說。

　　「誰？」

　　溫郁仁有些無奈，心想你們每天早上都一起玩手遊呢，竟然還沒記住同學的姓名嗎？轉而回答道：「金牙和鮪魚。」

　　「哦。」

　　溫郁仁說完拿出香菸準備點火。

　　但此時頂樓的風還不小，點了幾次都沒點著。

　　裴尚延見狀，伸出雙手幫忙擋風。

　　陸成悅叼著菸旁觀這兩人的互動，想起裴尚延稍早在這裡跟他說的，分化後常有Alpha對他產生強烈敵意的事。

　　雖說同性相斥是Alpha與生俱來的本能，但就他撞見陳司麒抓撓裴尚延後頸時的那副狂躁的模樣，也確實超出合理範圍了，大概就是受了異常費洛蒙的影響吧。

　　幸好裴尚延還有班長這個不受影響的朋友。

　　陸成悅看得出神，一直到溫郁仁轉過身也想幫他點菸時，才趕忙擺了擺手，拿出自己的打火機。

　　防風的，一聲清脆的啪答後，香菸一點就著。

　　吸了一口菸，陸成悅決定直來直往，轉頭就問裴尚延：「還在生氣嗎？」

　　「你為什麼覺得我在生氣？」

　　陸成悅本想據實稟告，是標記的效果讓他能直接感受到裴尚延的情緒，但班長也在，他不太好意思提起標記的事，轉而回答：「因為你丟下一句話就跑了啊。」

　　裴尚延心想，兩人畢竟只是同學，那點醋意他應該要自己消化，讓陸成悅有所察覺實在是很不像話，於是淡淡否定道：「我沒有生氣。」

　　「那就好。」陸成悅又吸了一口菸，餘光瞥見裴尚延的後頸，上面還有擦過優碘的痕跡，隨口一問：「怎麼不貼起來？」

　　裴尚延臉上閃過一絲慌張，急切地問：「你聞到了？」

　　「沒有。」陸成悅搖搖頭後繼續說：「但是老邱剛跟我說他聞到了，所以我就問問。」

　　聽陸成悅這麼說，裴尚延感覺疏朗了些。

　　看來邱景陽很可能也是受到他費洛蒙的影響才頗具敵意，而不是對陸成悅有點什麼別的心思。

　　「陳司麒不只丟掉我的阻隔劑，腺體貼也一起扔出去了。」裴尚延掩飾心裡那一點竊喜，盡量語氣平淡地說。

　　「幹！」陸成悅咒罵一聲，用力彈了一下菸，差點直接把菸頭彈掉，趕緊又大力抽了幾口確保香菸繼續燃燒。

　　裴尚延被這一連串舉動逗得淺淺笑了一下。

　　明明是在說一件不愉快的事，溫郁仁卻感覺裴尚延似乎因為陸成悅的關心而心情不錯的樣子，反正他也插不進這兩人之間那種微妙的氛圍，便自覺地退到一邊滑手機裝忙。

　　「跟同學借呢？」陸成悅問。

　　「班上Alpha幾乎沒人在用腺體貼了。」

　　陸成悅想了想，姚安南似乎有在用，但跟她實在不熟，便作罷。

　　「我還剩一片。」陸成悅從口袋拿出腺體貼後說：「但這是通用型的，效果可能比不上你原本那個，要嗎？」

　　裴尚延點頭，伸手想拿時卻撲了個空。

　　「我幫你貼。」陸成悅笑著閃身到裴尚延背後。

　　「不好吧？」

　　「唉，你跟我客氣什麼。」

　　溫郁仁嘴角微微抽蓄，幫忙貼腺體貼什麼的，不就是A片常被跳過的那前十分鐘劇情嗎……還是別打擾他們好了，於是他乾脆扔掉還剩半根的菸，扭頭就走。

　　裴尚延後頸幾撮頭髮稍微遮到了腺體，陸成悅伸手撥了撥，隨口問：「你會想剪頭髮嗎？」

　　「……是該剪了。」裴尚延回答時有些心不在焉。

　　Alpha和Omega通常會避免盯著對方的腺體看，更不可隨意觸碰，裴尚延感覺他們現在的行為太過親密了，比稍早那些有意無意的肢體接觸還要親密得多。

　　陸成悅手指不小心擦過腺體，發現碰了就會散發香香的味道，忍不住又多摸幾下，讓裴尚延再次產生被小流氓調戲的錯覺。

　　此時季凡卿走進了小角落，心裡一陣驚嘆，不愧是悅悅，進度比高鐵還快！

　　雖然很捨不得鬆手，但陸成悅還是仔仔細細地幫裴尚延貼上腺體貼，貼完輕拍了裴尚延的背一下，得意地說：「好了，貼得比正方形還正。」

　　「謝謝。」

　　陸成悅取下嘴裡叼了老半天的菸彈了彈，正打算繼續抽，卻突然被人從後面緊緊抱住。

　　「悅悅！」季凡卿個子矮，頭抵上了陸成悅的背部就是一陣猛蹭。

　　陸成悅怕燙著人，趕緊把菸舉高，不耐煩地問：「你又不抽菸，來幹麻？」

　　「我媽咪說晚餐要煮可樂雞翅，還有鳳梨蝦球，都是悅悅愛吃的，今晚來我家吃飯好不好？」

　　陸成悅早上到現在只吃了一個甜甜圈，聽到這番話簡直開心到不行，正要開口答應，季凡卿卻突然指著裴尚延多補了一句：「帶你男朋友一起。」

　　一陣沉默。

　　季凡卿自顧自地對裴尚延說著：「你好哇，我們家悅悅麻煩你照顧了，我叫季凡卿，住悅悅家隔壁，你呢？」

　　「裴尚延。」

　　「延延晚上一起來我們家吃飯好不好？」

　　裴尚延對這自來熟的個性有點沒輒，求助般地望向陸成悅。

　　「延延……哈哈哈！」陸成悅卻在對上裴尚延眼神的瞬間笑得沒心沒肺。

　　裴尚延皺著眉，不甘示弱地回了句：「悅悅。」

　　「你還會回嘴了，哈哈……」

　　陸成悅笑完，認真地想了想，轉頭問季凡卿：「你爸今天會回家吃飯嗎？」

　　「會呀。」

　　「那搞不好還能請你爸幫他剪個頭髮。」陸成悅轉頭對裴尚延解釋道：「他爸在南門商圈開了間髮廊，我從小到大頭髮都是給他爸弄的。」

　　「那怎麼好意思？」裴尚延表情有些尷尬，到初次見面的人家裡吃飯，還讓人家爸爸幫自己剪頭髮什麼的，到底要多外向的人才能做得出這種事？

　　「來嘛！」陸成悅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季凡卿那邊，軟著嗓子試圖說服道：「吃完飯來我房間，看我跟阿狗他們打吃雞，不對，我們輪流玩，好不好？」

　　「我不會玩……」裴尚延有些動搖了，他十分好奇陸成悅的房間長怎樣。

　　「我教你。」陸成悅得意地說：「哥帶你飛。」

　　裴尚延靦腆地笑了笑，鬆口道：「那好吧，我等等跟家裡說一聲。」

　　「好欸！」季凡卿歡呼道：「那說好了，晚上見唷！」

　　見季凡卿跑了，裴尚延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轉頭對陸成悅輕輕拋下一句：「男朋友？」

　　「啊！」陸成悅這才想起，他剛才竟然默認了裴尚延是他男朋友，趕緊追了上去，大叫道：「他不是我男朋友，喂！季凡卿你聽到沒有？他不是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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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卷) 第6章 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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