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槍 - #31 真相

房間一片漆黑，有人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櫻把被子蓋過頭，縮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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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著了呢。」繼父小聲地說。他把手伸進被子中，緊握著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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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嚇了一跳。噁心感不斷從繼父的手中傳來，令她有種想吐的感覺。有什麼東西爬進血管中，在血液裡蠕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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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強逼自己不要尖叫，繼續忍受著。她想要知道真相。

忽然，櫻眼前一黑，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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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是你？我明明是摸了幽。」睜開眼睛，她聽到繼父這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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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片純白的房間，白得令人眼睛刺痛。櫻和繼父以一種奇特的方式飄浮在空中，感覺很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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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是你？」繼父不斷發問：「我明明進了幽的房間摸了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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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幽換了房間。所以躺在床上的不是他，而是我。」櫻認真地說：「好了，告訴我，這裡是那裡？懲罰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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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父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彎腰劇烈地大笑，笑得淚水也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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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好笑？」櫻不滿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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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繼父強忍著笑意，但還是忍不住又笑了出來。「哈，不，我只是笑你連這裡都不知道還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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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嗎？」櫻開始感到不安。他的話中有某種危險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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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是。」繼父擺擺手。「既然你想知道，我便好心告訴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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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繼父消失得無影無蹤。下一秒，他和幽一起出現在這個詭異的空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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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櫻叫道，不過幽好像聽不到，一點反應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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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叫了，他聽不到的。」繼父拍拍幽的頭，對他說：「到那邊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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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順從地點點頭，走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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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我製造的夢境。」繼父對櫻說，揮揮自己的手。「我透過觸碰別人，令他們進入我的夢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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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瞪著他。「你是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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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喔。」繼父愉快地說：「我可以隨心所欲地控制別人的感官和夢境，是這個空間的主宰。就像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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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一個響指，一大堆武器忽然出現在幽的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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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父走上前，彎腰撿起皮鞭，然後優雅地劃了一圈，狠狠地抽在幽身上。幽沒有躲開，默默地承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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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從他受傷的肩頭上流下來，滴在地上，成為這片純白中唯一的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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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幹麼？」櫻憤怒地大叫，突然明白過來。「這該不會就是懲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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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聰明！」繼父高興地讚賞道，但聽起來卻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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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櫻難以置信地質問，想不到他竟然是這樣的人。「幽根來就沒有做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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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喜歡哦！你不覺得在聽到別人慘叫的聲音時會產生一種快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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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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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沒有瘋！這是正常的感情，不然為什麼人會欺負弱小？為什麼打架會打到眼紅？不就是因為沉溺於能主宰他人性命的快感和優越感嗎？我和你，還有其他人都一樣，只不過我把慾望透過行動表達出來。」繼父揮了揮手上的皮鞭，走向幽。「好了，懲罰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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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我會讓你這樣做嗎？」櫻想上前阻止他，卻發現自己被某種巨大的力量囚禁在地上，就像被看不到的繩子綑綁著，不能彈動。「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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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忘了嗎？這裡是由我主宰的空間，你以為我會讓你壞了我的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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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櫻只看到滿地的鮮血和殘肢，耳邊迴盪著厭惡的譏笑聲和令人心碎的呻吟哭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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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不知道自己乾嘔了多少次。她只記得自己醒後滿臉淚水，鼻腔內還殘留著濃濃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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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蹌蹌皇皇地衝進幽的房間。幽剛剛醒來，坐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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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撲上前，抓著他瘦小的肩膀，力度大到關節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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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姐姐？」幽不知所措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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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沒有理會他。她上上下下不斷來回打量著幽，非要確認他完好無缺不可。在櫻的夢中，最後的畫面是幽被繼父肢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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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每天晚上就是這樣在繼父的夢中死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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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樣知道？」幽驚訝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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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沒有早點發現？「不痛嗎？每晚都要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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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很難想像幽到底是如何忍受如此巨大得能撕裂全身的痛楚。光是看，已經覺得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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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認真地注視著他，試圖找出從前那個會依賴姐姐的小男孩。但櫻找不到。更糟的是，幽不再像夢中那樣哭出來。他已經接受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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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說出來？」就算不會對身體造成傷害，心裡也一定已經傷痕累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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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咬著唇，好一會兒才靜靜地說：「那是我的懲罰，我親手殺了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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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沒有！那是意外，父親不是你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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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輕輕掙脫櫻的手。「父親是我殺的。當時要不是我貪玩去看獅子，父親也不會死。所以這是我應得的懲罰，而且繼父也是這樣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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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苦澀地看著他。你上當了！你被騙了！她在心中拼命對他這樣說，但現實中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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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以後，櫻再也不相信繼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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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試過和母親談過這件事。但在母親眼中，一個經常逃學的人根本一點說服力都沒有，而幽什麼也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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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試過和幽在外面過夜，但兩人沒有相熟的朋友，因此很快便放棄了。

「你什麼都做不到。不論是警察或是家人老師朋友，都沒有人會相信你，因為沒有証據。」繼父經常這樣說，勸她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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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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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人會相信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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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是她在公園裡認識的啡髮中年男人，總會友善地聆聽櫻的說話。無論是抱怨還是隨便開的玩笑，他都會認真地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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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櫻終於再也忍不住，像發瘋了似的把家裡所有的東西都丟向繼父。她認為只要這樣，或許母親就會知道事態的嚴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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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聲，槍聲響起了。所有人都望向母親。只見她握著防身用的掌心電，槍口不偏不倚地對準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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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最後，母親仍然選擇相信繼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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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覺得自己被背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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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她被母親送進女童監獄，那些用來改造壞孩子的地方。在那裡，她渡過了幾個月沉悶無聊的日子。出獄的時候，家裡只有幽一個人來接她。聽說母親本來不希望他接近櫻，怕她會教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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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接櫻的還有那個啡髮的中年男子，他問她要不要和幽一起被收養。櫻知道幽無所謂，只要能和她在一起便好了。於是櫻上了中年男人的車。反正進過女童監獄的孩子，一定會令家人很沒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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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她並不知道這樣做的含意。要是她知道，打死也不會上那輛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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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櫻才知道，那個啡髮男人是奧查森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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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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