縞瑪瑙之眼 - 正章28 索維恩的委託-3

　　馬爾仕登不知道索維恩為何突然發怒，但看到那雙怒氣滿盈的金色眼眸，以及對方毫不含糊的神情後，馬爾仕登能夠察覺到對方並不是在開玩笑。

　　馬爾仕登有些疑惑的東張西望，確定自己身邊沒有其他人後，才總算硬著頭皮邁開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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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

　　馬爾仕登其實不必服從索維恩的話語，但對方的神色讓馬爾仕登聯想到了身在心靈學派的時光，馬爾仕登的雙腿也是反射性的順應了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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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來到索維恩的跟前後，馬爾仕登呼了一口氣，他重複默念自己已經不是心靈派的學徒了，就算索維恩真的想像那些心靈派法師一樣對自己動粗，空間派魔法也能幫助自己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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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殊不知，在馬爾仕登默念到第二遍時，一只板條箱突然塞到他的胸口，並讓馬爾仕登發出了一聲「哇」。

　　馬爾仕登反射性的緊緊抱住箱底，而見塞來板條箱的就是索維恩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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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爾仕登的眼裡充滿了疑惑，完全不知道索維恩想做什麼。

　　索維恩則突兀的壓下了金眸裡的怒氣，並在嘆了一口氣後則便回先前的冷靜淡漠，那樣的儀態像是要馬爾仕登自行猜想，而他不留下任何一點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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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幹嘛…？」

　　手裡的板條箱不重，但馬爾仕登被對方詭異的態度弄得措手不及，因此忍不住開口詢問。

　　馬爾仕登從板條箱的縫隙看去，立刻注意到箱中擺放著一些典籍與紗線，而縫隙中還存在著幾道微弱的紅色魔流。

　　這樣的畫面讓馬爾仕登猜測內部放置的是與死靈魔法相關的道具或法典，馬爾仕登卻莫名的不再感到牴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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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在馬爾仕登眼裡，那道紅色的光芒就像所有法術一樣尋常可見，馬爾仕登甚至對先前那樣排斥的自己感到意外。

　　而若要馬爾仕登列舉一項「可怕的法術」，現在的他會立刻答出盧瓦耶曾用的一道心靈派符文——因為馬爾仕登曾看過那道法術在自己面前具現化，甚至吞掉另一個法師的靈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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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幹嘛？」

　　而在這些亂糟糟的思緒消散後，馬爾仕登再次開口問道，他抬眼看著索維恩，並露出了一張狐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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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好。」

　　索維恩卻簡潔的回道，並接著打開板條箱的頂蓋，將原本用於喪禮的銀鈴放入其中，又嚴實的蓋住板條箱。

　　索維恩的視線依然陰冷，馬爾仕登卻愈來愈搞不清楚對方的用意，直到索維恩低聲說道：

　　「別讓人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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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維恩的意思是別讓任何人碰到馬爾仕登手中的板條箱，而事實上，這也是馬爾仕登沒有立刻放掉板條箱的原因之一——

　　若維．札拉丹家族的人沒有學過魔法，他們可能看不見箱中的魔力流動。

　　而若看不見魔力流動，他們可能會無法預知相應的危險，也可能被散溢的魔力影響，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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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是為何學派的藏書庫通常都有法師看守，因為魔法典籍裡蘊含了一定程度的魔力，若是被一般人隨意翻閱，幾個術式加在一起可能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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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爾仕登理解了索維恩的那句「別讓人碰」，對方的舉動卻還是存在一大堆問題：

　　索維恩為什麼會突然這麼生氣？

　　索維恩為什麼要叫自己走過來？

　　索維恩又為什麼要把這只板條箱交到自己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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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但為什麼？」

　　馬爾仕登因此把種種疑問匯聚成了一個簡單的問號，彷彿在沉默寡言的索維恩面前，再多的伶牙俐齒也毫無用武之地，馬爾仕登不如簡潔的陳述自己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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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聲的索維恩卻只是又皺了皺眉，接著轉過頭去，收拾了桌面上的東西。

　　馬爾仕登看著對方抱起數個更大的板條箱，並再次轉身對自己說道：「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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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維恩的話一說完，他便再次一言不發的邁步離開，見狀的馬爾仕登不免又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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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維恩怎麼突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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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喂…！」

　　馬爾仕登連忙跟上索維恩高大的身影，並在對方身後喊道：

　　「這也算是委託的一部分嗎？我們都還沒談好酬金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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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對話讓馬爾仕登的記憶閃回那段在厄拉尼亞打雜的日子，自己偶爾會被盧瓦耶要求搬運雜物，若是在中途遇到索維恩，對方有時會替自己抱起大部分的重物，並一語不發的走在前方。

　　馬爾仕登認為自己不算懷念那樣的時光，但如此既視感依然讓他有些莫名的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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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便你。」

　　索維恩卻沒有回頭，他的話語也依然冷漠。

　　這樣的回應讓馬爾仕登的既視感更深，那對縞瑪瑙般的眼瞳卻很快一閃，將馬爾仕登傳送到索維恩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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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不收貨幣的，你知道嗎？」

　　馬爾仕登在對方逐漸遠離廣場時說道，似乎想要展示自己的實力已不可同日而語。

　　馬爾仕登的語調裡不免多了一些趾高氣昂，他就是想用高傲的態度告訴索維恩：現在的自己已經離開心靈派了，現在的自己已經是成熟的空間派法師了，現在的自己已經不會任其他法師擺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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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索維恩的語氣卻還是很淡，像是對此毫無想法。

　　與馬爾仕登相同的是，索維恩對馬爾仕登也有許多觀察與評價，而無論馬爾仕登給他的印象為何，如今的索維恩並未對馬爾仕登的任何話語感到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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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維恩的態度則讓馬爾仕登更加無語了，他有一瞬間停下腳步，看著索維恩像山一樣高大的身軀。

　　馬爾仕登實在不知道索維恩究竟是一直這麼淡漠，還是去到心靈派才變成這個樣子。

　　而在看著這樣充滿既視感的畫面後，馬爾仕登也突然惡劣的猜測到：難道說厄拉尼亞的寒風也凍住了索維恩的腦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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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結論讓馬爾仕登很快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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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維恩卻依然沒有理會後方的馬爾仕登，只是逕自走向一間土磚砌成的平房，併用腳推開大門。

　　見狀的馬爾仕登知道自己難以改變對方的態度，便也沒再說些什麼，只是安靜的跟上索維恩，並思考要拿走什麼以作為搬運板條箱的酬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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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入屋內後，馬爾仕登注意到索維恩將自己領入了一座溫馨的客廳，室內的裝潢以紅色、金色、白色為基底，並配有許多繁複的圖騰與雕花，看上去十分契合索維恩上的紋身，卻又因燭火的照耀而多了一分溫馨。

　　馬爾仕登看見客廳內擺著許多舒適的座椅和軟墊，座位上還擺了許多碎花靠枕，看上去安詳又愜意。

　　馬爾仕登的視線不自覺停在儲架上做工精細的玩偶與人像，並對住戶的手藝感到有些驚奇。

　　馬爾仕登的注意力又很快被幾串琉璃製成的掛飾吸引，尤其當燭光照耀琉璃時，光芒會在室內散成七彩的點綴，讓客廳內又多了幾分典雅與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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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你家嗎？」

　　注意到一張軟墊上有坐臥的痕跡時，馬爾仕登忍不住問道。

　　索維恩卻只是輕輕「嗯」了一聲，便將馬爾仕登領到客廳一角的工作桌上，示意他把板條箱放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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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爾仕登在走近時立刻看見了桌上的紗線和人偶零件，他因此凝神欣賞了幾眼。

　　此前的馬爾仕登從未想像過死靈餘黨的住處，而在看見滿桌陌生又充滿美感的符文後，馬爾仕登一面讚嘆索維恩的手藝，也感嘆自己在厄拉尼亞時怎麼從沒發現對方的藝術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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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漂亮。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嗎？」

　　馬爾仕登由衷發出讚美，並看到工作桌的架子上擺放著一排金屬瓶，那些精緻的容器像極了在喪禮上用以盛裝光點的封印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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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喪禮上時，馬爾仕登以為這些金屬瓶都是統一規格，如今才發現上方的雕飾與符文各不相同，像是為了不同對象而量身打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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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裡面也是裝載魔力嗎？」

　　馬爾仕登因此情不自禁的問道，並想起索維恩作為使者說出的禱詞。

　　馬爾仕登記得索維恩當時使用的是當地語言，馬爾仕登並不知道是什麼被放入了金屬瓶，只能憑直覺猜想是一部分記憶，或是從死者身上分出的靈魂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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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一旁的索維恩則淡淡的這麼說道，接著他便放下了手中的板條箱，並用舉起一隻戴滿銀戒的大手。

　　「砰」的一聲，客廳的門窗突然全數關上，像是要徹底鎖死馬爾仕登的退路，也像是讓接下來的行動封鎖在狹小的室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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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爾仕登明顯被嚇了一跳，那對縞瑪瑙般的眼眸裡有金光閃動。

　　索維恩卻在此時朝馬爾仕登走來，並居高臨下的接續了兩人先前的話題：

　　「你要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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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維恩是在承接先前馬爾仕登對死靈法術與喪禮的種種疑問，而關上門窗的舉動也是為了掩人耳目。

　　殊不知，聽到索維恩的問句後，馬爾仕登卻是露出了一副更加疑惑的神情，並毫無猶豫的脫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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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啊……你不是都回答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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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回應讓索維恩的金眸裡閃過了一絲訝異。

　　而那股訝異很快便被憤怒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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