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小說｜R18】春天破滅的月亮（下） - 第十三章繩索之蝶

１

「萱怡！我在這！」我興奮激動的心情溢於言表，任何的話語都無法形容我此刻是多麼的亢奮。

逃跑的希望就在我的眼前，看見許久未見的萱怡也讓我難以自制的開心起來。

「萱怡！」我緊抓著防盜欄，朝她喊著，我的嘴角掛著大大的笑容，這簡直比我考了75級分還值得開心多了。

她跑到防盜欄前，看見是我，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天啊，阿熙，真的是你，沒想到你會在這裡！」

她摀住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寫滿感動的眼睛裡隱約泛著淚花。

「對，我也覺得這真的很突然。」我緊張的喘著氣，「我被綁架了，因為我目睹了一起凶殺案，凶手把我關在這裡。」

她緊握著我放在欄杆上的手，定定地看著我，眼眸哀傷又帶著驚喜。

「我知道，我──」她張開嘴，又停頓了一會兒，「我們不能報警嗎？」

「我知道這聽起來很荒唐，但是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先不讓妳報警的原因，是因為這個殺手是有組織的，我怕我報警之後他會先得到風聲，我想逃出去的時候再報警。」

「妳信我嗎？」

我緊咬著下唇看她，這聽起來確實是有點怪異，又不是在拍電影，但是她此刻堅定地看著我，那種肯定的眼神讓我充滿了希望。

陳萱怡肯定的點著頭，「嗯，我相信你，阿熙。」

她另一隻手覆上我被她牽住的另一隻手，我們靜靜的互相凝視著，像是在為彼此打氣一樣。

「但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可以打開大門的鑰匙被那個殺手隨身帶著。」我悶悶地說，「我正在想辦法，或者，也許妳能帶一些開鎖的工具，不然──」

我的腦海正瘋狂運轉著，怎麼逃出去的方法。

如果，萱怡可以直接帶著警察來呢？

就算沈月背後的組織再怎麼神通廣大，被抓到現行，也不能夠完全保下他吧……

不行……沈月最近出門跟回來的時間都很不固定，不能有一點閃失……

「不用，阿熙。」她搖搖頭，「我有一個更好的辦法。」

接著，她收回手，從制服裙的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的夾鏈袋，袋子裡裝滿白色粉末。

她沉默的將這個夾鏈袋，遞到我的面前。

「這是……」我有些遲疑。

「安眠藥。」她鎮定地說，「我在想應該會對你有幫助，所以就帶來了。」

「我想到一個辦法。」她笑了下，「如果鑰匙就在那個殺手的身上，那你可以想辦法讓他睡著，這樣你就可以偷偷取下鑰匙了。」

「我覺得這件事情不能拖太久，越快越好。」

我平靜的看著她的臉，接過萱怡遞過來的藥包。

「就在今天晚上吧，如果可以的話。」

「可……」我有點猶豫。

我忽然想起昨晚沈月略帶些微期待的神情，說著要帶我去逛夜市的樣子……

「你想去臺北對吧？」萱怡擔憂地看著我，「因為你是榜首，所以你失蹤的案件報得很大，甚至還有人請願要為了你延長報名大學的期限。」

「我真的覺得不能再拖了，不只是為了你的安全，也是為了你的未來著想！」

……

對，我要去臺北。

我攢緊手中的藥包。

彷彿是看我下定決心，萱怡也鬆下一口氣般地笑。

「這個藥效很強烈，吃下去之後過了半小時就會有睡意。」

「我們平時六點吃晚餐……」

「那七點……」

「阿熙，我等等在公車站等你。」她平靜地說，嘴角止不住的笑意，「這裡的公車站，在這間房子出去直走右轉的盡頭，我在那裡等你。」

「你一定，要平安過來。」

她呼了一口氣，瞥了一眼我的背後，鬆了口氣似的，輕輕微笑。

我轉回頭，發現什麼都沒有。

於是我又轉過頭來，臉貼近防盜欄，堅定地對著她輕輕點頭。

「嗯，晚上七點，我會到的。」

「嗯。」萱怡看著我滿足而開心的笑著。

就在我猝不及防之時，陳萱怡墊起腳尖，輕輕地啄了下我的嘴唇。

收回腳尖，她笑得嬌羞，像是戀愛中的少女一般，神色帶著得意。

這個吻說真的，跟之前一樣，我只感覺到很軟，有些乾澀，有些鹹，但，也沒有其他的感覺了。

「妳們快走吧，要兩點鐘了。」我催促她們。

接著我望向下面兩個小鬼，他們盯著我們兩個，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

先不說這小鬼怎麼還買一送一，老實說，我還真不希望知道我被綁架的人越來越多，也不希望小孩被牽扯進這種危險的事情來。

「大哥哥。」那個小女孩喊道，「我們也會來救你的！」

「我叫蕭明雅。」她雙手插著腰，一副胸有成竹地模樣，「大姊姊都跟我們說了，有個壞人綁架你，所以我們要執行祕密任務把你救出來！」

我低頭望向躲在她身後的蕭志堃，他又微張著嘴，呆呆地看著我們。

小女孩用手肘推了他一下，他這才想到什麼，憨憨地笑了。

「我也會來救你的！」他也堅定地笑著。

「這……」我遲疑地看向萱怡。

「我讓他們在山腳下等我們，別擔心他們。」萱怡摀住嘴小聲地說，「那個小女孩很堅持，說他們是正義的使者，我實在勸不過他們。」

……

雖然如此，我能聯繫上萱怡也是多虧那個小男孩，確實也不能把他們當作累贅。

讓孩子們把這個計畫當成遊戲，也許會更好一些……

我又說了一些話，就讓他們趕快離開這座院子。

很快的，他們三人亦步亦趨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院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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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

捏緊手中的藥袋，我深吸一口氣，坐回窗臺。

看著窗臺外的風景，曬著太陽，我同時看見院落裡，那些放置在角落滿目瘡痍的木樁跟標靶。

不知不覺，已經下午快五點鐘了，我逼迫自己冷靜下來，下定決心。

應該說，我知道自己不應該猶豫。

沈月偶爾的溫柔並不能成為我不逃離這裡的理由。

而且我心裡深處也清楚得很，為什麼我會想要絞盡腦汁，隱瞞沈月逃離這裡。

我知道沈月還是能夠對我的生命造成威脅，也明白我的角色是很尷尬的存在。

一個知道他殺手祕密的平凡人。

而且，我內心也有想逃出去的渴望。

這些，都是我跟沈月目前薄弱的溫情之下，不能被戳破的祕密。

我總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跟沈月說，「嘿，我能不能離開這裡？」

永遠都不可能會有那一天，因為我們的身分是殺手與目擊凶殺案的人質。

這是永遠無法被改變的事實。

我的猶豫只是證明，我成為了那隻被泡在溫水裡煮著的青蛙。

這是不對的。

萱怡說的沒錯，我應該要盡快逃走，越快越好。

我下了窗臺，走進廚房，平靜地從櫥櫃中拿出鍋子，熟練的倒水、開火，燒開了一鍋熱水，下了麵條。

打開冰箱，我伸出顫抖的手，拿出冷藏的豬肉片跟青菜，洗好退冰之後，一起丟下鍋中，再灑了幾把鹽和胡椒。

望著鍋子中滾滾的麵條跟配菜和冒出的水蒸氣，我突然感到一種未知的恐懼感和無力感湧了上來。

我真的該這麼做嗎？

如果他發現我逃走了，他會怎麼做？

如果我失敗了……

……

不管怎麼說，現在，我只剩下這個方法了。

我不能唱衰自己，我要相信，我一定能夠逃出去的。

我必須要這麼堅定，要是我現在就懷疑自己，那我肯定是不會成功的。

而且沈月不是神，也不是魔鬼，他是人。

我想起他因為毒品戒斷顯得無助的那個夜晚。

對……沈月也只是一個會疼痛，會不舒服的人類……

他不可能什麼都知道的。

我不要再自己嚇自己了。

麵很快就煮好了。

我分裝好兩碗麵，極力控制著自己，將那一整包滿滿的安眠藥粉末，全倒進了要給沈月的那碗裡面。

做好一切後，我思索著要將夾鏈袋藏在哪裡。

沒過一陣子，我就決定要跟之前藏那顆石頭一樣，將夾鏈袋藏進我的內褲裡。

然後我坐在餐桌前，等著沈月回來。

「喀」是大門外面的鎖被打開的聲音，「吭」是裡面的鎖被轉開的聲音，「吚呀」則是大門被推開的聲音。

沈月，回來了。

我抬起頭，他從大門將頭先探了進來，他似乎心情很不好，臉上濺上一道血痕，被他伸出手抹去，他的眼神空洞，甚至帶著一抹狠戾。

我心中一窒，但我很快就穩定住自己的呼吸。

他深不見底的墨色瞳孔轉了過來，幽幽地直盯著我，接著又低垂下眸，看著桌上兩碗熱氣騰騰的麵條。

他走了進來，用力地將大門關上，緩步走向廚房。

拉開椅子，沈月在我對面坐了下來，低著頭沉默地看著碗中的麵。

我帶著討好的笑，「吃飯嗎？怎麼了？心情不好？」

他抬起頭來看我，沉默了半晌。

久到我開始有些害怕。

「……今天不想去夜市嗎？」他的嗓子乾澀沙啞，語氣很深幽很遠。

「呃。」我愣了一下，抬起頭看他。

他的臉很平靜，跟平時差不了多少，只是看起來有些疲倦。

「我問你想不想去？」他語氣很溫和，就跟這幾天對待我時一樣，沒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

「你說想或者不想就好。」然後他輕柔而緩慢地補充。

「啊。」我乾笑，「今天……就算了吧，那什麼，你看起來也很累，吃完麵我們早點休息吧，改天再一起去？」

他看著我，慢慢地，溫柔地笑了下，跟平時沒什麼區別，然後拿起筷子，夾起一口麵，送進嘴裡。

我暗自鬆一口氣，也跟著低頭吃起麵來，一邊偷偷觀察著他吃麵的樣子。

他一言不發的低頭吃麵，碗很快就見底了。

沈月迅速地吃完晚餐後，伸出手揉了揉我的頭，就逕自走到客廳。

我坐在餐桌，緊咬著牙，雙手握拳緊緊放在膝蓋上，快速的呼吸著，彷彿我的氧氣快要被抽走一般。

最終，我還是繼續拿起筷子，安靜地吃起了我的麵條，慢條斯理的吃飽之後，我甚至還將碗盤都洗了乾淨。

將碗晾好，我走出廚房，來到客廳。

沈月躺在沙發上，一隻手臂擋著自己的眼睛，呼吸順暢而緩慢著。

我伸出手，輕輕碰了下他的肩膀，「沈月？」

他一動也不動。

「……月月？」我遲疑地再次輕輕點他的肩膀。

他的呼吸依舊緩和均勻。

然後我知道，就是現在了，我輕手輕腳伸出雙手，小心翼翼的取下他脖子上的銀項鍊。

在取項鍊的時候，我的心臟幾乎都要被嚇得停止跳動。

我繞過他的脖頸，艱難地找到鎖釦。

「喀」項鍊被我取了下來。

我緊握著手中的項鍊，拿起我每日每夜，朝思暮想的那柄鑰匙。

然後一步一步輕輕地走到門前。

我想離開這裡，這裡距離自由只隔著這扇大門，而我馬上就能離開了。

將鑰匙插進裡頭的鎖時，我感覺還是有那麼一點不太真實的感覺。

我第一次，不是因為沈月的默許，才踏出這間屋子。

轉開門把的時候，我滿腦子裡都還在想著，這一切是真的嗎？我就真的這麼順利就逃跑了？

但隨著鑰匙轉動，「喀」的一聲。

門在我的面前，緩緩地打開了。

微涼的夜風吹拂著我的臉。

我知道，自由就在我的眼前。

這一刻容不得我多想，我毫不猶豫的就奪門而出。

走之前，我甚至都沒忘記要拿著鑰匙，順手再將大門關起來。

沈月是人，他不可能每件事情都知道的，他不可能……

奔跑出那片我每日下午透過防盜窗看著的前院，我難以抑制的大笑著，我逃跑了，我成功了。

……我自由了！

跑出院落後，四周一片荒蕪，眼前是條直直的，有些泥濘的山路。

自由的空氣急促而又甜美。

我沒命的奔跑著，腳下的家居拖鞋甚至都跑掉了一隻。

我謹記著萱怡下午跟我說的，直走右轉，她在那裡的公車站牌等著我，我們很快就能一起逃走。

我在路口右轉了。

很快就看見了站在那破舊的站牌下，帶著笑朝我揮手的陳萱怡。

還有在她背後，表情森冷的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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３

沈月的面容無比慘白，如同一縷冤魂般隱藏在公車站牌後的樹林之中，高大而瘦削的惡鬼。

那一對盯著我的幽深眼眸裡，淬著一抹恐怖至極的陰冷。

我恐懼萬分的舉起手，萱怡一臉疑惑。

但我來不及警告她，沈月就迅速地伸出一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敲擊她的後頸。

萱怡一臉錯愕，身子一軟，倒在地上陷入昏迷。

而我因為在下坡路上緊急煞車，控制不住我自己的平衡，跌倒在地，一路滾動到路口。

我感覺全身都在疼，火辣辣地疼。

但我顧不了身上的疼痛，趕緊坐起身子，恐懼的仰望著他一步一步慢慢朝我走來的樣子，他直視著我，冰冷漆黑的瞳孔微張，我只感到無盡地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他走出陰影，我才看見他提著那把剔骨刀。

沈月在灰冷色的月光下，森然著注視著我，一步一步緩緩逼近著我。

我嚇得全身發冷，奮不顧身的爬了起來，往反方向跑去。

因為剛剛跌倒，我僅剩的拖鞋掉了，但我顧不得撿，我只知道我要趕快逃。

可我總不可能逃回沈月的家，我只好鑽進樹林裡頭。

赤著腳跑在冷風陣陣的樹林，跟滿是碎石樹枝的草地上，是非常疼痛的，但是我當時根本感覺不到疼痛。

我只知道，我要盡快逃離這個恐怖的男人。

我還帶著一抹些微的希望，至少我還可以趕快逃走，只要我逃得了，我就還有機會再來救萱怡。

只要我逃出去，我就可以來救她。

這時候，拖萱怡下水的那抹愧疚感，跟身後緊追不捨的沈月身上散發出的刺骨的恐懼感，一直緊緊的包圍著我。

我一邊跑一邊往後看，沈月總是不緊不慢地跟在我身後。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在我再次往回看時，被地上突出的樹根絆倒，我狼狽的摔倒在滿是泥濘的草地上。

有股痛意在我的鼻梁上盤旋不去，一道熱流從我的鼻腔流出，我喘到只能用嘴呼吸，嘗到的是滿嘴的血腥味。

我火速爬起身，硬撐著身體的疼痛，玩命的往前狂奔。

我一直往山下跑，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好像永遠都無法逃離沈月。

每次就在我以為已經擺脫他的時候，他就會從無邊的黑暗之中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我身後。

這一次，我因為轉頭看他，再次撞到了一根粗壯的樹。

撞得太大力，我幾乎都快要痛暈了過去。

我扶著樹幹喘息，想再次往前跑。

然而沈月趁機追上了我，一把拉過我的手臂，將我整個摟入懷裡，死死的壓制著我。

我用力掙扎著，奮力拍打他的手臂，「你放開我！放開我！」

他伸出手，摀住我的嘴，於是我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咬了他的手背一口。

這次依舊嘗到了血腥味，然而不是我的，是他的。

他像是感覺不到疼，一聲都沒坑，只是將我的脖子鎖得更緊了。

月光在這時撥開雲層照了進來，灰冷且陰寒，我呼吸到的滿是血腥與痛苦。

我的脖子忽然一陣刺痛，透過月光，我鬆開嘴，驚恐卻無力地看著他將一管針筒刺進我的脖子。

裡頭的液體緩慢的注入我的體內。

他拔出針筒，我發現我已經沒有力氣再掙脫他。

他潔白的手背上有著我咬下的深刻的齒印，鮮血汩汩，源源不絕地流進黑色毛衣裡，袖口吸滿鮮血，貼住他的手腕。

周圍陰風陣陣的森林，好冷。

我感覺到一陣虛脫的涼意，不敢看向他，也無力抵抗，只能任由他一把將我打橫抱起。

走在回去的路上，我發愣著，劇痛來得延遲。

哪裡都疼，疼得我無法思考。

我只能無助地癱軟在沈月的懷中，顛簸地望著前方的道路。

看著我嚮往的自由，一步一步越來越遠。

我這才明白，這是絕望。

我可能再也沒有機會逃出去了。

但此刻精疲力盡的我連抬起手的力氣都沒有。

就算我沒有嘗試掙脫，但沈月摟著我的力道越來越緊，越來越緊。

走在回去的路上，他很沉默，與我黑暗的未來相反的是，今晚的月光越來越亮，路上灑滿了銀灰色的光芒。

他走進大門，我愣愣的看著那道門鎖被破壞得徹底，深且粗魯的大洞挖空了那個鎖，像是在嘲笑我的天真跟自不量力。

我望著那個曾經是鎖的巨大空洞，從絕望跟疼痛中感覺到了害怕。

他一路回到臥室，門都沒關。

然後把我丟到了床上。

躺在燈火通明的房間裡，我低下頭，才看清身上傷口的慘況。

沒脫下衣服褲子我都能感受到皮膚被布料摩得火辣辣的疼，赤裸的雙腳滿是傷口，左腳大拇指指甲被掀開，右腳的指甲則是斷了一半，更不用提腳背跟腳底那些刺入皮膚的木屑跟小碎石。

傷口上的血呈現半乾涸的狀態。

沈月只是站在那裡，他連喘息都沒聲音。

我根本不敢抬頭看他，甚至現在我根本無法顧及他，因為我開始感受到一股不可控制的暈眩跟乏力感，還有因為溫暖的室溫從全身各處傳來的劇痛，差點讓我哭了出來。

他一句話都沒說，逕自走了出去。

我竭力地試圖爬下床，卻無力地摔在了柔軟的地毯上，把潔白的地毯弄得都是泥土跟紅褐的血跡。

伸出顫抖的手，我拿起沈月給我的那把槍。

緊握著槍，我咬緊牙，試著想讓身體找回些自主權。

但我不知道沈月給我注射了什麼，我開始無法控制自己的肌肉。

就在這時，沈月抱著緊閉著眼，面色慘白的萱怡走了進來。

他讓萱怡靠在門邊，接著用麻繩將她的手腳捆了起來。

我深吸一口氣，想盡量遠離他，但那嚴重的無法控制手腳的感覺，讓我驚慌無比，我一再掙扎著想撐起身子爬起來，卻又因為軟掉的手臂而讓自己再次跌在地毯上。

沈月無聲無息地走到我面前，手中捏著什麼，我愣了一下，接著驚恐的發現，他試圖想再將一粒藥丸塞進我的嘴裡。

「不……不要過來……」我硬是舉起發軟的手臂，將槍口對準他。

「你再過來！我就、就──」我很可笑，不只手在發抖，甚至連話都說不好，在他銳利的眼神中，我應該就像是個笑話。

他面無表情，一步步朝我走來。

絕望跟恐懼壓縮著我的肺，我幾乎要昏過去，但我強忍著，逼迫自己鎮定下來。

「砰──」

巨大的轟鳴鼓動我的耳膜。

我剛剛對準他的頭，扣下了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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４

意識到我剛剛做了什麼的那一瞬間，我再也握不住槍，只能任由槍滾落到地板上。

手臂被後座力震得發麻，全身的肌肉就像是被撕裂一樣，叫囂著疼痛。

當我回過神來，才發現臉上滿是淚水。

沈月靜靜地站在那裡，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就像最開始我們第一次碰面的那樣。

我望不進他幽深冰冷的瞳孔中，那潛藏的晦暗的情緒。

是的，我沒打中他。

在扣下扳機的那個瞬間，我的手向左偏了一點。

沈月毫髮無損，他左後方的牆上，則留下一個彈孔。

他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就像是知道，我根本不可能打中他一樣。

而我也早已知道，無法逃脫也無法殺死他的命運，將會是什麼。

他走上前，伸出手，掐住我的下巴往上抬，用力掰開我的嘴，將手中捏著那粒藥丸放進我的嘴裡。

我含著他的手指，用盡全力咬了下去，嘴裡很快傳來一股血腥味，但他只是微皺了一下眉頭，就將手指拉了出來。

我試圖將那枚藥丸吐出來，但卻驚恐地發現，那顆藥丸早已在嘴裡迅速的溶化了。

那個藥是什麼。

我並沒有疑惑太久，因為我很快就知道了。

幾乎是立刻，我的身子徹底的軟了下來，力氣就像被抽乾一樣，甚至肚子開始傳來難以忍受的絞痛。

他將我一肩扛起，帶到廁所，毫無憐憫的脫下我的褲子。

那袋曾經包著安眠藥粉末的夾鏈袋，跟著被褪下的內褲一起掉了出來，被他踩進腳下，像是在嘲笑我的自不量力跟愚蠢。

我被他扶著坐在馬桶上，那股強烈的羞辱感跟肚子傳來的絞痛讓我咬牙顫抖著。

我虛弱的對他說，「你出……去。」

他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溫度，「不。」

我拉著他，僵持了很久。

因為疼痛，我抓緊著他的手臂，指甲刺破了他的皮膚，滲出了些許鮮血。

他這才像是有了反應的人類，伸出空著的手，輕輕用手背撫過我的臉頰。

「出去，求你。」我的聲音既卑微又虛弱，還很乾癟，難聽極了。

「不。」而他的聲音依舊像是機器人般，沉穩磁性，也很冰冷。

最終，還是我敗下陣來。

我大開著無力的雙腿，那股飄盪在空氣之中的惡臭與在沈月面前排泄的羞恥感讓我幾乎想立刻死去。

我顫抖著嘴唇，撇過頭不想看他。

是啊，這就是他要的，他就是要羞辱我。

但他眉頭都沒皺一下，冷靜地幫我沖了馬桶，接著又用蓮蓬頭溫柔的沖拭著我的下體。

他撫摸著我的背，讓我坐在馬桶上，我的頭靠著他的肩膀，想哭的羞愧感侵蝕著我，同時蓮蓬頭的溫水沖刷著我的後股，我像是個生活無法自理的癱瘓老人一樣無能為力。

沖拭許久，他都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夠……了，沈月。」我羞憤地閉上了眼睛。

他一語不發，將我扶了起來，用浴巾幫我做最後的擦拭，直到下身乾乾淨淨。

我喘著粗氣，下半身那種冰冷的感覺讓我陌生。

他順勢將我扛在肩上，我光裸的下半身緊緊貼著他的肩膀。

緊咬著下唇，感受著下身摩擦在他的毛衣上，心裡的感覺只剩下羞辱。

他絲毫不在意，扛著我走回臥室。

當他把我放在床上時，我還可以欺騙自己，他並不是真的想對我做什麼，只是想藉此懲罰我而已。

直到他脫掉了上衣，露出那一片滿是傷痕的胸膛，朝我逼近時，我才不得不正視他眼中那令我恐懼萬分的，想征服我的欲望。

那種欲望只有情欲，沒有夾雜著愛情，喜悅，或是任何美好的情緒。

他的眼睛裡，只剩下想徹底將我占有的欲望。是那種，想狠狠撕開我的皮膚，吞下我的血肉，恨不得我整個人都融入進他的身體，就再也逃不走的那種，憤怒與占有欲交雜著的欲望。

但是我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壓上我的身體。

我試圖將頭向後移，卻仍無法躲過他的親吻。

他低下頭咬住我的下唇，唇上傳來炙熱跟陣痛的溼潤。

他的動作很粗魯，舌頭朝我的嘴裡長驅直入。

沈月的舌頭纏繞著我的舌頭，瘋狂的攪動攫取著我，我幾乎要忘了呼吸，也忘了要掙脫他。

他暫時停了下來，退開來，緊緊地盯著我。

我們呼吸著彼此灼熱的氣息，他摩娑著我的鼻頭。

剛激烈的接吻完，我還未脫離那種缺氧般的窒息感。

要說先感受到是痛苦的話，更多的是難以置信與震驚下無法思考的空白。

他又輕啄了一下我的唇。

接著，他側過頭，緩慢的舔著我的耳垂，慢慢向上滑過耳窩，一邊毫無障礙的撕開我的衣服。

他的力氣有多大……這可是毛衣……

我恐懼地望著他，而他也望著我，我難以形容此刻他眼中迸發的情緒，我只知道，現在我滿腦子都想著要逃走。

可他又低下頭，封住了我的唇。

當他火熱的下半身抵住我光裸的大腿時，我這才自非現實感的打擊中醒來，真真切切的開始害怕。

我依舊沒有絲毫的力氣可以掙脫，連手指都抬不起來，只能用哀求的眼神望著他。

「沈月，不要……求你。」在他的唇往下滑過我的脖頸時，我敏感的輕顫，一邊語帶哀求，「不要在萱怡面前。」

他啃咬著我的胸口，聽見我的話，慢慢抬起頭看我。

接著他揚起一抹森冷的笑，像是我剛剛說了什麼玩笑話一樣，一邊緩慢的將我的腿打開。

我明白了。

他想要在萱怡的面前占有我，不管她是清醒還是昏迷。

他要藉此羞辱我。

他要讓我明白，我想逃走的想法是多麼不自量力跟可笑。

我只能任由他扶起我的腰，藉此，我順勢低頭望見那雙傷痕累累的雙腿，與抵著我股間處的……

沈月精壯的腰肢下，那根火熱的肉棍昂揚，我害怕且錯愕地盯著他的下身，除了因為那上面遍布的青紫肉筋跟瞠目的大小之外，還有──

遍布在肉柱之上的刺青。

刺青從胯下延伸，一路到龜頭。

那是一條蟒蛇，圍著沈月的柱身，同時環繞著一株華麗的花，蛇首正好刻劃在龜頭，牠張開大嘴低下頭，像是要吞噬掉花朵一般猙獰，露出尖利的獠牙跟長長的吐信。

隨著肉柱的挺拔，那個蛇吞花刺青顯得更栩栩如生，刻劃在壯碩且青筋密布的肉柱上，像是要將我一起生吞活剝。

沈月扶著肉柱抵在我的後臀入口。

「不要，沈月……不要……」我伸出軟綿綿地手試圖推著他的胸口，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又被自己的聲音嚇到一次。

我聽起來就像是被嚇壞的小女孩。

他沒有理會我，意識到我想合住雙腿，強硬地向前，輕鬆化解我的防禦。

「沈月……求你……不要……」

「我不會逃走了，我不會逃走了，我不會逃走了──」

我如同機械般抖著聲音重複著哀求，一邊想試圖往後退。

帶著可笑的希望他能回心轉意，然而一切都是痴人說夢。

沈月按著我的膝蓋，力氣大得就像要捏碎我一樣。

「沈月，不要！啊──」

因為我全身都毫無力氣，所以沈月進入得很輕鬆。

在擴張的脹痛與衝擊之下，我最後還是留下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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５

末日，會是什麼樣的光景？

如果有末日，那一定就會是現在吧。

沈月在我的身上馳騁著，空氣迴盪著肉體互相碰撞的聲音。

一開始是震驚與驚恐，後來漸漸地，開始有了我不想承認的酥麻從後方的密口，隨著他的衝撞，開始湧上脊椎。

我緊握著拳頭，無神地瞪著天花板，繃緊自己的身體。

全身都在叫囂著疼痛，但卻還伴隨著奇異的快感。

我有點想哭，卻只能無所適從的轉過頭，假裝看不見他。

如果看不見沈月，我是不是就能夠當作，這只是我作的一場噩夢。

這只是一段很長很長的噩夢，等我醒來，我會發現我壓著學測的成績單，在自己的床上驚醒。

媽媽會打開我的房門，質問我是不是忘記了去市場買菜。

我會默默地道歉，將成績單放到床頭櫃上，捲起棉被，繼續進入夢鄉。

無視一旁的電腦上，萱怡不斷地敲著我的即時通。

……

「啊！」

脖子上忽然傳來一陣溫熱的疼痛，我驚呼一聲，被拉回現實。

他默不作聲，伸出冰冷的手，抹去我眼角邊流下的淚水。

順勢親吻我的側邊臉頰，一邊往下親吻。

儘管我盡力克制自己，但在他溫熱的唇舌經過我的脖頸時，我仍忍不住敏感的顫抖。

他變得溫柔的同時，身下的動作也漸漸變得緩慢，然而疼痛減輕後，那股電流般的酥麻反而更讓我感到不安。

我緊抓著他，在意識的混沌與身體的快感之間，我像是陷入了一種酒醉的狀態，滿腦子都是溫熱的。

剛開始，我還能夠控制自己的聲音。

他依舊緩慢卻有力的擺動著腰，當他緊抓著我的臀瓣，忽然刺向體內的某處時，我再也無法壓抑，破碎的聲音自我的唇間溢出。

他像是發現我的異常，於是更加全力的攻擊那處。

同時，他冰冷的手向我的下身摸了上去。

冰涼的觸感，微微喚醒我僅存的一點理智，然而接著他上下的動作，卻又讓我對自己失去控制。

「不要，沈月，不要……呃、啊！」

我抓住他的手，想制止他的動作，他就像是在懲罰我似的，挺進的力度跟頻率都在增加。

在一連串無助且崩潰的浪潮之中，我忽然感受到一陣痛苦的痙攣。

「呃啊。」伴隨著短暫且不自知的呻吟，腦海一片空白。

餘韻還在沖刷著我的腦袋，下腹的熱氣久久不能散去。

我喘著粗氣，睜大眼，愣愣地看著天花板，漸漸鬆開緊抓著沈月肩膀的手。

指尖泛著一陣溼潤的觸感，我抬起手，發現指尖滿是鮮血。

他始終沒有說話，將我還在發抖的雙腿打得更開，再次用力挺進。

在快感的刺激過後，全身的疼痛都跟著被喚醒，伴隨著他的衝刺，我的雙腿就像是快斷了似的撕裂著。

我推著他的胸口，一邊脫力地喃喃自語，「不要……」

他強硬地抓住我的雙手，我好幾次想把腿夾緊，或掙扎著想踢開他，卻還是被他壓得死緊。

沈月的學習能力很好，他很快就知道我的弱點是什麼。

再一次的，他再度讓我全身痙攣蜷縮，同時，我也感受到他最後的一下用力頂撞。

「啊！」我被他頂得忍不住驚呼。

他的巨物在我的體內一陣顫抖，我被激得跟著輕顫，同時他喘著粗氣，身上帶著薄汗，趴在我的頸邊。

隨著我們沉默的喘息，我感受著他埋在我體內的巨物，又慢慢的甦醒。

我伸出手，想推開他，卻沒有力氣，只能任由他繼續翻身覆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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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我害怕的事情，最後還是發生了。

而且是以這麼狼狽的方式，像是嫌我還不夠悲慘似的。

絕望地盯著漆黑的天花板，床架傳來嘎吱作響的聲音，即使閉上眼，我也能感受到他在我耳邊灼熱的吐息，跟在我體內來回頂撞，帶來絕望快感的炙熱。

而這些快感或是絕望，都註定往後餘生將會死刻在我的每處皮膚跟骨頭裡。

剝也剝不開。

他是故意的，他知道我要逃走。

而他選擇懲罰我的方式，就是這樣羞辱我。

從被他帶來的那一刻起，我就被他銬上了枷鎖，就像是被綁上細線的蝴蝶。

沾沾自喜，樂此不疲的，緩慢的，飛舞著。

我咬緊牙，死摳著沈月的肩膀。

然而在不斷加劇的疲憊與精神衝擊之下，我最終還是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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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繩索之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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