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转的时光打量我们,然后打碎我们。”
兆麻抱着厚厚的一摞文件穿过神域,这个月各地的时化信息都被他记在这些表格里,连同被毘沙门天救下的并命名的神器,也一并记录在此。这项工作并不是毘娜吩咐的,但他却一直认认真真地做了很多年,只是因为这样可以多少减轻一点毘娜的负担。
尽管这使他原本就繁多的工作变得更加琐碎。
前段时间,蓝巴过来帮他整理资料,看到庞大的资料库后愣了好久。
“兆麻先生,一直以来您都是独自面对如此庞大的工作量么?”粉头发的小女孩转过头冲着正在分类的他喊道。
他摘下眼镜擦了擦。“啊……是啊,习惯了就好了。”
谁料蓝巴听完立刻跑到他身边站得笔直。“那我以后尽量多来帮兆麻大人好了!”
……
想到蓝巴当时脸上认真的神情,兆麻笑着摇摇头,然后推开了资料库的门。
资料库的内部结构是兆麻自己设计的,门后面是一条狭窄幽暗的通道,通道两边总共分布有六个小房间,小房间内分上下两层,每层的墙壁上都安放了三十六个木头格子,依次安放了写有神器们名字,属性,性格,形态等详细名目的资料,以及出行时观测到的日本各地时化记录。
“五号房间,一层,第四排,第五格……”兆麻默念着文件的归属处,手指在墙壁上点过,指路用的细小光团在黑暗中倏忽而逝,皮鞋不经意间踩出的声音在空间里反复传播着,不轻不重地落在兆麻耳边。
刚走到四号房间,囷巴沙哑的声音响起来。“兆麻先生,我将和纴巴陪伴大小姐前往天神大人的居所,大小姐说不用向你汇报,但我觉得还是说一声比较妥当,让你费心了。”
“知道了。”兆麻朝着虚无的地方略一点头,算是对他的回答。
又是这样。
兆麻的眼神黯了黯,加快脚步找到房间进去放下文件,出来后直径走向通道尽头的那个房间。
“毘娜……不管如何,我都希望你知道——我绝对不会背叛赋予我名字的你。”
“您大老远前来,该不会是为了和我这个老头子比试武艺高低吧。”
毘沙门天接过真喻奉上的茶碗,笑着说道:“天神大人您说笑了。若真如您所说,只怕连夜斗都忍不住要前来助您一臂之力了啊。”
“哈哈哈,毘沙门天武神威名远传,夜斗再胆大妄为也不会轻易寻这霉头啊。”
“您过誉了。”毘沙门天略一欠身。
天神眯着眼睛呷了一口茶汤,又轻轻地向茶碗中吹了口气,看向院中。
庭院中的那株吉野樱生得高又繁茂,本是立于院墙角落里,但因树冠太为庞大,现今已被梅雨移入院子正中央。仔细辨认看去,只见那丛丛簇簇的嫩绿色芽儿中,尚存一两个含羞待放的粉色花苞在风中摇晃,娉婷地立在枝头招摇,吸引着蜜蜂前往徘徊。只好似歌舞伎中最为纤瘦的女子,着艳服戴梳钗,凌波微启停妥,扬手举扇,回首便作百媚生。
“樱之未落,春色尚好,也不知您府邸内的樱花是怎么招惹了主人,竟让您跑到我这里来赏樱啊。”
毘沙门天看了一眼守在身后的纴巴和囷巴,又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天神和真喻,愣一愣神,思绪便不知飘往了哪里。
天神暗暗瞥了毘沙门天一眼,手指捏着茶碗转动两下,随后摇摇头,叹道:“实际上樱花本无罪过,抽芽,含苞,绽放,凋落……这天底下的樱花都是相同的,无非都是几个昼夜的冷暖,无非都是怀着一份忠诚于主人的心意。神器,也是如此。”他转过身,拍拍真喻的手背,又对着跪坐在门外的梅雨笑笑。
“我相信大人一定也明白樱花的心意,所以才不忍因为自己的错误迁怒于樱花,进而来到我这里,想要和它渐渐疏离。殊不知,这才是最让樱花心痛的地方啊。”
毘沙门天攥紧了手心。
“大人明白那种独自绽放的寂寞之心么,失去了大人您的凝视,樱花它的心情该是什么样呢……”天神又叹了口气,“我并不知道大人所思所想,但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他陪伴您多年,一直将您看做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您有什么困惑,或许还是应该和他说明啊。”
“我从未提过今日来访所为何事,您的洞察力令人钦佩。受教了。”毘沙门天低头向天神行了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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