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謎之轉學生果然是好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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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確立彼此相對的位置，還能不能存在？
狀態的不安定，將會漸漸蝕壞彼此的連繫。
物質的世界是如此，心靈的世界是如此。
物質與心靈的世界是如此。
羈絆的絲絲牽連，將一道一道斷了線。
迷失的兩端，終點，也許是一個解脫。
消失。再這麼下去，你會消失。
澈底的，失去自己站立之地，失去一切。
消失。真正的，完全的，即如字面所言。
不存在物質的何處，不存在任何人心裡。
消失。我，也會消失。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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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再一下下就好了。
砅玥失神地想著，也許，再一下下就好了……
一個上學的早晨，易陽一如往常讓砅玥用抱枕悶頭弄醒，只是今天力道大了，又
似乎沒放手的意思。易陽用手拍打床的鋪面作勢投降，最後受不了，用力地將抱枕連
同砅玥的手一起推開。
「妳瘋了哦！都醒了還不放開!?」易陽邊喘氣邊說：
「做危險的事請不要發呆。」
「啊，對…對不起。」砅玥懷抱著抱枕，坐在木質地板上，低頭，小聲地說。
「我不是有教妳用手指插肚臍那招嗎？用那招試試看嘛，別再用枕頭悶我了，今
天沒弄死我，明天還是被妳弄死。」易陽邊抱怨，一邊下床拿衣物走進浴室梳洗換裝
。
「嗯……」砅玥將懷裡的抱抌抱得更緊了，仍低頭坐地板上，想哭，卻連一個說
服自己流淚的理由都想不出來。更多的是，覺得一旦哭了，就再也停不下來，過去，
也就回不去了。悶在心中的淚水，讓她的胸口脹得疼，還不出來。
沒有理由，沒有原因，也或許，只是不想憶起。
砅玥只隱約記得，從那時候開始，一切都變了。
沒有人明白，連砅玥自己也只記得模糊，甚至若非有人提起，亦不再有人記得。
「那件事」的發生，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包括砅玥，還有易陽。
「聽說自殺的人到不了天堂，所以，小玥……殺了我。」迴盪砅玥記憶中的話語
。
一句易陽當時離開前最後的話語，在砅玥心中烙下滲血的刻印。
「那件事」之後數年，易陽回來了。
卻是繼之而來的一切更令砅玥不知所措，原本在心中與易陽的絲絲牽連，竟在與
歸來後的易陽朝夕相處的現實中，似是一根根的斷了線。
砅玥從來不懂得許多，只感受到心中無以言喻的哀傷，與一個跟過去不一樣的易
陽。
當易陽在「那件事」發生數年後回到原本的家，砅玥家的隔壁。
儘管是同樣的家，同樣的朋友，同樣的易陽，但是，砅玥知道，一切，都不一樣
了。
砅玥不明白為什麼，能說出的只有一句，易陽變了。
易陽變得不再認真看待任何事物，自己的事，別人的事，自己與別人的事，所有
所有的事，對他來說，似乎都不算回事。
易陽堅持著無理的謊言，獨自活在一個謊言之中，周遭的人們也不說穿，當然，
砅玥也不說。
那是易陽自己選擇的生活方式，但砅玥也為此感到不安，總焦慮著到底怎麼了？
誰變了？
為什麼變？
還是說，原本以為的羈絆事實上從來不曾存在？
砅玥無法自己思考出答案，也無法從易陽口中獲得解釋，更無法讓他人窺見自己
內心。
無法x無法x無法，仍無法停止如雪球般繼續滾動增大的不安、與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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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玥，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這幾天看妳好像跟平常不太一樣。」
兩人走在上學的途中，易陽打破彼此之間並不常見的沉默如此問道。
「是嗎？……你也會注意這種事嗎？」砅玥無精打采回道。
「嗯……嗯！當然啊。哈，哈哈。」
「不安哦，不安。」
「不安？為什麼？」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所以才不安啊。…只是……」
「只是什麼？」
「沒。」
「妳說，我會聽。」
砅玥望了易陽一眼，胸口脹得疼，低下頭，說了：
「感覺好像…你會突然不見那樣……」
「我？不見？為什麼？」
「我也說不上來，只是最近愈來愈不安，感覺好像你會被誰搶走一樣……」
「搶走？」
「啊！是、是說怕你被帶壞還是什麼的啦！才不是被什麼野女人搶走，你不要想
錯了哦！聽見了沒？」
「哦。」易陽應了一聲，心裡想著不知道還要被喬依絲那野女人荼毒多久。
「只是呢，總覺得好像真的有什麼不見了，卻怎麼想也想不起來，感覺好糟…唉
……」
砅玥長嘆了一聲，繼續說道：
「別說我了，倒是你，易陽，最近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我？……沒啊。哈，哈哈。」易陽腦海中速度一串被整慘的畫面，但自知說也
沒用。
「真的？」
……
……
「是有一點怪事發生……」易陽心想試試水溫。
「怪事？」
「天使。」
「天使？」
「嗯，自稱是天堂來的，有翅膀的那種。」
「……好自在嗎？」砅玥正好那個來，對有翅膀的很敏感。
「也是耶，她總像不存在一樣，看她還蠻自在的我想，但我就慘了。」
砅玥一把怒火中燒，心想易陽開口閉口都不正經，正值自己心情不好，讓她更火
了。
「去！給我死到我滿意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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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團亂，易陽最近才深深體會到上課時候的悠哉。
雖說從國中升上了高中，事實上，除了心態上似乎更進一階，其他的基本上沒什
麼太大的改變。同樣是上課、下課、小考、大考、放學、鬼混、吃飯、睡覺、打東東
的循環。
既無多姿多彩的社團活動，更無排隊掛號等面試的仰慕者，這讓易陽心生怨懟，
也讓他深刻體悟到一個事實，那就是，動漫都是騙人的！
路上根本看不到嘴上刁塊土司的元氣少女，班上也沒有童顏巨乳的天然呆，整個
學校也完全找不到一個女生綁雙馬尾，然而最令易陽生氣的是，校園根本沒有長長的
階梯兩旁開滿了櫻花啊！
儘管事與願違，易陽倒並不真的在意，然而，一個天使，就真的是太超過了。
自從易陽莫名其妙在一份生前契約上捺了指印，此後放學或假日時，就得被逼著
跟喬依絲到她的天使領域，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說是奇怪的事，就表示不是可怕的事，易陽覺得，儘管每次都搞得很嚇人，事實
上跟小玥比起來，還差得遠呢！
奇怪的事，就是不懂的事，因為喬依絲每次只命令易陽照她的指示去做，而從不
說明。
奇怪的事，就是奇怪的事，易陽像隻白老鼠一樣被固定在透明膠囊狀的容器中，
頭上身上佈滿一些管線儀器，弄得好像被外星人綁架進行實驗一般。
易陽每每真心祈求，無論如何，別弄到懷孕就好。
然而除了喬依絲，易陽另一方面還得應付小玥的管教，特別是期中考就快到了，
到時候小玥一定又要每晚對他進行考前衝刺。
期中考……易陽想到便不禁頭大，心想平常時候還好，學校大考這非常時期，小
玥這邊是絕對跑不掉也呼嚨不了。但喬依絲那邊若不聽她的吩咐，又不知將會受到何
種對待。
易陽長嘆了一口氣，轉頭望向喬依絲，決定今天跟她求情放個溫書假。
喬依絲依舊坐同樣位置上，桌上仍是櫻花紅的小筆電，檢視螢幕上的資料。
莎姬蓓露貝托(Sagivelvet)，琉璃之心，知識的神器。
天使誕生之後，再經過一段時間與世界的共振，存在會慢慢達致穩定。
當天使的存在完全確立之時，將受天使長之召，進行德麥格洛絲的儀式。
德麥格洛絲，類似人類的成年禮。
取得屬於自己的琉璃之心，亦是進入赫墨羅思厄俄斯(HemerosEos)修習的第一道
門檻。
儀式先由全體天使們行祝禱之儀，再由天使長引領至收納信息的樹下，讓受祝者
自行感受信息的脈動，並從中取得一個名字，最後對著光華璀璨的琉璃之樹呼喚。
莎姬蓓露貝托，神的語言，意為月下紛飛的落櫻，此後便跟隨喬依絲智識的成長
。
琉璃之心可變化成擁有者意欲的形態，儲存所有量性質性的信息，依使用者的需
要，可用意念操控，亦可用其他各種可能的方式操作。琉璃之心，跟擁有者是一體的
存在。
喬依絲整理這些日子從弱水與易陽身上獲取的資料，內心的假想在大量的信息海
中慢慢歸納建構出一套趨於完整的模型。心想，初步的調查大概差不多了。
只是，在這之中，喬依絲同時發現弱水與易陽的信息場中存在著異常的禁域。
然而，她目前並無足夠能力深探，因為未經「神祝」而離開天界的天使，能力會
大為下降，這是為何她必須運用較為原始的方式進行研究，亦是決定藉助人類之力的
原因之一。
不過，易陽這部份或許並非無解，喬依絲認為還有另一個人記憶的對照，或能填
補易陽信息場中部份的空白。
伊砅玥，易陽自始的玩伴，監護代理人的女兒。
下課的鐘聲響起，午休中餐時間，空腹的學生們略為躁動，四處鑽動各自尋找食
物的來源，吃，然後睡，被幸福所圈養著。
學校?房有一個讓學生蒸熱自帶便當的大型蒸飯箱，砅玥每天早上做好兩個便當
帶到學校，早上第三節下課時將便當拿到蒸飯箱放好，?房阿姨會在上課時進行加熱
。
中午的時候，砅玥一如往常，到?房拿取熱好的便當回教室，再餵養易陽。
「吃光！」砅玥命令易陽。
「唔……剩下的是骨頭耶。」
「不管。」
易陽瞧了砅玥一眼，無奈地啃起骨頭。多年來的訓練，讓他的下鄂跟鯊魚一樣勇
猛。
「唔……欺負我很好玩嗎？」易陽抱怨。
「誰知道呢？只是看見你，我心中就一把無名火，你自己照鏡子不覺得火大嗎？
」
易陽的憂鬱更深了。
「小玥，我們轉學好不好？」
「為什麼呢？」
「自從我們來這個學校讀書，妳罵人愈來愈毒了……」
「叫你啃個骨頭，那麼多廢話！」
砅玥惡狠狠瞪著易陽，江河與角研於一旁竊笑，時揚則一臉妒嫉羨慕。
午睡過後，連兩堂體育課，儘管是秋天了，太陽仍熱辣辣曬得人發燙。
幸運的是最近課堂是乒乓球，地點在體育館的地下室，雖然沒冷氣，但也算是涼
爽。
體育課結束，接著今天最後一堂課，國文。
教國文的是一位白髮老先生，雖說是老，罵起人來可說是龍馬精神、英姿煥發。
砅玥上國文跟英文課時特別起勁，筆記做得勤，還各別製作了兩老的語錄。
不知不覺中，最後一堂的下課鐘聲響起，班上一如往常一陣騷亂。
砅玥伸了個懶，習慣性地轉身搜尋易陽的身影，果然，那傢伙又打算開溜了。
正當砅玥起身準備喚住易陽之時，發現了一些不尋常，看見易陽跟隨一個女孩後
面走。
是她！
易陽常常盯著看的女孩。
她，是誰？
又為什麼明明見過，卻現在才想起？
問題是，她是誰？
易陽跟她又是什麼關係？
一個如此美麗的女孩，為什麼沒人注意到她？
最近一直想不起來的，是她嗎？
她是誰她是誰她是誰她是誰是誰是誰是誰是誰是誰!?
砅玥腦海中浮現一連串不歇的問號，混亂莫名。
最後她放下手上的教室日誌，決定悄悄跟在易陽與謎之女孩的後面，打算一探究竟。
砅玥跟著他們上了勤學樓的二樓、三樓，再走過一道走廊，沿路的學生們愈來愈
少，砅玥的動作也愈發小心翼翼。
砅玥看著他們步上往樓頂的階梯，空盪盪的樓梯間傳來嗡嗡聽不清楚的對話聲音
。
再上去只有樓頂天台了，砅玥懷著複雜的心情，想著易陽跟那個女生上去做什麼
？
通往樓頂的門開了，砅玥在樓梯口見得到光，又暗下。
她隨之兩階併一階衝上樓，輕輕開了點門縫，所見之處並無人影，於是輕聲開門
過去。
沒有人，遍尋了周圍，誰也不得見。
消失了？
易陽跟誰消失了？
還有個誰嗎？
誰？是誰？
為什麼會來這裡，無人的樓頂？
在這裡做什麼？
又是怎麼來的？
為什麼？
為什麼在這裡問著為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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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啊，喬依絲大人，小的學校快要大考了，能不能讓我放個溫書假啊？」
易陽低聲懇求，喬依絲沒任何反應。
「我說啊，小的家裡還有一個瘋女人，考試期間不會放過我的。最近沒準時回家
吃飯她就快暴走了，如果考試期間我還亂跑，隔天我可能就上社會版頭條了。」易陽
繼續說。
喬依絲這時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思考了一會兒，說道：
「我知道了，總之，現在就把心思放在這，其他的我會處理。」
易陽心想就放他幾天假就好了，再說什麼處理，是肉品處理？還是廢棄物處理？
「那個……」易陽還想繼續求情。
這時，本來在一旁一張小桌子做功課的弱水跑了過來，喊著大姐姐、大姐姐。
「大姐姐，這題弱水的答案跟老師的不一樣，幫我看看那裡算錯，好嗎？」
「嗯，來，我看看。」喬依絲挨下身看習作本上、弱水手指著的題目，接著解說
。
喬依絲教完，確定弱水弄懂了之後，牽著弱水回小桌子跟著一起坐下，指導功課
。
易陽雖然已經習慣了如此對待，但仍覺得自己瞬間變成走錯包廂的路人。
易陽無奈，只好在角落畫草人，詛咒妳，詛咒妳。
大約過了半小時，喬依絲走向易陽，弱水也跟著。
「好了，今天沒什麼事，你可以先回去了。」喬依絲對易陽說道。
易陽一聽，喜出望外，又見喬依絲看來心情不錯，趁勢追問：
「那個呢，喬依絲大人，考試期間讓我放假的事呢？」
「嗯。沒有意外的話，直到考試結束，你可以是自由的。」喬依絲淡淡地說。
「謝主隆恩！」易陽感激到痛哭流涕，只差沒叩首。
「那麼，弱水，大姐姐先送妳回去吧。」
「……嗯。」弱水不情願地回道。
「大姐姐還有些事要忙，弱水乖，聽大姐姐的話，好嗎？」
「好。」
喬依絲接著便在虛無之中開了一扇門，另一端即為弱水的房間。
弱水進了門，回頭說拜拜。
喬依絲揮著手微笑道別，易陽也湊在她的身後揮手說再見。
門扉關闔，一道門便重歸虛無。
「真神奇耶，這門，跟小叮噹的任意門有得比耶。」
「也沒那麼方便，得先親自設置連接的對應點，不過只要設置一次就可以了。」
「那也很棒了好嗎？只要跑一遍，之後不管想去那裡開個門就到了，真不錯。那
裡有得賣啊？我也想買一個。」
「等你升天看有沒有機會買得到吧。」
「真有得賣嗎？」
「你想呢？」
「我想我買不起。」
「別廢話了，該你了。今天直接送你回到家裡吧，不用再從學校回去了。」
「ˊㄟ……連我家都逃不過妳的魔掌啊…。」
「算了，還是讓你慢慢走吧。」
「不不不，喬依絲大人，請別因為我嘴賤就跟小的計較，直接送我回家吧！」
喬依絲輕輕哼了一聲，打開了一扇從虛無之中成形的門。
易陽探頭一看，確實熟悉，在家時上完?所或洗完澡都從這裡出去。
「浴?的門!?為什麼不挑別的房門啊，我房間的門也好。」
「這扇門離你房間最近，而且，我不想一開門就看到猥褻物做猥褻的事。」
「我只是做了天下男人都會做的事，別用那麼難聽的字眼嘛。」
「囉嗦。那我去換個門開。」喬依絲邊說，邊走向門的另一端。
「等等，我跟妳說用那扇門比較好。」易陽想到了什麼，攔住了喬依絲。
「真是婆婆媽媽的，帶路，快！」
只是當易陽領著喬依絲走了兩三步，經過自己房門，才驚覺大事不妙，動作表情
一整個急速凍結。易陽慢慢地轉頭朝自己的房內看去，只在一眼瞬間，下巴都快掉地
上了。
砅玥，就坐地板上靠著床沿，以一股十步一殺的氣勢盯著眼前的獵物。
易陽在驚慌之中忽然想起，小玥應該看不見喬依絲，於是迅速轉身背對砅玥，面
向喬依絲，不出聲，而用各種表情示意喬依絲快離開，拜託。
喬依絲對易陽扭曲得醜惡的臉感到厭煩，推開了他，這才看見屋裡還有個人。
砅玥一見喬依絲，所有相關的記憶轉瞬間回流腦海。
「這、這、這個女的是誰!?」砅玥驚訝，大聲質問易陽。
「她……妳……」易陽不知從何解釋，更訝異的是小玥竟看得見喬依絲。
「還有……你、你們什麼時候跑去浴室的？在浴室做、做什麼!?」
砅玥的怒氣，似是已積蓄至可將火山灰噴發到對流層，從而造成世界性災難的程
度。
易陽則是慌亂到不行，居然開始用台語誦唸起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喬依絲見狀，心中閃過一絲快意，立刻換上清純可憐的面容，專業十足的掛上兩
行清淚，欲言又止的姿態，並在一切看似已達覆水難收的境地之時，一個轉身甩出閃
閃飛散的淚珠，最後直奔出易陽家門。
即使隔了一條街，仍能聽見砅玥彷彿蓄力千年的戰吼。
「易陽！現在就給我交待遺言！三百字以內！說完剩三秒！聽見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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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注意這邊。各位同學，今天，班上來了一位轉學生，請好好相處。」
星期一的早上，期中考的第一天，易陽的班級在無預警之下，成了風暴的中心。
「阿琉佩思之女，喬依絲。喬依絲‧拉斐爾‧亞拉斯汀。」喬依絲頓了一下，續
道：
「就算有事也別來煩我，以上。」
喬依絲在講臺上趾高氣昂，渾身散發著貴族的氣息。
「那麼喬同學，請您坐後面那裡，剛好有個位置。」班導的姿態竟然順勢低了一
截。
喬依絲一派優雅地走到原本的位置坐下，誰也不理。
喬依絲的出現讓整個學校陷入一片前所未有的瘋狂。
以喬依絲所在的班級為中心，迅速傳遍了整個校園，全校瀰漫著狂熱的躁動。
一連三天的期中考，加上喬依絲的出現，讓易陽啞口無言、如臨大敵。
接下來每節考試，許多學生都準時在規定可交卷的第一時間，放下筆交上卷衝到
喬依絲的班級教室前。
走廊上與喬依絲座位旁的窗邊，盛況空前萬頭鑽動，讓校方不得不派出年邁的工
友伯伯，跟總是笑臉迎人只會哈哈哈的警衛先生到場維持秩序。
「誰考試時間還在走廊上逗留的，零分，通通零分！」教官開口了。
然而無論周圍如何騷亂，喬依絲依舊一幅事不關己、冰冷的表情，做著自己的事
。
她其實對此並不感冒，只對偶而闖到她身邊的路人感到厭煩。
就這樣，在學生們與師長教官們的攻防騷動中，第一天的考試結束了。
只考一個上午，最後一節試堂之後，學生們便自由活動。
喬依絲獨自走了，沒對誰說過一句話，離開時沿路前來朝聖的善男信女紛沓而至
，儘管擠得水洩不通，學生們卻自動為喬依絲讓出一條路，像是一個個都不敢碰觸金
身。
易陽看著喬依絲走遠了，倒是鬆了口氣。
「再問你一次，這幾天你跟我說的事都是真的？」砅玥在易陽身旁問道。
「妳自己之前也覺得怪怪的，現在妳也親眼見到了，還不信啊？」易陽回道。
「這麼荒謬的事，誰信啊？」
「我也不信。」
「我也是。」
易陽與砅玥面面相覷，不約而同低下了頭，長長嘆了口氣。
星期二的早上，期中考的第二天，喬依絲前言意外的但書，讓易陽捲入了風暴的
中心。
「易陽你過來。」第一節考試課堂鐘響前，喬依絲喚了易陽。
在場所有人的視線瞬間聚焦在易陽身上，讓他感受到猶如地獄業火般的灼熱。
易陽猶豫該不該應聲，喬依絲直直瞅著他，沉默了一陣，透過凝結的空氣傳來一
聲：
「唼！」
聲音似從萬丈深淵之底傳到易陽的耳膜，漫延全身驚恐的神經，迴盪在整個腦海
中。
對易陽來說，那是一個go to
hell的訊息，被喬依絲惡搞的這些日子裡，只要聽見喬依絲一聲「唼」，他便明白自
己正危在旦夕。
反抗選項的可能性瞬間減至為零，掙扎的內心戲也用點點點直接代替，顧不得努
力塑造的英雄形象，易陽三步併一步衝向喬依絲。
「喬依絲大人！小的在！請問有何吩咐!?」
「這是怎麼回事？」
喬依絲從抽屜裡捧出一堆紙，擺到了桌上，有些掉到了地上。
「根據我打飛機多年的經驗，我的判斷是情書。很多情書。」
「無聊。易陽你處理一下。」
正當易陽想動手清理，忽感一陣讓人背脊發冷的陰風，伴隨極為強大的怨念。
易陽彷彿能夠看見有人半夜拿著寫了易陽二字的草人，貼在樹上敲打五寸釘的畫
面。
「那個……喬依絲大人。不是說考試放我假嗎？」易陽縮了手，不敢繼續清理。
「我說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
易陽嘆氣，自知多說無益，只好硬著頭皮繼續收拾桌上與地上一封封未拆的情書
。
為了不被怨恨索命，他只好祭出馬利亞的笑容護身，一邊反覆說是喬依絲大人的
命令，而自己只是奉命執行，請好兄弟們不要生氣。
好不容易一一收拾乾淨了，喬依絲對易陽下了第二道命令。
「這些人，讓你想想辦法。」喬依絲食指指尖朝上劃了幾圈。
佞臣想保住腦袋，總得學會揣摩上意，易陽在這方面的造詣可說是爐火純青。
易陽只好寫了幾張公告打算貼在前門、後門、跟喬依絲窗邊的外牆上，如示｜｜
奉喬依絲大人之命，本教室周圍十公尺，
禁止政客與仰慕者及告白物逗留，否則將
由喬依絲大人的代理執行人易陽同學，直
接發予出師未捷卡，君子自重。
寫好之後易陽將公告拿給喬依絲簽名，以昭公信。
「嗯？政客也會來煩我嗎？」
「嗯，只要有助於他們上電視搏版面的話，一定會。」
「人類真是麻煩！」
喬依絲嘴上抱怨，一邊拿起自用的鵝毛筆將代理執行人這幾個字打了個大叉，並
在旁邊寫上僕人，最後於空白處簽上了名。
果然，此公告一出，教室周圍頓時清淨許多。
星期三的早上，期中考的第三天，關於喬依絲的傳聞只在短短兩天已於校內不脛
而走。
傳說中，不管如何尾隨跟蹤，喬依絲總在不知不覺之間突然不見蹤影。
這讓謠言如細胞分裂一般，以不同的版本流傳在學生們之間。
據說，喬依絲是某大企業家或是某高官的千金，身邊有匿蹤護衛的私人部隊保護
安全及安排路線。有些人說喬依絲是某外國王室的公主。也有人說是學校有密道，有
人說是仙女，更扯的是有人說她是美少女戰士，還有人堅稱是魔法少女。
但易陽知道，喬依絲只需要一扇門，或是一個心情。
想讓人見就見，不見就不見。
然而以某種方面來說，這卻比任何謠言都來得勁爆。
星期四的早上，期中考結束的隔天，班上例行抽籤換座位。
喬依絲仍原位不變，易陽在第一排第一位，砅玥則坐到了喬依絲的鄰座。
「正方形，那兩點的距離最遠知道嗎？」
喬依絲啜了口熱茶，繼續說道：
「對角，那是你跟我的距離。」
易陽侍立一旁，無奈中帶著悲情，應了聲是，喬依絲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