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虛擬實境
學校最後一堂下課鐘聲響起，對易陽來說，彷彿聽到了某遊戲戰鬥勝利時榮耀的
旋律。
噠啦噠，噠，噠，噠，噠啦！
戰勝了名為腐敗的教育體制，身為一年級新生的易陽，並不用跟所謂的課後輔導
打延長賽。於是，他浸淫在勝利的響歌中，一把抓起了書包，一個漂亮的回身衝出教
室後門，準備奔赴下一個戰場，到自家附近小學低等BOSS重生的地方練英雄的等級。
砅玥在下課鐘響後，本打算叫易陽等她一起回家，沒想到只見一個迅捷脫出的人
影。
她氣急敗壞地奔出前門追到了走廊，看著易陽左右閃避放學時從各處湧至走廊上
與校園步道上的人潮。
「喂！易陽！你給我站住！聽見了沒!?」砅玥極力嘶喊。
即使是一個充滿青春活力的校園，這麼無視旁人的喊叫應是多少引人側目，但是
學生們卻像是見怪不怪，習慣了這幕場景，仍毫不在意地做著自己的事情。
易陽也不知是否聽見，消失在對面建築的中廊。
砅玥忿忿地緊握雙拳，想追上去狠狠貓他兩拳，卻不能夠，她還有事要做。
確認追失目標之後，她強作鎮靜地進了教室，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緩下了眉頭
，嘆了口氣，望著桌上一本教室日誌。
她是學藝股長，還得稍微整理下日誌的內容，再送回教務處去。
「易陽最近到底在搞什麼鬼？」砅玥小蹙眉間思量著。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轉過頭望向教室一隅無人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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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弱水，寶桑國小三年甲班，座號26。
九歲，AB型，雙魚座。
個性懦弱，體質孱弱。
父母不詳，一人獨居，原因待查……＠
易陽口中的「那個誰」，實為阿琉佩思之女，喬依絲。
喬依絲‧拉斐爾‧亞拉斯汀，曾在取得天使稱號所必經的一項至為關鍵的評判中
，被下達了「驅逐」這麼一個令所有天使們匪夷所思的諭令。
此時，傍晚時分，小學圖書館頂樓之上，喬依絲手持一台櫻花紅的平板電腦，閱
覽螢幕上顯示的資料，一邊俯瞰注視著底下一群小學女生的狀況。
「確實人如其名，太軟弱了，難怪總遭人欺負。」喬依絲冷冷地說道。
在喬依絲的調查以及直接從弱水本身蒐集的情報中，弱水與以往的目標對象相較
下，情況更為奇特，甚至可說是不尋常。但這並非喬依絲選定弱水為對象的主因，她
的想法很簡單，在資料蒐集的過程中，愈少人打擾愈好。
喬依絲面帶漠然的表情，看著底下弱水被另外三個小學生們欺負的過程。
等待著，當一切歸於平靜，當最後只留弱水一人。
屆時便是喬依絲出場的時刻，以鄰家大姐姐的姿態過去安慰，並使用一般人所無
法察覺的天使之力撫癒弱水受創的心靈。
而在聖潔的療癒之中，便是喬依絲深探對象內心、蒐集資料的時機。
「厚喲！」小兔帶著嬌氣的稚音抱怨著：
「為什麼我說的話妳都聽不懂呢？妳的腦袋是豬腦袋嗎？」
「噗噗，豬腦袋。」喵咪姐妹齊聲，一旁嘻笑。
弱水難以辨識嘴型地動著唇，小小的聲音約莫是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就算了嗎？那要警察幹嘛？」小兔理直氣狀說道，似乎不太懂自己的立
場。
「對不起…我真的忘記放在家了…那個……到我家拿好不好？我家裡還有很多很
多娃娃，我們、我們可以一起玩……嗎？」弱水的眼神語調流露真摯的懇求。
「誰要跟妳一起玩啊！」小兔一臉不屑地別過頭：「妳這個討厭鬼！」
「討厭鬼！嘻……」小喵小咪不約而同對著弱水做了個鬼臉。
弱水微顫著孱弱的身軀，止不住滾滾滑落的淚珠。
「愛哭鬼！愛哭鬼！」
其實，喬依絲是知道的，弱水一點也不討人厭，她只是對「一般」沒有概念。
弱水一個人住在位於市區一座半山腰上的房子，家人不詳。
但她生活日常及學校的一切，都有人在暗中為她一一打理。
例如房子及衣物的打掃、餐食的準備、日用品或弱水曾表達過想要的東西，都會
有人在她未察覺的時候在屋子裡備齊。或是弱水在本來就讀的小學讓人欺負了，過沒
多久，有人幫她辦好了轉學手續，才來到現在這個學校就讀。
即使連自己都不曉得多久未見雙親，弱水總說那一切都是爹地媽咪幫她做的，但
喬依絲知道不是，也知道弱水心裡以為不是。
但是，弱水只能這麼對自己說著謊言，並相信謊言有一天成為真實。
剛轉學到新班級後，弱水跟小兔還有小喵小咪成為了好朋友。
弱水很開心，那是她第一次交到真正的好朋友。
曾經有一小段日子，弱水是快樂的。
然而，卻因一番無心的話語，弱水再次變得不快樂。
那一天，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弱水邀請小兔跟喵咪姐妹們到自己家玩。
當弱水的朋友們看見她房間裡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娃娃，每個人的眼中都閃爍著幸
福的光芒。小兔跟喵咪姐妹們驚呼連連，像脫疆小馬四處活蹦亂跳，捧著抱著滿屋的
娃娃。
朋友們開心，弱水也開心。
弱水加入她們一起玩了一陣，每個人都笑得開懷。
只是她萬萬想不到，她無心的話，竟敲開了友情的裂痕。
「吶吶，你們家沒有嗎？」弱水喘著氣邊問道。
「有啊，可是沒這麼多，也沒這麼大的。」
小兔抱著一個快比自己還大的兔寶寶布偶，用力地環抱讓娃娃都快叫救命了。
「我們家有養喵咪！」小喵小咪齊聲回應：「兩隻！」
「那…你們想要那個就拿走吧，反正我還有很多堆在隔壁房間，多到塞不下了。
」
「真的嗎！耶耶！」小喵小咪開心地手舞足蹈。
這時只見小兔的表情愈來愈不對勁，最後更是將懷裡的兔寶寶丟在一旁，起身對
弱水喊道：「我們才不要咧！」接著對小喵小咪說了：「喵咪！我們走！」
喵咪姐妹們一臉搞不清楚狀況的模樣，停下了跳鬧，各自捏了捏手上的布偶，明
顯看得出不捨，但仍是聽小兔的話放下了手上的娃娃。
弱水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小兔突如其來的反應讓她感到害怕。只要一害怕
，弱水便什麼也做不了，只能任眼淚流下，顫抖著身軀，等待，再等待，直到讓她害
怕的事物消失在自己的周遭。
「哼！臭屁！」小兔出房門之前對弱水說了一句。
「嚕嗚…臭屁！」喵咪姐妹們做了鬼臉跟了一句。
此後，弱水便被她們歸類為臭屁的千金小姐，而在自己毫無所悉的狀況下，飽受
她們的欺負與排擠。
朋友，好朋友，弱水仍一直這麼相信。
她相信只要自己相信，總有一天，大家都會相信。
喬依絲一邊看著弱水在圖書館後面被另外三人欺負的情景，一邊回想弱水的情形
。
「人類，」喬依絲輕嘆：
「真是無聊的生物。」
她感覺眼下的鬧劇似乎快到底了，便將原本單手持著的平板電腦用雙手懸浮在掌
心之間，輕閉著雙眼，全身釋放微微的波動，空氣中環繞流淌光彩的霓虹。一部電腦
像似溶為液態的氣體，重新形塑為一條項鍊，墜飾著一顆如核桃大小、櫻紅流紋的琉
璃。
周圍的波動捎來了消息，確實，小兔領著喵咪姐妹離開了。
她張開眼，取下懸浮的項鍊，微低下頭，雙手為自己戴上。
喬依絲瞅了一眼在樓下縮在一角微微啜泣的弱水，再謹慎地掃視了一遍周圍。她
的行動相較之前更為謹慎，畢竟出現了易陽的例外，她不想再無端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
確認了礙事鬼不在附近，也判斷周遭沒有會注意到的人，喬依絲閃耀潔白的純光
，張起一對聖潔的羽翼，選定圖書館大樓旁邊一處無人的轉角，緩緩地騰空，而後落
下。
落地後，她收起自己天使的姿態，恢復為普通的女孩，並讓自己在人間現出身影
。
隨之，換上一張柔和的笑臉，走向畏縮在圖書館牆角的弱水。
弱水見到了喬依絲，原本掛著兩行清淚的臉龐，綻出了笑靨。
她衝過去一把抱住了喬依絲，嘴裡不斷喊著大姐姐、大姐姐。
喬依絲不發一語微笑著，輕輕地撫弄弱水柔細的短髮，接著往草地上坐了下來，
讓弱水躺在她的腿上，窩在她的懷裡。
弱水依偎在溫柔與安心之中，閉著眼，感受一刻詳和的寧靜。
小嘴仍不斷地對喬依絲訴說著，學校的事，與小兔、小喵小咪的事。
「為什麼呢？她們要欺負我？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喬依絲沒說什麼，只是闔上眼微笑，一隻手規律地輕拍弱水的身體。
同時，藉著天使本身的能力，往弱水心中傳遞幸福的消息。
振動、能量、頻率。
天使能感受天地的振動，與收受萬物的頻率，並可藉助天使自身的能量，進行調
律。
喬依絲做的事很簡單，她將自身的頻率與弱水合而為一，以此她便能釋出能量，
在與其同步一致的韻律之中，將弱水心中原本紛亂無章甚至劇烈躁動的波動，一一調
律重新成為美妙的音符。
喬依絲胸口的琉璃墜飾則記錄著這一切，自始至終，這是她企圖拼湊答案所需的
資料。她以為，人們由不幸至幸福的心境轉變之中，有解答問題所需的關鍵。
幸福，是什麼？
儘管諷刺，這卻是一位給予人們幸福的天使最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她們還會再跟我玩嗎？」弱水仍問著、說著、更多?述著曾經一起遊戲的歡愉
。
喬依絲依然默默無語，專注地感受、聆聽弱水的心靈，並療癒其隱於內心的創痛
。
然而，喬依絲沒有注意到，易陽此時已悄悄來到她們的附近。
易陽本來並未打算到圖書館的後面來，因為在小學校門口附近，就遇見了小兔跟
喵咪姐妹，還被恥笑了一番。言語交鋒中他得知今天沒搞頭了，於是便悻悻然地回家
。
不過他在家時，卻不經意瞥見有座建築物的頂樓上發出奇怪的光芒，閃耀了一會
兒，很快就不見了。於是他再次出門來到這座小學，尋著找著便走到了圖書館的後方
。
在這裡，易陽知道自己看見了不得了的東西。
天使，貨真價實的天使！
真的假的？
有沒有這麼神啊？易陽不斷在心中追問自己。
易陽望著「那個誰」懷裡躺著弱水，整幅畫面猶如聖母瑪利亞抱耶穌那什麼圖給
人的感覺一樣。他彷彿還能看見喬依絲身上聖潔璀璨的羽翼，如虹彩的流動。
易陽揉了揉眼，想確定眼前的真實。然而這對他來說是困難的，他自身就逃避著
現實。
於是他躡手躡腳躲到了一旁，目不轉睛凝望眼前的二人，腦海裡翻轉所有的可能
。
不知不覺中，易陽又習慣性地開始了他那自導自演的幻想。
但是易陽萬萬沒有想到，這一想，竟讓他開?了不可思議的通道。
喬依絲在易陽開始幻想的同時便意識到不對勁。
她張開了眼，周遭現實的景象突然變成虛擬的幻境，更是驚覺此時的姿態竟是自
己原本天使的樣貌，更令她訝異的是，她看見了六翼。
六翼，光芒組成的三對羽翼，二翼遮面，二翼遮腳，二翼飛翔，神親予的榮典。
到底是怎麼回事？喬依絲完全摸不著頭緒。
這時，她注意到弱水正睜大圓眼直望自己。
「大姐姐……果然，天使，大姐姐是天使！」弱水笑得燦爛。
喬依絲恢復了一貫制式的微笑，輕輕回了一聲：「嗯。」
弱水笑得更開心，淚卻似泉湧。
「為什麼哭了……？」喬依絲問道。
「因為、因為…大姐姐…嗚……終於，願意跟弱水說話了……大姐姐的聲音…好
好聽……」纖纖的小手不停地抹去止不住的淚滴。
喬依絲心頭一震，一直以來，她只將眼前的這個小女孩當成資料蒐集的對象，關
心或是交談什麼的，根本是浪費多餘的時間。卻在此刻，她心裡湧現一股難以言喻的
情感，像有什麼在心口微微騷動，便將弱水緊緊擁在自己的胸口。
「不哭……不哭……」喬依絲對懷裡的弱水這麼說，卻更像是要抑制自己的失序
。
「可是…人家，忍不住……可是呢…弱水好開心…真的，大姐姐…弱水開心……
」
喬依絲知道，她能感受到人類內心情感真實的頻率。
儘管喬依絲明白此刻感受到有別於昔的異常波動，也知道此時正是大量蒐集這些
資料的絕好時機，然而，她仍十分在意當下這不尋常的情景。
喬依絲閉上了眼，以自身為中心向外幅射探知的波動，仔細地觀測周遭的信息。
藉由探知的發現，令她頗感訝異。
她發覺，此刻自身所處的境遇，以譬喻來說，是一個真實的夢境，虛擬的實境。
所有的感官，都與清醒時無異。
她推想，在這個虛擬實境之中的人，仍應是自由意志的存在，但場景情狀，或是
些非生命的他物，則是一種虛擬的構成。
然而這虛擬，又是如何、或是誰建構的？
就在喬依絲仔細地探測環境，以及百般思索眼前疑問之時，她探知到在這個空間
中，還有另外一個人的氣息。
易陽，那個礙事鬼。
喬依絲無法精確地解釋目前的處遇，但她心中有了個底。
如果喬依絲的推測是正確的話，易陽搭上了她與弱水同步一致的頻率，而在某種
目前仍未知的情況下，易陽對人心的描繪跟喬依絲對弱水傳送的能量產生了未知的共
鳴，從而建構了這麼一個如實的幻境。
喬依絲對當前的處境充滿了探索的渴望，但她覺得現在不是這麼做的時機。
一切必須在她掌控中進行才可以。喬依絲心想，絕不允許這種不在計畫之中的情
形。
喬依絲凝望弱水圓亮亮的眼眸，纖長的手指理順弱水短髮的髮梢，柔聲說道：
「弱水，大姐姐要走了，弱水要勇敢哦。」
弱水沒應聲，只伸出雙手將喬依絲抱得更緊，小小的臉龐埋在喬依絲的胸口：
「大姐姐，妳的頭髮好香哦，妳是用什麼牌子的呢？帶弱水去買好不好？」
喬依絲知道，小孩子耍賴，弱水不要自己走。
如果是平常的時候，喬依絲根本不會想理，微笑，揮手，離開，乾淨俐落。
只是眼前的弱水，在這裡，在她的感覺中像是第一次有了實體的存在。
弱水在這裡，竟讓她第一次猶豫著該不該放開。
然而，太多不盡熟悉的感受，與不解的疑惑，讓喬依絲愈來愈不安。
走，她對自己說，走。
「弱水，大姐姐真的要走了，弱水乖，知道嗎？」
「那……還會來找我嗎？」
「嗯。」
「真的？」
「真的。」
「那……跟弱水打勾勾。」
「打勾勾？」喬依絲不明白。
「嘻嘻……大姐姐不知道嗎？」弱水將喬依絲的手拉過來，一手比了個六，再說
：
「像我這樣。」
「這樣？」喬依絲依著弱水的意思，也伸出了小指與姆指。
「嗯！就這樣。然後呢……」弱水勾住了喬依絲的小指，接著規律地輕輕晃動，
並童言童語地誦著歌：「打勾勾打勾勾蓋印章，說謊的人是小豬！」最後姆指與姆指
蓋了印。
「這是……？」喬依絲不解。
「約定哦，大姐姐如果說謊沒來找弱水，會變小豬哦。」
「約，定……」喬依絲感到頭更痛了。
走，她再對自己說，走。
喬依絲微笑跟弱水說了，那就這樣。
隨之閉上了眼，慢慢停止了對弱水能量的傳送，並將自身的頻率與其分離。
再睜開眼，一切果如先前預料，恢復成平常的情景。
喬依絲發現，弱水仍躺在她的懷裡，緊閉著雙眼，略微顫動的眼瞼，像似做著夢
。
她於是將弱水輕放在草地上，自己起了身準備離去。
她看了躲在一旁的易陽一眼，易陽也睜睜地望著她。
四目相接，兩人沒說什麼，喬依絲漠然的神情，易陽一臉哇靠的表情。
喬依絲撇過頭，離去了，留下一臉難以置信的易陽，與草地上躺著一個弱水。
喬依絲的身影消失在易陽的視線中，他這才回過神，直搖著頭說道：
「不不不不不…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一切都是幻覺，嚇不倒我的
！」
心情稍微平復了之後，易陽走到躺草地上的弱水身邊，蹲了下來。
遲疑了一會兒，伸出根手指，戳在弱水的小肚臍上。
這時，弱水才悠悠轉醒。
「大姐姐！」弱水突然喊出聲，倏然坐起。
「唷！妳醒啦。」易陽招呼了一聲，隨即瞅著自己的食指嘀咕：
「ˊㄟ…還真的有用耶，回去教教小玥那瘋婆，叫她試試，不然早晚被她給悶死
。」
弱水不斷搜尋四周，仍不見大姐姐的蹤影。
她於是站起身，拍拍身上的髒污，背上放置身旁的書包，離去。
易陽眼看自己明顯被無視了，卻仍是跟在弱水身後同行。
「我送妳回家好不好？大哥哥是好人哦。」易陽裝佛心。
弱水不理。
「告訴妳個秘密，不能告訴別人哦，大哥哥啊，是英雄哦。」
弱水還是不理。
「那……弱水的小褲褲是水水的圖案唷。」
儘管易陽也不知水水的圖案是什麼圖案，仍然這麼說了。
弱水更是不理，低頭快步往前走，只是，眼眶裡似乎泛著些些水光。
「那個……弱水，剛剛那個大姐姐是誰呢？」易陽問道。
弱水突然止下腳步，轉身走到易陽面前說了：
「請不要再跟著我好嗎？」
易陽見弱水有了反應，簡直是見獵心喜，更是乘勝追擊不斷地逗弄她。
「你、你……再這樣的話，我、我要大聲叫了哦！」弱水急得快哭了。
「ˊㄟ……妳也會叫啊？叫兩聲來聽聽。」易陽卻還不收歛。
弱水的淚珠在眼眶裡打轉，抿著唇，緊著眉，圓滾滾的雙眼直瞅著易陽，過一會
兒之後，突然真的大叫了起來。
易陽一聽，噗哧一聲後止不住哈哈大笑，聽著弱水的叫聲像小羊一樣，還有渾然
天成的顫音，絕妙，真是絕妙。
這時，易陽突感背後一陣冷風襲來，匆忙蹲下卻已閃躲不及。
一個後腦衝擊，原來是砅玥往後走來賞了他一巴掌。
「說！又在幹嘛？怎麼逼人家小妹妹大街上學羊叫，害人家都哭了，你是人不是
人啊。」
砅玥一臉氣忿地責問著。
「我、我又沒逼她學羊！她本人有這天份我能有什麼辦法！」易陽無辜回道。
弱水則在一旁蹦著一張臉紅通通的模樣，也不曉得是氣的，還是羞的。
砅玥還是不饒易陽，根本不聽解釋，一直拼命說教，更多抱怨的是放學沒等她就
擅自一個人先走的事。
砅玥眼角的餘光注意到弱水竟然自己走遠了，便撇開了易陽，追了上去。
「小妹妹，叫弱水是吧，那……我叫妳水水好嗎？」
弱水低著頭朝砅玥偷瞄了幾眼，輕輕點了點頭。
「那個……姐姐叫什麼名字呢？」
「啊，抱歉抱歉，我好像還沒跟妳說過，我叫伊砅玥，嗯……那妳想怎麼叫我呢
？」
「叫玥姐姐好不好？」弱水想了想，靦腆地說道。
「嗯！水水想的叫法姐姐很喜歡哦！」
這時易陽跳出來，對弱水說：「叫我英雄哥就行。」
弱水沒回應，躲到了砅玥身後，跟著咬耳朵，說的是易陽欺負她朋友的事。
砅玥一聽，氣得火冒三丈七竅生煙，厲聲責罵著易陽：
「還以為你放學之後立刻就不見蹤影是怎麼回事，沒想到你竟然跑去欺負小學生
，你還算是個畜牲嗎？」
易陽聽了，開始可憐起自己的出身，這次連人都不是了。
卻也暗中跟弱水比了個「妳行！」的手勢，覺得這小蘿莉骨骼精奇、深具潛力。
易陽本想著好好解釋一番，沒想到沒被搭理，砅玥自顧跟弱水說話。
「水水，姐姐回去再幫妳好好教訓他，好嗎？」
「好！」
「妳讀寶桑國小，家也住這附近吧？」
「嗯。」
「在那邊？姐姐送妳回家。」
弱水伸出隻手，指了指家的方向。
「走吧。」
砅玥牽起弱水的手，感到弱水顫抖了一下，讓她差點也因一時驚慌而鬆開手。
而弱水儘管沒要放開的意思，砅玥仍感覺得到小小手掌的僵硬。
砅玥不明白為什麼，只覺得有些心疼。
易陽也跟在她們後面，心裡百味雜陳。
走著走著，弱水小小的聲音問了：
「玥姐姐，你跟那個奇怪的葛格在談戀愛嗎？」
一句問話戳到了砅玥最敏感的地帶，飛紅了粉頰，掩不住臉上甜密的笑意，卻條
件反射性地一拳揍飛在旁邊躺著也中槍的易陽。
「才、才不是呢！戀愛什麼的最討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