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迪達拉完全怔住了，這個簡單的問句難倒了他，他自己都忘了是什麼時候起因為覺得蠍只是將他當寵物看待而不開心，明明是一開始覺得理所當然的事情。而為什麼……為什麼？

 

　　「我不知道，嗯。」金狐狸搖頭，很苦惱的樣子。

 

　　「或許我知道答案。」蠍說，「變回人形吧。」

 

　　「啥？」迪達拉不解：「等等，那我去屏風後面……」

 

　　「不。」蠍按住了想起身的狐狸：「現在，在這裡變。」

 

　　「……我的衣裳在外面，嗯。」雖然他本是不穿衣服的動物，但當了這麼久仙人，迪達拉已經有羞恥心了。突然要他在蠍面前現出人形的裸體這點讓迪達拉感到難為情──可他並不知道對方其實早已看過了。

 

　　蠍挑起一邊眉毛，動手除下了自己身上花紋細緻繁複的外裳，僅著單衣。他用外衫蓋住了迪達拉：「這樣呢？」

 

　　外衫下的東西明顯膨脹鼓起，變化完成的金髮小仙侍露出了一顆頭，他坐起來，雙手拉好布料遮住身體小心翼翼地問：「變成人形要做什麼？」

 

　　蠍揉揉他的頭頂──他常對金毛狐狸這麼做，但還從未這般碰觸過迪達拉的人形：「告訴你答案。」

 

　　迪達拉還來不及再問，蠍的臉便湊了過來，每天都會看那張臉在面前放大一次，迪達拉已經習慣了，可是剛剛才給過仙氣不是嗎──正這麼想著，嘴上傳來了一陣溫軟的觸感。

 

　　並不是要渡氣，蠍吻了他。

 

　　「──唔？」

 

 

 

 

　　蠍會想收迪達拉當寵物的確是因為一時興起，對他來說，能讓自己產生興趣的事物隨著時間遞進是越來越難得的，而在發現之後，他一向很擅長把握住它們。

 

　　答應賜給種種好處後，小狐狸總算是願意了，蠍帶他回去，從此開始了養寵物的生活。沒過多久，他便發現迪達拉十分聰明機伶，反應很快，和他談天說話並不無趣，比透過鏡子看見的下界寵物強多了──若是那些沒有靈識的小獸，最多兩三年便足夠讓自己厭倦，他不得不承認自己估算錯誤，如果是迪達拉，可以讓自己打發更多時間吧。

 

　　在每一天的相處過程中，蠍觀察著小狐狸，慢慢瞭解了迪達拉的好惡。他逐漸適應了自己的試探與撫摸、經常偷偷瞧著桌上擺的香甜仙果、曬太陽時會很放鬆，不過因為毛長怕熱所以通常只曬一下子、尾巴尖端被碰了會非常不舒服，但耳朵後面和頸側倒是很喜歡被摸的樣子……

 

　　迪達拉的品種是雪狐，這是種相對於常見的赤狐、灰狐來說比較嬌小耳短並毛茸茸的狐狸。而迪達拉在雪狐中也不算大隻的，因此蠍以一隻手就能捉他起來；抱在身上也不重，的確是很適合做寵物的體型。

 

　　當小狐狸肯乖順地被他抱起來而不再身體僵硬的那一天，蠍產生了一種……終於馴服他的成就感。

 

　　後來，迪達拉好像也慢慢摸清了他的脾性習慣，偶爾會刻意做出類似撒嬌的舉動來換取福利（例如多吃一顆仙果或允許他壓在蠍腿上睡覺），對此蠍覺得有趣，明明一開始很不情願的樣子，現在倒是越來越投入寵物角色了？

 

　　他發現自己很喜歡這個僅僅只有五百多歲的小東西。

 

　　可是當迪達拉是人形的仙侍狀態時，總是有種莫名的疏離感，和他對上目光時經常會下意識別開眼，但形態一變又很親熱地跑過來蹭他的手耍賴要吃的，蠍開始搞不懂他的心思到底是什麼。或許迪達拉與他相處時並非真心交流，蠍想，小狐狸可能只是作作戲，為了要得到那些仙氣，好在三年後離開這裡直接成為高階仙軍？

 

　　蠍很不高興。但這就是一開始說好的條件不是麼？為什麼一想到那種可能性就心情變差？他花了一個月思考，終於搞清楚問題出在哪裡。

 

　　他並不是喜歡「身為寵物」的迪達拉，而是那個機靈活潑，為他的生活添上了色彩的年輕狐仙。

 

　　自床尾懸上那面仙鏡以來已經一千七百餘年，蠍一直在觀察下界與凡人，對情感與慾望已經有了不少認識。

 

　　饒是這樣絕頂聰明的他，第一次碰上這回事時卻還是遲鈍的。迪達拉的出現、與他的相遇、再到親近，彷彿是由一場一場的巧合拼湊而成，蠍孤獨了太久，所以完全沒有料到，自己從未思考過的感情就這麼在他與迪達拉的日常片段裡，悄悄萌芽茁壯了。

 

　　雖然是第一次經歷，但他現在已經知道自己對迪達拉的感覺是什麼，他想要他。經過一番思量後，蠍決定找一天試探，弄明白迪達拉究竟是怎麼想的。

 

 

 

 

　　迪達拉的表情呆滯，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為何蠍嘴上說著要告訴他答案，卻靠過來親人？

 

　　「旦那，剛剛……」

 

　　「會覺得討厭嗎？」蠍打斷了他。

 

　　蹙起眉毛想了一下，迪達拉最後搖頭：「不會。」

 

　　「那這樣？」蠍勾住了小仙侍的窄腰，又吻了他一次，這回的時間長了點，迪達拉雖聰明卻對曖昧之事一竅不通，只覺得這麼親近有些不習慣，卻不懂這代表什麼，所以沒有反抗，直到他感覺蠍的手掌開始在身上遊走，很癢。他反射性地往後縮，叫道：「別亂摸！」

 

　　「有什麼關係，你這一年來不是天天給我摸麼。」蠍用陳述事實的平淡語氣說道，迪達拉一想也對，早被蠍摸慣了，除了沒毛皮隔著以外感覺差不多，於是只說了：「那麼一樣，肚子跟後肢……不對，現在是腿，這兩個地方不能摸，只不過人形就沒有你喜歡的尾巴了，沒關係嗎，嗯？」

 

　　「沒關係，你別亂動。」蠍輕聲說，將迪達拉攬了過來，手伸進了屬於自己的外衫裡。

 

　　「……感覺有點怪。」過了一陣子以後，迪達拉出聲。他是習慣了被摸來摸去，也習慣了靠在蠍懷裡的感覺──不過今天帝子撫摸他的手法好像跟平時大不相同？很緩慢、好像是在引導、撩撥著什麼……

 

　　蠍的目光中含著笑意，也差不多該讓小狐狸明白狀況了吧。

 

　　「迪達拉，你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嗎？」蠍一揮手，床尾的鏡子立時啟動，定位到下界某處隱密的小店鋪中，它平滑的表面逐漸浮現出線條與色彩……赫然呈現出一幅春宮圖。

 

　　和小狐狸相處了一年，蠍對他的事情已知道大半──他執拗地自行修練，從沒答應其他妖精雙修的邀請，也未曾魅惑凡人，因此仍是童身，但他究竟在那檔事上瞭解多少，蠍就不知了。

 

　　「當然知道。」迪達拉毫無忸怩之色，一臉正經地說：「這對人類為了繁衍後代而在交配，嗯……或他們是修行者？正在採用陰陽調和的雙修之法。」

 

　　真沒想到，迪達拉聰敏伶俐，對這事的理解卻如此單純直接，瞧他一派天真的模樣，顯然只用動物原始本能的角度來看待此事，因此覺得十分自然，不帶一絲他念──虧他還是狐精出身，唉。

 

　　「不算答對。」蠍道。

 

　　「不然？」迪達拉瞪大了眼，緊盯鏡中畫上那對纏在一起的軀體：「明明是在交配嘛，嗯。」

 

　　蠍不打算花時間向他多做解釋，反正以行動來學習是最快的。他一把扯開金髮仙侍身上的外衫，低頭親吻他，剛剛才經歷過，迪達拉已經不驚嚇了，而已經親暱了好一陣子，也隨性地覺得讓蠍看到身子應該沒什麼關係，他想試著回應親吻，蠍卻在此時移開了脣，命令他：「迪達拉，躺下。」

 

　　「要做什麼？」從把他扔到床上起蠍就挺不對勁，迪達拉總算將疑惑問了出來。他話音才落，就見蠍解開身上單衣，不一會兒就也脫光了。這是迪達拉第一次見到帝子的裸體，蠍是個生來便接近完美的上級仙人，他的身材當然也不用說，比例極好，皮膚光滑無瑕。

 

　　「難道……」迪達拉快速地再瞄了眼鏡中一對裸體交纏的圖像：「你想跟我交──不對生不出……雙修？也不成啊，我是公狐，我們不能雙修，嗯！」

 

　　「我沒有要和你雙修。」蠍將一頭霧水的小狐仙推倒在床上：「這是一種跟特別的人做就會很愉快的事。不想試試？」

 

　　「是嗎？那來試試。」迪達拉壓根沒意識到自己答應了什麼，「原來我符合你『特別的人』的標準，嗯？不過我不知道你對我來說是不是特別，這要怎麼判定？」

 

　　「……對，只有你。」蠍拂開迪達拉額前的髮絲：「至於另一個問題，待會就知道了。如果感覺不喜歡隨時可以讓我停下──但我看情況還挺樂觀的。」

 

　　在蠍接下來的挑逗中，迪達拉總算察覺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大對勁了。身體裡有股陌生熱意騰起，心跳加速、呼吸變急，蠍每碰一個地方就會問他覺得如何，在愛撫與親吻之下，迪達拉發出了低吟，覺得腦袋越來越渾沌了。蠍滿意地看著自己造成的結果，迪達拉不同於其他狐仙，他爽朗明快，不散發魅惑氣質，但現在的他不同。那雙靈動明亮的藍眸在眼尾處有微微上揚──這是狐精的基本特徵，長在迪達拉臉上給人的第一印象是活潑精靈，但此時此刻，瞧著他半瞇的水滴形眼睛，那上挑卻變成了十分撩人心弦的微妙弧度。

 

　　畢竟血統還是有影響的呀，蠍想。

 

　　「旦那，我現在對你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不是討厭的那種，嗯……」迪達拉對蠍說：「我不知道這是什麼，還有，愉快的事到底是……」

 

　　「唔，我說要告訴你答案的，不賣關子了。」蠍俯下身，一面揉弄迪達拉胸前的敏感點，一面靠在他發紅的耳朵旁邪笑道：

 

　　「這‧叫‧做‧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