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某個週末,我專程回廣州母校,既懷舊也順帶辦點正經事。週六上午把事情處理妥當後,午間便同幾位留校的本科同窗及仍在攻讀碩士的學弟相約,找了家館子開懷暢飲。酒過幾巡,醉意漸漸襲上腦門,頓感頭重腳輕。眼見如此,同學便讓我躺他宿舍床上歇息片刻。
約莫下午四五點鐘,枕邊手機鈴聲大作將我從昏沉中驚醒。一瞅螢幕,竟是章魚哥來電。
他說他今晚值班的夜店正好有空檔,邀我過去消遣作陪。這一邀約如同注入一針強心劑,殘餘的睏倦霎時煙消雲散。我猛地坐起,草草整理儀容,與仍在寢室待著的同學道個別,隨即衝到校門口攔下一輛計程車,風風火火趕往章魚哥的住處。
抵達章魚哥家,照例先是天南地北熱絡地聊上一番。誰知正當我們談興正濃,章魚哥女友一個電話殺到,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由,就是點名要他即刻前去相伴。我自然識相,總不好因自己耽誤人家情侶相處。沒等他開口,我便主動提議:「得了,你去陪女朋友吧。我隨便找家網吧窩會兒,剛好打兩盤LOL解悶。」
於是我一頭鑽進了附近網吧。待了約莫兩個小時,晃眼到了七點。可方才打的兩盤遊戲,心思全然沒在螢幕上,操作表現更是亂七八糟——為何如此?
就因為隔壁位子不知何時坐了一位容貌出挑的女子!當她去完洗手間裊裊娜娜走回座位時,我那遊蕩的目光瞬間鎖定了目標:目測身高約一六八上下,一頭長髮烏黑如墨,光澤流轉,柔順垂落。
那雙眼眸蘊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憂悒,眼波流轉間甚至彷彿閃爍著點點水光,整張臉龐精緻得令人屏息。
她身上那件黑絲吊帶衫設計別出心裁,胸前採用低領開口,裸露出一段精緻誘人的鎖骨線條,兩側衣料被一對豐盈傲人的雙峰撐得緊繃,幾處細密的蕾絲花邊都被拉扯得微微變形,彷彿隨時有崩裂之虞。
為了增添亮點,纖白修長的頸項上圍著一條纖細精巧的鉑金項鍊,墜子是一顆切割華麗的水晶,在燈光下不時折射出細碎而耀目的光芒,恰如其分地點綴了整體風情。
下身的深藍色牛仔褲走的是極度修身的路線,將一雙筆直又蘊含力量感的長腿線條,勾勒得清晰無比。時不時,一縷清雅的淡香自她身上飄散出來,若有似無地撩撥著我的嗅覺神經。
鄰座端坐著這樣一位尤物,我怎能定心在虛擬戰場?
眼前的佳人可比遊戲裡的打打殺殺有意思千百倍!
我頻頻作勢側首活動頸椎,實際上卻是透過她那低胸吊帶上衣敞開的領口縫隙,貪婪地窺視底下的旖旎春光。
不過個把小時,在我翻騰的意念世界中,那件礙事的吊帶早被無形剝去七八回了,各式各樣驚心動魄的征服戲碼已在腦海裡輪番上演過無數遍。
牆上時鐘指向晚間八點半,章魚哥依舊杳無音訊。
此時,那美女忽然收拾隨身物品,看來打算離開了。說也奇怪,像是被一根無形的線牽引著,我竟也跟著倏然起身。
走出網吧結清費用,一陣莫名的衝動猛然湧上心頭。
我一個箭步上前,徑直攔在她面前:「嘿,小姐姐,妳好!」她聞言側首瞟了我一眼,面無表情,腳下步子絲毫未停。
「跟妳說!剛在網吧裡,我可是偷偷注意妳好些時候了,咱倆交個朋友成嗎?」可能開場白太過老掉牙,美女充耳不聞,繼續前行。「看妳這樣子,晚飯肯定還沒顧上吃吧?找個清靜地方坐下聊聊,隨便吃點東西怎樣……」這句話似乎撬開了她的金口。
一把嗓音雖然如出谷黃鶯般悅耳,聲線卻是透著冰封般的距離:「沒興趣。我趕時間。」語氣斬釘截鐵,毫無轉圜餘地。
心頭頓感無奈,但我那倔強的舌頭仍未罷休:「那……至少留個聯絡電話給我可以嗎?我回頭找妳!真的,別多想,純粹交個朋友罷了!」我厚著臉皮,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走了約莫三四十步距離。
她總算停頓片刻,開口道:「這樣吧,你把你號碼給我,我若有空……打給你。」事已至此,我還能怎樣?只得老老實實報上自己的手機號。她拿出手機默默存下。恰在此時,一輛空車從對面駛來。她抬手一招,車子靠邊停下。她拉開車門鑽入後座,連個道別的眼神都沒留下,計程車便迅速匯入車流,絕塵而去。
望著車尾燈迅速變成遠處模糊的紅點,心知肚明:這條美人魚終究不是我的網中之物。方才留號碼,不過是敷衍我的脫身藉口罷了。哎,看來本人魅力指數確實欠佳——我唯有如此這般自我安慰。
意興闌珊之下,只得在這街頭漫無目的閒逛。腦海中仍不由自主地回味著方才那位絕色女子的風韻,此時手機鈴聲響了——章魚哥!總算來電了。我們約定碰頭地點,匆匆吃了頓晚飯。酒足飯飽結完帳,指針已指向夜間十點半。不敢再耽擱,立即動身趕往他任職的夜店。
平心而論,這家店裝潢是比我們當年混的老店鋪更氣派更豪奢。但若要說喜好,我心裡其實更偏愛讀書時常光顧的小場子。地方不大,密度卻高——美人多得能晃花眼!特別是DJ,水準真稱得上一流。消費親民,空間擁擠,置身其中隨著音樂搖擺,耳畔流瀉著曖昧撩人的節奏,空氣裡飄蕩著互相試探、充滿挑逗意味的眼波,一個通宵的時光常常在不知不覺中飛逝。
所幸此處DJ的水準也屬上乘。隨著音樂節拍,章魚哥熟門熟路地朝吧檯招呼一聲,兩杯威士忌配一碟下酒小點心便送到了跟前。我們呷著酒,眼睛如同雷達般,快速掃瞄全場,搜尋著今晚值得消遣的「夜宵」目標。舞池中央依舊鶯鶯燕燕。沒過多久,我和章魚哥便已各自物色到合適人選,並在迷幻的光影中貼近共舞。
我身前是一個身段略顯豐腴、頂著可愛娃娃頭短髮的女子。我從後方輕輕環抱住她的腰肢,兩人身體在節奏中若即若離地曖昧律動著。
那女子側過臉瞟我一眼,非但沒有抗拒,反而時不時扭頭回望,嘴角掛著一絲媚態橫生的淺笑。
自然地,我的掌心也沒閒著,在她腿部線條分明的曲線、平坦緊繃的小腹、乃至於圓潤豐盈的臀瓣上,緩緩流連撫摩……
不多時,一股細微卻清晰的酥麻感自下腹竄流至敏感部位,逐漸形成一股壓力——那女子的臀部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就貼著我那已然悄然架起的「小帳篷」來回蹭動摩擦。
幹!簡直恨不得立刻將這騷動人心的女子就地正法!
我用嘴唇貼近她鬢角,舌尖狀似不經意地舔弄她的耳垂。兩人之間的距離,在酒精與肢體的催化下,愈發緊密無間。看來今晚這頓「宵夜」該是十拿九穩了?一想到此節,落在她臀上的手掌,又不自覺地加重了些許揉捏撩撥的力道……
正當此刻,褲袋中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一陣急過一陣。是哪個不長眼的偏挑這種關鍵時刻來騷擾?我只得將嘴唇湊近她耳廓,低聲呢喃:「心肝,等我兩分鐘,接個重要的電話……」說完便擠過擁擠的人群,三步併作兩步衝到夜店大門外的清靜處。
螢幕顯示一個完全陌生的號碼。哪個傢伙如此沒眼力勁?八成是打錯了吧!心裡雖這麼抱怨,但手指還是滑向了接聽鍵:「喂?哪位?」
聽筒裡傳來一個清麗婉轉的女聲:「……還記得我嗎?」
「請問妳是……?」我確實一頭霧水。
「就是剛才……你把號碼告訴我,讓我打給你的……」她話音輕柔。
該不會是……網吧那位?我頓時一個激靈:「妳……妳是網吧裡的那個美女……?」
「嗯。」她低聲應證了。
我按捺住驚訝問道:「怎麼了?找我有事?怎麼突然想給我打電話了……?」
電話那頭,她的嗓音透著一股掩不住的悲傷:「你……你現在可以來陪陪我嗎?」
「妳在哪?我馬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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