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幸福的重生之庭 - 只要我做得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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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還好嗎？」

「我超好的。」

楚楚嘆了一口氣，不再繼續詢問。

前方，穿著溜冰鞋的夏蓮雙手插在口袋裡，自在地向前滑。

這裡是某個百貨公司的地下溜冰空間，大概因為是平日上午的緣故，此時並沒有什麼人。

「妳不來溜嗎？」夏蓮靠在欄杆上詢問楚楚。

「剛剛摔倒了，現在有點⋯⋯呀！」楚楚發出輕叫聲，夏蓮笑著抓住楚楚的雙手將她拉到冰上。

「要筆直往後，而是朝著斜後方推出去⋯⋯對，就是這樣。」夏蓮拉著楚楚的雙手笑說。

「妳很擅長教人耶。」楚楚驚喜地說，用笨拙的動作往前滑。

「以前常跟妹妹一起滑。」夏蓮待在楚楚前方不遠處，像是在防止她向前滑倒。

「她也滑不好嗎？」楚楚問。

「不，她超天才的，一下就超越我了。」夏蓮呵呵笑說：「她後來還去參加滑冰比賽，比我強多了，討厭鬼。」

「她是怎樣的人啊？」楚楚雙手撐著欄杆，一邊休息一邊問。

「是個討人厭又不聽人說話的傢伙。」夏蓮擺著手說：「天才大概都是這麼一回事吧？還在想她都不說話在幹嘛，下一秒就給妳來個超華麗的兩周半跳躍。」

「⋯⋯」

「那傢伙真的超討厭的，明明自己這麼厲害，卻老師喊著姊姊姊姊的跟在我後面，沒有發現我討厭跟她待著嗎？自信心都要不見了。上帝也未免太不公平了，哪有人又會讀書又會運動還超有氣質的，討厭死了。」

「雖然妳說著討厭討厭的。」楚楚微微一笑說：「但是妳好像很開心似的？」

「哪有？」夏蓮拍著自己的臉，我哪裡看起來開心了？

「我有機會可以認識妳妹妹嗎？」楚楚接著問。

「⋯⋯」

「夏蓮？」

「大概沒機會吧。」

上帝還是公平的，夏蓮心想。

「說起來，妳跟倫琴在現實也認識嗎？」夏蓮想要轉移話題，便唐突地問。

「⋯⋯不，我們只在重生之庭見過面。」楚楚停頓了一下後說：「我們很久以前就認識了。」

因為楚楚似乎不想多說的樣子，所以夏蓮也沒多問。

兩人沉默一會兒後，楚楚主動開口了。

「那妳跟魯道夫是什麼關係啊？」楚楚問著。

「什麼關係⋯⋯」夏蓮搖搖頭說：「我哪知道，她就忽然擅自出現、擅自來干涉我，她是說對我一見鍾情啦，但誰知道是真是假，感覺就像是隨便找的藉口。」

「真奇怪。」楚楚停頓了一下後說：「她對你似乎很關心呢。」

「對啊？也不知道為什麼。」

「妳覺得⋯⋯」楚楚忽然看向空無一物的冰地說：「你受到傷害的話，她會心痛嗎？」

這什麼問題？夏蓮歪著頭，聳肩說：「大概會吧。」

這樣啊，楚楚忽然展露笑顏說：「我們今天晚上十點『上線』好嗎？在之前的『廢棄之城』。」

「呃，好啊？」

夏蓮有些跟不上楚楚的情緒。

方才明明看起來有些失落，卻又忽然笑容滿面。

雖然夏蓮有些疑惑，卻沒有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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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的時間裡已經進入八月，因為和魯道夫吵架的關係，夏蓮不禁感覺有些失落，和熾熱的街道相反，內心非常冰冷。

但總會習慣疼痛的。

⋯⋯這個世界上，並沒有誰非得需要誰不可。

夏蓮正從校門口走出來，思索著今天何時要進入重生之庭的時候，忽然手機響了。

「媽？」夏蓮疑惑的說，她的母親很少主動找她。

這讓她非常開心。

「夏蓮啊，今天晚上方便過來一下嗎？」

母親的聲音似乎變得有些陌生。

在父母離異、分居之後，夏蓮很偶爾才能見到媽媽，況且上一次被帶去奇怪的宗教場合後，夏蓮一直有些害怕。

但是，還是想要見到母親。

猶豫許久後，夏蓮還是依約前往母親指定的地點，瞞著父親。

「夏蓮啊，妳怎麼長這麼高了！」夏蓮母親一看到夏蓮，便小跑步過來，用雙手拍拍她的肩膀。「有沒有在吃東西啊，這麼瘦！」

「嗯⋯⋯嗯⋯⋯」夏蓮疑惑地問：「我們今天要去哪裡啊？」

母親忽然眼睛圓睜，瞪得跟玻璃珠似的，讓夏蓮有些嚇到。

但母親很快地眉開眼笑說：「上次那個教主還記得嗎？他說夏蓮妳很有資質，想要親自見見妳。」

夏蓮隱約可以想起一個穿著寶藍色長袍的中年男人，印象中那人是楚楚的父親來著？

雖然一開始對於那個教團感到害怕，但想到那跟楚楚有關，忽然又覺得還好了。

夏蓮跟著母親坐上車子，駕駛車子的一樣是上次那個小麥色皮膚青年。

只是這一次並不是到飯店，而是到一間看起來很普通的民房，周圍可以看見便利商店和其他民宅。

「我們在外面等妳。」母親在門前推著夏蓮說：「妳自己進去，很快就好了。」

夏蓮站在鐵門前，雖然有些不解，但還是推門進入。

裡頭的擺設讓夏蓮有些不安。

可以看見一桌子的佛像，也可以看見道教的法器，甚至能看見五芒星的法陣⋯⋯毫無規則、雜亂無章的宗教物品堆疊著，看不出規律。

「這裡是我家。」忽然，一名男性的聲音傳來，夏蓮轉頭一看，只見穿著藍袍男子溫柔地說：「有點亂，讓妳見笑了。」

那男人戴著眼鏡、一臉溫文儒雅，正是夏蓮上一次看見的教主樣子。

「喝點什麼嗎？」藍袍男子說：「可樂？紅茶？」

「可樂好了。」夏蓮隨口說。

「當自己家，隨便坐。」藍袍男子說：「妳似乎很不安？」

「⋯⋯有點。」夏蓮吞著口水說，她想起上次看見這個藍袍男人拿著木條毆打女性的畫面。

「我懂妳的疑慮。」藍袍男子微笑說：「那樣打人嚇到妳了對吧？」

夏蓮遲疑一下後，微微點頭。

「那是因為那個女孩需要，我才會給予相對應的疼痛。」藍袍男子嘆了一口氣說：「人是很複雜的，有些人反而需要適當的痛苦才能得到救贖。」

「⋯⋯」夏蓮吞了吞口水。

這種的她能夠理解。

想要痛楚，想要被施加痛楚。

希望譴責，希望被懲罰。

她可以理解這種感覺。

「雖然並非我所願，但我被當作教主崇拜。」藍袍男子按著自己的胸口說：「既然如此，我就得回應那些相信我的人，讓他們得到救贖才行，就算只是讓心變得輕鬆一點，我也得盡力做我能做到的事情。」

就像是妳眼前看到的這些，藍袍男子展開手，讓夏蓮順著視線看向周圍。

「無論任何宗教都可以，只要能讓相信我的人得到救贖，我都會去學習。」

或許眼前這個人沒有想像的那麼糟糕？夏蓮望著藍袍男子心想：原本以為是什麼邪教教主，這樣看來倒也不像是壞人。

「說起來，夏蓮。」藍袍男子望著夏蓮說：「妳相信魔法嗎？」

「魔法⋯⋯！」

夏蓮吞了下口水，不只知道，我還用過咧！她在心裡想著。

「上次看到妳，我就覺得妳很有資質。」藍袍男子輕輕握起夏蓮的手說：「我想要傳授魔法給妳，妳願意接受嗎？」

欸？魔法可以在現實世界使用嗎？夏蓮眨眨眼睛，覺得不可置信。

如果可以在現實世界使用魔法，那也太酷了吧！夏蓮想像了一下那樣的自已，覺得與眾不同地令人興奮。

⋯⋯只是希望不要又是『嘲諷』，她偷偷嘆氣想著。

「好啊。」夏蓮沒有想很久就答應了。「我想學學看。」

「那太好了。」藍袍男子露出和藹的笑容說：「妳先把可樂喝完吧，我們這就開始。」

夏蓮搖頭說：「沒關係，我不是很渴，直接開始吧？」

「我覺得妳喝完可樂比較好。」藍袍男子堅持的說。

懶得跟對方多說，夏蓮仰頭一口氣喝光可樂。

「好喝嗎？」藍袍男子仔細盯著夏蓮的臉，好像在觀察些什麼。

可樂就可樂，還能怎樣？夏蓮不耐煩的點著頭。

「很好，我們先要來召喚妳的『魔法精靈』。」藍袍男子抓住夏蓮的雙手說：「閉上妳的眼睛，接受我的引導。」

夏蓮閉上雙眼，感覺雙手好像摸到什麼⋯⋯長條狀的東西，有點溫熱，帶點皮膚的感覺。

「妳感覺摸到了什麼？」藍袍男子說，不知道為什麼聲音有點喘。

「感覺像是什麼食材，熱狗？」夏蓮疑惑地說。

「很好。」藍袍男子把夏蓮的手拿開，接著傳出拉鏈的聲音。「現在可以睜開眼睛了。」

夏蓮睜開雙眼，渾不知這個儀式到底在幹嘛，她嗅了一下手掌，只覺得腥臭無比，不知道剛剛到底碰了什麼。

就在夏蓮疑惑的時候，她忽然感覺一陣暈眩。

「？？？」

「妳看起來很不舒服。」藍袍男子關心地問：「到我房間休息一下吧？」

雖然夏蓮覺得這樣不好，但想到這個人是楚楚的爸爸，忽然就覺得應該還好，認識的人應該不會對自己怎樣？

身體好熱、好重⋯⋯夏蓮只覺得好想趕快躺在床上睡一覺，便任由藍袍男子把自己抱起。

好奇怪的感覺，好像一切都無所謂的放鬆感。

在迷迷糊糊中，夏蓮感覺到自己的衣服似乎正在被脫下，外衣、襯衫、襪子⋯⋯然後是裙⋯⋯

等等！

夏蓮猛然驚醒，眼睛瞪大地抬頭望向下方。

只見藍袍男子不知何時脫下了夏蓮的衣服，此時雙手正拉著她的裙子。

「你在⋯⋯做什麼！」夏蓮想要用腳踢他，卻發現自己使不上力，踢出的腳軟綿綿的。

藍袍男子輕鬆地抓住這一腳，並用舌頭在腳掌舔舐。

藍袍男子表情的猥褻與噁心的觸感讓夏蓮幾乎要吐了。

可惡！可惡！怎麼會變成這樣！夏蓮懊悔的想著，原本想說是楚楚的爸爸所以沒有多加懷疑，怎麼會變成這樣⋯⋯

藍袍男子從腳底開始，將手指順著摸上去，就在他要探入夏蓮裙子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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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裂的聲音響起。

被砸碎的玻璃一口氣飛入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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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玻璃劃傷的藍袍男子發出哀嚎，由於他的姿勢正好壓倒著夏蓮，恰巧保護住夏蓮沒有被傷害。

夏蓮睜大了眼睛。

前方，只見一名綁著獅子鬃毛般蓬鬆馬尾的少女正將鐵棍搭在肩膀上，嘴裡嚼著口香糖。

「⋯⋯倫琴？」夏蓮忍不住喊道。

倫琴也不回應，而是直接舉起鐵棍朝著藍袍男子打下去。

殺豬般的哀嚎響起，藍袍男子舉著手，像是受害者似的保護著自己。

「妳這小鬼⋯⋯妳知道我是誰嗎！」

倫琴恍若未聞，一邊吹著口香糖泡泡一邊繼續揮下鐵棍。

敲打的聲音不斷響起。

原本還在哀號的藍袍男子一會兒後就沉默了，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放心，沒死。」倫琴輕描淡寫的說，並輕輕牽起夏蓮的手。「走吧」她說。

夏蓮踩著昏昏沉沉、搖晃不穩的腳步跟著倫琴。

從正門離開的兩人，一開門就看見了夏蓮母親和小麥色皮膚的青年。

「妳怎麼出來了！」夏蓮母親尖叫著說：「教主怎麼了！雙修儀式呢？這樣不會獲得幸福啊！」

小麥色青年上前想要阻止，卻被倫琴瞪了一眼之後就退開，他應該看見鐵棍上的血了。

倫琴拉著夏蓮走向樓下，母親的尖叫聲逐漸遠離。

夏蓮忽然有種感覺，胸口像是一口氣被掏空似的，她只能任由倫琴帶著自己走開，眼前只是望著倫琴的運動鞋。

不知道走了多久，夏蓮才坐到了椅子上，她也不知道自己何時坐下的，也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全都無所謂了。

「我在路上看到妳走進那棟房子⋯⋯我住這附近，有聽說關於那裡的傳聞。」倫琴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我家就在隔壁，所以我從陽台爬過去。」

「⋯⋯」夏蓮沒有回應。

「妳還好嗎？」倫琴拿了一杯溫水給夏蓮，後者雙手捧著杯子，卻遲遲不喝。

「媽從一開始就知道那男人要對我做什麼。」夏蓮喃喃地說著：「即使知道，卻還是把我帶過去了，當作獻給教主的禮物。」

「夏蓮。」

「我一直以為只要我做得夠好、和冬芸一樣，遲早有一天會被媽媽喜歡。」

「夏蓮。」

「打從一開始。」

水杯落在地上，碎裂開來。

夏蓮抱住自己的膝蓋，將臉埋進去。

「我就，沒被她當成一回事。」

良久。

良久的時間裡，兩人只是沉默以對。

忽然間，一個巨大的聲音撕裂了沉默，那似乎是咒罵的叫喊。

「那是我爸。」倫琴聳肩說，像是猜到夏蓮要問些甚麼。

大概是受不了這沉默，倫琴打開老舊的電視，轉到了新聞台。

「哈，真是剛好。」倫琴嘲笑般的說著。

夏蓮抬起頭，電視螢幕中正播放著一名國中生少女自殺的案件。

那個金髮女孩總覺得很眼熟。

「我經常看見她出去隔壁的......那個所謂『教主』的家。」倫琴不屑的說：「明明鬧出這麼多事件，那個詭異的宗教為甚麼還可以活著？」

夏蓮想起來了，在上次的宗教活動中，被教主用木條毆打的金髮少女，就是她。

原來，她才跟自己差不多年紀嗎？夏蓮難過的想著。因為刺青和金髮的關係，夏蓮以為她年紀比自己長很多。

這時，倫琴忽然像是覺得很有趣似的笑了，接著坐到樓梯間由上往下看著夏蓮。

「我媽呢，在外面有個男朋友。」倫琴唐突的說著。

「.......？」夏蓮皺起眉頭，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

「我爸呢。」倫琴微微一笑，輕描淡寫的繼續說：「在外面也有個男朋友。」

「.......！」夏蓮吞了吞口水，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

「長大後我才知道，其實我爸是同性戀，這個婚姻是買來的。」倫琴聳肩說：「我媽千里迢迢從越南嫁過來，在這裡被當成傳宗接代的工具，理所當然的恨著這個家的一切.......而被阿嬤逼迫生小孩的我爸也憎恨著我媽。」

而我，就是兩個人憎恨的產物，倫琴按著自己的胸口說。

「那麼，我的存在是沒有意義的嗎？」

倫琴眉頭緊皺，眼睛裡像是有火焰燃燒。

「因為在那狗男女的眼裡，我是垃圾，所以我就是垃圾嗎？開什麼玩笑！」

倫琴握緊拳頭後，用手肘勾住夏蓮的肩膀。

「就算不被妳媽媽所愛，也不代表妳是個糟糕的人。」

夏蓮感覺自己快要哭出來了，眼眶裡似乎正在發熱。

沒有能被母親選中，沒有能被母親所愛。

所以我要變成能被母親愛的樣子。

應該是這樣才對吧？

「答應我，夏蓮，要去愛妳自己。」

.......或許這是第一次。

夏蓮毫無保留的在家人以外的人面前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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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後的深夜三點，倫琴拉著夏蓮的手離開房間來到樓下，將一個東西扔給夏蓮。

是安全帽。

「上車。」倫琴跨上破舊的機車，對著夏蓮簡短的說。

「欸......」夏蓮疑惑地看著明顯和自己一樣沒有成年的倫琴。

倫琴不耐煩的擺動下巴。

夏蓮猶豫一會兒後，也跟著跨上了機車。

夜風穿過耳邊。

遠處可以看見彷彿無限延伸的漆黑海景，放眼望去城市像是睡著似的沉默著。

環抱住倫琴的腰部，夏蓮輕輕的將臉靠在倫琴的後背。

「......會來到重生之庭的人，都是絕望過了頭的傢伙。」倫琴喃喃說著，不知道是否是在說給夏蓮聽。

所以，我會幫助你們的。她喃喃說著。

或許，她們也和自己一開始想像的不同，並非漫畫裡那樣簡單易懂的壞人。

魯道夫或許很厲害，但是她有些地方也會搞錯。

沒有理由的話，沒有人會刻意傷害別人。

純粹的惡意是不存在的。

若非如此，就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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